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万兵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没有二主。 这是黄髫小儿都明白的道理。但是在南中,这个极其敏感的政治问题就有人不明白了。 一个是在南中根子扎得很深的地头蛇,一个是戴着皇权帽子的过江龙。 谁都没想到这两个人能凑一块,而且蜜月期还无比漫长。 打个比方。 国际白面托拉斯要到堂口众多的南中做生意,帮里反对的,赞成的分成两派。 两派坐下来谈,谈着谈着有人甩了根烟,掀了桌子。霎时间,馆子里杯子盘子乱飞,两个堂主挂了彩。 这时候,帮里的老好人出来劝架,把两派按住了。 这么一闹,以前的CEO是镇不住场子了,只好重选。重选也难,有希望坐第一把交椅的打了人,要选他们,帮里要闹分裂。 于是乎,那个老好人捡了个便宜。为了帮里的团结,他勉为其难地接任了CEO。 更牛的是后面的cao作。 老好人成了扛把子后,宣布跟白面国际托拉斯合作。这样国际托拉斯名正言顺地成了南中的董事长。 董事长一上台,问,谁赞成,谁反对。赞成的自然给点甜头,反对的免不了一巴掌,默不作声的互相达成默契。 碍于CEO在帮里的实力,谁也不敢有意见。 就这样,CEO和董事长把门一关,高高兴兴地干了一杯。 董事长就是霍家,CEO就是爨家,反对派就是雍闿、朱褒之流,赞成派就是孟获,还有神秘的默不作声派吕家。 所以,南中的“二虎”能相容,原因就在于一个是闯山虎,一个是驻山虎。 至于这“两虎”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那要感谢一位历史的圣人——诸葛亮。 霍戈的父辈,是刘大耳朵最倚重的“守城将军”,定蜀的头号功臣,死了以后刘备亲自扶灵的霍峻。爨谷的老子爨习,曾是诸葛亮北伐的领军。 就这两人,能在南中凑一块,那是诸葛亮精心安排的一场巧合。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情况就这么个情况。 这天,“驻山虎”爨谷狼狈不堪地冲进霍戈大营。守卫兵士本要阻拦,但一看是爨谷,便立刻放了行。以至于爨谷坐骑的脑袋都撞进了中军帐的帐门。 霍戈只愣了愣,没太在意。 在南中人眼里,只有孟家两兄弟才这么莽撞,爨谷一般不会这么鲁莽。 除非,事情太大。 “爨家有负大将军重托,请治谷死罪!” 爨谷一下马便跪在霍戈面前。 等他说完抬起头时,突然发现,跪在霍戈面前,而且跟他同样狼狈的还有毛氏兄弟。 霍戈闭目叹息一声,平静地说道:“都起来说话,何事如此慌张?” 爨谷眼中噙泪,起身报道:“大将军,舍弟爨熊剿匪班师,犬子爨琛和贤侄霍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毛氏兄弟一惊。 儿子被俘,孙子失踪,风烛残年的霍戈彻底垮了。 侍从扶住颤颤巍巍的霍戈,给他喝了口水。 “请大将军保重,谷还有重要军情禀报。” 爨谷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讲!” 霍戈捂着胸口道。 “东吴备战交州,随时可能北上侵袭南中。红河河匪并非蛮夷部落,乃交州陶家所为。爨熊深入丛林,发现陶家已在南中家门口安营扎寨、集粮屯兵。陶家长子陶威亲自坐阵丛林水寨,兵器粮草齐备。所幸,爨熊已拔了水寨,陶威将爨琛、霍彪推下悬崖,自己被爨熊射入深谷,不知所踪。东吴的狼子野心已完全暴露,南中不得不防。事态紧急,谷为防陶家北犯,已命爨熊调集军马,加强戒备,所以由谷代他向大将军请罪。” 爨谷说完,一声长叹,瘫坐到席上。 过了半晌,霍戈才顺过气来。霍戈拿起毛氏兄弟捎来的信函扔给了爨谷,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两个字,“天意!” 王濬和李毅志得意满地站在朱提关的城门楼子上,柔和的晨风吹得二人从里到外痒痒的。看见王濬满脸得色的样子,李毅很配合地凑近拍起了马屁。 “恭贺刺史大人入主南中,其功已超越蜀汉诸葛。” “李将军言之过早了,朱提不过是南中门户,更何况还不知霍戈作何打算?” 王濬回得漫不经心,但脸上舒坦的表情告诉李毅,刚才的马屁拍到位了。 “末将有一事不明,大人为何放走毛氏兄弟通风报信?朱提城破,其它各郡已是大人囊中之物。愚以为大人应一鼓作气,直捣建宁。南中到手,大人与晋王南北相望,天下可期。” 李毅心里明白,但装着糊涂。 “南中即是天下。这是晋王给我的话。” 王濬迎着光,做了一次极为夸张的深呼吸。 李毅也属标准的演技派。眼瞪得溜圆,身体稍稍后仰,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最到位的是,嘴唇想开口又不知道说啥地微微一颤,直接拉长了整个表演的纵深。与前面那个恰到好处的马屁一配合,王濬的自信心瞬间拉满。 “晋王智谋高深,我等尽心照办便是,李将军随我去会会霍戈老儿如何?” 王濬终于在晨光升起的那一刻爽完了。 “末将紧随刺史大人。” 李毅的这个情绪转换也绝对是一流。 二人二马一杆旗,王濬带着李毅直接到了霍戈的营门前。 霍戈万万不敢相信王濬有关云长的胆识,可属下一再奏报,确实只有两人。 中军帐里,霍戈支退侍从,端坐席上。羸弱之躯在安南将军铠甲的装衬下,多少显出了一方霸主的威仪。白髯飘飞,沟壑丛生的脸上,深邃的双目炯炯有神、熠熠发光。 王濬和李毅跪坐在下首,爨谷坐在二人对面。 帐里静得能辨出每人的呼吸声,霍戈眼中的杀气几乎化作胸中的利剑直逼王濬喉头,爨谷内敛的目光中透出些许不安。 王濬似乎胸有成竹,面对霍戈的锐利目光,他从容地向霍戈拱手颔首道:“霍老将军统领南中七郡几十载,霍家历经三世而不衰,老将军威慑南疆、贤名远播,晚辈有幸得见尊驾,心中实在惶恐不已。” “王八羔子,算你识相。” 霍戈心中暗骂了一句,随后一捋白须道:“刺史大人不必客气,如今两军对峙,我儿又被你擒得,你我一战在所难免。你孤身到我营中,是欺老朽人老心慈,还是仗你益州兵强马壮?南中虽弱,但你区区几千人马休想横行。” 霍戈说完右手狠拍身前案台,外面的兵士听得声响,立刻闯入帐中,个个拔剑在手,齐对着王李二人。 善拍马屁的必定外强中干,虚得很。 这一吓唬,王濬倒是坐得十分安稳,只把李毅吓得跳了起来。 李毅见这般阵势,正欲拔剑,却被王濬一把拦住。 “老将军不必如此,我二人此行为南中百姓安危和大将军名声而来,我二人生死只在您一念之间,只怕到时南中生灵涂炭,老将军您落个千古骂名。” 此时,霍戈心里骂了王濬足有一千遍王八羔子。心想怎么是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嘴皮子能有诸葛亮厉害,要不是我儿被你逮了,老夫能把你剁碎消化了。 王濬带了个拍马屁的,霍戈自然得有个做台阶的。 爨谷瞅准时机,上前劝道:“大将军,且听他们何故前来,再擒住不迟。” “刺史大人有何高见?” 霍戈收了眼中的怒火,支退了兵将。 王濬起身来到大帐中央,对着霍戈高声道:“蜀汉已降晋王,南中乃蜀汉州郡,蜀中旧主下三道劝降书,大将军恃远不宾,意欲割据称雄,此乃不忠;置南中百姓生死于不顾,以南中蝼蚁之躯对抗晋王巨象之身,是为不仁;天下归一,民心所向,大将军不识时务,是为不智。老将军若与我开战,晋王铁骑敢履蜀道之艰,何惧南夷之险,到时两败俱伤,jian人坐收渔利,霍家三代开创的南中基业灰飞烟灭,老将军将成南中的千古罪人。” 霍戈脸色稍稍平缓,心道你小子肚子里有点货,嘴皮子能赶上诸葛亮舌战群儒前的水平。 这才是霍戈真正想要的台阶。 “既如此,你为何兵犯我南境,还虏我儿子?” “南中迟迟不上降书,东吴对南中一直存有吞并之心,晋王担心久而生变,才不得已委派下官前来查问,若真欲与老将军开战,岂能只带区区几千人马。俘虏贵公子只是万不得已,现如今,公子在我营中,我已命待以上宾之礼。” 霍戈想到儿子和孙子,爨谷想到儿子和兄弟,两人都明白南中只有一条路走了。 历史上最默契的配合都是敌对双方共同完成的。 当然,各自要有一个聪明的助手。 霍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府里胡闹,说是自己宁死不降,就算没了儿子,没了孙子,霍家绝了种也绝不妥协。爨谷见状,心想这哪是在闹情绪,这分明是在给自己发信号。 根据霍戈的动静,以及当前的形势,爨谷判断这回的台阶他一人是做不出来了。于是,他再一次把七郡的头头脑脑请了过来。 一群兵将围着一屋子人,一屋子人围着霍戈。大家都言辞恳切,表情丰富地劝老将军大局为重,舍小义成大仁…… 大将军要保重啊,南中不能没有你啊! 王濬都打到家门口了,蜀汉已降,老将军回天乏术啦! 老将军坚持到了最后,已经对得起蜀汉,不负诸葛丞相啦! 为了南中夷汉百姓,为了各家的生死存亡,老将军就忍辱负重一回吧! 北边的惹不起,南边的不好惹,为了南中安危,大将军还是委屈一下,选条粗腿抱着吧! 不管南中挂哪家的国旗,我们都听您的。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劝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就连一向傻愣的孟家兄弟也熬不过巨大的舆论压力,假模假式地表了决心。 霍戈眼看各家都过了关,关键是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爨谷的带领下背诵了最关键的一句,“不管南中挂哪家的国旗,我们都听您的。”这才收住情绪,让爨谷带着降表去见王濬,顺便要人。 爨谷带着毛家兄弟撅着屁股见了王濬。王濬毕恭毕敬地接过降表,对三人含泪感慨。 “霍老将军大仁大义,实乃我等之楷模,百姓之福音。濬即刻上奏朝廷,表彰老将军的盖世功劳。” 爨谷“呵呵”地客气了两声。心想演配角的永远不给正脸。 王濬转眼又一把抓住爨谷的手,趁人不注意给他飘了个媚眼。当时的表情就传达了四个字。 心里有数。 就这样,爨谷心情忐忑地带着一脸委屈的霍在回去找霍戈复了命。 相较而言,同样是配角,李毅的待遇就好得多。 “南中已定,我即刻回朝,此地就交给李将军。” “属下才疏学浅,怕难当重任。” “李将军过谦了。” 王濬心道,你小子还装。 “属下在南中如何动作,还请主子明示。” 王濬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知道你小子是不吃亏的主。 “一群忠心不二,推举霍戈继续当虎王的猴子投降晋王,晋王能放心吗?” 李毅一愣,这回是真愣了。 “猴山上只有一只虎,山是安静了,但是想上山摘桃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南中还需一只虎,二虎相争,晋王才能安心。”李毅知道再装下去就太愚蠢了。 “现成的就有一只,只不过现在还装着猴子。” 王濬和李毅相视一笑。 朝廷颁下诏书,在味县城的老百姓眼里,并没激起什么波澜。有年长的人还在感叹,跟当年诸葛分封的动静相比,小多了。 南墙上的新朝诏书,起先还有人驻足,后来大家也没什么兴趣了。不管姓刘还是姓司马,南中还是南中,城头依然挂着霍家的大旗,骡马市、僮仆市照旧热闹非凡。 朝廷按蜀汉官制册封霍戈为安南将军,领南中大都督职。节制各郡太守,统领南中兵马。 低沉了好些日子的爨谷这回成了南中的焦点人物,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爨家如此受新朝重用,三弟爨量被委任兴古太守;二弟爨熊仍领旧职南中都尉,实际成了南中三军参谋长。 自此,南中七郡爨家占了俩,而且还手握南中军队指挥权。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朝廷的用意。好些家族都在私底下小声议论,霍家这回完了。 老谋深算的霍戈自然知道自己闹了一通,霍家得了面子,而爨家得了里子。 但是城府颇深的霍戈没像前面那样要死要活,而是装作平静如常,而且还主动恭贺了爨家。 不为别的,只因为王濬这回玩的是阳谋,你即便一眼看穿,也不得不接受。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南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濬抓住机会,把原先挖好的凼子扩大了好几倍。 成了巨坑。 霍彪、爨琛毫无消息,霍戈整天沉浸在悲痛之中,这时,朝廷的圣旨到了。 说,南中不再是昨日的南中,是朝廷的美丽疆土。陶家也不仅仅是交州的陶家,而是东吴的陶家。 红河闹河匪的事,不光光是拦路抢劫的事,也不光光是交州跟南中之间简单的贸易摩擦。 而是两国开战,确切地说是东吴入侵了。 所以,朝廷诏令安南将军霍戈集结十万精兵,讨伐交州。 十万兵。 意味着南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全要出征。 为了给霍戈吃颗定心丸,朝廷还任命他为交州刺史,爨谷为交州首府交趾郡太守兼统军主帅,爨熊、爨量为随军参将。 这招更绝的阳谋出手,南中从上至下大呼上当。刚纳了投名状就要出去卖命,让过惯安稳日子的南中夷汉百姓一时难以接受。 奈何朱提关已被李毅重兵占据。 与其他家抵触情绪大不同,霍戈欣然领命,并率先开始集结自家部曲。爨谷紧随其后。 霍戈到底是深谋远虑。他心里明白,事已至此,南中和交州的战争已不可避免。 哪有家里死了人,屁都不放一个的。他不去找陶璜算账,陶璜也要打上门来,而且人家本来就想打上门来。 尽管各郡的当家人极不情愿,但是碍于南中的形势,各家不得不含着泪将自己的部曲送到了建宁集结。 这天,爨谷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儿子爨琛的消息,平日鲜有来往的李家当家人李松登门拜访。 李松,李家当家人。要说孟家在南中显赫一时,那李家便是昙花一现。李松祖父是当年诸葛亮三路挺进南中的中路军将领李恢,也是南中的首任庲降都督。至于为何家道中落,只因李恢不是诸葛亮选定的人。 但是,李家跟爨家却是有些往来,甚至在李恢那个年代,两家的关系极为密切。 因为两家是亲家,南中叫“遑耶”。 在南中,这种情况极为普遍。各家族之间,汉夷之间,结亲家,拜把子是常有的事。所以在南中随便一点小摩擦,都能调动一大帮子人。 李松,文弱书生一个,面若膏脂,体如曲柳。爨谷心里清楚,这小子读过不少书,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属于脑有诗书,胸有城府的厉害角色。 “李当家登门,不知有何见教?”爨谷对谁都客气。 “松听闻爨琛公子生死不明,心中甚是挂念,特来询问。” “李当家有心了,至今还未有消息传来。” “吉人自有天相,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太守大人保重身体,南中多事之秋,各家还指望着大人。” “是啊!十万兵正在集结,不日我将率军南下交州,还不知前途如何?” “南中出征,李家虽势微,但也义不容辞,松愿举全家之力,听太守大人调遣。” 爨谷一听,心道这是来走后门了。 “谷知李当家见多识广,心有谋略,不知有何良策?” “大人过誉了,良策不敢妄论,只是有些浅见,供大人参酌” “说来听听。” “交州陶家是雄霸一方的豪杰,武力、智谋与我南中相比,旗鼓相当。但交州地广人稀,兵力有限,我十万大军征讨,单凭他一己之力,终究难以抵挡。可交州乃东吴属地,与广州相邻,交州战事起,吴主必调广州兵驰援,到时我军腹背受敌,胜负则未可知。” 爨谷连连点头,招呼门客拿地图来。 一身黑袍子的门客尹贡将地图捧到二人身前。李松与尹贡相视一笑,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交州一战,胜负不在交趾城下,而在于阻击广州援军。”李松指着地图道。 “李当家所言甚是,交广二州同属古越国之地,吴主分交州置广州,两地互相拱卫,又互相牵制。二州物产丰富,贸易频繁,是吴国的富庶之地,也是孙氏的稳定后方。交州启战事,别说广州,就是秣陵都不可能坐视不管。”一旁的尹贡插了句话。 爨谷听着二人的分析,心中的疑云消散了些。 尹贡,爨家门客。爨谷捡回来的僰奴。 话说爨谷偶尔去挑挑僰奴。有一回见到一群僮仆趴在地上抢食,唯有尹贡漫不经心地从碗里挑着石头,觉得这人有些名堂,一打听才知道他是牂牁大儒尹珍的后人,便收了当门客。 几年下来,他发现自己算是捡了个便宜。 缓过劲的霍在除了嚷嚷着要找陶家为儿子报仇,就是在他老子面前发牢sao。频频催霍戈想想办法,朝廷这么干摆明扶持爨家,打压霍家。 霍戈深知自己的儿子除了会念生意经,对政治一窍不通。但从小宠坏了,也懒得理会。 姜永远是老的辣。 不理会,不是妥协。 经过爨家的一再动员,十万兵终于集结完毕。眼看要出征,这时,霍戈做了一个爨谷,还有李毅和王濬都没想到的安排。 朝廷委任霍戈为南中大都督,统领南中三军,其中还赋予了他太守以下官员自行任免,统军便宜行事的权利。 所以出征之前,霍戈活学活用刘大耳朵,用手中权利,以鼓舞士气的名义将各郡当家人的头头封为牙门将军,并且随军出征。 各家的当家人见自己跟赵子龙一个级别,个个喜不自胜,摩拳擦掌地叫嚣着要去交州建功立业。 你带着小弟去打仗,三个高层是你家的,中层干部全是我家的。 就这么和谐。 爨谷本想忍一口气算了,但是想到去交州打架,带头冲锋的要是内卷起来,自己肯定要吃闷亏。 所以,他便以两家交好的名义,求霍戈再安排两顶帽子。霍戈问给谁。爨谷说给李松和门客尹贡。霍戈一听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也就送了个顺水人情。 “两只老虎”就这么文雅地掰了掰手腕,然后默契地完成了出征前的实际和思想工作。 但是,就这样,大军要出城门了,还是出了点意外。 孟氏两兄弟跪在了霍戈和爨谷面前。 “南中征讨交州,大都督为何独独不召孟家,可是欺我兄弟无能?”孟干道。 “十万兵甲已齐备,你孟家可做后援。”霍戈回道 “请大都督、太守大人给孟家一雪祖耻的机会,封我兄弟二人作先锋,为大军探敌开路。若南中子弟血洒交州,我孟干愿作第一人。” “孟通也愿为南中舍命。” “当年往事,已无可追寻,你二人切勿介怀。”爨谷安慰道。 霍戈和爨谷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南中气候多变,刚才还是艳阳初升,暖风徐徐,一转眼便云雾乍起,细雨拂面。 大军缓缓出了城。 “十万子弟,把他们带回来。” “谷领命。” “还有我的孙子,你的儿子。” “谷知道。” 两家千般隔阂,此刻都化作了几行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