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解说、委托与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千禧年那会儿不是出了次大事儿嘛，虽然最后好歹是解决了，但考虑到这天上天下的怪力乱神实在是有点太多了，所以人世间的大伙儿就聚在一块儿聊了聊，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大伙儿尽量各过各的，别互相瞎掺和，就算互相瞎掺和，那也尽量是在自己的地界儿搞事儿。” “然后为了把这些个‘地界儿’分明白，大致上就整出来了几个区域，大伙儿自己管自己的，每过个几年几十年的聚一聚，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继续自己管自己的。” “然后呢，你眼前这位黑发棕肤的帅哥呢，就是被划分到‘地狱’那个片区的‘怪力乱神’之一，具体是个什么之物我想看他一开始的样子你也能知道，就是所谓的‘死神’嘛，活人寿命到了就把对方弄死，然后把魂儿丢到自家的公司哪儿审一审判一判，好人那就上‘天堂’，坏人就下‘地狱’，就是这么简单。” 抿着杯中的热茶，费解确实是按照弘彤的要求对自己刚才的发言进行了一番解释，但看小弘的眼神，很明显，她对于自己得到的解释并不是很满意。 “没想到你这东方的中间人，对于我们那套流程还挺熟悉的啊？以前当过‘留学生’？” 挑起一边眉毛，戴斯对费解对自己工作流程的熟悉感到了几分诧异。 “中间人就是吃这碗饭的嘛，也没啥可炫耀的。” 耸了耸肩，费解倒是对对方的恭维不置可否。 “呃……千禧年的那事儿是？” 举起一只手，小弘注意到了费解一开始提到的“那件事儿”。 “这事儿你别问。”费解斜了她一眼，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回道。 “地狱死神的工作流程什么的倒无所谓，那件事儿可不能告诉你。”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戴斯也表示，不能把那件事告诉弘彤。 “……好吧，那你们刚才说这位……戴斯先生不能来找你办事，又是为什么？因为你刚才说的‘每个地方的人自己管自己’的规矩？” 看着一起直视着自己的两人，弘彤也只能在那股无言的迫力下放弃了对于千禧年的“那件事”的追问，转而问起了细节。 “这事儿倒是可以告诉你，实话实说也不算是什么白纸黑字的明文规定，更像是某种不成文的‘潜规则’。”耸了耸肩，费解吹了吹杯中的热茶，“正儿八经儿有那种历史悠久的‘怪力乱神’们存在的地界儿其实也没多少，刨掉非洲大草原上的萨满啥的，还成规模的也就只剩下天朝，欧罗巴和其他几个地界儿了，那些小的区域搞这种‘跨区业务’没多少人管，但像是一个西方地狱的死神，来找一个天朝的中间人办事儿，这就多少有点儿坏了规矩的意思了。” “呃……就，类似所谓的‘大国不结盟，小国你随意’的感觉吗？” 小弘在思索了一会儿后，道出了自己对于这古怪规矩的理解。 “很接近，但不确切。”接过费解的话茬，戴斯居然主动帮着他解释了起来，“确切地来说，并不是不允许那些大型区域之间进行交流，而是不允许‘非官方性质的私自跨区域执法’。” “这个‘官方’又是什么东西？” 虚着眼，小弘已经开始适应起了这种说上一句话就要解释几个名词的谈话节奏了。 “超能力管理局，国安局，龙组，十三区，x档案，说白了就是类似的东西，人世间的‘凡人’们自发组建的组织，有的是以国家为主体构件，有的是以区域为核心建立，主旨和构成都各不相同，有的主张保护人类，消灭一切超凡的怪力乱神，有的觉得可以和天上地下的们互相交易，建立稳定的联系，总之是很复杂的东西。” 叹了口气，费解一副“提起这些家伙我就头疼”的表情。 “呃，可是你不是说自从千禧年那件事情以后，人世间的大伙儿聚在一起做出了什么决定啥的吗？不该趁着那会儿功夫建立一个全球性的组织啥的……吗？” 这话说到最后，弘彤自己都一副没底气的样子。 “这位姑娘，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没进入社会吧？”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戴斯反倒是提出了一个疑问。 “呃……我现在大四，算是准备进入社会的阶段，目前正在这事务所里实习。” 小弘的回答让戴斯的眼中多了几分了然。 “等你进入社会以后，你就会发现，很多东西都不是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就拿你们人世间的组织举例子好了，国联合都建立其实多年了，两万八千天的时间里，正儿八经儿地干活日子有几天呢？怪力乱神们也不是没有集合在一起建立全球性的组织，叫【协会（Association）】我还是里面儿的名誉会员呢，真出了事儿不还是得大老远的来东方地府的区域找中间人办事儿解决？” 掏出一个印着大写“A”字的黑金色徽章展示给了小弘，原本戴斯的言行之间还保持着几分死神的高贵冷艳气质，可现在一聊到和自己的工作实际相关的事情，这位生前曾是闪米特人的古老死神身上就透出了几分难以掩盖的社畜气场。 “您……您也不容易啊……”擦了擦自己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小弘又学到了一件步入社会后十分实用的冷知识。 “总之大体上就这样吧，你自己也说了，你算是在我这儿‘实习’的，那更多和怪力乱神们所在的‘里世界’相关的冷知识我也会在以后的工作里告诉你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视身边那位正在把玩着自己手中协会徽章的黑袍死神，费解开口道，“现在，来自遥远西方的古老死神，能聊聊正事了吗？” “嗯……我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既然你也不打算继续闲聊下去，那就让我们直入正题吧。” 双手十指相对，手掌张开，双臂置于膝盖之上，戴斯看着费解的眼睛道： “我想请你……帮我杀个人。” ………………………… “我超，你会不会打啊？不会打能不能别玩打野啊？妈个鸡选个新英雄来坑人是吧？” 大力地敲打着键盘，头戴耳机，脸上挂着浅浅的黑眼圈的男子对语音频道里的打野一顿祖安输出。 “啊西八……搞什么啊，不会玩别选啊我超。” 看着对面的射手英雄轻松愉悦地点爆了自家的水晶，身为现任高中生的张星宇也只好无奈地扯下自己的耳机，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准备去释放一下自己在这一场膀胱折磨局中积攒的压力。 “张……张星宇是吧？” 而就在他准备转身朝着网吧二楼的厕所走去的时候，一个穿着棕灰色风衣，在这任由余暑残存的日子里居然还穿着一双皮手套的黑发男子站到了他的面前。 “呃……你、你是？” 不算太高，也不算矮，不算太胖，也不算瘦，说不上帅，但也肯定不能算丑，非要形容就是丢进人堆里眨眼就没的形象，此刻站在张星宇面前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除去他在这夏天的末尾穿的像是寒秋里的人一样的衣着以外，眼前这家伙也许甚至都无法给人留下任何印象也说不定。 “你不用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 皮手套下的五指瞬间膨胀，灰青的手指末端暴涨出五根铁爪般的锐利指甲，平平无奇的男人用快如闪电般的速度朝着眼前逃课来网吧打游戏的高中生挥下了致命的尸毒利爪。 “我超……” 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张星宇自然无法做出任何的躲避行动，他只能用那生死关头变得敏锐起来的眼睛注视着那致命的黑色指甲朝着自己的面门抓来，在近乎凝滞的瞬间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利爪挥下，那平平无奇的男人说完了他的下半句话。 “噗通” 伴随着化为碎rou的rou体残片落到网吧的瓷砖地面上的声音，男人完成了自己的目标，那该死的小鬼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了——吗？ 伴随着一阵姗姗来迟的身躯破损的痛感，那前来夺命的男人这才注意到，落在地上的并不是少年原本样貌普通，此刻却已经被搅成了碎rou的头颅，而是他自己用来的发动攻击的右手！ “我说，光天化日的……” 但见，一个身穿宽松休闲服，脚踩旅游鞋的邋遢男人站在张星宇的身前，直视着那断臂男子瞳孔涣散的双眼。 “……恁介是闹那样儿啊？” “啊……啊！” 没等到那断臂的男子做出回应，站在他身后的张星宇便在一声茫然的喊叫之后，大吼一声，朝着下楼的楼梯连滚带爬的跑去，没几秒钟就跑得没了人影。 “得，委托的目标还跑了，这下你不和我解释清楚可不行了。” 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费解倒也不是很在意逃跑的张星宇，毕竟他已经从那小子身上拔了好几根头发，无论是扎个纸人还是作法招魂，那小子终归是跑不掉的。 和那个已经算是被搞定了的委托目标比起来，眼前这个乍一看像是僵尸，但更像是以前地府给出来跑外勤的鬼差准备的尸魁的家伙更让他感兴趣。 “前脚刚来了个死神要我帮忙弄死个人，后脚就来了个地府的尸魁，一副准备杀人灭口的调性，这次的委托……” “……好像有点意思啊。” 这样想着，他已是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