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可能是因为新年新气象，除夕夜过后连天气都捧场，太阳暖融融的，看的人心情都明媚起来。 送走聂相思和傅维英前，韶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小金花生送给了柯柯。 傅维英一看连忙摆手说不要，柯柯看到金灿灿的却爱不释手，差点没往嘴里塞。 傅维英差点没当场表演个桃园三结义，cao着睡了一晚地暖的上火嗓子超级感动地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枉小爷我费尽心思走进你孤独的小心灵，我爱你韶柏！” 聂相思扯着他耳朵把他带出门。 看他们出去，来姝背着包转过身，踮了踮脚对韶柏说，“我走啦。” 前两天韶柏陪来姝回去过一次，拿一些换洗的衣服之类的。 现在那些东西又被装进了那个深蓝色的背包里即将被带走。 本来他们两个可以待在一起一个半月，在来晟出差回来之前他们都可以这样。 寒假本来也就一个月时间，可偏偏今天早上岳芊羽破天荒的打电话来了。 来姝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到底能不能陪自己过年的，毕竟岳芊羽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她也就不再期望什么。 “姝姝啊，mama昨天有些忙走不开没办法陪你过年，今天初一mama来陪你好吗，大概中午到，mama给你做新学的菜吃好不好” 电话里她是这么说的。 “只回去一天，东西也要带走吗？”韶柏问。 他当然是不希望来姝走的。 从她哭着附在自己耳边说mama不要她了，还有对爸爸出差的事情习以为常的反应。 稍一思索就什么都能猜出来了。 来姝耸耸肩，把背包又递给他，“那好吧。” “真的不要我送你吗？” “不要，你腿才好，医生让你多休息，拜拜！” 门被关上，韶柏站在客厅的窗户那目送他们出了大门。 几天没回来，在儿童区玩的小朋友又变多了，大概是走亲戚带来的小孩儿。 路过旁边单元楼时一个大叔正准备放鞭炮，来姝犹豫了一下停下步子。 大叔看到她，“小姑娘新年好啊，你先过去，完了我再放。” 来姝快速跑过去，“谢谢您，新年大吉！” 13楼坐电梯还是有一些无聊的间隙的，她想起来在银座的时候和韶柏手牵手乘扶梯。 暗色的厚重大门上挂着1301的门牌号，别家都贴着喜庆的对联，只有自己家是光秃秃的。 来姝有些懊恼，过年还是要有过年的样子啊，竟然连对联都忘了买。 直到这一刻，来姝的心情都是明媚的。 电子锁‘咔哒’一声代表门开的声音响起，一道传来的还有完全陌生的男音。 整个屋子里有一股炒菜的香味，来姝恍惚间以为自己进错了门，直到岳芊羽出现在面前，来姝才敢稍稍确定。 “姝姝，怎么才回来？快进来，mama正在炒菜呢。” 岳芊羽整个人显得很兴奋，一向精致的脸上都泛着幸福的红光。 “这就是姝姝吧？真是漂亮的女孩，和你mama长得像，你好，我是许明泓，你mama现在的爱人。” 男人西装革履，见到来姝立马挂了手上的电话，露出温润的笑和她打招呼。 来姝愣住。 “姝姝，别愣着，跟许叔叔问好。” 她现在像一位教导年少不知事女儿的严母。 “您好。”来姝打了招呼，许明泓就温润的点头回应。 “好了，换鞋吧，准备吃饭。” 她说着，转身走近了厨房。 来姝没记错的话，岳芊羽应该最多知道这里的地址，但不应该有钥匙，或者知道门锁密码。 来晟还在为工作到处奔忙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了她的全新的人生。 是她先放弃一切的，可她又带着陌生人冠冕堂皇的来到了自己和爸爸的家。 来姝换了鞋走进客厅，发现这里竟然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彭肆辰。 “哦，忘了介绍，这个是叔叔的儿子俞江昭，那位是俞江昭的朋友彭肆辰。” 说完，许明泓口气又变得严厉些，对着那个对他视若无睹闷头打游戏的儿子道，“俞江昭，别打游戏了，快跟你meimei问好，一放假就这个样子，谁还管你！” “反正用不着你管。”俞江昭说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爸，手指纷飞的cao纵着屏幕上的游戏人物。 许明泓，“今天姝姝meimei还有你朋友在这里，我给你面子不说你，回去了我再跟你算账。” 来姝越发不明白这些人今天是要干什么。 彭肆辰用那毒蛇一样的眼神打量来姝，好像第一次见她。 来姝不客气的回看过去，他摁灭了手机屏幕，挑眉做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好像在表达同情，又好像在表达可怜。 来姝不再理他，转过身回了自己房间。 纽约现在大概是快凌晨的时候，但她真的不想一个人面对他们。 拨了来晟的电话过去，没想到竟然很快接通了。 “怎么了姝姝？” 来晟语气很疲惫，让来姝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就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 “爸爸还在工作吗？” “嗯，很快就去休息，姝姝打来有什么事吗？” 来姝和他就这样隔着电话互相关心几句，又草草挂断。 彭肆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房间门口，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她。 “哟，小女孩受了委屈找爸爸告状吗？” “可惜你亲爱的爸爸什么也帮不到你呢。” 来姝深呼吸一口，觉得哪怕只给彭肆辰一个眼神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索性无视他，当他不存在。 彭肆辰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儿准备再说点什么，岳芊羽叫吃饭的声音传来了。 “好了孩子们，可以来吃饭啦！” 五个人围桌而坐，谁跟谁好像都没有共同话题。 来姝穿着简单宽松的白色卫衣，编着松散的侧辫，用小碎花发圈扎着，那支韶柏送的小发夹她依旧戴着。 彭肆辰不动声色的看她。 “姝姝，怎么穿成这样？”岳芊羽看到来姝的穿着不满的问。 她从来的都是精致的，衣帽间里最多的就是她各种各样的裙子。 不管春夏秋冬，她是一定要穿裙子的。 不管风怎么吹，雨怎么下，雪怎么大，她都一定要穿裙子。 比如今天，她就穿了一条某奢侈品牌的走秀款长裙，飘飘欲仙又显得她妩媚多情。 “怎么了吗？”来姝并不觉得自己这么穿有什么问题。 任谁看也不会觉得这么穿有什么问题，可岳芊羽偏偏就不。 “mama买给你的裙子呢，怎么不见你穿？都是漂亮的，出门或者在家预备两套换着穿，你女孩子这么随意像什么样子？” 大家都在吃饭，只有她不合时宜的，无理取闹的，我行我素的咄咄逼人。 来姝放下筷子，这已经是她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深呼吸了。 她刚要说话，岳芊羽又连发泡一样开口了。 “你是不愿意用mama给你买的东西吗？你在怪mama对不对，mama从来没见过你穿mama送的衣服……”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穿你买的衣服的样子，因为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到这，岳芊羽竟然眼眶红了，许明泓赶忙挂上温润的笑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芊羽，不说了，大过年的，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开开心心吃顿饭，姝姝是漂亮的女孩，穿什么都好看，不过mama的心意还是不要辜负啊。” 他这样说。 岳芊羽果然就不再说话，开始吃饭。 来晟不会像许明泓这样的。 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来晟，他一定会说，外面这么冷，姝姝是女孩子，穿裙子冻坏身体怎么办？ 他也会再规劝岳芊羽几句，说女性不能受凉，会叮嘱她多穿衣服，会让阿姨替她煮姜汤。 这本来就是一顿莫名其妙的聚餐，本来就没有什么想吃的心情，于是她开口，替自己解释。 “mama。”她的声音可能很洪亮，也可能很疲惫，总之所有人因为她这两个字停下了筷子。 连那个来姝一直都没机会见到正脸的俞江昭也奇怪的看她。 “裙子我很喜欢，礼物也是，谢谢mama。” “可外面总在下雪，总是很冷。”她这样说着，抬头去看一脸怔然的岳芊羽。 “我很冷，mama。” 不论是寒冷的天气，还是漫长的等待，不休止的争辩。 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人，你不管不顾的，幸福的新生活。 都快把我冻坏了。 但你们就是看不到。 我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 一顿饭在相当沉默的气氛中吃完。 饭后来姝收拾桌子，俞江昭在打游戏，彭肆辰竟然跑来帮她。 来姝诧异的看他，彭肆辰举举手上的盘子，“不用谢。” 就在来姝以为他们终于要走的时候，岳芊羽把他叫进了书房，跟着进去的还有许明泓。 许明泓坐在来晟的办公椅上，岳芊羽站在他侧边，双手扶着椅子，他们像一对即将要拍结婚照的夫妻。 三个人站着，相对沉默。 岳芊羽的衣服上带着温暖的油烟味。 在看到那满满一桌菜的时候，来姝是很惊讶的。 印象里，岳芊羽从来没做过一顿饭，可今天却做了满满一桌菜。 味道算不上多好，但来姝知道她肯定用了十足的耐心，每一道菜都非常有卖相。 桌上有许多辣口的食物，甚至还有一道在北方长大的来姝从来没吃过的味道奇特的南方菜。 这时候谁都明了了，这是为许明泓和她的继子准备的，甚至有可能是为了彭肆辰，但绝对不是为了来姝。 这可能就是见弃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