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8章
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楚瑾墨道:“我决定分兵抵御,由我带兵对付南边,琴南带兵对抗北边。” 我沉吟道:“南宫云是报水淹赤月之仇,乌春太后病危,苍南新王年幼,他们和白水城沒有深仇大恨,都是被南宫云挑唆起來了。不如派人去游说两部,你看如何?” 楚瑾墨叹气道:“我派了冯荣去游说,但是他们不肯退兵。” “这样一來,就只好开战了!”我举起茶盏:“以茶代酒,祝你凯旋归來。” 楚瑾墨古井般的眸子深深看着我:“我绝不会败,我要守住白水城,给你留一个栖身之所,让你能够在这里安稳地生活。”说罢,他毫不犹豫起身离去。 我抬头望着天,乌云挡住了月光,战争笼罩在了越西的土地上,这场四大金刚对抗白水城的大战就要开始了,这是越西历史上从來沒有过的最大规模的战争。 刚开始琴南就战败,赤月苍南的联军从南边攻入了白水城的地盘。本來楚瑾墨面临着两线作战的危局,南线已经告急了。 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帮忙了,北线的乌春宁达部行军阻于大雨,大雨下了几天几夜,昼夜不停,而且下的是冻雨,落地就结冰。在这种情况下,乌春宁达部无法行军,乘兴而來,败兴而归,悻悻然就退兵了。 看來是楚瑾墨命不该绝,多好的一个南北合兵,两路夹攻的机会,结果北线的乌春宁达两部只能白白放弃。北线的敌人自己退了,就只剩下南线的赤月宁达了。 琴南连连节败,打不过两部合兵,楚瑾墨要是现在去救援,远水救不了近火,缓不济急。这个时候可以看出來,楚瑾墨是个天生的将才,在战场上发挥出的战术水平深合兵法。 楚瑾墨用了一招围魏救赵,不用上战场和赤月苍南两部的主力军硬拼,而是直接挥兵去了这两部的主城。这场大仗,全族倾巢而出,青壮年能打仗的都出來了,那楚瑾墨这时候就端了对方的老窝。 到了主城下就发动猛烈的进攻,一进攻就得手了。赤月苍南想回援自己的大本营也來不及了,那就只能讲和。 可是这次的议和却失败了。 楚瑾墨胜利凯旋,又鬼鬼祟祟在我院子外徘徊,我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竹简,说道:“你要瞧到什么时候?” 楚瑾墨推开篱笆院门走了进來,悻悻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进來。” 我朝他招招手:“过來坐。” 说到底楚瑾墨和我还是朋友一般,虽然我之前因为他娶了侧妃的事情和他闹翻,并且搬出了王宫,可是时间久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背叛感了。倒是总是念及他的好处,又给我地方住,又派人保护我。这种感情,我已经清楚地明确了是友情,而不是爱情了。 楚瑾墨坐在我身边道:“你倒是好兴致,我刚在外面看着你躺在这里看书,那样子如此安详恬静,我真的不忍心打扰你。” 我问道:“听说议和失败了?” 楚瑾墨叹了口气道:“是,失败了。” 我奇道:“为何会失败?南宫云虽然这次打不过你,可却是老天爷帮忙下了场大雨,断了另外两路联军的路,可要是下次四部联军再來,恐怕就沒那么容易打发走了!” 半响,楚瑾墨道:“因为南宫云提了一个我永远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我问道:“什么条件。” 楚瑾墨扭头看着我,轻声吐出一个字:“你!” 我身躯一震,避开他如古井般的漆黑眸子,南宫云要我肯定是为了报水淹赤月的仇,要是我落到他的手上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楚瑾墨看在眼里,心疼道:“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要你,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你安心在这里住着便是。我已经派人把洛巧儿送到庙里去了,让她落发为尼…” 我摇头:“你不必如此,洛巧儿既然已经是你的侧妃,你就该好好对她。” 楚瑾墨急急道:“自从你回來之后,我再也沒有见过她,难道你就不肯原谅我,回到我身边么?” 我打断他的话,摆手道:“你要再和我说这些,以后就不要來了。” 楚瑾墨叹了口气,轻声道:“战火要再次燃烧起來了!” ------------ 第八十章再次大战 南宫云的狂妄绝非一般人所能企及,赤月主城被占,只能和楚瑾墨议和,可就是在这样劣势的情况下,他依旧提出要楚瑾墨交出我的条件。主城虽然被占,但是赤月主力尚在,丝毫未损,势力不容小觑。 总算不枉费我跟楚瑾墨一场,他一口拒绝了南宫云的要求,南宫云气急败坏呵斥道:“你不是已经娶了妃子了么?为何还霸占着慕兰不放?她好端端的一心一意想要跟着你,你为何把她打碎了?” 这些话是朵丽丝八卦给我听的,八卦这个东西,从古自今,从中原到边陲,一直以來都是以光速在人们身边传播。 朵丽丝虽然和我一起搬出王宫,但是她在王宫呆的时间久,有不少熟识的宫人常來看望她,我有时候眼巴巴地看着,还颇有些羡慕她的人气。 朵丽丝为人天真烂漫,热心助人,跟我这种处处算计人心的人有很大的不同,连家里的小黄都乐意跟她玩。我常常会想,也许村里的孩子都是因为朵丽丝才來读书识字的。 朵丽丝跟我八卦完之后,问我:“主人,你不是说南宫云要你是为了报仇么?怎么听着不像要把你千刀万剐的意思?” 我摇头道:“你可千万不能用正常人的心理去揣摩南宫云,这个人大概幼年有什么阴影,内心阴暗,手段毒辣,年纪小小,城府极深,是个很可怕的人。” 朵丽丝被我唬住了:“呀,听你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本我还以为他爱上你了呢!” 我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次南宫云实际上是下定决心要和楚瑾墨决一死战,这两个人就像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见面就开打。南宫云明知道楚瑾墨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就等于是把自己逼到了非要决战的地步。 楚瑾墨要是把我送出去,今后也不要再想好好统治白水城了。我对白水城有功,四周臣服的小部族都视我为主,甚至超过楚瑾墨。 更何况我曾是王妃的候选人,虽然出了岔子,这婚沒结成,可是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已经是楚瑾墨的女人了。要把自己的女人送了出去议和,楚瑾墨今后恐怕就再难控制人心了。 南宫云这次联合了宁达部,乌春苍南不再参战,南宫云组成联军气势汹汹向楚瑾墨杀來。楚瑾墨整军经武,与南宫云的联军展开了决战。 开战前楚瑾墨沒有必胜的把握,因为双方力量对比悬殊,所以楚瑾墨就想到去找救兵。 楚瑾墨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宗主国匈奴,他这么受左贤王信任,又被封为越西诸部节度使,是朝廷命官。现在赤月宁达联军來攻,就是反对朝廷,匈奴不会坐视不理。 因此楚瑾墨派使者去匈奴搬救兵,请匈奴出兵相救。然后又派人去找自己的盟友海姑部,让海姑部出兵援助。 去匈奴的人此去匈奴路途遥远,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到的,援兵也不是马上能來的,缓不济急。 去海姑部的人倒是带回來一个坏消息,海姑部叛变背盟了,加入到南宫云联军一方,要跟楚瑾墨作战。 这个时候的白水城危若累卵,联军已经杀到家门口了。现在前有强敌,后无援军,楚瑾墨手中的兵力又非常有限,白水城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绝境。 楚瑾墨下令兵分两路,自己带领一队,由琴南带领另外一队在雀儿湖这个地方列阵,以楚瑾墨三扬旗,三击鼓为信,两路夹攻,进攻联军。 本來联军的人数就占优势,现在楚瑾墨分了兵,人数就更少了,看到联军黑压压地过來,白水城部众个个面有惧色。 我身着束身短衣,一马单骑冲到阵前,楚瑾墨急声道:“你怎么來了?” 我转头看向黑压压的联军,说道:“兵到一万,无边无沿,兵到十万,彻地连天。看这个阵势,少说也有好几万人吧!” 我驱马靠近楚瑾墨,说道:“南宫云人太多了,搁谁谁也害怕,谁也不是三头六臂,你想想敌人数量这么多,千军万马,四蹄腾空就冲过來了。” 楚瑾墨心里也沒底,毕竟白水城整个兵力才一万,现在还分了兵。 我道:“哀兵必胜,我有个主意!” 楚瑾墨古井般的眸子射出深刻的感情:“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 我淡淡一笑,做出了一个极其疯狂的举动,我传令下去,命令全体将士下马,给马喂水,让大家也喝水,拿水洗洗脸。 楚瑾墨不解看着我,我将马匹上带着的水壶递给他:“你也下马喝水。” 白水城的将士们从马上下來,给马一喂水,自己一洗脸,一喝水,奇迹发生了,大家的心平静下來了。马喝了水,马也平静下來了,马是有灵性的动物,知道这么人肯定是要打仗了。大家这么一冷静,畏惧心一去,争强好胜的心就上來了。 楚瑾墨明白,这一仗的结果有可能就是整个部族灭族之祸,所以楚瑾墨一看部下都冷静下來了,水也喝了,脸也洗了,气也喘匀了,汗也擦干净了,就在马上大声喊话。 楚瑾墨高声说道:“大家听我说,各位都是白水城响当当的铁骨男儿,就前面那帮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楚家世代在这里经营,别看我们人数少,他们人数多,我们肯定能够战胜他们!” 楚瑾墨转头对我说道:“今日之战,若是胜了当然是皆大欢喜。万一有不胜,就是灭族之祸,我肯定就战死在这里了。你在马上远远看着,千万不要介入战事。若是我死了,你不用给我收尸,青山处处埋忠骨,也不用马革裹尸那般矫情。” 我点头,郑重说道:“若是你战死,我会立刻驰马前往匈奴,找左贤王乌维,系籍受印,跟匈奴乞师灭联军给你报仇!” 这一战楚瑾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不起今天就死在这里了,破釜沉舟的心已下。战斗一开始,楚瑾墨身先士卒,手持宝剑冲在最前面,扬旗击鼓,身为军先,冲在众军最前面,一副玩命的架势。 “南宫云,今天有死无生,有你沒我!”远远我听见了楚瑾墨的暴呵声。 白水城部众一看,大王都冲上去跟人玩命去了,谁也不甘落后于人。前进一步生,后退一步死!宁可战死了做烈士,也比活着苟延馋喘做奴隶强! 所谓将报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所以楚瑾墨的部下整个都是亡命徒,红着眼睛,抡着刀子,抱着必死之心冲上來,联军就吃不消了。 联军是骄兵必败,楚瑾墨是哀兵必胜。此战白水城的部众都沒打算活着回去,就是來和联军拼命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南宫云的联军认为白水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上次的大战完全是因为老天爷帮忙,阻了两部的行军,所以才侥幸获胜。 而这一次的大战,联军人数占优势,多出白水城好几倍,势力这么大,楚瑾墨应该投降,主动交出牛羊,金银宝贝才对。 沒想到楚瑾墨不但不送东西,这帮人一个个红着眼睛抡着刀。而且这刀还是铁打的,穿着砍不透的铁甲,而且射出來的箭也是铁的,跟联军玩命來了。 联军一下就大败,退到雀儿湖。楚瑾墨早就在这里安排了伏兵,楚瑾墨命令琴南带兵在此埋伏。当初兵分两路,现在看是对了。 两下夹攻,联军溃不成军,被俘士兵无数,丢弃的军用物资,白水城的人捡了好几天都沒有捡完。 此役海姑部族长被俘,宁达王秦落秋重伤,而南宫云就跟兔子似的跑得无影无踪。这场大战之后,赤月宁达元气大伤,再无力和楚瑾墨对抗,从此退出越西争斗的舞台。 而当时因为冻雨被阻的乌春部,并沒有放弃对抗白水城,联系了一个小部落,叫冬维部。 这个冬维部摄于楚瑾墨的威名,臣服了。等四大部族联手进攻白水城,冬维部就后悔了,认为当初投降只是一念之差,楚瑾墨使用强权之术征服越西各个部族,不得不降。 现在四大部族联手,冬维也想來分一杯羹,觉得自己该扬眉吐气了,所以冬维部就想脱离白水城。 正好有一次,冬维部首领家中失火,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是邻部族干的,要起兵攻打邻部族。他的邻部是个小部族,就跟白水城求援,楚瑾墨就出面调停。楚瑾墨这么一调停,冬维部想攻打邻部族就沒能成功。 冬维部更是对白水城怀恨在心,当时一念之差投降了楚瑾墨,被吞并,现在谋求独立,攻打自己的邻居小部族,楚瑾墨多管闲事,出面制止,所以冬维部对白水城就特别地不满。 就在冬维部想造反的时候,乌春部找上门來了。据说乌春部太后伤重病逝,夏夜星将自己的哥哥夏烈阳带回王宫,这次就是夏烈阳主动请缨。夏烈阳找到冬维部,说咱们两个部族联手,把白水城给灭了。 ------------ 第八十一章越西之主 冬维部首领受了夏烈阳的挑唆,想灭掉自己原先臣服的楚瑾墨,被鼓动得热血沸腾,于是乌春冬维两部组成联军进攻白水城。 现在的楚瑾墨对付乌春可以说是手到擒來,上次那么大规模一场血战都能应付下來,现在就剩下乌春一个单蹦的,联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这么一个小部族,胆敢兴兵犯境,绝对沒有好下场。 这次派的是当初败于乌春的琴南出兵,楚瑾墨想给琴南一个翻本立威的机会,当初败在乌春手上,这次要他风风光光的赢回來! 琴南这一次果然不负众望,大败乌春,杀死了夏烈阳,而且活捉了叛变的冬维部的首领。 战胜了这三部之后,白水城在越西中的霸主地位,就基本上确立了。然而楚瑾墨却沒有丝毫的松懈,因为在他眼前,还有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部族沒有归附,那就是四大金刚中仅剩的苍南。 苍南王被大王子孟初寒割鼻致死,孟初寒又被苍南长老杀死,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小王子继承大位。苍南部经此大劫,本來就不如从前,现在更是在劫难逃。 苍南要是主动伸头,楚瑾墨就会伸刀子,所以苍南长老害怕了,就去找匈奴,请求匈奴居间调停。 为了这件事,楚瑾墨又來我的小院找我,上次去战场找他之后,我们的关系改善了一些。对于楚瑾墨三不五时地出现在我的小院里,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听楚瑾墨讲完了事情的经历后,我开口道:“匈奴不愿意管这事,上次你去搬救兵不就沒成功吗?匈奴的想法是你要是能压制越西所有部族自然是好,若是你压制不住,越西人打越西人,打成一锅粥才好,他们正好乐见其成。” 楚瑾墨叹气道:“匈奴如今是首尾难顾,你可知道河西战败的两个小王,休屠王和浑邪王打算归降大汉?” “什么?”我身躯一震,两次河西之战,休屠王和浑邪王都被霍去病打败,把匈奴在河西的势力连根拔起。而这两个小王号称十万之众,如今他们要投降大汉,匈奴等于断了一只手臂。难怪上次四大金刚联手攻打白水城时,匈奴沒有出兵相助。 楚瑾墨接着道:“匈奴一看苍南既然求到他了,就派來了一个使者,不做个姿态也不合适。现在匈奴插手了,莫非眼睁睁看着失去灭掉苍南最好的机会?” 我摇头:“既然你都说了匈奴是在做姿态,匈奴使者的态度必定是三心二意,你只需要虚以委蛇的应付一番,打发使者回去复命就好了。” 我所料不错,匈奴的使者本來也沒打算真心管这事,只是碍于苍南的请求才派出使者,如今楚瑾墨态度强硬,不给匈奴面子,匈奴也不可能为了苍南就打白水城,所以匈奴使者就走了。 匈奴使者这一走,苍南一看自己孤掌难鸣,原來四大金刚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只剩下一条路,就是举手投降,苍南就归降了白水城。 自此在越西地界上称霸多年的四大金刚全部都被楚瑾墨收拾干净了,白水城一方独大,楚瑾墨终于称霸越西,成为越西之主。 俗话说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楚瑾墨刚刚称霸,匈奴这边就坐不住了,急招楚瑾墨前往王庭述职。 现在匈奴面临着河西休屠王和浑邪王十万部众的背叛,如果这个时候再把楚瑾墨逼反,那就是两面受敌,再加上强敌大汉,根本无法应付。 好在楚瑾墨虽然称霸越西,可还是有自知之明,对于匈奴依然是以宗主国之礼相待。 召楚瑾墨去王庭是自然,可是把我一起召去是什么意思?我反复询问了前來宣读旨意的使者,使者道,是左贤王乌维的妻子莫烟说想见我。莫烟?就是那个匈奴第一美人?她为何要见我? 我虽隐居城郊,不想再过问世事,但是事情却总是來找上我。想到自己虽说是隐居,好歹这个容身之所也是楚瑾墨给的,好吃好喝把我供着,碍于楚瑾墨的面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前往匈奴。 再次见到左贤王还是在他的金帐之中,只是这一次见到左贤王感觉他神色憔悴了些,想來河西十万之中的背叛,必定引起了大单于伊稚斜的滔天怒火,这绝对够他头疼的。 我跟在楚瑾墨身后一同进了金帐,楚瑾墨恭顺地给左贤王行礼。左贤王见到楚瑾墨,两眼射出精光:“瑾墨,沒想到几日不见,你竟然大败四大金刚联军,白水城成了越西最大的部族!” 楚瑾墨低眉顺眼道:“这事沒有來得及跟左贤王禀告,请勿见怪!我扫平了越西不肯归附的势力,这样一來,大单于对于后方也高枕无忧了不是?” 一席话说得四平八稳,丝毫找不出破绽。 左贤王哼哼两声:“你还记得你是越西诸部节度使就好,可不要学那休屠浑邪二王,不知进退,上次河西之战战败不说,见到霍去病要么逃命要么就是躲了起來,河西十万大军打不过汉朝区区一个二十岁将军带的一万兵马,脸都丢尽了!” 河西之战时我一直跟随在霍去病身边,对于这两次大战的经历十分清楚。第一次河西之战,霍去病杀光了匈奴军的全部精锐,斩首八千九百六十级,并擒获了大量俘虏与辎重。折兰王被杀,卢侯王被斩,浑邪王之子及其相国、都尉,全体被擒。 第二次河西之战,霍去病捕斩首虏四万余,匈奴河西部损失了近一半的军力。 凭借如此的赫赫战功,霍去病成为匈奴人心中的战神,是不败的战神。 心中正想着霍去病的事情,又听见左贤王说道:“瑾墨,我一直都很欣赏你,认为你是做大事的人,你还沒有迎娶正妃吧?我给你许了一门亲事。” 楚瑾墨身躯一震,就要拒绝。左贤王冷冷说道:“你身边这个女子,做个侧妃尚可,正妃还得是我匈奴人,这样才能表明你对我的忠心不是?”他转向我:“慕兰,你说呢?” 我低头答道:“大王说得极是。只是正妃也好,侧妃也罢,都不是慕兰心中所想要的。慕兰只求一人逍遥自在,快活四方。” 楚瑾墨古井般的眸子深深看着我,透露出深刻的绝望。从洛巧儿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回不去了。他夜夜在我的小院外徘徊,终于鼓起勇气进來,见我当他如朋友一般,原本以为我会心软,沒想到现下左贤王竟然要给他安排正妃,怎叫他不绝望? 也许我此刻反对是有用的,可是首先我无意反对,楚瑾墨娶谁都与我无关,一生一世一人他做不到的。其次就算是我反对也沒用,左贤王既然开口了,又岂容楚瑾墨推诿拒绝? 左贤王道:“我要许给你的正妃,是莫烟的meimei,也是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她和莫烟都是休屠王的女儿,你现在就去休屠王部迎娶你的正妃吧!” 楚瑾墨盯着我,盼着我出声拒绝,见我纹丝不动,脸色渐渐苍白,语气带着绝望,咬牙道:“遵命!” 左贤王满意地点头:“你这次去休屠王部,不止要迎娶正妃,你还要为我办件事情。大单于对于这两部打算投降大汉的传闻十分震怒,我现在就派你前去质问休屠王,务必要把这件事情办妥,绝对不能让休屠王和浑邪王投降大汉!” 出了金帐之后,一言不发的楚瑾墨终于说道:“你真的希望我娶别人做正妃么?” 我淡淡说道:“瑾墨,我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和你终究是无缘么?” 楚瑾墨像是胸口被人刺了一剑,他惨笑道:“可你上次单骑到战场上來,还说若是我战死了必定为我报仇。” 我轻叹了口气道:“我们终究朋友一场不是么?” 楚瑾墨喃喃道:“朋友,只是朋友么?” 也许是我不对,沒有狠心拒绝楚瑾墨,所以让他一直还抱有希望,如今他迎娶了正妃也好,这样就会彻底断了念想。我打算等他成婚之后,就离开白水城,从此之后浪迹天涯,逍遥四方。四大金刚都不存在了,我也沒什么顾忌了。 这时候有个侍女走到我面前道:“慕兰姑娘,夫人有请!” 我回头去看楚瑾墨,他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叹了口气道:“瑾墨,夫人请我,我过去瞧瞧。” 他“嗯”了一声,我转身跟着侍女走了。 莫言号称是匈奴第一美人,我一直想见见她,终于有了机会。当我见到她时,心中涌起了四个字:名不虚传! 莫烟此时正抱着一只小羊羔,她低头爱抚着小羊羔,那模样不带半点尘埃,平静的面容上面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那平和的模样,让人不禁生出敬仰之心。 我心中一震,这个女子太厉害了,难怪当初左贤王在处置呼延烈叛变时,沒有灭族,只杀呼延烈一人,就是为了留下莫烟! ------------ 第八十二章前往河西 侍女上前轻声向莫烟禀报,莫烟抬起头看向我,对我点头露出一个微笑。饶是我是个女子,对她这一笑也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美平和庄重,骨子里却又透露着几分妖娆,让人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天上的仙子还是地上的妖精。 莫烟放下手中的小羊羔,对我招招手:“慕兰,我早就听说你了,一直想见见你,今日终于见到了!” 我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莫烟笑道:“人人都说你是越西最聪慧的女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计智谋丝毫不输于男子。可现在看了你竟然是这样是一个可人儿,真叫人想不到!” 我低声道:“夫人过奖了,传闻的事情当不得真的。” 莫烟叹了口气道:“传闻的事毕竟也不全是空xue來风,就像是这次休屠王和浑邪王率众叛变的事情,就决计不是胡乱传闻。” 她话锋一转:“听说楚瑾墨与你两情相悦,你可怪左贤王把我meimei莫小桃许给楚瑾墨做正妃夺你所爱?” 我淡淡说道:“瑾墨胸怀大志,既然是匈奴所指派的越西诸部节度使,自然是要忠于左贤王的,能够得到左贤王厚爱结亲,这是好事。何况慕兰只想逍遥四方,对于情爱之事早就不放在心上。” 莫烟看着我,朱唇轻启:“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嫁给楚瑾墨?” 我浅浅一笑:“慕兰求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莫烟喃喃反复念着我的话,半响说道:“我真羡慕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女子一生求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一个能够白头到老的人。” 我见她神色伤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前夫呼延烈。呼延烈是被我设计陷害,在狱中自刎而死。可怀璧有罪,呼延烈娶了像莫烟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又怎么可能不被比他权势更大的人所觊觎? 就算我不杀他,早晚他也会死在左贤王手中。只是这么想倒有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了。 莫烟道:“左贤王以为楚瑾墨许亲为由,派他去休屠王部娶亲,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楚瑾墨阻止休屠王叛变。河西二王手中十万之众,要是都投降了汉朝,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点头:“夫人说的极是。” 莫烟忽而对我行礼,我急忙扶住她:“夫人这是?” 莫烟抬头,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忙道:“夫人先起來再说。” 莫烟起身,道:“我想请你帮我救出我meimei莫小桃!” 我皱眉,莫小桃和莫烟都是休屠王的女儿,莫小桃已经许给了楚瑾墨,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來管吧? 莫烟见我不语,急急道:“你的智慧谋略在越西已经人尽皆知,我害怕这一次小桃会被连累枉死,你一定帮我把小桃带回來!” 我为难道:“这…” 我原本的打算是从匈奴回去白水城就带着朵丽丝远走,不再留在越西。可沒想到现在莫烟竟然会求我去休屠王部带回莫小桃,我该答应她吗? 莫烟又要再拜:“求你了,慕兰姑娘!” 我忙道:“夫人,这事我现在不能答应你,容我考虑下。” 从莫烟处回來后,去见了楚瑾墨。沒想到楚瑾墨一下就猜出莫烟找我的目的:“她是不是要你和我一同前往休屠王部?”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楚瑾墨淡淡说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这次去河西的事情十分凶险,休屠王浑邪王两王已经决定叛变,我作为匈奴使者前去质问,只怕是有死无生,左贤王毕竟还是不肯任我壮大越西,自由发展。” 我心中一震,左贤王真是好谋划!先借着楚瑾墨之手铲除越西所有的势力,再将楚瑾墨派往河西做使者,那二王已经心生反志,说不定一不做二不休就宰了楚瑾墨。这样一來,越西人只会把这笔账记在叛变的二王和大汉身上,而不会怪他左贤王。 楚瑾墨盯着我:“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去河西?” 我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莫烟叫我去救出莫小桃,我恐怕还是要拒绝的,因为毕竟这事和我沒什么关系。”我顿了顿:“瑾墨,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楚瑾墨古井般的漆黑眸子荡起一丝涟漪:“你的意思是?” 我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要离开白水城了,希望你能成全。” 楚瑾墨脸色一变,眸子中划过一丝疼痛,半响抬起惨白的脸庞,说道:“好,我答应你!” 这次无论是否能够成功,我已经决定离开白水城,离开楚瑾墨了!我和他纠缠得越久,对大家都沒有好处,不如离去。 我和楚瑾墨一起拜别左贤王,前往河西。一路上我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想着跟随霍去病在这里征讨四方,势如破竹。沒有想到,从居延海到河西走廊,我竟然把从前我们两个人走过的路,又独自走了一遍。 到了休屠王部的时候,远远见到一群人正在马上打马球。匈奴马上民族,民风彪悍,我在人群中见到不少女子。 忽而马球朝着我飞來,我避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当头砸中,我发出一声惊呼:“啊!” 接着眼前一道黑影,楚瑾墨扬着马鞭甩成了之字型,三两下就把马球的力道卸去。转头问我:“你沒事吧?” 我摇头:“沒事。” 此时一个少女策马跑來,她身着一身绯红色的短袍红衣,额头上横挂着一根发带,发带正中镶着一颗红宝石挂在眉心,看上去娇媚动人。 少女冲着我们喝道:“我的马球呢!” 楚瑾墨淡淡道:“你这样乱打一气,伤着人怎么办?” 少女嗔怒道:“我爱打谁就打谁,你管得了吗!”说罢手中马鞭就朝着楚瑾墨甩來,楚瑾墨动都沒动,我都沒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少女的马鞭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少女挣扎了几下,都无法挣脱出楚瑾墨的手掌,小脸气得通红,转头对着后面的人群喊道:“我被人欺负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呆呆看着做什么!” 后面的侍卫恍然大悟,就要上來相助。突然传來一个极其浑厚的声音:“小桃,不得无礼!” 众人让开一条路,我见到一个身材彪悍,衣着华丽,腰间插着一把弯刀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他的脸上有着如风雕刻过的痕迹,显露出他的阅历和地位。 楚瑾墨手轻轻一放,少女一直紧紧抓扯着马鞭,一不小心险些从马上摔下來,她红着脸,又要举起马鞭朝楚瑾墨挥來。 那男子喝道:“住手!不得对节度使无礼!” 少女恨恨地瞪了楚瑾墨一眼,转身跑了。 中年男子走上前來拱手道:“欢迎使君大驾光临,我是休屠王。” 我跟在楚瑾墨身后被迎进了休屠王的营帐,刚才那个少女也在帐篷之中,坐在休屠王身侧,见到楚瑾墨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休屠王道:“左贤王派使君來迎亲真是高兴,越西是个好地方,今后小桃去了我也放心。” 那少女便是莫小桃,听到此话,恶狠狠地朝着楚瑾墨瞪來,仿佛示威一般。 休屠王叹口气道:“你看我这个女儿,从小给惯坏了,以后跟着使君,还望使君多多包涵。” 楚瑾墨淡淡道:“迎娶侧妃是左贤王的命令,瑾墨不敢不从,令嫒跟着我,恐怕是要受苦了。” “什么?侧妃?”休屠王说道。 楚瑾墨点头:“是侧妃,正妃之位瑾墨心中已有人选。” 莫小桃猛地站起身來,红着脸道:“谁稀罕嫁给你!”说罢扭身跑出了帐篷。 休屠王冷冷道:“左贤王说是嫁给越西之主做正妃,我想这门亲事也不至于委屈了小桃,可使君现在说是侧妃是什么意思?” 楚瑾墨不紧不慢道:“休屠王考虑我的亲事是不是为时过早了?眼下恐怕你就要杀头灭族了,我能给你女儿一个容身之所,你该感激我才是!” 休屠王猛地拔出佩刀:“大言不惭,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楚瑾墨连脸皮都沒有抬一下,纹丝不动。休屠王手握着佩刀,死死盯着楚瑾墨,一把将刀甩在地上,哈哈一笑:“果然好胆色!我生平最是敬重英雄,來來來,我敬你一杯!”说罢举起了马奶酒。 楚瑾墨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说道:“休屠王,你在河西经营多年,好歹也是雄霸一方的霸主,如今你竟然要投降汉朝,去了之后流落异乡,汉朝可不可能给你划出一片水草丰盛地地盘供你几万人生存!如今你还不是死到临头了?” 休屠王脸色一变,说道:“我原本也不想投降,可我自从两次被霍去病大败,单于对我就日益生疑,以为我是为了保存实力,不愿跟汉军交战,才让别人挡在前面做了炮灰,天神知道,汉军这只军队來无影去无踪,鬼影一般就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想调转枪头根本就來不及了!” ------------ 第八十三章临阵反悔 休屠王如同上了年纪的人一般,絮絮叨叨地给楚瑾墨讲述河西之战,他是怎么防不胜防才输掉的,又大骂霍去病打仗沒有章法,带着一万骑兵神出鬼沒,竟敢大迂回到他的背部包抄,还把他的祭天小金人给抢走了。 楚瑾墨脾气一向甚好,只静静听着不说话,而我在旁边听着却是肚皮都要笑破了。沒想到这个休屠王竟然是个话唠。 最后休屠王又大骂浑邪王拖他一起下水投降汉朝,搞得他现在被单于下了追杀令,沒有办法在匈奴立足,两边不是人,只好投降汉朝。 楚瑾墨听他讲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说道:“休屠王,我劝你这件事情还是多加考虑,汉人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汉朝和匈奴两军打了几十年仗了,彼此死伤都以数十万计,你想你去了汉朝,汉武帝能给你好果子吃?你怕他有一天想起來你是匈奴人,一刀把你斩了祭奠死去的汉军将士?” 休屠王身躯一震:“这…这?使君看我可怎么是好?” 楚瑾墨道:“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就此打住,留在河西,你好歹也是个王,有自己的牧场草场,再怎么不济,也不需要看人眼色做人,你若是肯回头,左贤王一定帮你给单于美言,保你不死。” 顿了顿,楚瑾墨继续道:“要是你一心投降汉朝,不仅匈奴再也容不下你,汉朝的君王从來都是反复无常,恐怕也容不下你。到时候不光是你,你的数万部众恐怕都会被汉人屠杀殆尽!” 休屠王大汗淋漓:“多谢使君提醒!我其实也有这样的顾虑,你放心,这事我不干了,我这就去跟浑邪王说,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的,他要去投降,他自己去,老哥我可不奉陪了!” 说罢休屠王起身,急急忙忙出了营帐找浑邪王去了。 我对楚瑾墨道:“休屠王此去必定有死无生,他回不來了,我们任务完成了,赶紧走吧!” 楚瑾墨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咬咬牙,说道:“现在投降的事情已经是箭在铉上,他临阵反悔,你以为浑邪王会怎么做?还敢一个人去找浑邪王,不是送死是什么呢?” 楚瑾墨盯着我道:“你原來早就知道了!” 我点头:“很多事情,的确早就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我这里的话意思是我是來自未來的人,很多事情当然是未卜先知,可这话我不能告诉楚瑾墨,虽然我知道历史依旧会朝着固定的轨迹而去,但是我不敢冒险,蝴蝶效应的威力很可怕。 楚瑾墨依旧深深地看着我:“慕兰,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好像有隔阂了,我们中间有了一堵墙,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越过这道墙。” 我叹口气道:“或许,这道墙是我们自己筑成的呢?” 楚瑾墨低头不语,我道:“我要去找莫小桃了,我答应她jiejie把她带回去。”说罢我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等我找到莫小桃时,她正一个人在小山坡上拿着她的小马鞭抽打着草地,一边恶狠狠地念叨:“我讨厌你!讨厌你!” 我走了过去,问道:“你讨厌谁啊?” 莫小桃猛地转身,见到我,盯了半响,奇道:“原來是你!” 我点头:“是我。”其实刚才我认出她了,只是沒有说明。我曾经在大都尉府上见过她一次,当日她冤枉我的侍女朵丽丝偷了她的钱包,把朵丽丝带去毒打了一顿,被我及时赶到救走了朵丽丝。 莫小桃道:“哼!沒想到你竟然和他是一伙的!” 我淡淡一笑:“他?他是谁?” 莫小桃脸上一红,布满红霞:“可不就是他么!楚…” 我正色道:“你jiejie莫烟叫我带你走,你父亲休屠王打算投降汉朝,你快跟我走吧!” 莫小桃想了想,摇头道:“jiejie那里我不爱去。” 我道:“那你想去哪里?” 莫小桃低头,小声问道:“他…楚瑾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轻叹了口气,我虽然不再爱楚瑾墨,沒想到他还是很有行情的。就这么打了个照面,就轻易地俘获了一颗少女的芳心。可现在的我竟然生不出半分醋意,也许是楚瑾墨背着我娶了洛巧儿为侧妃这事对我來说太深刻,心中竟然再也起不了半分涟漪。 我走过去,拉着莫小桃,和她并肩坐在草地上:“楚瑾墨是一个很好的人,宽容厚德,平生不见喜愠,为人大度,对违逆了他意思的人也不会怪罪,对属下更是不吝封赏。” 莫小桃红着脸,盯着我,我继续说道:“以前曾经发生过部众离散的事情,可楚瑾墨不仅不怪罪那些人,还任由部众离散,可见得他胸怀宽广。” 莫小桃急忙道:“那后來呢?” 我道:“后來走了的人又都回來了,连令部族都有來投奔的,因为他的宽厚是人心所向,白水城在他治理下人民安居乐业,现在他扫平了越西所有的敌对势力,成为了越西之主。” 莫小桃心生向往,喃喃道:“沒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我点头:“是啊。” 莫小桃红着脸道:“那你可是他的侧妃?第一次见你时,你就说你是他府上的人。” 我摇头:“我不是他的妃子,我们…我们是朋友。” 莫小桃又问道:“那他说他要迎娶的正妃是何人?” 我尴尬道:“呵呵,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 莫小桃咬着嘴唇:“要是我知道他喜欢的女人是谁,我一定要和她比个高下!看看谁才是这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 我趁机道:“既然如此,你也要和我回去见莫烟不是。” 莫小桃眼睛转了转道:“你留在他身边这么长日子了,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这…”我迟疑道。 莫小桃拉着我的衣袖,急急说道:“我要在成亲之前就得到他的心,你告诉我,我就跟你回去见jiejie!” 我叹了口气:“那好吧。” 我扭头开始想楚瑾墨到底喜欢什么呢?想了许久居然不得要领,平日里和他在一起时,总是按着我的喜好來,细细想起來,我竟然不知道他的喜好。 在莫小桃的催促下,我终于想起楚瑾墨似乎对我泡的茶似乎情有独钟,只是这幻化花草的本事却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学得会的。 莫小桃见我犹豫,道:“你说茶?我们这里也有茶!不过是茶砖,应该差不对吧?” 我道:“那也得看了才知道。” 莫小桃急忙站起身,拉了我:“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我一边被她拉着往她的帐篷去,一边摇头,看來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旦爱上了,谁都会变成傻子! 在莫小桃的帐篷里,她翻出了一块茶砖,我掰开一小块细细磨碎,泡了茶,握住茶盏一摇晃,打开茶盖,在杯底幻化出一朵绽开的牡丹花。莫小桃啧啧称奇,强烈表示想学。 我回到帐篷时吓了一跳,楚瑾墨竟然坐在我的帐篷里,我尴尬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瑾墨盯着我,正色道:“慕兰,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 楚瑾墨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一步步逼近,他近一步,我退一步,等被他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他抓起我的手,字字句句清清楚楚说道:“我要娶你做正妃!” “可你不是答应放我走吗?” 楚瑾墨摇头:“我反悔了,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绝不会娶别人做正妃!” 话音刚落,门口传來啪地一声重物坠地,莫小桃端着茶盏兴奋跑进來:“慕兰jiejie,你看我刚才练习的结果!”见到楚瑾墨和我的对话,手中茶盏落地,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和楚瑾墨。 楚瑾墨握着我的手仍然不肯松开,莫小桃眼眶一红:“原來你是在骗我!”转身就跑了。 我叹了口气,挣脱他:“你是何苦由來?” 我刚想出去找莫小桃,忽然下人慌慌张张來报:“不好了!休屠王被浑邪王杀死了!” 楚瑾墨身躯一震,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來人道:“小的听大王的吩咐,一直跟着休屠王,眼见到他进了浑邪王的帐篷,里面一会儿就传來了争吵声。小的大着胆子偷偷在外偷听,原來是休屠王反悔了,不愿意投降,浑邪王不同意两个就吵了起來。” “后來呢?休屠王怎么会被杀死?” 來人继续道:“休屠王和浑邪王吵起來之后,片刻就看到休屠王怒气冲冲地从浑邪王的帐篷出來,可是沒想到浑邪王也追出了帐篷,趁休屠王不备,一刀就从后面杀了他!” 楚瑾墨看着我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这里呆坐着了,我们马上离开此地!” 我道:“可是莫小桃?” 楚瑾墨抓着我的手:“來不及了,快走!” 刚刚走出帐篷,门外齐刷刷地围了十几个侍卫,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一个锦衣华袍,满头扎着辫子的中年男子走上來道:“越西节度使,楚瑾墨,楚使君,幸会幸会! ------------ 第八十四章重逢去病 这人便是河西双霸之一的浑邪王,在斩杀了休屠王之后,他立刻带兵包围了休屠王部,接管了休屠王的兵权。知道匈奴派來了楚瑾墨,二话不说,就把我们拿下了。 还好浑邪王虽然打算背叛匈奴,好歹楚瑾墨是越西之主,虽然臣服匈奴到底不是匈奴人。二來楚瑾墨与他无怨无尤,他也不愿意与越西结怨,所以并沒有把我们如何,而是待如上宾,引进了帐篷。 浑邪王道:“使君不用慌张,这事过去之后,我自然会派人把你送回白水城。” 楚瑾墨淡淡看着他:“浑邪王,你果真要投降?” 浑邪王咬牙道:“那是自然!大单于以为我是保存实力,才不肯与汉军主力硬拼,可是两场大战打下來,我的精锐已经损失殆尽,我又何苦一直给他人做嫁衣裳!可悲的是大单于竟然为了打了败仗就要杀我,吞并我的地盘,我是不得不降大汉!” 楚瑾墨还要开口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浑邪王摆手道:“使君这件事情不用多言,我已经杀了休屠王,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我现在已经沒有了回头的可能,只有投降大汉一条路了!” 楚瑾墨皱眉,浑邪王又道:“我主意已定,休屠王想反悔,这个反复小人,事到临头又变卦,敢耍我,光明就在眼前又想把我拉回去,想害我沒门!使君,你就陪我走这一遭吧!” 浑邪王杀了休屠王后,休屠营大乱。浑邪王立刻下令手下军士将休屠王的阏氏以及王子日磾全抓了起來,宣布接管休屠王部队,前往黄河北岸,奔向光明的彼岸。 而楚瑾墨和我也被一起请进了队伍,更糟糕的是浑邪王下令将我们分开严加看守,这么多人我一时找不到楚瑾墨,跑是跑不掉了。 浑邪休屠两王为匈奴大族,其众号十万,如若真心归附大汉,这可是送上门的美事,汉武帝必定要敲锣打鼓唱歌跳舞以示庆祝。但若是诈降,而欲趁其无备偷袭大汉边郡呢?那可就是引狼入室惹祸上门了。 万一如此,汉武帝必为胡虏所笑,千载不可复也!显然,这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冒险。所以慎重,要慎重。不能被送上门的rou包子毒死了狗,饿死事小,丢人事大。 于是,汉武帝派四万大军前來武装受降,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如果是真降,朋友來了有好酒,到时可别怪我们太热情。如果是诈降,豺狼來了有刀枪,到时可别怪我们太心狠! 另外一边,浑邪王与休屠王接到汉朝的指令,让他们率领部众在黄河北岸接受整编。地点选在汉国境之外,这显然是出于国土安全之考虑。 然而事情果然沒有那么简单,临行之前,休屠王反悔了。毕竟,投降对军人而言,是种巨大的耻辱。况且此去汉朝,前途未卜,他舍不得美丽的祁连山大草原,他更不愿做一个臣服强者的小可怜。 浑邪王杀了休屠王之后,载着毡房器械、赶着牛羊牲畜,拖着家带着口,终于來到了黄河。黄河两端汉军匈奴双方遥遥相望,老对手再次重逢,竟然是这种情景,当真令人嗟叹。 我遥遥望着对面的汉军大旗,一个霍字陡然出现在眼前,一时间全身剧震,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千年时空的错乱,命盘的翻转,深陷其中的我对霍去病情愫渐浓,无奈伤心诀别后,远走越西。国土纷争,战火纷飞,在沙场之上陡然相遇,而我究竟该何去何从? 周围的人群喧闹,但是对于我來说,眼中只有那个霍字,我久久不能动弹,不知不觉中轻轻说出一句:“怎么是他?” 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怎么又是他!” 霍去病两战河西,是老对手了,这地方熟悉,情况也熟悉,汉武帝派他來武装受降是再合适不过的。 霍去病在汉人中是战神,可在匈奴人眼中就是恐怖的代名词,想起他那诡异莫测的战法和血洗祁连山的河西之战,我发现周围的匈奴军队出现了sao动。 此次受降,出师不利,先是休屠王临阵反悔,被浑邪王所杀。然而就在此时,又出事儿了。 原來,匈奴的小王以及副将们看到庞大的汉朝军队,又大多不肯降了,他们的想法跟休屠王差不多,总之是一种命运cao于人手的无助感,让他们悲怆,让他们恐惧,这样的心理在匈奴人中像瘟疫一样的蔓延着。 终于,有人忍不住拨马掉头,振臂高呼道:“不愿降者随我北归!”一声呼,万人应,顿时,望风从者无可胜数,浑邪王傻眼了。 什么时候哗变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哗变,而且人数如此之多,这下连心狠手辣的浑邪王也一时束手无策了。 我策马观望,知道现在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只拖上片刻,事情就将无法收拾。我遥遥望着对面阵营中的霍字大旗,去病,你会怎么控制这个局面呢? 这时候一骑如飞,驰入匈奴乱军之中,径直奔至浑邪王面前,睥睨四顾,道:“浑邪王,你可是真心归顺我大汉?” 身穿黑色盔甲,腰佩飞鸿宝剑,不可一世的英气面庞。霍去病!他竟然以其惊人之机智果断,单骑闯入匈奴乱军之中! 所有匈奴人都惊呆了,正在跑的,还沒跑的,除了跑远的,全被霍去病超凡绝伦的胆气给震住。 这,便是一个天下名将的自信与威势。当年项羽喑哑叱诧,千人皆废。今日去病单骑闯营,万人俯首。 原本炸锅了一般的原野,顿时一片宁静,匈奴人气为之夺,胆为之摄,可怜浑邪王惊魂未定,呐呐然口不能言。 浑邪王回过神后,心悦诚服地跪了下來,道:“霍将军单骑见我,坦坦之心,皓如日月。小王腑愧难当,只愿诚心归附,万死以报将军。现在哗变作乱者,皆为之前受休屠逆王蛊惑的部众,事发突然,小王无为约束,一切听将军命令。” 霍去病欣然下马,扶起浑邪王,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替大王清理门户!请你们等真心归降者,速速放下武器,原地不动。凡是拿着武器的,乱跑者杀无赦!” 浑邪王又跪了下來:“一切听凭将军处置。” 霍去病翻身上马,又旋风般驰回汉阵,立马扬剑,高声命令:“浑邪王已降。令鹰击司马赵破奴率兵五千在此监视。其余将士,随我追击匈奴其余亡者,放下武器者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全军立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将军威武!将军无敌!” 也难怪大家激动至此,人这一生或许不能创造传奇,但只要参与并见证了一段传奇,哪怕只有一次,足矣!就像今日骠骑将军之传奇,便已深深铭入大家的脑海,情景永在,毕生难忘。 霍去病挥手止住欢呼声,策马一声长啸,率军追入大草原,朝着不肯投降企图逃跑的匈奴人杀來。 我被周围的人群越挤越远,不知道自己是该逃还是该留下,从见到霍去病那一刻起这颗心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眼睛一直跟着他,心也一直跟着他。 人群中sao扰越來越大,不愿投降的,愿意归顺的,拿不定主意的,一时间万人的队伍乱成了一团。 霍去病率军掩杀过來,匈奴人本就无心恋战,只想逃跑,一时间汉军如饿狼入羊群,勇武绝伦的汉军将士手起刀落,无数匈奴叛军被斩杀。 汉军那要将人震聋的狂吼和匈奴叛军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同时传入耳中,我终于清醒过來。 “抽鞭,快跑!跑啊!” 满耳都是杀戮声,血光映红漆黑的眸子。“啊!”又是一声惨叫。我转头,惊惶的眼眸对上一道叫人停住呼吸的目光。 霍去病骑着马,就在眼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当目光相遇,我已经心碎了。我从不知心可以碎得如此轻易,沒个声响,就散成了千万瓣。泪眼婆娑中,我惊觉,霍去病正策马越过营地边缘的围栏。 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勒转马头,挥鞭。跑吧,跑吧,在百里茂林中狂奔,逃开这人,再不要相见。这感觉如此熟悉,像当日我被关在牢房中看着火起时的重演,同样肝胆俱裂,心痛似绞。 “兰儿!”身后传來霍去病的吼声。 我闭上眼睛,抽鞭,任风呼呼地刮在双颊上。别追,已经无可挽回,沒什么可以挽回。泪水模糊双眼,依稀看见往日他温柔的笑容。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挥鞭,再挥鞭!不顾刮得脸生疼的风,只要逃出他目之所及,逃出有他呼吸的天地。 身后马蹄声仍在,霍去病在追。我疯了似的,只管向前冲。两人两骑,在黄昏淡红色的天光中疾速地穿过茂密的树林,直冲山峰之巅。 不顾一切的策马狂奔仿佛持续了一个轮回,我再次举起手中的鞭,骏马竟猛然嘶叫一声,前腿立起,将我摔了下去。 “小心!”霍去病的惊呼传來。 ------------ 第八十五章堕入山崖 我重重摔在草地上,一阵头昏眼花,咬着牙勉强站起來,终于明白自己的马为何忽然剎步,前面竟是深不可测的断崖。 面对沒有退路的断崖,我居然平静下來,站在断崖边上,悠然回头,朝正欲飞身扑上來的霍去病微笑,柔声道:“数月不见,少主可好?”满怀柔情,眼中泪光颤动,依依不舍地凝视霍去病。 霍去病盯着我,激动说道:“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我刚才看到你的脸,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兰儿,我找到你了,终于见到你,太好了!” 他此刻的真情流露却再也无法弥补我当日心头所受的创伤,我忍住泪,垂首轻问:“少主为何要追來?” 霍去病徐徐举步,在我面前停下。“为了你。”霍去病沉声应道,牵过坐骑,翻身上马。坐定后,霍去病在马上伸出手,凝视着我:“随我上马來,我们回家。” 我如遭落雷,浑身一震,仰头凄声道:“去病!”恍若三生三世的哀怨情愁在一剎那都全数涌來,道不尽其中酸甜苦辣,只余流也流不完的热泪。 霍去病沉默半晌,叹道:“你肯叫我名字,可见得不再逃避了。”仰天长笑,状极欢畅,笑罢低头,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伸手道,“兰儿,到我这來。” 我静静凝视那满是茧子的宽大手掌。还记得它的热度吗?这只手曾经紧紧握着我,我的哭泣和欢笑,都是这只手的主人。 这手递在半空,稳重得仿佛永世不会移动半分。又是一个抉择,魂魄寻得一个归宿,便要忘尽大漠、越西还有所有的前尘往事。 只是从此以后,真能忘却?我的手,千斤重似的,艰难抬起。一寸一寸,怯生生地,穿越千年时光,穿越纷飞战火,穿越不知道谁辜负谁的相思意。 一寸一寸,移动。终于轻轻地、轻轻地触到那温暖的手掌。“啊!”手被蓦然握紧,一股大力涌向腰间,双脚已经腾空,被扯入马上人的怀里。 霍去病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兰儿,月亮出來了。”我仰头,果然,月亮出來了。好亮,弯弯的,哪家的银盘子,笑弯了腰? “我对月起誓,今生永不相负。”霍去病一字一顿认真道。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闭眼低头,从见到霍去病的那一刻起就整个人都处于魂魄游离状态,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原谅他,不知如何能再面对他。 清冷的月光下,霍去病拥着我,取道云崖索道回营。 “为何皱眉?”霍去病在马上低头看着怀中的我。 我蹙眉,迷惑地说:“说不出來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有什么可闷闷不乐?”霍去病低头轻轻吻我的发际,安慰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云崖索道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