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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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条市第一防卫学院 “砰！砰！砰！”乔星飏冷静的举枪射击，每一枪都命中活动着的圆形靶正中央红色的靶心，接着放下枪，等待着结果，“命中！命中！命中！”过了几秒，训练场哪古老的系统才用带着杂音的声音播报了他的成绩。 他这才放下枪把位置让给身后一脸敬畏的同学，走到休息间，用毛巾擦拭自己，而大厅虚拟屏幕的排名上，第一位就是他的名字，乔星飏，得分是满分，名字的旁边是他入校的照片，消瘦的身形，理着再平凡不过的平头，眼睛漠然的注视前方。 在学校开设的六门主课六艺中，乔星飏其他的科目成绩平平，但是“射”也就是射击课，一直稳居第一，甚至打破了学校几十年来的命中记录。 这个时间，距离毕业已经非常近了，大部分的学生都面临毕业签约问题，不过在射术上面非常有天赋的乔星飏，早早就被巡戒厅录取，此时的他只是在维持习惯性的射击训练。 今天的他明显状态不是很好，头也昏昏沉沉的，好在这样的训练即使他状态不佳，也能很轻易的完成。 大厅的另一边，明显设施更好的半区，一个被一群人簇拥的金发少年注意到乔星飏的训练结束，缓步走了过来“乔星飏。”他喊出乔星飏的名字。 这个人，即使是孤僻如乔星飏，都听说过，在学校开设的六艺六项专业课，礼（文化礼仪），乐（音乐，一般是贵族课），射（射击），御（驾驶cao纵器械），书（文化课），数（数学）中，除了射击是第二名之外，每门课都是第一名的上城区天之骄子，塔西里安。 他很自然的把那些并不想结识泥腿子乔星飏的贵族同伴打发走，走到乔星飏近处“聊一聊？” 有些孤僻的乔星飏皱着眉头，二人身份天差地别，成绩也是差距显著，除了射术之外，两人的生活甚至没有任何交集，想到这里，乔星飏只想快点打法走这人。“抱歉，我还有事……” “你一直在藏拙……对吧，你的射术完全不止这个水平。”塔西里安轻笑着说道“老实说，这对我这样追求完美的人来说，十分痛苦。”乔星飏似乎是被说中了什么，默默停下了等他继续说。 “我签了一个秘密部门，很快就离开了。我想之后，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塔西里安顿了顿“我想挑战你，挑战那个毫无保留的你，在我走之前，我想看看我们的真实差距。” 乔星飏错愕的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疲惫和真诚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什么时候。” “下午，就在这个训练场，我会带来更加专业的设备。”塔西里安满意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告辞，去准备仪器事项。 而乔星飏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在他一脚迈出大门的瞬间，他感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已经位于学校最好的医务室，一个大叔级的中年校医递给他一块糖“诺，低血糖，平时注意点……我给你开点药……” 本来没有反应过来的乔星飏听到开药两个字后，瞬间回忆起学校关于校医院的传闻——传说他们这个三流防卫学校本来根本招不起校医，但上头要求的建校资格中，防卫学校必须拥有校医院，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尊敬的校长，王龙先生深入黑街，几天后带回来一个水平不俗的“校医”。 这本该是传说，但偏偏乔星飏就是黑街边缘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传说…… “啊？是你啊，小飏。”显然，这位校医认出了他：“药你拿着，钱回头我找你爸要去，给你打七折……”校园传说在此时化身街坊长辈，叨叨个不停。 乔星飏连忙摆手，表示并不需要，校医确认了乔星飏并无大碍后，便去继续忙他的活了“我还以为那个叫塔西里安的小子送过来的人能刮出点油水呢。”他小声嘀咕“那你休息一会就走吧，别占我的床位了。”说罢，校医就离开了 乔星飏舒了口气，抬起手臂擦了擦汗，接着，他怔住了，摊开手心，一团微小的气旋盘旋在这里，随着他心念一动，一团青色的气流慢慢卷入气旋之中，让气旋逐步扩大，到此时，乔星飏现自己无法停止气旋的增长，迅速扩大的气旋，从他的手中脱出，掀翻了一旁的吊瓶。 这样的响动惊动了校医，他赶忙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调了一半的试剂瓶。 “抱歉……我不小心碰倒了吊瓶……”乔星飏说道…… —————————————————————— 在接受了校医长达二十分钟的批斗之后，乔星飏才离开了校医室，再次回到训练场。 此时的训练场已经被塔希里安的家仆们清了场，无论是秘密的设备还是两人测试的成绩，在塔希里安看来，都是需要保密的。 只见训练场已经多了两套全息的模拟机，乔星飏经常在大楼上的全息广告上看到这个东西的推销，但上面的价格，让人望而兴叹，这两套模拟机的价格，甚至可以买下这整个训练场…… “学校那些老旧的设备已经过时十几年了。”正巧，高帅富的塔西里安指挥完下人调试设备，过来找乔星飏闲聊“这两套模拟机上，已经下载好了目前最广泛适用的射击模拟系统，用这个测试的成绩，在任何一个城邦都有效用。” 乔星飏默然，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之前使用气旋的后遗症，塔希里安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似乎是会错了意：“不用担心，即使你没用过这组设备，第一次使用，也能很快进入状态，毕竟……”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手下的管家就走了过来，告诉他机器已经调试完成了。 “那么未来的枪王先生，我们开始吧。”他对着乔星飏微微一笑，他没有告诉乔星飏，为了这次比试的公平性，就连他自己，也是从未使用过这套系统，来自天之骄子的骄傲让他不屑于占这点便宜。 很快，二人进入了模拟机，神经网络对接完成，休眠液灌注机舱，乔星飏感觉到了困意，陷入了沉睡…… ——————分割线—————— 乔星飏是一位特战巡逻官，他恍惚的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一个瘦弱的平民版乔星飏的身影，一些模糊的记忆冲击着他的精神“最近加班加多了，是该休息一下了……”他按着头，心里想着。 “长官，您的休假申请书已经通过。”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转过头，是一位穿着工作制服的前台少女“您还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乔星飏捏着人中，缓解过度疲劳带来的幻觉，正欲说话，一阵枪响传来，只见到几名持枪悍匪冲入巡戒厅的办事处，肆意开枪屠杀…… 他紧绷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掏枪，射击一气呵成，甚至没有经过瞄准，连续的射击弹无虚发，短短四秒，这伙嚣张的悍匪就全部毙命，接着，不论是悍匪还是周围的员工，都随着环境慢慢裂解消散，而乔星飏的身形慢慢变回那个瘦小的准毕业学生，再度陷入沉睡。如同深渊的空间中，机械的播告声响起：“任务完成，正在为您计算分数……” …… 乔星飏睁开眼睛，他是一个荒野猎手，此时的他正在完成一项城邦接取的采样任务，这时他的脑海中，一连串不相干的记忆突然出现，让他眼前一黑，再度缓过神的他灌了一口酒，缓解越来越严重的幻觉。 “哦，乔，你的病又犯了？不要紧吧？”虽然口中说着关心的话语，但同行的车手和同伴却紧张的看着他，似乎只要一发现他有所异动，就会立即出手，给他个痛快，因为他们是半暗种，随时都会陷入疯狂，变成野兽一般的存在。 乔星飏摇了摇头，示意车手发动机车，在反复确认乔星飏没有问题后，几个人输了口气，几人已经完成了任务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群土狼瞄上了他们…… 劣质的机车在荒原上狂奔，颠簸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到乔星飏，他举起猎手们最常用的“奥德赛Ⅰ型”步枪，连续点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带走一只土狼的性命，很快，他就屠杀完整个土狼群……随着环境慢慢裂解消散，机械的播告声再度响起“任务完成，正在为您计算分数……”但这播报的声音并未惊醒乔星飏，梦境还在继续…… …… 乔星飏是一名雇佣兵……“任务完成，正在为您计算分数……”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星飏猛然睁开双眼，看到这四周如同深渊一样的空间，周围的环境慢慢裂解，露出了乔星飏所熟知的现实世界，休眠液退却，乔星飏打开模拟机的舱门，虚弱的爬了出来，此时的训练场已经被塔希里安清场，他环视空荡荡的训练场，很快就看到了在一旁披着浴巾休息的塔希里安。 他笑着和乔星飏打招呼，嘴里却发出叹息的声音“看来这句玩笑话应验了……我很荣幸和你一同进行这场试炼，未来的枪王先生……” 管家很快将两份数据导出，交到两人手中，塔希里安的总分数是66.20，这对一个第一次接触射击模拟系统的人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水平，在所有使用这项模拟的数据里，都算中上水平，可以说塔希里安不愧是天之骄子，值得骄傲，但是另一份由乔星飏完成的成绩，是84.39…… 这样的成绩基本上预示着，只需要未来在一些特殊环境下对应训练，乔星飏就能达到雇佣兵中，最顶级射击水准——枪王。 “这份成绩你留好，签约的时候交付给你的长官，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塔希里安再次叹息，与乔星飏告别后，他坐上了家族专供的防弹专车中，专车渐行渐远，那个消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塔希里安的视野，他瘫坐在专车后座“所以说，这世界果然是有天才的，我以前还不相信……” 车子的前座副驾驶位，，穿着黑色的高领大衣，抽着劣质香烟的中年男人吐出一个烟圈，很快被车内的空气循环系统吸收“可惜，你们两个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要求我满足了，现在开始，你必须在我为你准备的安全屋中等待，会有总部的人来接你。” 塔希里安应和一声，将之前的笔试甩在脑后，毕竟，他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就如中年人说的一样，他和乔星飏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 另一边，乔星飏并没有这种专车接送的待遇，他收拾了行囊，将那张成绩单收入背包中，转身朝着一眼望去，愈发荒凉的方向走去，他明白塔希里安的骄傲，他和那些外强中干，只是凭借家族庇荫在学校里混吃等死的那些贵族不一样，如果说，那些贵族是家养的rou鸡，塔希里安就是飞在广阔荒原上的荒鹰。 他的骄傲让他从不做欺压平民那种无聊的事情，但同时，他只对乔星飏这种在某一方面上强过他的人另眼相看，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蝼蚁…… 乔星飏这样想着，穿过回家的必经之路，一个废旧的列车道，今天，一如既往的，那辆破旧的列车承载着无数没有身份芯片，带着雄心壮志来到东条市的域外来客。 他们中的大多数，在梦想被现实击碎后，来到类似于乔星飏居住的，城市边缘的黑街之中，度过他们短暂而浑浑噩噩的一生，只有极少数人，通过闯荡成为东条市地下世界的大人物，而这样的人又会激励更多的域外人蜂拥而至…… 乔星飏穿过列车道，手按着背包，避免和其中的任何人接触，但人流太拥挤了，一个金发，明显和这些域外人装扮不搭的孩子撞到了他。“抱歉。”稚嫩的声音礼貌的对他说着，乔星飏抬头一看，这位孩子的身后，有一个明显身上带着压迫气息的老人，两人越过乔星飏朝着他来的方向离开。 “外域贵族和他的保镖。”他默默确认着他们的身份，虽然还是感觉有些古怪，但急于回家的乔星飏并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纠缠。 经过了漫长的拥挤后，乔星飏终于穿过了列车道，来到了一片完全废弃的旧街，没人知道这里的街道到底多少年没有翻修过了，此地的黑户们就地取材，在年久失修的墙壁附近，构筑了大量勉强住人的棚户区，对城里人来说，这里既肮脏又危险，但对从小在这长大的乔星飏来说，回到家让他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穿过几个熟悉的暗道，乔星飏来到了他们家所在的街区，迎面，几个有少量义体改造的帮派分子很快靠了过来。“虎哥，是我，小飏！”为了避免一些悲剧的后果，乔星飏赶忙大声喊道。 听到了他的话，几个帮派分子减缓了脚步，为首的半大孩子顶着一个光头，一只左眼已经换成了廉价的义眼，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后，他对同伴点了点头“没问题，是雷叔家的读书仔。”接着朝着乔星飏快步走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在这片让人避之不及的黑街中，也是有很多居民的，甚至说，这里的居民比正常街区的还要多得多，为了生存，为了争夺那些少得可怜的资源，这里的人有自己独特的身存之道，抱团。 由于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没有记录在数据库的“黑户”，本地的青壮大多都以干“脏活”为生，有的加入黑帮，当马仔，混的好一点的去做打手；有的以在垃圾场捡漏，做拾荒者；有的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在码头，火车站附近以极低的价格做搬运工；有的将自己的意识传输到廉价的储存器中，将自己的rou体出租为生…… 当然，“大部分人”是“黑户”，也会有少数合法市民，在这片介于灰色和黑色的地带做一些小生意，比如我们的主角乔氏一家。 乔星飏的父亲乔雷年轻时做过什么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是从他不同寻常的健硕身躯、冷峻的性格，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多次一对多收拾来闹事的帮派分子的战绩，对“黑户”们来说，他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仅仅不好惹可不足够在这里立足，乔雷能在这里让很多人恭敬的喊一声雷叔，一来是因为他们全家都带有身份芯片，在城内被视为合法公民，可以为黑街的黑户们带来很多他们本身买不到的东西，而来，他拥有让黑户得到无主芯片，成为合法公民的手段，当然，第二种生意非常昂贵。 乔家是单亲家庭，三十多岁的乔雷带着两个儿子在贫民窟和市区的交界处开了一家食肆，在不进行前两种生意的时候，这就是乔家主要的经济来源。 虎哥原名杨虎，也是和乔星飏一起玩到大在黑街长大的小子，他们并不像乔星飏一般，还能去防卫学校上学，也弄不到无主芯片，黑户的儿子大多只能是黑户，在可以拿的动刀，开的动枪的年纪，杨虎就和此地大多数的黑户孩子一样，加入了本地的帮派，以他们所在的街区做据点。 由于虎哥还要继续巡逻，两人寒暄片刻后，乔星飏来到经常去的，食肆附近的巷口，从残垣断壁上小心的攀爬，坐在巷口的矮墙上吹风，从小他就很喜欢来这里，这里安静的环境可以让他的心情平静。 乔星飏摊开手中的成绩单，从塔希里安的话中，他明白这个东西的价值，有了这个东西，可以让他没有障碍的通过佣兵团、猎人工会甚至巡戒厅的录取，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对终于熬出头，可以回报默默支持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的喜悦，也有对可能应对不好新生活的惶恐，还有…… 他将左手托出，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一股螺旋的气流凝聚在他的左手心。这，是在他进行巡卫测试的体能项目后，极度疲劳状态时，出现的现象。 “……所以不是我的错觉……”他自言自语着：“我真的可以……” “哥，你在干什么？”巷道的另一头，一个和他长相七成相似的少年找到了他，紫红色的眼眸透露出几分不满，这是他的弟弟，乔星云。“饭都快凉了。” “来了。”乔星飏熟练的翻下矮墙“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快步向着乔氏食肆跑去，追上了弟弟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