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桂魄
郭泽起身，正要离去之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是萧阁下啊……我倒是想去找你说些事呢……”郭泽的眼睛在月光下有些亮光：“想必不用我直接问吧？” “那飞鲸体内的禁止的确是我设下的。”萧行笑道：“我本以为鲸兰不会有关系大道的战斗……” “本以为？”郭泽看了看手中的鱼竿，问：“我有一问，不知萧阁下可否解惑？” “自然。”萧行点头：“天地枝的确是不会和玄黄玉共存一片天地，只是因为你手中的东西已经算不上天地枝了。” 郭泽愣了愣，笑道：“萧阁下还真是博文多见啊……” 萧行微微一笑，点了点左胸口：“浮生录，通晓万物罢了。” “哦？”郭泽挑眉：“萧阁下也会靠外物来推衍吗？” “又有何不可呢？人非万能，善用外物才是人最强的地方。”萧行笑着，将一块玄黄玉递给了郭泽：“郭老，这东西还是带在身上为妙。” “可外物的强大终究不是自身的。”郭泽接过玉石，皱眉道：“为何一定要带在身上？” “郭老不必担心。”萧行转身向海中走去：“只是这其间有些禁忌之事不可提起……若是郭老信不过我，也可以将其放置在某个地方，莫要让他人所看见便可。” 郭泽看着消失在海中的萧行，许久后幽幽叹道：“啊……这又是何意呢？而且为何我总感觉萧行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又无法想起……” “罢了罢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叶洛那孩子吧。”郭泽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迎上了白洁的月光，或许在此时，他感到这夜月才略显一点温度。 第二天清晨，叶洛已经为郭泽热好了作业还未吃完的饭菜。 郭泽拍了拍叶洛的脑袋：“叶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嗯！”叶洛将口中的饭食咽下：“郭爷爷想问什么呀？” “唔……”郭泽捋了捋白须：“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当然呀！”叶洛点头：“我一定会等郭爷爷回来的！” “哦？可以告诉爷爷为什么吗？”郭泽身子微微前倾，问道。 “一定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叶洛挠了挠小脑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就感觉郭爷爷给我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亲近的……感觉吗？”郭泽缓缓起身，并没有说话。 叶洛见状问道：“怎么了郭爷爷？” “没什么，你先吃吧，今天我带你去码头看看渔民是如何捕鱼的。”郭泽披上了蓑衣，将鱼竿放在了屋角：“很有趣的哦。” “嗯嗯！”叶洛连忙点头。 郭泽微微一笑，看向了屋外，一轮旭日正从山间缓缓升起。 “就连太阳的气息也变得有些熟悉……萧行啊，你究竟做些了什么呢？” 离归宗内，一众弟子正围着刚刚回来的萧行。 “嚯嚯，这么多走蟹，真是辛苦宗主了！” “哇！这么多海错……咦？还活着！是宗主去抓的吗？” “呜哇！”程里凝华从人群中挤出：“真的是活的海错诶！” “嗯？”萧行蹲下身子，微微一愣，道：“海………错这种东西不是很常见吗？” 众人急忙摇头。 “先生……”周子天的声音响起：“由于南海的动乱，导致渔民基本出不了海……所以近来这些海中之物便甚是珍贵，而如今活的海错更是卖到了高价。” “这样啊……”萧行起身：“那就麻烦安德带着几个弟子收拾一下吧……” 周子天点了点头：“安德是西域之人，对海错的处理的确胜我们一筹……诶？先生是怎么知道安德那小子善于处理这些海错？” “很早就知道了。”萧行笑了笑，而后问道：“若荇呢？我有些事要与她谈谈。” 周子天想了想：“若荇她好像闭关了。” “闭关？” “嗯。”周子天微微点头：“或许是有了感悟，她已经闭关冲击洞虚之境……” “这样也好。”萧行看着散去的人群：“仙剑宗的比试之期也快到了。届时若荇若是成功，想必会有更大的胜算。” “先生……”周子天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真的又把握吗？对方可全是洞虚之境，而我们算上大师姐也只有两位洞虚……” “没事的。”萧行安慰着周子天：“既然是接过了这个宗门，接受了托付，那么我就会好好陪他们走到尽头的。” 言毕，萧行似乎想起了什么：“子天，我想起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要好好看着宗门。” “先生放心便是。” “唔……”周子天看着远去的萧行远去的身影，心中叹道：“先生的回答还是同过去一样模棱两可……” 离归宗外，两道黑影在萧行远走后显现。 “啧啧啧……这宗门的宗主可不是一般人……”其中一道黑影闪现，露出了病态的面容：“喂，白折，你说这人会是什么境界呢？” 微风渐起，白折瞥了瞥萧行离去的方向：“旦何，那不是你我能够抗衡之人，所以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妙。” “嘿嘿……”旦何挠了挠头：“姐，不久开个玩笑嘛，再说了，那可是新圣啊！我们自然是来拜见这位新圣的！” 白折没有理会旦何，冷冷地看着离归宗内部：“你觉得一个金丹能够响应大道吗？” “不能。”旦何直接摇头：“可是她的气息，又的确停在金丹。” 白折点点头，红色的眼眸中不住地闪着红光：“但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远古的气息。” “远古？”旦何挠了挠头：“白折，你我也是活了几千年了，我可没有感受到什么远古之气……” “不是你所说的远古。”白折舔了舔红唇，透着血色的银发随风而动：“是更远古的东西……就像是，血脉。” “这样啊……”旦何抬头笑道：“那也不至于啊？大道可不认血脉的……” “是的。”白折拾起一片落叶：“那要是她本身就是大道呢？亦或是有其他人的帮助？” “影响大道……不太可能吧？”旦何皱了皱眉：“只是……为何会叫妖呢……” “唉……”白折轻叹：“妖，本就为世间不容之物，你我能有今天已是极为不易……而这小狐狸有着人的血脉，想必也是禁忌的孩子……” “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做？”旦何再次隐入黑影：“守着她？” “好主意。”白折的身影也化为了一片漆黑，隐在了阴影之中：“既是圣人，吾等自当追随。” “嗯……”旦何的声音于暗处响起：“白姐你说黑肃那老狗不会干些什么？那家伙心里可一直想着成圣呢。” “安心便是。”白折回应道：“黑肃虽然一直念叨着要成圣，但对圣人的态度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 “这样啊……” …… 夜已至。 离归宗的一处密府之内，李若荇正盘坐在其中，体内的气息犹如波涛般起伏不定。 一声闷响，汹涌的气息陡然直下，一丝血迹于李若荇嘴角浮现。李若荇没有犹豫，将两粒丹药放入了嘴中，沉下心继续冲击着那层屏障。 “嘶……” 体内的灵气突然逆流了一下，引的李若荇的经脉一阵剧痛。 “忍住！”李若荇忍着皮rou撕裂的感觉，心中念道：“只要撑过去……” “咚！” 一道气旋从李若荇的体内散发，直接撞在了墙壁之上，引得房间一阵阵颤动。 突然，李若荇猛然抬手，手掌虚抓了一下。 “噗！”一口鲜血喷出，李若荇连忙稳住心神，而后又是吞下两颗丹药，其带来的清凉之感缓解了些许疼痛。 李若荇缓缓睁开眼，眼瞳中的红色光芒愈渐强烈。 深吸了一口气，李若荇再次沉下心神，体内的大部分经脉已经受损，若是这次还未成功，那么便是有修养好一段时间了。 李若荇思考之时，并未注意到一缕金色的光芒缓缓的融进了自己的丹田之内。 将一颗灵丹吞下，李若荇又一次调动体内的灵气，只是这次的灵气夹杂着些许猩红之色。 几声闷响之后，李若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与额头上的冷汗，长呼了一口气。一股磅礴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延伸而出，渐渐覆盖了整座落仙城。 月亮，高山，城墙，樟树，世人，摊位，叫卖声……繁杂的气息以及其他大道的阻隔让李若荇感到很是头痛。 “这就是洞虚吗……跟子天jiejie说的有些不一样……”李若荇敲了敲昏沉的脑袋，随后便向外走去。 李若荇推开门，发觉萧行正静坐在密门旁。 “先生……”李若荇上前，拱手说：“不知先生因何事于此等待？” 萧行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小黑狗放开：“洞虚之境的感受如何？” “还好。”李若荇回应：“只是若荇才突破洞虚，有些不适应。” “静下心来。”萧行缓缓站起：“将你的意识集中自己体内，这样可以解决你无法控制探查神识的问题。” 李若荇微微一愣，而后躬身：“谢先生。” “对了，还有一件事。”萧行走到李若荇面前：“若荇你才十几岁而已，不要太过勉强自己，有些时候松弛有度的修炼或许效果会更好。” “先生……”李若荇眼神瞥了瞥趴在不远处的黑狗，沉声道：“先生说的是。” 见李若荇有些不愿，萧行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那条黑狗抱在了李若荇面前：“先生知道，你需要更强的实力，但是一旦仇恨蒙蔽了心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你还有许多同门需守护，好好照顾自己。” “是……”李若荇看了看眼前绕着自己转圈的小黑狗：“先生这是……？” “他叫黑肃，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好友。”萧行笑了笑：“你的路途还很漫长，或许他能够陪你走的更远。” “那先生呢？”李若荇抱起黑肃，轻声问：“先生不会和我一同走下去吗？” 萧行看了一眼李若荇，而后又扭头看向山下的落仙城，月色的笼罩让这座近海之城蒙上一股奇异的气息。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若荇你要明白，分离，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 “必须……面对的？”李若荇有些伤神，心中念道：“既然要分离，又为何要见呢……” 萧行知晓李若荇心中所想，只是拾起了一片落叶，递给了李若荇：“叶与树终有一别的时刻，那你知道究竟是叶离开了树，还是树离开了叶？” 李若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抱着黑肃，靠在密府的出口旁，冷清的月光洒在了她的面颊之上，闪着两道亮光。 “其实都不是。”萧行轻声道：“若是真的能够不再分离，树又何必扎根于大地？若荇，树的所做不过是与叶再相见罢了。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先生知道你的苦痛，但正如你所说，要斩断这不堪的过往。” “可……还会是同一片叶子吗……”李若荇紧紧抱着黑肃，将头偏向了一边：“我想以后得旅途能有先生一同……” 萧行微微一笑，身影愈渐透明：“若荇，我一直都在，但有些路，必须得独自走。” “嗯……”李若荇微微点头，对着无人山谷。随后，便抱着黑肃向离归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