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入梦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沈三千虽然生为弱者，但不愿一直做弱者。 不够强大的诡异怪物，只能永世活在担惊受怕的危险中。 他一定要变得更强。 再次确认自己的努力目标，沈三千退出系统，他发现自己轻盈了很多。 沈三千的主体形象还是没变，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只是背后多了一双透明的翅膀。 轻轻扇动，就能展翅高飞。 “嘿，这下倒是不用一直伏地爬行了。” 适应着新变化，沈三千到处乱飞，心态倒是很好。 “不过今天也辛苦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折腾了一晚上，他也有些困乏了。 毕竟现阶段，沈三千更多还是普通虫身，并不是纯粹的诡异，自然有体力限制。 沈三千扇动翅膀，像第一次开车的科目二学员一样，摇摇晃晃地往牛家村飞去。 虽然他一介虫子，在人类村落喝不了酒住不了店逛不了……咳咳，但前世为人，喜欢人烟聚集这一习惯，怕是短时间内改不了的。 三摇两拐，沈三千飞到村口大榕树上，俯视着牛家村全貌。 凌晨三四点光景，村庄悄然无声。 小院门户紧闭，就连鸡犬也陷入安睡中，一片祥和。 只有大榕树下，坐着个抽旱烟的短袄老头，看样子是有些失眠，所以来外面吹吹风散散心。 “他奶奶的秀姐，要不是本大爷今日不走运，把钱输干净了，哪轮到你这个贱人把我赶出暖香阁！” 短袄老头抽着闷烟，忿忿不平地咒骂道。 看样子是个老赌鬼和老嫖客了。 闻着旱烟特有的燃烧气息，沈三千缓缓闭上眼，准备入睡—— “哒，哒，哒。” 村口外，脚步声响起。 感知到那股熟悉又邪恶的气息，沈三千困倦的意识瞬间清醒，他立刻隐匿自己行踪。 黑暗中，有一人形轮廓，缓缓走向牛家村。 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可见程度，但那人走在田间小路上，如履平地。 抽旱烟的老头眯了眯眼，点燃一根火折子。 借着火光，方才看清来人是谁。 木讷的十来岁少年，眼神有些呆滞空洞，如中邪一般。 “狗剩，你和你爹去山里的寺庙回来了？听说那里邪乎的很……你爹呢。” 老头喷出一大股刺鼻的烟气，用烟袋锅子敲了敲身下的大青石，远远朝狗剩打着招呼，问道。 “他去城里了。” 狗剩走进村口，居高临下地盯着老头，硬邦邦地回答道。 “你……这是咋弄的？” 看着狗剩身上腥味浓郁的血衣，老头喉结干涩地动了动，试探性地问道。 “这是献给佛祖的祭品羊血，宰杀的时候落到我身上了。” 狗剩回答地滴水不漏，井井有条。 但语气怪异地冰冷，让人非常不适。 “啊……那……” 短袄老头还想问什么，狗剩却转头回家了。 “这小子，怎么怪模怪样的，平时亲昵地像我孙子，现在咋像变了个人。” “外面有点冷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短袄老头大口大口抽着旱烟，语气有些愤懑与疑惑。 但不知是真的天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老头咕哝了几句骂人的话，裹紧身上的袄子，匆匆回家了。 “虽然知道以黑玉枯佛的能力，变成诡异的狗剩死不了，但没想到竟然复苏得这么快。” 眼见狗剩走远，沈三千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若有所思。 “不能休息了，我要加快修行进度，这样才能有机会和狗剩抗衡。” 沈三千自言自语地说道。 “现在正是晚上，便于制造梦境，可以尝试解锁的新技能。” 狗剩带来的阴影如秤砣一般，压在沈三千心中，而这同时也成了沈三千努力修行的助推剂。 “这抽烟老头，意识倦怠，精神不振，这种意志薄弱的家伙适合拿来做第一次尝试。” “另外，听他说的话也不像好人，对这不正经的老东西下手，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打定主意后，沈三千说干就干，跟在后面尾随老头，进了间破瓦屋。 瓦屋邋遢而简陋，天窗破了个大洞也不修补，处处流露出贫穷的气息。 看来这老头为了黄和赌，把所有钱都陷进去了。 老头脱掉身上穿着的脏臭短袄，也不洗漱，倒在床上直接睡过去了，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叮！你已触发系统任务。” “任务：成功制造一次噩梦，使中魇者理智永久性降低。” “需知：中魇者理智至少降低10%，才能制造合格的负面情绪。” “奖励：修行速率提升25%。” “这可怨不得我，就连系统也看你不下去了。” 听着系统的提示音，沈三千在心中嗤笑一声，然后躲在瓦屋的角落。 一缕黑色丝线从沈三千的口器里伸出，钻入老头的脑袋里，也渗入到他的意识中。 因为进入了老头的意识，且对方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沈三千可以随意查探他的记忆。 越看沈三千越是皱起了眉头。这家伙名叫李贯，年轻时欺男霸女、胡作非为，老来也心性yin邪、到处作恶。 “看来我有必要为你量身定做一个难以忘怀的梦境了。” 沈三千并没有简单地将老头套入常规噩梦的模板，而是从实际出发，开始进行噩梦的搭建。 “这是……天青郡？我不是回牛家村了吗。” 李贯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繁华街口。 卖糖葫芦的小哥卖力吆喝，耍把式的黑衣大汉胸口碎石。 远方赌坊喧嚣，近处花灯摇晃，好不热闹。 这是李贯常去花天酒地的地方，管辖牛家村的行政中心，天青郡的市井。 “李大哥，您老终于来啦，哎哟，奴家想死你了。”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李贯回头看，赫然是暖香阁的秀姐。 秀姐打扮地花枝招展，一脸媚笑地看着李贯。 她伸出细嫩小手，挎住李贯几周未洗的胳膊，涂了一层厚粉的脸蛋靠在李贯肩上，甜腻腻地说道。 微醺的香风从秀姐赤红的嘴唇中轻轻吹出，勾得李贯心神荡漾。 “今天你怎么如此热情，哈哈哈，我老李都不好意思了……” 李贯摸着脑门儿，打着哈哈说道。 “走嘛走嘛，陪奴家去暖香阁坐坐，外面冷。” 秀姐娇俏地嗔笑，一路说着好话，搀扶李贯来到暖香阁。 当李贯上楼的瞬间，热闹街道上的成百上千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注视李贯所在的暖香阁。 吵闹声如烟花绽放，响彻夜空。然而本该制造这些动静的人们，此时却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下一刻，所有人的脸庞上，都挂起高度统一的僵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