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的希望》（2）

    小城有个好处，那就是人情味er足，巴掌大的地方商户来来往往就那么几家，彼此基本都认识，大家做的都是小来小去的买卖，挣不得什么大钱，自然也没什么大的展望，所以生活节奏极慢，大家一早晨有的出村，有的下楼，但基本都会不约而同的到早市去，有闲心的慢悠悠地整碗几块钱的馄饨，着急上工的就买几个包子馒头边走边吃，那地方卖啥的都有，堪称襄平城著名商业区。不过说回来，要是咱真打算挣点钱可不能来这，得到前面那学校多的地方，尤其是初高中那块er，因为中学生这个群体是不可能有慢生活的，他们的生活再慢，也比外边卖水果的大叔快得多。就这样，久而久之，我们便能看见，在三中和重点校一中之间的小广场上出现了一片更繁荣的商业区，每到中午，焙炒的香味都能随着山风一路飘到学校的窗户里，少年和少女们因此会在梦中惊醒，互相组织会议研究中午吃啥，把老师气得大叫。

    现在想想，那一大串的小吃摊真是圣地，不知道在那撮合了多少姑娘和小伙子的姻缘，我大概第一次见依依也是在那，而蔚和婉婉基本可以说是天天到那见面打卡。我捧着碗，唏哩呼噜地吃着凉皮er，吃完点着一支烟，把跟个痴汉一样直勾勾的蔚一把拽回来，告诉他现在绝对是个好时机，你要是真动心了就趁这几天赶紧下手，一层窗户纸的事er了，别过了火候人家窗户纸换大防弹玻璃你就捅不透了，他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说道：

    “就依军师之言，某今晚准备，明日举事。”

    吾曰：“善”

    早晨，天空的云半聚半清，朦胧的阳光从云层的间隙中摇摇摆摆地探出面容，似乎在躲藏，羞涩又怯懦。我拉着蔚随性地走过已经旧得掉漆的走廊，伸出手向着晨阳的方向，浅色的光芒照进我的瞳孔，让我记住了这个流散着晨光的清早。蔚微微咬着嘴唇，微微抬着头，好像要迎接什么一样。

    不用说，这一上午的课他一节也没听进去，中午的铃声一响，他就立马站起来，迎着阳光拉着我往小吃摊跑，整整一条路的时间他一言不发，样子又激动又期待，我暗自嘲笑他，因为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印象里的他是个忠义武勇又足智多谋的人，而现在他的样子跟以前相比实在差距太大，到了那里，婉婉人都没来，在长达几分钟的度日如年后，蔚猛地站起了身，我见状知道是婉婉来了，赶忙一把给他拽回来，让他冷静点，组织组织语言，在我的提醒下他绷住了，可是从这开始他就绷得太紧，半天不说话，我见他那怂不是怂愣不是愣的状态气得要死，不过说来奇怪，今天婉婉到这来也是异乎寻常的没跟他打招呼，不过这不是我要管的，今天怂了不知道机会几时才会有，我拉着他想往婉婉那走，他却说让他再准备准备，我干脆把饭碗狠狠一撂，自己去找婉婉，告诉她我家蔚找你有事，婉婉听了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我满脑袋问号，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却见蔚拿起书包忽然果决地站起身往这边走，然后到了温柔的婉婉面前秒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婉婉刚想开口，却见蔚极其干脆地从书包里拿出了给婉婉的巧克力，然后顶着比劲酒还红的脸说了句：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那块er正是大家平时都来吃饭的热闹地方，然而现在却忽然寂静，我懵逼了，婉婉的几个小闺密也懵逼了，在场的父老乡亲都懵逼了，我能眼看着婉婉那原本白皙的脸一寸一寸的变红，她往后退了一点，但是没有走，好一会er的寂静之后她忽然一把抓过来那盒巧克力，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但却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美得如同含苞初绽的笑容……

    “好耶！”

    吃瓜的群众们高兴地叫起来，就连小吃摊的大jiejie们笑呵呵地看着他俩，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神情和单纯的祝福，蔚害羞的低着头，羞涩地拉过了婉婉伸出的手，当天他倾尽家私买了好多好多的冰淇淋和小蛋糕分给了在场的大家，那天的阳光充足得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云都伫立四周不能遮掩，小广场上开着不知名的粉红色野花，一大捧一大捧的，人群的欢呼和凉爽的夏风同时掠过它们的身边，将如玉的花瓣吹得翩翩起舞，明明只是简单的告白，现在却如同一场青涩的婚礼，它是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的纯洁，让人无法不怀疑是命运的佳作……就连许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想起那天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笑笑，真的，那是无法复刻的美，就算给我喝再好的酒也不会再有当时那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