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怎么样?”李飞急匆匆地跑到急救室门口,看着含泪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的祁梦菡,突然停止了脚步。 祁梦菡右手紧紧地握着那张残坏的警官证,抽泣着,浑然不知李飞站在远处。 “李队!”羋烨也随后跑来了看着杵在原地的李飞。 李飞托着沉重地步子走到急救室的门口,把手放在冰冷的门上。头缓缓地扣在门上。 “咔嚓……”一阵缓慢,刺耳的开门声,传到了安静的过道处。 一辆架车缓缓地从急救室里出来了,惨白的盖布在扑打着寂静的空气。 “老廖!”钟队长,大汗淋漓的摘掉头上的外勤帽,看着一辆辆盖着盖布的架车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一名年纪较大的医生一瘸一拐的走到钟队长的面前,摘掉掉了漆的无框眼镜,摇着头,哽咽着:“十五年了,也该歇歇了,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睡个好觉……” 医生看着第一辆架车从身边走过,想要伸手去推架车,却又止住了,又缓缓地将苍老的手收了回去,攥紧了拳头,使劲地捶打着空气。 盖着盖布的架车走完以后,又有两辆摆满仪器的架车从急救室里出来。 “无论如何都要把ICU腾出空位!”一名医生喊着。 “六号,八号,病人刚转出去!”一名护士喊道。 “快,还看什么,赶快去按电梯啊!”医生冲着那名护士大喊了一句。 “目前,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是也不能排除突然恶化,特别是那位警官,多处骨折,还有中度脑震荡,脊柱有错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就是深度昏迷不醒,第二就是醒来是植物人或者能正常行动,但是出外勤就比较困难……” “老范!”一个蓬头垢面,满面憔悴的妇人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看着刚刚推走架车,绝望的倚着冷冰冰的墙,薅着头发,蹲在地上,抽泣着,佝偻着的身躯,被无形的巨手按压着。 “嫊垚,老范,他……”羋烨缓缓地走到妇人身边蹲下颤抖着说。 柳素垚艰难地抬起头,假装淡定的看着羋烨颤颤巍巍的“假笑”着:“羋队长,你是在吓唬我,他之前是武警特战转业,那么厉害,摔打擒拿,都会,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禁不起玩笑话……” 柳嫊垚说着说着就绷不住了,颤抖的声音愈来愈剧烈,泪水也跟随着呐喊声流了出来:“不会的……不会的……孩子还没有见过他呢,还有七个月,七个月啊……都说过的,让你不要去从警,跟我回家开个店不好吗,自己有多大能耐自己不清楚吗?非要逞能,你贱不贱啊,命都搭进去,现在好了,你倒是无忧无虑了,那你想过我们娘俩吗?我以后怎么办啊!” 柳嫊垚说着说着就使劲地抽打着自己的脸:“你给老娘回来……回来啊……” 站在斜对面的李飞听着柳嫊垚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又看着跑到急救室门口的小秦,再次止不住的泪水流了下来。 “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打一群……”李飞在射击场,使劲的扣动81杠的扳机。那每一声爆破声就如同深渊中的呐喊,刺人肺腑。 “老李,有案子了!”胡涛来到射击场喊道。 李飞停下食指上的动作,退掉膛里的子弹,取下弹匣,举着枪转过身看着胡涛。 “刚刚,元子在嘉晶翠博小区旁边的大都美食街的私人垃圾箱里发现了一具五岁孩子的尸体!” “那他人呢?”李飞问。 “元子他已经将现场保护起来了,就等着我们过去……” “走!”李飞转过身用双手撑着厚实的桌角。 “头儿!”一个个子不算太高,瘦小的年轻男人看着李飞。 “从这个状态来看!”温婉看着那具散发着恶臭已经局部白骨化的尸体:“至少有半年了!” “是不是有做过什么缩水的处理?”李飞皱着眉看着尸体右边那只干瘪瘦小的膀臂问。 “应该不是!”胡涛看着李飞所说的方向看去:“不像是缩水,更像是小儿麻痹症,肌腱发育不良……先带回去,做具体的尸检……” “羋烨,你去查一下这是谁家的垃圾桶!”李飞看着羋烨。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rou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跑到李飞面前:“警官,这是我家的,我家的……” “没什么,你带他做个笔录。” “怎么了?”男人使劲地撑着短粗的脖子看向垃圾桶。 一只发黑,干瘪的手印在他的眼里。他突然的向后急促地退了几步,似乎是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羋烨在他身后用铐子抵着他那粗犷的腰。 “警官,那是不是个人?”男人开始语无伦次地辩解:“跟我没有关系,人肯定不是我搞死的,跟我……” “少废话!”羋烨阻拦这他那躁动不安的身子。 男人急躁地转过身使劲地推开了羋烨,从围裙的兜里掏出一把八九厘米的保险刀,挥舞着,想趁势逃走。 只听见一声子弹与膛线摩擦声。 “你要是现在走了,我的子弹也会陪你一起走!”李飞举起枪喊着。 胡涛一看形势不对,快步走向前,按住了枪说:“你冷静点……” “走……”李飞放下手中的枪,冲着男人喊道。 “走走走……”男人把双手举起来,松开手指,尖锐的保险刀掉落在了地上。 “你慌什么?”羋烨把保险刀放在桌子上。 “以前,被……你们抓过,所以有些害怕!”男人撑着短粗的脖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羋烨:“刚刚,那个真的是个人吗?” “我没有跟你谈这件事。” “你怎么想到从这里去局里?”胡涛看着元子问。 “两年前,我和头儿,在这小食街抓一个倒卖地沟油的小贩,经过这里,就遇到了一个拾荒的老汉,我看他可怜,从那天起每天去队里,都经过这里,给老汉送点吃的喝的……” “死者五岁,手臂瘦弱的的确是因为小儿麻痹症,在检查脑后是发现了细微的挫伤,从外表还真的不怎么能看出来,解剖开头皮,里面有骨折,碎裂的组织有挤压脑体……”温婉拿着几张照片递给李飞。 “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损伤?” “目前不清楚,从创伤的形状上看,是个表面不是太光滑的物体。” 李飞看着照片上那几乎看不出来印记,摸索了一会儿:“不觉得想小朋友玩的拼搭积木吗?” “可以啊!”胡涛看着照片:“我们李队长会分析伤情了。” “我不是瞎猜,是真的有点像……” “鉴定出来了,那个小颗粒的成分是聚乙烯!”一名检验员拿着报告过来。 大家还在沉思这件事。一通电话打破了宁静的。 “李队长,我们刚刚在国胜路巡逻时在公厕里发现了一包装满残肢的黑色的塑料袋!” “好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李飞挂掉电话,低下脑袋捏着睛明xue沙哑着:“来活了!” “你快点好起来啊!”祁梦菡看着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佟鹏飞委屈地留下了眼泪。 “怎么样?”佟鹏飞看着祁梦菡问:“都跟你说了不要逞能……就是不听话,你一个鉴定科,只管给我搞报告,重活交给我们!” “嘶……”祁梦菡闭上眼睛扭过头皱着眉委屈巴巴地低吟:“我不是想帮你吗,又凶我……” “这么大的口子喂!不凶你……”佟鹏飞抬头看着拿着满面狰狞的祁梦菡咽下了想说出来的话 “疼……疼,疼……”祁梦菡掐着自己的大腿喊道:“轻点啦!” “你别乱动可好,马上就好。”佟鹏飞粘好绷带缓缓地站起来:“好了……” 祁梦菡抬起手看着自己的中指被裹成了一个乒乓球:“你让我怎么干活啊?” “干活?”佟鹏飞冷笑一下:“回去休息吧,干不了了,一块rou都快被削掉了,能给你按回去已经很不错了!” 祁梦菡看着佟鹏飞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再次抬起手弯下其余的四根手指。 “靠!”佟鹏飞骂道:“好不容易把你伤口处理好你就这样感谢我?” 突然一瓶矿泉水滑落在地上,强烈撞的击声把蜷曲在椅子上的祁梦菡惊醒了,她看着地上的那瓶水,刚要去那水瓶,看见了自己左手中指那道深深地伤口,泪水再次从眼眶里涌出来。伤心欲绝的哭泣声打破走廊的宁静,再次蜷曲起来委屈地咽下痛苦。 “你们是这么发现的?”李飞问。刚刚我们两开着巡逻车走到路口等红灯,就看见一位环卫大娘大喊着从公厕里跑出来! “大娘呢?”李飞套上鞋套走进公厕。 “在车里!” “死者大概六十岁,男性,从皮肤和袋子里的衣物来看像似个乞讨者。”胡涛看着满是血污的尸块。 “诶!”温婉掰开死者嘴巴喊道。 “怎么了?”胡涛和李飞看着温婉。 “嘴里全是粪便!” 胡涛急忙凑过去看着口中发黑的秽物:“你在这里继续勘验,我回去做尸检!” “好!”温婉有些不情愿地回应。 “你们俩帮我把尸体带回去!”胡涛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尸块。 “这味道太大了!”李飞看着在解剖台上的尸体有些痛苦地说。 胡涛若无其事地检查着死者的伤口切面:“这像是锯的,伤口切面很规则,也有明显的拖拉痕迹。” “哦!”李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眼睛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胡涛疑惑不解:“根据时间最多一晚上,也不可能腐败啊!” “对哦!”李飞又戴上一层口罩走向前看了看:“像是没了一样……” 胡涛轻轻地扒开死者的眼皮,只见两个空荡荡的黑洞印在眼前。 “小何我们要提取一下他的胃内容物判断一下准确的死亡时间!” 小何拿起手术刀,使劲的划开死者腹部。乌黑的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流出来的血液像蜂蜜一样,有些黏稠了。 “我去查死者信息,就不打扰你们了!”李飞说完就膈应了一下就跑出去了。 “师父,是粪便!”小何切开死者的胃,一坨粪便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