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场大醉
潘鸿盛小声的对吴生说道：“兄弟，轻点，咱们一起把这石板给搬开。” 月光映衬下的石板是如此阴冷，那寒意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双手用力，沉重的石板被缓缓挪开，两口陶瓷大缸出现在吴生眼前。 吴生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有些紧张，他不敢相信。 他想象潘鸿盛也仅仅是在做着一些走私的非法买卖，但没想到其背后的组织如此歹毒。 他在接受培训的时候，看到过这种陶瓷大缸，是东南亚那边的某种邪术。 在人活着的时候用极为残忍的手段封住九窍，腌泡在坛子之中，用盖子封死。 吴生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么残忍的事情能够在敬城遇到。 一阵杀意袭上心头，他要杀了眼前这个有些胖的男人，不顾违背悬赏契约。 但就在他刚要出手的时候，潘鸿盛一把扯下大缸的盖子，里面竟是满满一大缸的腌黄瓜。 眼前的景象让吴生感到有些头晕，差点翻身折下山去，潘鸿盛一把拉住了他。 “嘿嘿，小老弟，被这黄瓜香晕了吧！来，尝一根，这可是三爷生前最爱吃的腌黄瓜。三爷总说，吃就要讲究原汁原味，原汁才能有原味，所以就让小的们在这荒地里埋下了两口大缸，在山上现采，在山上现腌。现在，三爷走了，也没人想得起这两缸黄瓜了。但是我没忘，只要想他了，我就来这看看，吃两根腌黄瓜。” 说着，潘鸿盛叼着腌黄瓜的嘴抽动起来，泣不成声。 吴生看着眼前这个哭的像个孩子的男人，心中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如此讲道义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而他自己又何曾有过想追随的人呢？好像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也想找一个值得崇拜的对象，但是在这快节奏的生活中，人性被展露的既复杂又现实。 每个人都在互相利用，尔虞我诈，却忘记了那些美好和善良。 过了好一会，潘鸿盛终于哭完了。 他又点起一根烟，望着远方残月，对着吴生说道：“老弟，我是真觉得你这个人不错。能吃苦，肯卖力，话还不多。也不知道你是遇上什么事沦落到这的，但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但你也要记住，你潘哥，绝对是靠的住的潘哥。” 吴生对着潘鸿盛微微一笑，就算做了回应。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无话可说。 在如此重情义的潘鸿盛面前，他有些自惭形秽。 潘鸿盛从兜里掏出500，递给了吴生。 “这点钱你拿着，算半夜陪我这一趟的费用，我不能让弟弟白白辛苦。” 这次，吴生拒绝了。虽然他还是很喜欢钱，但这钱他不能要。 “潘哥，咱们来日方长，今天不算干活就是陪你散散心，要是这还收钱那还当我是兄弟了吗？” 二人互相推让了一番，最终潘鸿盛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透着纯真。 男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经历过多少风雨，还是有一些孩子气的。 一路无言，回到工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吴生干脆就没有回到住处，而是直接奔了工地现场。 在局里工作的时候，他总是睡不够，不想起。就算起来了又不想出门，出了门又不想上班。但在这里，却生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戴上安全帽，穿上黄马甲，背起砖块，阳光照耀在吴生壮硕的身体之上，好似一座铁塔。 潘鸿盛站在面包车旁，点起一根烟，迎着阳光眯缝着眼睛，看着一个人忙碌着的吴生，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转眼见，工地到了快要完工的时候。 为了庆祝，潘鸿盛安排所有工人一起搓了顿馆子。 整个酒局大家有说有笑，每个人都在讲述着在这个项目上发生故事。 月微弯，酒正酣。 潘鸿盛举起酒杯，对吴生说道：“老弟，咱俩喝一个。” “我潘鸿盛从来也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么个兄弟，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我看你细皮嫩rou的就知道你不是实心实意来工地干活的。” “但我还是收了你，也幸好我收了你。让我结识了个好兄弟！” “项目虽然结束了，但咱们情谊没有结束。你说对不对？” 吴生举杯一饮而尽，说道：“哥，你上哪我就跟到哪，老弟以后就跟着你了。曾经的从前的就此别过，未来咱们兄弟一起闯！” 话刚说完吴生又干了一杯，潘鸿盛笑的眼睛都没了，说道：“老弟，慢点，慢点。你这个人啊，太直！喝酒都这么实在。” 吴生笑着道：“做人不就应该踏踏实实的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潘鸿盛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眯着眼睛说道：“老弟啊！那是理想。你是不知道，这个社会问心无愧的人只能做牛做马，而丧尽天良的人却作威作福。” “下个项目，听哥的，你就别干了，工地对于你有些屈才了。”潘鸿盛定定的看着吴生的眼睛，缓缓说道。 吴生没有说话，却笑容灿烂。 潘鸿盛看看吴生，他已经彻底接纳了吴生，这个在他眼中踏实肯干的年轻人。 “还是三点，哥带你干点别的。”潘鸿盛露出一抹微笑，转头看向其他工人。 而那些工人迎着潘鸿盛的目光举起杯来，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好像藏着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