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太女在上
    安律通有些坐不住了,陆星晚现在就是他摄政越国的最大阻碍!如今他得了准确消息,这陆钦的确将命不久矣,这是他们击垮陆星晚的最好时机!    他们蛰伏的太久了,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这越国,注定是他们世家的天下。    安律通吩咐手下布局,同时通知安子晋做好功课,好能通过这次机会一举击溃太女的势力。    不久后,坊间传说太女殿下会影响越国国运,冲撞了陆钦,陆钦才会病倒,需要大皇子登位才能让陆钦转好。又有言太女殿下私访民间期间,滥用私权,不体恤民意,殴打百姓,简直与她民为贵的言论大径相同,令人发指。    而且太女身体娇弱,压根吃不了苦,不过下访几日跑回了皇宫,那说太女经常在民间的传闻不过是太女的替身,人家早去宫里享福了。这样的太女简直难成大器,这样的未来国主简直难登大统,属实德不配位。    一时间,民间百姓对陆星晚这个太女殿下有些不满,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凭什么能做越国国主!    “这些人简直有病,殿下,让西夙去把这些传谣的狗贼揪出来!”西夙气的不行,殿下如此有才干,竟然被传成这样。    “别冲动西夙,北夙北鸢他们已经去找着背后之人了,他们造谣嘛,我们就破谣。”    “殿下想怎么破?”    “你先和西风去抓几个骂本殿下骂的狠的人,压他们去衙门,记住切莫伤人。”    “是,殿下!”    西夙干起活来相当利索,不一会就和西风抓了几个骂陆星晚骂的狠的,那难听程度,这些无知刁民,气的西夙差点没忍住给一剑让他们闭嘴,但还是记着殿下的命令,免得误了殿下的计策。    陆星晚在赶到之前,接到了北夙北鸢对那几个人的调查,收拢一番。    她一来到衙门,一眼扫去,那几个还在骂骂咧咧的百姓直接噤声,那姣好的容貌恍若神女,他们呆愣许久,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话过分了些,而那双瑞凤眼十分透亮,澄澈无比,直射人心,少女窈窕的身材却不娇软,反倒透着一股子沉淀稳健,气势周正,压迫感十足,百姓全都低下头,不敢看她,莫名其妙心中多了些羞愧,这样的女子,似乎不是传言中的那般柔弱。    甚至于,太有力量和威仪,让人臣服。明艳的容貌透着冷意,让人不敢亵渎,但她温和一笑,又好似秋日中的太阳,温暖舒服,让人心生亲近,想要与她诉说讲不完的秘密,一身劲装尤显英姿飒爽,说出来的话清越动听,好似晨间朝露,透彻动人。    她走到骂的最狠的那个农户身旁,语气温和,惹人亲近,她疑惑问道:“赵大德,皇城外区庄村人氏,我俩并无交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辱骂于我?”    她似单纯询问,赵大德被这容貌惊的一跳,黑黑的脸上红的火烧,好在实在是黑,没人看的出来,可很快他又清醒了,这太女不过是想迷惑于他,她做的那些事令人发指,命都快没了,他绝不可能屈服!    见陆星晚未尝对自己动手,心一横,想着心中仇恨,一股脑的吐露出来,“太女大人怎么会在意我这种小人物,您提议的开荒野田,开了是谁的就是谁的,咱们村里人都可高兴了,不用去和大官人们借田,不会收完粮食交上去就没啥吃的了。    “但是野田也要交税,开了多少交多少!可是野田难种,哪来的粮食交啊,你这是要我们家的命啊!我们是人!怎么活比猪狗都不如!”    赵大德不由得哀恸,这野田好不容易开了,什么都没种出来,税却按田亩收,这比他死了爹娘还难受,他双眼充血,眼中透着仇恨,死死瞪着陆星晚,好似陆星晚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他又继续说道。    “我反正也就这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活不下去了,要死要埋就来吧!来啊!”    他嘶吼道,咆哮的像个野兽,鼻涕和泪水混作一处,眼中透着绝望,旁边的几个农户听着这些话,感同身受,都忍不住跟着痛哭了起来,一年到头的收成,全给官老爷们做了添妆,怎的不绝望,怎的不仇恨呢?    西夙听罢,只觉着押着压着赵大德的手竟有千金重,心中有些无力,哪怕是训练有素出来的暗卫,听见这些无望的哀嚎,眼眶都要红上三分。    却看见殿下眼神毫无波澜,嘴角似笑非笑,正当西夙要怀疑自己的职位生涯时,陆星晚开口料了。    “谁告诉你要杀你了?还有,我记得,野田开荒登记后,三年不收赋税,开荒一亩地还奖励农具,三亩以上可以向衙门借牲畜开荒,你所说的,是谁告诉你的?”    这几个农户,一时傻了眼,停下了哭泣。    什么!野田开荒三年不收赋税!还奖励农具!还可以借牛借驴耕田!    赵大德懵了,嘴唇颤动,说:“太女大人,这是真的吗?”    “我如今就站在这里,各位都在,可以证明,而且,本殿下从不说假话,”陆星晚笑道。    赵大德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给了自己一耳光,眼中再也不是绝望,反而目光热切,看陆星晚如同救世圣人,激动的落泪,一时想不起来那些夸人的词,只不停重复的大叫道:“太女千岁!太女千岁!”    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喊,西夙望着逆光下的太女,姣好的面容好像镀着圣光,他很庆幸,自己和西风他们没有跟错主子,如今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愿意为太女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星晚好一顿安抚赵大德等人,还给了奖赏,吩咐府吏好好看顾,一路护送到村户,还言说日后还会来见他们,让他们好好开垦农田,这又叫赵大德等人好一番感动,还把自己家里好点些的东西给了陆星晚,他们没什么能够报答太女的大恩大德,这点薄礼也是一份心意,陆星晚也是吩咐西夙西风好好收下了。    陆星晚彻查了赵大德案,把涉案的几个供养安家的小世家拉下马,抄了底,瞬间让国库丰厚了一大笔,还让自己在民间的声望得到了巨大的高涨。    这一出直接破了那坊间的传谣,还触底反弹,太女殿下的美名远播,说她爱国爱民,亲自去看农田,帮助农户下地种田,这要是登上国主之位,堪为贤主,有志之士闻风而动,拜入太女府下,这等太女,不愁未来越国不强盛。    安律通得知衙门发生的这一出好戏,暗恨不已,这太女以身破法,实在是阴险至极,他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忍不住大骂手下都是饭桶,办的事不利落也就算了,还给陆星晚抓了个大辫子,天知道他看着流出去的银子心都是碎的,压榨农户的那些钱全给倒了出去,不过屁民而已,这太女怎么敢为了这区区屁民惹怒他,这个太女,绝不能留!    他目光阴狠,恨极了陆星晚,恨到深处竟扯了一把胡子,那胡茬小孔渗血,也不觉疼痛,已然已被冲昏了头脑。    陆星晚屡屡搅他的局,好在陆钦已经病倒,不过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他就不信,他不能将她扳倒!    安律通在之后时不时给陆星晚下绊子,但屡次三番被陆星晚反将一军,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给搭了进去,他恨的不行,却也毫无办法,这太女莫不是几百岁的老妖精,道行未免太深了些,比他还要经验老道,若不是挡了他的路,这个国主他也是乐意捧她上位的。    “主家,大公子在门外想见你。”管家匆匆进来,恭敬鞠躬道。    “让他进来。”    不一会,安子晋给行了礼拜见。    “好了,别整那一套礼了,有什么事赶紧说,我烦着呢。”安律通实在没耐心,这不争气的儿子和手下,一个个的不省心,他撑着头按着太阳xue,缓缓他的头痛。    “父亲大人,子晋有办法对付太女,届时,这越国也得改名换姓。”安子晋抬眼略带深意。    安律通眯了眯眼,正起身来,不相信的问:“你有什么办法?你不会是想,可,我们还未有皇室那般的财力人力啊。”    只见安子晋弓着背,从袖口拿出一封信,压低声音轻说:“父亲大人莫急,这你一看便知。”    安律通接过信,三两下看完了一通,一边看一边不可置信,一边紧锁眉头又忽的松开,又忽然皱的更深,他刚想起身骂安子晋,又压不住心中澎湃坐下,他把信往桌上一拍,有气又怒:“你可知你这是在与虎谋皮,这越国没了,咱们世家也会倒,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别整这些歪门邪道!”    他又想了想,问:“你这信来路,处理干净了吗?要是被太女抓住辫子,咱们家就倒了,你要知道,不只国主和太女盯着我们,其他几个世家看着交好,巴不得我们倒下分杯羹,撕块rou。你倒好,你巴不得我们安家早点倒!”    安子晋背弓的更深了,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蛊惑:“父亲大人,难道,你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吗?如今安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女民间声望太高,等她一即位,第一个倒的依旧是我们安家。    “我们不过是太女剑下的磨石板,与其之后会被砸碎,倒不如毁了那把剑,我们当家,安家,便永远不会倒。”    安律通眼神左右乱转,他怎么不想,他早已觉得这越国没他不行,倒不如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可到底是年纪大了缺了一股劲,心中对于谋朝篡位的事,还是拿不定主意,安子晋见状,又下了一剂猛药。    “父亲,为了安家的未来,何况这信里面已经说的清楚了,东国到时候假装进攻,我们来个声东击西,趁乱夺权,还怕拿不下太女一个毛没长齐的女子?”    “毛是没长齐,倒是牙尖嘴利,刮了咱们一顿rou,栽了多少跟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    “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手脚干净点,找信的过的,别被太女发现什么端倪。”    “是,那子晋先去了!”    安子晋得了允许,迫不及待的去办事。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安律通,他站了许久,蜡烛光影照着他,黑暗与明亮反反复复,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越国还得看他,不过是换个人而已,对,不过换个人而已,而那个人恰好是他罢了。    最终他吹灭了蜡烛,只留得一缕烟尘也泯灭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