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名门掠婚:抢来的新娘在线阅读 - 第3438章

第3438章

。”赵清浅回答,轻轻拧起眉头。

    “那太好了!用过晚膳后我替你好好打扮打扮,叫那丫头明白谁才是正主王妃!”

    赵清浅没再回话。她知道灵歌一片忠心,可她同母妃一样,都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

    晚间,灵歌伺候赵清浅用过了晚膳后,便细心替主子打扮起来。赵清浅像个木头娃娃一样坐在镜台前动也不动,任由灵歌替她扑粉、点胭脂。

    她沉重的心情相对于灵歌的积极,简直没有半点儿新嫁娘该有的热情反应,可一厢情愿的灵歌显然并不明白。

    上好了妆,换上了最美的锦绣牡丹团服,灵歌跟着她越过了一整排睡帐,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在他们既好奇又猜疑的目光下,终于来到了震西王的王帐。

    “有事吗?公主?”阿色娜拦在王帐前,手里捧了一盆清水,正要掀开帘子进去。

    “怎么?有事还得同你禀报不成?”灵歌的胸口起伏,声音是严厉的。

    阿色娜的脸色一变,她迅速眯起眼睛,蠕动着双嘴似乎想说什么。

    “阿色娜,快让开!”管事老王厚实的声音在阿色娜开口前阻止了她。从赵清浅盛装打扮出了睡帐,管事老王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因为他想弄明白,这名主子不要的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管事。”阿色娜的嘴终于吐出两个字,她望向管事老王的眼光却带着明显的桀骜不驯。

    “让开,阿色娜。”管事老王再说了一次。

    见到有人撑腰,灵歌骄傲地在阿色娜面前仰起头,同时催促着赵清浅。“快进去吧,公主,你不是有体己话要同驸马说吗?”她故意暧昧地道。

    赵清浅何尝不明白灵歌的心思,只能在心底苦笑。

    进王帐前,赵清浅忍不住回眸看了阿色娜一眼。她看见塞外的凉风吹起阿色娜的发丝,在劲风的吹拂下,飘起的细丝线一条条拂过阿色娜面无表情的脸孔。

    “谁让你进来的!”帐帘起落,男人低沉而严厉的声音猛地吓了赵清浅一跳。

    “我…我有话要同你说。”抬眼望着面无表情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总觉得心虚。

    “我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南宫云撇起嘴,语带讥讽,冷冷地问。

    是因为亏欠吗?

    “我是想。”深深吸了一口气,赵清浅终于鼓起勇气,把在这些日子以来盘桓在她心中多时的话说出口,“我想跟你说实话。”

    南宫云挑起眉冷笑,对于“实话”这两个字嗤之以鼻。

    再一次鼓足勇气,她颤着声接下道:“如你所说的,我确实…确实不是长姐合德公主。”

    之所以坦白的理由,是因为她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她和母妃在自己欺骗自己罢了。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不是赵疏影,再伪装下去也仅是一个笑话,更何况这对他并不公平。所以她决定坦白,至少自己的良心不会再那么过意不去。

    “终于肯说实话了!我还在想你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会不会累?”他嘲弄着,措词尖锐而且冰冷。

    赵清浅垂下脸,对于他的讥讽她几乎麻木了。

    “对这整件事我只能说很抱歉,”她平静地往下说:“可这一切全是因为因为长姐已经嫁人了,她如何能再嫁你?”

    乍听她说出事实,南宫云的脸上掠过一阵木然,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冷冷地盯着赵清浅,深黑色的瞳眸里有一把愤恨的火焰。

    当初是那样地爱着慕兰,可她的心里却只有霍去病,连楚瑾墨都容不下,更何况是他?终于过了这么多年,把这段感情放下了。

    在遇到赵疏影的时候,他恍然觉得她竟然和慕兰长得如此相似。于是他把一颗心都给了她,可是没想到!

    “闭嘴!”他凶狠地狂吼她,不仅巨大的手掌捏成了拳头,连额头上的青筋也浮跳了出来。

    赵清浅揪着胸口的衣襟惊吓的退了两步,他凶恶的表情吓住了她。

    “虽然,虽然这话也许残酷了些,可这是事实,你总得接受的。”纵然心中害怕,但她还是把话给说完了。

    南宫云瞪着她,深邃的眼慢慢眯起,粗大的手掌更用力的拧出一团纠结的青筋。

    “接受?”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粗嘎得接近嘶哑,“我接不接受,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坚硬的冰珠子,一字一句扔回给赵清浅!

    她哽住了,迷蒙的大眼望住他,“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想开些。”

    “我说了,”他咧开嘴,冰冷的眼珠子却没有丝毫笑意,“不关你的事。”

    她垂下脸,软弱地点头,“我知道,你恨我气我、甚至讨厌我,可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抬起脸,她由衷地说:“可是不管你恨我、气我或者讨厌我都不要紧,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明白的。”

    她揪着心坎的小拳头悄悄掐紧了,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刚才我已经承认我不是长姐,不是那个你想娶的人了。所以,”她深深吸了口气,幽幽地往下说:“所以,我想你该有你的自由。”

    “什么意思?”南宫云面无表情地问。

    “我是说,你可以当我们的婚约不存在,当我是个隐形人,不管你要纳侧妃或怎么着,都可以不用理会我的想法。”她努力地,认真地说完话。

    南宫云英俊的睑孔抽搐着,嘲弄的冷光从他眼底一掠而过。“你,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他嘲弄地瞪住她。

    “是。”她诚心诚意地点头。

    南宫云突然撇开嘴,发出轻蔑的嗤笑声,“我可承认过我们有婚约存在?再者,我纳不纳侧妃,可没考虑过你的想法。”瞪着她,他面无表情地道。

    赵清浅愣住了,怎么也料不到这是他的答案,这么无情而且冷绝。

    “算了!”看到她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南宫云忽然转变态度。

    “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赵清浅怔怔地望住他。

    “我的意思是,”顿了顿,他懒懒地往下说:“你不必内疚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打算怪谁。”冷眼看着她,他冰冷的眸底掠过一抹诡光。

    之所以喜欢赵疏影,是因为被她天真直率的性格所吸引,对比之下,眼前这只小兔子吞吞吐比的模样只招来他的厌恶。

    赵清浅的眼睛瞪圆了,因为他一句话,让她低落到谷底的心情又重新振作起来。

    “你当真不怪我?”她傻傻地,痴痴地问。

    “怪你也没用。”南宫云云淡风轻地说,他似乎真的不当一回事了。

    “可是我那样欺骗了你,又当着父皇的面说谎,你不生气吗?”她不安地再一次追问他。

    “都说不怪妳了,一句话不必问第二遍吧!”

    “哦。”红着脸,赵清浅垂下头,“你不怪我就好了。”

    “不过,”等她抬起脸,南宫云才接着往下说:“关于娶侧妃的事,目前我没考虑那么多,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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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表明心迹

    “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担心,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虽然我表面上的宽大为怀其实有自私的目的。是因为怕你休了我,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她莹白的小脸忽然透出一抹寂寥。

    南宫云挑起眉,“既然不在意我去找别的女人,那又为什么怕我休了你?”

    “因为…”咬下唇,赵清浅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啊!”

    “因为…因为我怕没面子。”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只为了要保护母妃。如果她被休了,父皇不会对自己生气却会怪罪母妃。

    “没面子?”他撇撇嘴,“这倒是个好答案。”他略带讥剌地道。挑了挑眉,对于她的答案南宫云不置可否。

    “所以你不生气了?”抬起小脸,她期待地问。

    “我说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他道。

    “那就好。”吁了口气,听到他不生自己的气了,这么多天来赵清浅第一次感到心安。

    “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往后你大可以不必理会我的看法和想法,当然也包括不必履行夫妻的义务。”她红着脸说。

    南宫云挑起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赵清浅接着往下说:“可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所以只要名义上我仍然是你的妻子,私底下你可以不必顾虑我,可以自由喜欢任何人。”

    他们亏欠他太多,她想了好几天,唯一能弥补的只剩这个方式了。

    “我明白了,意思就是,我不必和你圆房是吧?”他咧开嘴。

    赵清浅倒抽了口气,不明白他是不是故意的,把话说的这么白,“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勉强自己。”垂着脸,她嗫嚅地说。

    “勉强?”他幽暗的视线掠过她娇红的脸蛋,最后来到水嫩的小嘴上。“那倒也不见得。”他有意无意地道。

    因为这句话,赵清浅的脸又红了。

    “天晚了,不打扰你了。”别开脸,她急着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阿色娜她很美。”犹豫了半刻,她没头没尾地说。

    “你想说什么?”南宫云仍然站在原地,对于她来了又走显得无动于衷。

    “如果你要她,就别顾忌了。”轻轻拋下心头打转了几日的想法,只是不知为何话出口后,心中却没有释然之感?拧起眉头,赵清浅略过蓦然浮现心头的疑问,掀开帐帘出去。

    灵歌一见赵清浅回到睡帐便呆住了,“公主,你不是去见驸马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驸马还在生你的气?”灵歌拉着赵清浅的衣袖问了一连串问题。

    “你别担心,我已经把该讲的话全讲清楚了。”赵清浅道。

    “什么该讲的话?”灵歌愣住。

    “我想过了,我没理由骗了他,又绑着他,他不是傻瓜,我那么自私是行不通的。”

    “公主,你这在说什么傻话啊?你该不会把详情全都跟驸马实说了吧?”

    “嗯。”赵清浅没有否认。

    “什么!你当真跟驸马实说了?”灵歌急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公主,你真是个小傻瓜!你这么做不是把自己害得更惨吗?”现下灵歌再也顾不得这么形容她天真又单纯的主子,是不是该死犯上了!

    “不会的,他知道真相后一点也没生气,而且他刚才已经原谅我了。”赵清浅是这么相信的。

    灵歌瞪大眼睛,“驸马亲口说他原谅了你?”

    “是啊,他非但不生气,还让我别胡思乱想。”垂下小脸,不知名的热潮熨上了赵清浅莹白的粉脸。

    “要真是这样,那倒也是件好事。”灵歌犹豫地道,一方面细细偷觑着赵清浅脸上的神情。

    “好什么?”赵清浅抬脸问灵歌,她不明白。

    “那表示你同驸马之间再也没有心病,往后驸马就再也不会借故疏远你了。”

    是这样吗?赵清浅在心底问自己,却不像灵歌一般肯定。“也许吧。”她淡淡地回答。

    “公主,你该趁这个机会多接近驸马。”

    “我累了,灵歌,有话明天再说吧!”避开灵歌,赵清浅走到镜台前拿起了玉梳子。

    “公主,你别嫌灵歌啰嗦,这事关乎到你的终身幸福,你别不当一回事。”灵歌跟到赵清浅身边。

    望着铜镜里的人儿,拿玉梳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赵清浅轻轻吁出一口气,“就算我当回事,又能怎么着呢?”她幽幽地说。

    她不认为感情的事能勉强,拿母妃来说吧,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凭谁都清楚得很,母妃就算穷一生一世之力,恐怕也招不来父皇一眼怜惜的顾盼。

    “别又说傻话了,”灵歌接着道:“你是好女孩,慢慢的驸马明白了就会喜欢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你该主动一点,别怕羞啊!”

    “主动?”赵清浅睁大眼睛,迷惑地盯着灵歌。

    “是啊,主动一些才不会教人有机可乘!”灵歌一语双关。

    赵清浅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灵歌指的是南宫云身边的贴身婢女阿色娜。可阿色娜从来没欺骗过他,更何况她一直在南宫云身边服侍,是最亲近他的人。要她同阿色娜争,她争得过吗?

    灵歌已经开松开她头上的发髻,开始替她梳起长发,“瞧这乌黑油亮的长发,粉扑扑的鹅蛋脸,红嫩可爱的小嘴儿,两道弯弯的柳黛眉。别说是个男人了,就连我怎么瞧也瞧不腻,每瞧一回就爱一回。”

    两手忙着梳理赵清浅的长发,灵歌不忘由衷发出赞叹。

    凝视镜中的自己,赵清浅当然明白自己的美丽,更清清楚楚的肯定自己女孩儿家的身分。只不过她的美丽在父皇以及她的夫君心中,永远也比不上长姐!

    小的时候,她多么盼望自己能长得像长姐那么美,像她那么讨人喜欢,可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就跟母妃一样悲哀,可母妃的际遇却比她更不幸,因为母妃这辈子所做的努力,殷殷期盼着父皇的心有一天曾惦在她身上,在现在和可预见的未来,都只是徒劳的空盼。

    望着镜中的自己,头一回,赵清浅竟然不再希望自己长得像一直以来她既嫉妒又羡慕的长姐赵疏影。

    甚至,此时此刻她居然庆幸自己长得不像赵疏影,这奇怪的心情让她困惑。曾经她为了这张长得一点也不像赵疏影的脸孔恨透了老天爷。

    赵清浅怔怔地出神,心想着如果灵歌说的话都能实现,那么,南宫云肯定不会把一点都不像赵疏影的自己当成是替身了。

    她就是她,是赵清浅。

    队伍往北又行了两日终于来到乌孙国所属的疆界。进入乌孙国的当日,宫人们在储宫里安置妥赵清浅的住所,她就被告知夜晚将有一场篝火大会。

    所谓的篝火大会就是娱乐助兴的意思,每年约莫七、八月,牲畜肥壮的季节,就会举行篝火大会,这是塞外人民一年一度为了庆祝丰收所举办的盛大节日。

    会上有各种乌孙国所擅长的摔跤、射箭、骑马等比赛,还有营火会、烤rou、唱歌、跳舞等余兴节目。

    因为赵清浅的身分特殊,所以一抵达乌孙国后就被请到大会上位,广场的女人全都笑着、忙着准备晚间营火会的伙食,所有的男人都到竞技场上摔跤、骑马、射箭去了,当然震西王也不例外。

    赵清浅孤孤单单地坐在一堆烤干的柴火堆前,灵歌留在帐梩整理她的衣物,她一个人有些无措地呆望着广场上忙碌的众人。

    “如果我料得没错,你是今天晚上震西王最重要的贵宾了?”男人话语中带着笑意,饱含磁性的声音从赵清浅的后方传过来。

    她转过脸,看到一名帽上别着翎饰、外挂上头加了件补服的男人。一看他的服色,赵清浅自然知道他是乌孙国人,而且是有权势的贵族。

    一见到赵清浅的模样,男人忽然眯起眼。“你听不懂我的话?”他再问了一遍。

    看见她又一脸茫然,终于确定她实在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乌孙国人?”他的神色有些异样,声调忽然显得低沉。“原来我误会了,你不是震西王邀来乌孙国的瑞莲公主。”

    “你也不是乌孙国人?怎么会上这儿来的?”赵清浅却对他充满了好奇。这么多日来她头一回见到不是乌孙国的人,不免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楼兰国的常皓,现是乌孙国的参将。”自称常皓的男子说着,跟着顿了顿,他甩开身前的发丝,俊逸的脸孔往下一压,俯视比他矮了几乎两个头的小人儿。“我听说精绝国公主下嫁到乌孙国,莫非你就是合德公主?”

    常皓?赵清浅的记忆回到过往,模模糊糊中跳过了十年,她印象中有个老跟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俊俏男孩儿也叫常皓。“你是楼兰和硕端庆公主的长子,常皓?”她想起来了!

    那鹰一样犀利、吓人的眼睛,他总是能吓退一些想欺负她的人。

    “你?”乍听到赵清浅呼唤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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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故友相逢

    常皓倏地瞇起眼,脸色大变,“你是清浅?!”他皱起眉头,

    “真的是你!常皓!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听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赵清浅笑开了脸、忘情地扯住他的衣袖。回忆起孩提时代的情谊,眼前高大、陌生的男子不再显得生疏。

    “怎么会是你!我以为嫁到乌孙国来的是合德公主,莫非你是陪合德公主来到乌孙国来的?”常皓的眉头没有因为这意外的重逢而舒展开,他俊美的脸上反而蒙了一层阴影。

    赵清浅兴奋的表情忽然隐去不见,她垂下脸,半晌后才轻摇头。“不是,合德公主已经嫁给了大将军颜连城,又怎么能再嫁人?”她间接的否定,也等于说明了自己的处境。

    “你这是什么意思?”常皓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拒绝听懂她话里头夹带的弦外之音。

    “我答应代长姐出嫁,于是父皇把我许给了南宫云震西王。”她淡淡地解释。

    “你居然答应这种事?”常皓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但是从胸腔发出的低沉共鸣却有一股明显的激动。

    受邀来到乌孙国参加篝火大会却没料到会遇见她,第一次见到赵清浅那年,她只有六岁。打从见面的第一眼起,常皓就迷上了这个小公主,而不是小不点前头那个如明珠宝玉一般光彩耀眼、人见人爱的合德公主赵疏影。

    虽然赵清浅的任性是出了名,同常皓一直就明白,她真实的性子坦率得几近可爱,更难得的是她长在深宫却从不忸怩造作。

    虽然乍看下赵清浅任性、叛逆,但真实的她却多情善感,甚至会为了一只小猫、小狗的死亡而哭泣、伤心数个月。

    赵清浅矛盾、脆弱的个性跟赵疏影的聪慧、伶俐有着天壤之别,从小赵清浅就是赵疏影身后的影子,这是宫里谁都知道的事。

    可常皓心底清楚得很,这正是他迷恋上赵清浅的地方,当年他迷上的是那个年仅六岁、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强扮坚强的小不点儿,一直到今天这份惦念依旧,却有更深刻的情感悄悄深埋他心中。

    当年他自愿来到大漠从军,就是为了挣得彪炳的战功,再求精绝国王将朝思暮想的赵清浅许给自己,可是如今看来,他所有的盘算此时此刻全都化成了一场空。

    “我,”赵清浅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只能别开了脸,心虚得不敢直视常皓向来炯黑、咄咄逼人的深邃眼眸。

    常皓的表情变得严肃,重逢竟然是在如此难堪的情境下,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更多的是心寒。

    “怎么?常皓,你不去骑马、射箭,躲在这儿做什么?”南宫云的声音从大帐后头传过来。看到赵清浅也在现场,他挑了挑眉,眸光显得玩味。

    南宫云突然出现让赵清浅有些窘迫,“你们有话说,我下去找灵歌。”

    “不必了,我还有事恕不久留。”常皓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赵清浅身上,根本不看南宫云。

    “我还会再来看你。”他对着赵清浅说,话锋却直指南宫云,语气里有明显的挑衅意味。

    赵清浅呆呆看着常皓离开的背影,直到南宫云的声音唤醒她。“原来你们是旧情人?”他调侃地道。

    “什么?”赵清浅回过神望住他诡异的神情,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明白?那我就干脆说的更白一点。一会儿在篝火大会上我会跟族人介绍你的身分,往后你仍然有你的地位,最好记着别失了分寸。”他冷淡地提醒她。

    赵清浅终于弄懂他的意思,“你误会了,我跟常皓只不过是儿时的相识,我们之间…”

    “不必跟我解释,”南宫云明亮的星目掠过一抹唯一的暗影,顿了顿他才接着往下说:“我没误会什么、更没什么好误会的。我无意干涉你,就像你也明说了不干涉我一样。只是你必须明白毕竟我的身分特殊,在乌孙,我的妻子贞洁与否对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赵清浅认真地点点头,“我很清楚的,我同常皓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别对我解释。”打断她的话,南宫云接下道:“我不在乎那个,只要在外人面前作戏就成了。”他漫不在乎地道,忽然倾身压向她小小的身体,“不过我倒很疑惑,你又何必解释得这么认真?”他问,略薄的唇抿成一弯邪气的弧线。

    她冰凉的脸蛋忽然热起来,两眼怔怔地瞪着他看,他壮硕的身体笼成一片阴影密密地裹缚住她,忽然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软弱。

    “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奇怪的感觉压得赵清浅喘不过气来。她怔怔地瞪着他迫近的脸,感觉心跳快得简直要死掉。

    “误会?”他问,玩味的眸光盯住她通红的脸蛋,“误会什么?”

    她屏住呼吸接下说:“我不希望你误会,毕竟、毕竟我是你的妻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简直就是心虚的。

    “妻子?”南宫云敛下眼嗤笑,眸中瞬间掠过一抹阴性的诡光,“你可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含意?”

    “嗯!”赵清浅点点头,她是那么认真的,“我明白自己的身分,上回你提醒过的,我没忘。”

    他掀了掀眉毛,似笑非笑,“我提醒过妳?这么说来你很清楚自己的义务了?”

    她张大眼睛呆呆望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义务”指的是什么。

    “你母妃让你冒充合德公主的时候,没对你说清楚你该尽的义务和责任吗?”

    她傻了眼,过半晌才想起什么似地倒抽一口气,羞红了脸,然后急急忙忙地垂下头去!她虽然不谙人事,可也不傻,何况母妃确实同她说过新婚夜夫妻间该做的事,她并非当真一无所知。

    见到她生涩、别扭的反应,他大笑,“你还真可爱!”

    听到他的评语,赵清浅的心头彷佛被根针扎了一下,虽然不痛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闷,“我回去找灵歌了。”胡乱找个借口,她转身就走。

    “如果是我的妻子,你当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义务也不必尽?”说话的同时,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从来没被男人碰触过的身体,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实实在在,几乎是震撼的接触。几乎是一瞬间,她反手想扯回自己的手臂,同他却抓牢了她不放,甚至捏痛了她。

    “怎么了?”他嘶哑她笑出声,俊俏的男性脸孔透出一丝揶揄味,邪气地道:“不习惯?还是故作矜持?”

    望进他似笑非笑的幽漆眸底,她迷惑于他语气中若有似无的恶劣成分,“常皓没这么待过你?”他挑起眉,一字一句地拖的又慢又清晰。

    赵清浅拧起眉心,脸儿惨白中逼出一抹不白然的腥红,“你说什么?”

    她又热又冷的脸蛋终于逼出了一片大红色,他手上的温度提醒两人肌肤相触的事实,而他话里头的含义却教她心颤。

    “别想否认,任谁都能从常皓盯着你瞧的模样,看得出他喜欢你。”他口气轻柔得让人觉得危险。

    “你别胡说!”

    “胡说?”他嗤笑,把她扯得更近,“看起来你不是很明白,你的美貌能挑起男人的欲念。”

    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让她察觉到危险,她的脸蛋几乎要着火了!

    “你别瞎说了,我同常皓从小就认识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辩解。

    虽然他的话像是在夸奖自己,可因为他所用的言词、以及这几乎身贴着身的窘迫都让赵清浅觉得呼吸困难。

    “从小就认识?这么说他从小就觊觎你、偷偷爱恋着你了?”他邪气地、肆无忌惮地嘲讽着她。

    赵清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这种话。“你疯了!”

    “温室里的花朵,”盯着她惊恐的大眼睛,南宫云笑得放肆,“看来你大概真是个公主,只不过不是我要的那个!”

    他的话提醒了赵清浅,她纤细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原本泛红的脸蛋儿忽然没了血色。

    “那晚我早已经同你坦白过了,我确实不是长姐。”她垂下小脸。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问:“对了,我倒忘了问,既然你不是合德公主,那么你到底是谁?”

    望着他,赵清浅实在无法坦白,只能别开了眼道出自己的身分。“我叫赵清浅,是精绝国解忧公主。”她垂着眼轻轻说明白了。虽然早已经坦白过的,可她心中仍然留有先前撒谎时的心虚。

    “解忧公主?就是那个除了任性,没什么名声的解忧公主?”他平静无波的声调里挟着一丝淡淡的调侃意味。

    传闻并非仅是传闻,她确实常常任性企图来吸引父皇的注意,因此她无法否定他的疑问,只能沉默地垂着头。

    “果然是你。”他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挟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谑。

    “那是传闻,从嫁给你开始我就没任性,这你是知道的。”她垂着头,虚弱地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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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篝火大会

    “倒也是。”南宫云撇开嘴角,可有可无地承认。

    “我知道外头传了这话会让你没面子,往后我不会再随意任性了。你别担心,不会再有传闻教你丢脸了。”抬起眼,她似水的眸子凝望他,做出了的保证。

    “丢脸?”南宫云笑出声,“你以为我怕这个?”

    “不是吗?”她不解地望向他。

    他咧开嘴笑的更开心,另一双大掌探上她杨柳细的纤腰,抓住她纤瘦的身子。“看来你当真是个不经世故的小女孩。”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嘶哑地柔声道。

    “什么?”

    “还是不懂?”他咧开嘴,突然一使劲,两人的身子就贴在一块儿了!

    她屏住呼吸,怔怔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孔,那阳刚的气息冲击着她的感官和知觉。赵清浅全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才那么一眨眼的瞬间,她的心就全然乱了节拍?

    南宫云眯起眼,享受着她软绵绵的身子紧贴着自己舒服的感觉。虽然她的应对显得生涩,但她却已经发育成十足的女人。

    “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动你。”半晌,他嘶哑地,喃喃低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动不动的,他忽然这么说让她不懂。

    南宫云咧开嘴,“我不想害你。”敛下限,他幽邃的眸底掠过一抹莫测的暗影。

    “害我什么?”她问,试着喘气。

    他挑起眉,慢条斯理地说:“害你嫁不出去。”

    她瞪大了眼睛,暂时忘了两人肌肤相接的事实。“嫁不出去?”她还能嫁人吗?

    “开玩笑的,你当真了?”他咧开嘴,邪气的俊脸埋进她乌云般的秀发里。

    她怔怔地望住他,然后释怀地点点头。“不,我们来约定好了。”

    “约定?”他挑起眉。

    “嗯。”挣开他,她平静地道:“约定了我们不造成彼此的负担。”

    “你在开玩笑?”他没听过有哪一对夫妻做这种约定的,“你还是怕我跟妳圆房吧?”

    赵清浅的脸蛋又涨红看了,“我认真的。”她掐着拳头,义正严词地驳斥他的邪念。

    “我看不出来,这种约定对我有什么好处。”他两臂抱着胸,好整以暇。

    “如果你能相信我的话,你会放心许多。”

    “所以,这叫什么?互不侵犯条约?”他嗤之以鼻。

    “如果你这么想也无妨。”她忧郁地让步,“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上回我同你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

    “你高兴怎么玩随你,你大可遵守约定,至于我,我可没答应你什么。”他说。

    他的不合作,让她有些许尴尬,“上回我同你提了,关于阿色娜的事你考虑过了?”赵清浅问。

    “订这种鬼约定、又这么急着把阿色娜推给我,是要彻底跟我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他冷淡地道。

    “我是为了你好。”她垂下脸,避开他的视线。她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会做那约定,也只是想让他放心。

    南宫云撇撇嘴,不置可否,“既然约定了各管各的,我想收谁入房,就不关你的事了。”

    原以为他会高兴她的懂事,可没料到他却不以为然。她弄不懂他不收阿色娜入房的理由,莫非是她弄错了,他同阿色娜之间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那么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她垂着头呢喃,心中涌出莫名的释然感,可对于自己的猜疑却有些羞赧。

    “我真的该去找灵歌了,她许久没见到人,肯定开始担心我了。”

    “篝火大会就要开始了,酉时记得过来。”他提醒她。

    “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不过来?”赵清浅根本不想见人。这里的人对她不是有着敌意就是对她视而不见,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出来?”他挑起眉,眸光有些冷淡,“除非你想让我没面子。”

    赵清浅无话可说,“我知道了。”她幽幽地回答,转身离开。

    他会在意吗?回自己帐蓬的路上赵清浅想,这几日他同她根本不睡同一座帐蓬,人们能说能想的,不早就说完想完了?他在意自己的面子,而她的呢?一路上胡思乱想着,最后吁了口气,赵清浅还是释怀了。

    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毕竟是自己的过错,他没欠她什么、她没资格要求他,而自己欠他的却不能不还。

    “公主,你上哪儿去了?”

    远远的,她看见灵歌从自己的新房里出来,赵清浅迎上前去,拋开心中的问题暂时不再去想它。

    晚间的营火会赵清浅被安排坐在南宫云身边,至于坐在他另一边的贵客,则是来自龟兹国瑞莲公主。阿色娜坐在远远的另一头,同一众奴仆坐在一起,可她阴冷的眸光姶终盯着赵清浅不放。

    因为没见到常皓,赵清浅一晚上都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在一众陌生的乌孙国人中她觉得分外孤单,何况分离了将近十年才能再一次见到儿时的童伴。

    她当然兴奋,虽然那时她只有六岁,而常皓早已经是个十六岁的翩翩美少年了,可赵清浅永远不会忘记他对自己的好。

    “找常皓吧?”南宫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一晚上的心不焉,早就看在他眼底。

    赵清浅吓了一跳,一整个晚上他不曾开口同自己说过话,第一句话却是问这个。

    “没,没有。”她否认,却觉得惭愧。才说好不让他担心,可她心底却想着常皓。想见他,想同他聊天说话解解乡愁。

    “真的?”他撇撇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向自己。

    “你!”

    他霸道的嘴堵住她还没开口的话。

    所有在场的人都发出起哄的鼓噪声,但紧邻着南宫云两侧,跟着南宫云来的乌孙国武士们心中都是一凛,他们这是头一回见到震西王对这个精绝国女人如此亲昵,本来他们心中十分轻蔑这个得不到主子爱怜的异族女子。

    “嘘。”他哑声哄住在他怀中挣扎不止的赵清浅,“如果想在乌孙生存下去就顺从我,否则往后你将得不到所有乌孙国人的尊重和爱戴。”

    她睁圆了水雾朦胧的大眼,怔怔地望住他。

    “不明白?”南宫云低笑两声,嘲谑地接续道:“我们乌孙国是大漠里的野蛮民族,看重的是女人能否得到丈夫的疼爱。如果我不曾当众表示对你感兴趣,你以为其它人还会把你的存在当一回事?”

    “可是,”红着脸,她压低声想为自己的自由分辩,他却不容许。

    “别以为可以讨价还价。”他打断她,眼中有着一抹让她不解的诡邪,“这里是乌孙国,而你是精绝国的人。”他提醒道。

    他说的确实没错!虽然乌孙国和精绝国同样都是大漠中的民族,可乌孙国人一生驰骋在马背上,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民族性异常的慓悍。

    而精绝小国不擅于这些,两个民族间的差异早就不可同日而语,相对的民族间的歧见也日益加深。

    他最后这两句话,赵清浅是绝对明白的。红着脸,因为他的解释有理,她只得由着他抱在怀里不再挣扎,可不远处阿色娜刀子一般锋利的眼光却刺入她的双眼。

    之后,阿色娜忽然从营地站起来,手里端着酒杯走到南宫云面前,“震西王,阿色娜平时受到震西王的照顾,这杯酒是阿色娜敬你的。”话刚说完,不等南宫云回答她先干为敬。

    那酒想必烈得很,阿色娜一干杯立刻引来全族人的喝釆声,她娇艳的脸庞也因为那暗澄色的酒液而染上一层娇媚妖娆的红霞。

    仗着三分酒意,阿色娜的眼波开始大胆地在南宫云的脸上兜转,那情意绸缪,含着春意的媚眼毫无顾忌地逗留在他身上。

    忽然,阿色娜婀娜地舞动起来,赵清浅听到一旁传来沙沙的铃鼓伴奏声,阿色娜的腰枝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原始地灵动着,任何男人多看上一眼只怕都要把持不住。

    赵清浅的视线转回南宫云脸上,看到他正半眯着眼,似乎在享受着阿色娜那具青春的身体,所带来的视觉享受。

    赵清浅的胸口在看到他那专注的视线时不经意地揪痛了一下。铃鼓声在片刻后转而急骤,回过神后赵清浅毫不考虑地挣扎着离开他无心的怀抱。

    “安静坐着。”南宫云搂住她,低沉地命令。但是他的眸光始终不曾离开阿色娜妖娆的躯体,他的话和铁钳一般强悍的双臂都警告她不许擅离他的掌控。

    “我该走了!”赵清浅不放弃挣扎,封闭自己的听觉和视觉,当作完全看不见这场戏。

    “怎么?”他敛下眼,眸光终于正视她,“那日你才提议让我收阿色娜为妾,现在这样你就受不了了?”淡淡的语调里挟着嘲谑。

    他的嘲谑让她微微瑟缩,但片刻后她挺起纤细的肩膊,“我是说了不会干涉你的行为,可是至少我不必看着这一切发生吧?”她道,强迫自己的目光同他直接对峙。她承认不想瞧见这一幕,可她的退让,并不代表必须承受这种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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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醉酒生病

    “当真受不了?”南宫云咧开嘴,霸道的把怀中的她压向自己,“你口口声声说是被迫嫁我,现下倒是受不了什么?”他沉下声,男性化的音调出奇的慢条斯理。

    “我虽然说过你要怎么着随你,同我是不奉陪的。”说完,她挣开他的手臂。

    “给我回来!”他硬生生把跨出自己怀里半步的她扯了回来。

    “啊!”她痛呼。

    他粗鲁的动作扯痛了她脆弱的手臂,赵清浅回头瞪住他,迷蒙的眸光恢复了以往的倔强。

    这一幕,在场所有的人全看见了。铃鼓的伴奏声戛然而止,阿色娜也停止舞动那水蛇一般勾魅男人的腰枝,她深黑色的眸底更透出一丝异样的诡谲。

    “这可不是精绝国,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的态度转而冷硬。

    她睁大了双眼,半晌后一字一句的问他,“难不成,我连走的自由也没有?”酸苦的感觉涌上赵清浅的心窝,她的喉头莫名地哽塞,他的冷酷蛮强更让她心寒。

    这几日来和平的假象在这一刻彻底的幻灭了!周遭人群的目光彷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从答应父皇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希望自己保持清醒,同现在证明她仍然像个傻子一样,世上有很多事,并不如她想象的单纯。

    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诚心忏悔,他也会以诚相待,同现实却不像她想象的一般简单,她压根就摸不透他的心思。

    “少跟我谈什么自由!路是你自己选的,难不成你以为现在自己还是精绝国的公主?”南宫云撇起嘴,冷着脸嗤笑一声紧接着讽声道:“啧啧,你的表现,简直像一名吃醋的妻子!”

    赵清浅的脸色惨白,她怔忡的大眼里反射出阿色娜讥笑的眼神。

    “震西王,瑞莲公主还等着咱们敬酒。”

    可那龟兹国的瑞莲公主却自始至终垂着颈子,缩在营区边角,南宫云的霸道似乎让她不能承受。

    “震西王别动气,让阿色娜再为你舞一曲吧!”阿色娜回头示意铃鼓再敲起,她再一次动起妖娆的腰肢。

    赵清浅大大的眸子里噙着泪,表情木然的宛如一只雕塑娃娃,让人于心不忍。直到阿色梛放肆的舞近南宫云身边,甚至贴上他阳刚的身体。

    赵清浅再也受不住了,她咬着牙甩开那箝紧自己的铁臂,差一点就扯脱了自己的肘上脆弱的关节。

    “公主!”

    管事老王挡住她的去路,他不能让赵清浅就这么离开,要是她就这么走了,往后她在乌孙国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族人们没见到你当新娘子的模样,请公主喝了这杯酒,”老王接下道:“在下代族人先干为敬!”他即刻仰头一饮而尽。

    这话化解了尴尬的景况,一听到老王提议让新王妃当众喝下烈酒,全族人的鼓噪声顿时震天价响。赵清浅怔怔地瞪他,一时不明白老王忽然要求自己喝酒的用意。

    “要融入乌孙人之中,就看你愿不愿意学聪明。”南宫云冷淡的声音像针一般扎进她的耳底,听在赵清浅耳中像带了刺的讽喻。

    抬起脸,她对上阿色娜的双眼,阿色娜那双媚态横生的眸子彷佛在嘲笑着她的胆小和无能。

    一时间赵清浅的心口又揪紧了,接着她从老王手中夺过酒杯,仰头喝下那杯味道浓冽的烈酒。

    “咳咳!”

    勉强喝了一口,从来都不饮酒的她立刻被那又烈又刺鼻的酒味呛得几乎窒息。

    “喝光了!喝光了它,才是咱们乌孙的人!”人丛中有几个人拔高了声鼓噪着。

    南宫云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她的狼狈,像是没看见她早已被烈酒呛得满脸通红。赵清浅抬眼就接触他冷淡的眼神,她按住胸口,委屈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快喝啊!喝光它!”更多人在一边怂恿,吆喝着。

    她木然地瞪着她的夫君,那个冷淡得近乎冷血的男人。终于屏住呼吸强迫自己灌下酒伓梩剩余的苦汁。

    众人爆发出欢呼声,见底的空酒伓让南宫云没有表情的冷脸牵动了一下,同时赢来乌孙国人热情的掌声。

    可被那浓冽的酒气一醺,赵清浅两侧的太阳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心跳更快速的几乎超过她的负荷。

    “不舒服,对吧?那可是乌孙最强劲的烈酒。”南宫云冷冷地道,深幽的眸光中闪耀着异样的星芒。

    赵清浅皱起眉头,试着分辨他的话里是否有一丝讥讽的意味。可灌下那杯烈酒同时几乎是立即的她的眸光开始涣散、脑袋开始晕眩,耳边铃鼓的声音又响起,像是有意分散他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赵清浅迷蒙的眼望见阿色娜妖魅的身影再一次动起来,在强喝了那杯烈酒并没有改变什么,他的视线又重回阿色娜身上,不再注意她。可也许因为他的注意力放在阿色娜的身上之故,至少,他没有再强迫她了。

    阿色娜妖娆的舞蹈让乌孙国人的情绪高昂起来,情绪激昂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赵清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离开营区,这一次,包括她的夫君在内。

    大漠的气候同它的月色一样寒苦、凄冷。

    赵清浅踏着紊乱的步伐,凭着记忆往宫人领她走过的后殿而去,一路上透骨的寒气简直把她冻得失去了知觉。

    她的头疼越来越厉害了,酒热把她体内剩余的热度散发到体外,酒醉的晕眩感虽然退了一些,可冰冷的寒气却钻进她的身子,开始在她的额头两侧发作起来。赵清浅的意志力再也抵不过可怕的疼痛,终于倒在通往储宫的小径上。

    “清浅!”常皓的声音像做梦一样忽然出现在她耳畔。

    赵清浅挣扎着半睁开眼,看到常皓熟悉的,每回总能教她安心的脸孔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你病了!”看到她异常酡红的面颊,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她,俊毅的脸孔透出深深的怜惜和不舍。

    “我的头好疼。”她虚弱的痛苦的低喃,这时连说一句话,疼痛都在凌迟她的意志。

    “嘘,我明白。”常皓放慢动作缓缓蹲下,将她安置在怀里最舒服最温暖的位子,之后脱下身上的狐裘覆在她身上。

    “好暖。”当常皓身上的狐裘覆盖在她上那一刻,赵清浅发出满足的叹息。

    打从赵清浅离开营场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事实上他完全知道今晚在营区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她赌气喝下烈酒,那是连一名武士也咽不下三口的辣酒。

    阿色娜之所以能毫不在乎的喝完一整杯酒,与她的出身有关,阿色娜的双亲都是乌孙国知名的酿酒人,她自小在酒气中长大,早已经习惯了各式酒味,就算是如此,她顶多能喝一杯辣酒面不改色。

    看到赵清浅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常皓的心如刀割,他几乎想立即开口问她,是否愿意同自己一起离开?他想带她到遥远的海角天涯。可他也明白,现实也许十分紧迫,但现在开口绝对不是最好的时刻。

    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他把额头紧贴在她冰凉的前额上,感觉着她温热、馥郁的呼吸。他作梦地无法想象,再见面竟然是在这般教人心痛、无奈的景况下!

    “看来你先找到她了。”

    南宫云低沉的声音唤醒了常皓的警觉,他猛然转头同时轻轻放下怀中的惦念。

    “我正打算到营区警告你,王妃她…”

    “刚才她多喝了杯酒,我也正在找她,看来倒是先让你遇见她了。”南宫云英俊的脸孔掠过一抹冷冽的笑痕。话才说完,他理所当然地走到常皓面前,抱起他的王妃。

    “我正好经过,看起来王妃她人不太舒服。”常皓的语气转为僵硬,此刻他的脸部毫无表情。

    “是么?看来清浅是染了风寒,”他取下赵清浅身上的狐裘交还给常皓,同时拥紧怀中的人儿,故意将她无力抵抗的身体压向自己,直到看见常皓的脸孔扭曲。

    “接下来我会妥当照顾她,就不劳常将军烦心了。”

    清浅?这么亲昵的称呼,几乎要绞碎了常皓的心。

    “我怕清浅的病情加重,就不同将军多聊了。这会儿营区还未散会,将军可以回到营场尽情享乐。”

    说完,南宫云不等常皓回答转身就抱着赵清浅离开,不让常皓的目光有机会再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方才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当常皓的狐裘覆上她的身子时,她脸上那该死的满足表情!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得到快乐,他要她痛苦,就像他失去所爱的女人一样!

    怔立在小径上的常皓不自觉地掐紧了拳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云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带走。

    刺骨的寒冷、以及头痛让赵清浅紧贴着温暖宽大的胸膛取温,舒适的温度包裹住她的身体,奇妙的减轻了可怕的痛苦。

    当赵清浅慢慢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温暖的房间,屋子里的灯火剔亮,一名男人背着光、身上的暗影正覆盖在自己的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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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改善关系

    赵清浅皱起眉头,努力分辨暗影中的男人脸孔。

    “常皓?”

    她最后的记忆是常皓抱起了自己,因此理所当然的,她以为现下坐在床边照顾她的人是常皓。

    “猜错了!如果我以这一点判你通jian,你马上就能如愿回去精绝国,见你的父皇。”

    南宫云低哑的声音嘲谑地响起,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撇起,英俊的脸孔显然有一些扭曲。因为她无心的猜测,一股莫名的忿怒忽然从他的心口涌上喉头。

    “是你!”

    一弄清楚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他,赵清浅紧张地坐起来。

    “呃!”

    因为起身太猛的缘故,稍缓的头痛又加剧地折磨她。

    “躺下,大夫刚来过,交代过今晚你还不能下床。”他沉声道,霸道地按住她的肩膊。

    奇妙的肌肤交触在赵清浅的身上划下一道电流,忽然意识到被单下自己的身子是完全赤露的。

    她先是掀起被单瞧清自己的处境,等证实了猜测后,她倒抽一口气想抓紧盖在身上那条微不足道的薄被,酸痛的身子和不听话的手臂却让她力不从心。

    “我?你怎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自己身上连一件衣衫也没有?更想问他,她身上的衣物是怎不翼而飞的?!可窘迫和不安让她连一句话也开不了口,粉脸上的红霞已经泛滥到雪白的颈子上。

    “你病了,病了好几天,又发抖又冒汗,我只好脱了你身上的湿衣服,免得妳的寒症刚好又因为穿著湿衣裳染了病。”他笑着道,全然不理会她的困窘,仍然坐在床边。

    赵清浅呆住了,他说他?他脱了她身上的衣服?

    “我现在好些了。”她虚弱地讲理,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弦外之意,自动走出房间。

    “我知道你好多了,只不过头还有些晕眩,加上四肢无力、全身酸痛、无法翻身。”他悠哉游哉地道。

    怎么她身上的症状全让他给说中了!

    “灵歌会照顾我。”她道,忍着全身的疼痛,试着慢慢坐起来。不料挣扎了半天还没撑起上半身,身上的被子却滑了下去。“啊!”

    赵清浅吓出一身冷汗,想伸手去垃被子,两只手臂却半点也不听使唤!

    雪白娇躯骤然暴露在眼前,南宫云两眼眯起,完全没有避开的举动。

    “求求你别理我了,灵歌她会照顾我的。”

    呆了半晌,在万分羞愧下赵清浅终于挪动了双臂,但也仅能遮住胸口,仍然露出大半片雪白的肩膊。

    “她也病了。”他丢下一句。

    赵清浅彻底地呆住了,“灵歌也病了?怎么会?她的病情严重吗?”

    “有人照顾她,你不必心急。”

    他顺势在床沿坐下,右掌像是不经意地压在轻薄的丝被上。他手掌上的压力扯动了被子,本就无力的赵清浅哪来多余的气力同他对抗。

    身上的丝被自然而然地被他往下压,赵清浅屏住了气不声不响地往床角里缩。脸蛋儿红得好似熟虾,她说什么也不敢开口提醒他“高抬贵手”。

    只巴望他别低头往下看,瞧见她羞人的“那么,你可以拨一名侍女给我吗?只要我能起床了,立刻就把人还你。”

    赵清浅顾左右而言它,一旁暗地里偷偷扯被子,可他的力气像是全按在那只手掌上了,尽管她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扯不出压在他掌下的被角。

    “要人?当然可以。”他咧开嘴,眸光始终盯在她的脸上。

    不知为何,赵清浅觉得他的笑容有一丝鬼祟。

    “别忘了你的身份是王妃,要宫里任何人只要吩咐一声就好,原不必经过我同意的。”他的声调委实太过柔和了些。

    赵清浅咽了口口水,微微拧起两道弯弯黛眉。“谢谢!”

    “不过,”他打断她的话,突然接下道:“既然你是王妃,自然明白自己该尽的义务。”

    “义务?”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让你独守空闺?”他道,眸光忽然往下移。

    赵清浅屏住了气,就在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身体上时,她全身僵硬,简直羞愧到不能自己!可他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被子仍然让他压在掌下,可他的手已经覆上了她雪白的身体。

    一开始,赵清浅傻傻地盯着他的手,直到他的指扯痛了她,她才回过神来,用尽全身的气力抗拒。

    “不要!你别这样!”

    两道泪不争气地垂下了眼眶,她永远记得前晚他看阿色娜的眼神。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疯狂?说好了是作戏的,难不成今晚的放肆也是作戏的一部分?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怎么了?”南宫云问。

    他粗嗄的嗓音竟然让她有温柔的错觉!

    “你明明说了,我们之间只是作戏。既然是作戏,请你自重,也给我该有的尊重。”

    压抑着委屈,她努力把话说完,尽量不显得软弱。她宁愿他休了自己,也不要这么无耻下贱,忍受他轻蔑的对待!

    “就因为那句话,所以惹你哭了?”他低笑,猜中了她话里隐藏的喻意。

    “我没哭。”

    她想伸手擦去不争气的泪,他压住被子的大手却先一步上移,温柔地拭去垂在她颊畔的泪珠。这般温存的举动几乎揉碎赵清浅的心,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看到常皓看你的眼神,竟然让我妒嫉。”停了半晌,他沉声解释,背着烛光他眸中掠过一道幽黑的暗影。他的声音虽然低柔,赵清浅却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你说常皓只是儿时的童伴,但我却认为他心底可不是那么想的!”他接下道。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心中并没有其它的想法。”他执意不放手,让她垂头也不是,瞪着他也不是,只能别开脸,双肩却因为紧张,僵硬的几乎抽筋。

    “为什么?男欢女爱很正常,反正你不是自愿嫁给我的,也说过咱们俩之间互不干涉。既然如此,你何必拒绝常皓?”他佣懒地在她肌肤上画圈圈。

    因为她全身硬邦邦地戒备着,妨碍了他,他索性坐到床头把她压进怀里。这回,她又僵住了。

    “怎么?你是讨厌我,还是怕我?”他哑声低笑。

    “别啊!”

    “我喜欢你,不管是你的身体,或者是你的反应。”贴着她的秀发,他低哑地呢喃。

    赵清浅锁紧了眉头,他的话让她心悸,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期待。可这样对吗?赵清浅问自己。他对她时好时坏、教人无所适从,她甚至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我不否认男人是比较兽性的,我喜欢这样疼女人,不过,”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僵硬,他勾起嘴角,接着往下说:“不过男人也懂得分别,对我来说你当然是不同的。”

    她没回话,身子也没有放松的迹象。他的所谓不同,对她而言是模糊又伤人的承诺。

    “就老实对你说了吧!”她呆滞的反应正如他所料,他低笑,捏住她僵硬的下巴,将她木然的小脸蛋转向自己。“这不同的意思就是对别的女人,我可没耐心抱着她们这么温柔。”他道。

    “我宁愿你别对我这样。”她虚弱的低喃,心口缩得疼。若不是这样,她怕自己的眼泪又会流出来。再一次,她就再也无力收拾了。

    他冲着她咧开嘴,“为什么?”低哑地问。

    她屏住气,他的笑容让她快崩溃了,“你爱的是十四阿姐。”她提醒他。

    “我是喜欢她。”他面无表情地扯开嘴角,俊脸掠过一抹阴霾,“可诚如你所说的,我跟她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是这样,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忘记自己爱着她?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同别的女人调笑?”她指控他。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不明白的,关于男人的心态。自小她看尽了父皇的薄幸,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我说了,男人也懂得分别。”顿了顿,他英俊的脸孔蒙上一层暗影。

    慕兰,在我的心里谁能比得上你的特别?可我却不得不把对你的爱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可没想到,现在又转移到像你的那人的meimei身上。

    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了吗?

    慕兰?

    “那么,我算什么?我同长姐又有什么分别?”

    她看到南宫云眼底深处的痛苦,明知道不该碰触的伤口,她却忍不住去撕裂它!因为若不是这样,她无法制止他攻城掠地,侵入她的心房!

    “你凭什么质问我这个?如果我记的没错,是你提出所谓互不干涉的鬼约定!”他的口气转为嘲讽。

    “我!”

    赵清浅无言以对。南宫云说的没错,那约定确实是她提出的!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