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过去和现在
听着残言的讲述，零竟一时间有点觉得这个沐天绫音似乎对残言有些特殊的情感在内，但残言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个层面。 难道是因为那个‘他’的‘控心’的能力又增强了吗？ 零不敢再往下继续想了，他身为一个执事所能做到的，只有继续陪伴在自己主人的身边，好好的保护他。 “怎么样，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残言讲完后，立刻凑到了零的身边，想看看他的文件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是有点。”零点点头，然后低头看了看那张怀疑名单：“所以，阿言是觉得这个悬赏和归海旋昊有关？” “我也不确定，可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慕澜、缪灵、弓漠，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残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零听了皱了皱眉：“缪家族和弓家族暂且不提，没想到你连你的jiejie都怀疑啊……” “我也不想，但就像我说的。最近一直在想办法促成我们东方家和归海家的建交，归海旋昊如果有嫌疑，老姐脱不了干系。” “会不会只是巧合？……慕澜大人很有可能被蒙在鼓里。” 残言翻了个白眼：“呵呵，难道你以为我的老姐是傻子吗？她可是被家主指定的东方家家主继承人，从小就精于算计，归海旋昊和终天阁近日频繁来往是人尽皆知的，他因为这个事儿，殇都的入住申请都已经连续五年被退回了，她会不知道？” 零又看了看那张怀疑名单上面的人：“那弥离呢？你也怀疑？那小崽子不是最喜欢他的阿言哥哥了吗？对你可是言听计从的，也一直无条件的相信你，之前的上仪会，他可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嗯，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怀疑他。” “啊？那为什么名单里……” “是之前一次任务的饵，可能大概是当时忘记删了吧……笨蛋，给沐天绫音的时候你把他删掉不就好了。” “哦。” “弥离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的单纯和善良，毫不掩饰真实的自己，就算有人可以去查他的资料，也只可能得到一张白纸。”残言说着，脸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神情。 “他们刻意去查你的资料，也只会得到一张白纸。” “这不一样，我是有意隐藏，弥离是无需隐藏。……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刨开来，完完全全的展现给这个世界了，一尘不染的。说实话，我挺羡慕他的。” 零摇摇头：“这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个世界的饿狼无处不在，在阴暗处疯狂撕扯着无辜羔羊的血rou。” “你说得对，弥离的存在，可能是个奇迹吧，这也得多亏了他的父亲。” “父亲？哦，是了，我记得他的父亲是谁。” “嗯，弥离的父母都是如太阳一般的存在，我只是站在他们的身边都觉得那些光芒很刺眼。”残言苦笑着：“原是我不配。” 听到残言正无形的向自己吐露着他的心声，零伸出手想要拍拍残言的后背，犹豫了一下，刚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下。 零不想看到残言一直沉浸在烦恼和伤感中，残言今天已经很难受了，于是零将手默默地放到残言的手上，决定转移一个话题：“话说，关于阿言的母亲，我似乎很少听你提起。” “……母亲吗？”每每提到这个词汇，残言的眼神都会变得稍微的明亮一些，这是零所了解到的。 这次也不例外，但零却意料之外的发现，在提到残言自己的母亲的时候，残言的目光似乎在站在他们对面的沐天绫音身上停留了那么一瞬，随后又瞬间撇开了。 零捕捉到了这一幕，忍不住询问道：“沐天绫音？……唔，我记得，阿言曾经和我说过，她是以一位名叫法尔的神为原型制造的仿生人，怎么，这件事阿言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残言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命运有的时候太不公平了。” 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残言在心里这样想到。 这么多年来，残言的母亲一直是他向前走的动力。残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的情感其实相当的复杂，是爱吗？残言可以很肯定的对自己说，自己与她从未谋面，更未相识相知，也未能感受到母爱，所以自己对她的情感也绝对不是爱。 那这种感情又是什么呢？ 残言自问自己无法去定义或者丈量这份感情，它是矛盾的、无法被理解的，再也无法被确认的。 因为残言的母亲死了，永远死在了终天幕的神殿之上。 事实上，曾经的爱斯塔露大陆是不存在所为真正的意义上的‘死亡’的，曾经的终天幕也不存在。但残言的母亲却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例，她确确实实的是死亡了，死在终天幕的神明的手里，很意外也很突然。 从那以后，残言就只是跟着父亲生活，他亲眼见证了父亲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干掉对手、走上东方家的位置上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能够成功的登上那个位子，因而迎娶了一位不是自己母亲的女人进了家门。 那时的残言，是怨恨父亲的。对，既敬佩，又怨恨。 敬佩他的强大和城府，又怨恨他背叛了自己母亲的信任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残言也不止一次的感叹于自己父亲的无情，无情才能变强吗？当时的残言没有从自己的父亲那里问到想要的答案。 直到残言的父亲在他十岁生日的时候，同他讲起母亲的事情，告诉了他母亲被害的真相，残言那时才意识到，其实母亲乃是他的父亲的一生挚爱，而父亲之所以会迫切的想要东方家的家主之位，全是因为要替自己的母亲报仇。 真的做得到吗？报仇这种事。仇人可是神明，而父亲你只是一个人类罢了，人类向神明复仇，天方夜谭。 当时残言天真的问，而他的父亲却只是告诉他：“或许我做不到，但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做到，孩子，这是我的私心。” “我知道，孩子你一直想要问我的问题什么，你长大了，我也可以直接的告诉你：无情真的可以使人变强大，但也带来了巨大的代价……我希望你能够保留一颗有情的心，然后再去根据世界制定的‘法则’，用无情的手段行走世间，保护好自己。” 残言至今对他的父亲那时候的表情记忆犹新，但那个表情复杂到残言至今也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那是一种悲伤的、痛苦的、犹豫的、纠结的、释怀的、贪恋的、温暖的、冷酷的……不，也可能都不是。 “不过，孩子，我告诉你这些事并非是要让你带着仇恨活下去，你的母亲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你要时刻谨记，要变得更强，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人是不能以仇恨为养料活下去的。” “变得更强，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不要走我的老路。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孩子。” 我明白的。 残言当时是这样回应父亲的，而他的父亲给予了他一个十年以来最温柔的笑容，即便残言现在已经25岁了，他也依旧记忆犹新。 即便从未看到希望，父亲也在为了帮母亲报仇而努力，这是爱吗？残言不知道。 “当然，命运从未公平过，只是阿言为什么突然感慨这些？”零听了残言的话，倍感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残言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零，你听说过并蒂莲吗？” “嗯，听说过。它们同生同源，相生相惜，心心相印。我记得并蒂莲似乎是终天幕的象征吧？” “嗯，只是现在这句话听起来很讽刺就是了……” “啊？” 残言闭上了双眼：“不，没什么……总之，零，把准备好的文件尽快同步给沐天绫音吧，不要让归海依依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你直接用‘心灵之窗’和她沟通。” “我知道了。”虽然还是放心不下残言，但以零多年和残言交好的经验，残言不想自己管，一定是为了自己好，在这一点，零一直是无条件的相信残言的判断。 想着，零便结束了和残言的‘心灵之窗’，然后向沐天绫音发起了通讯请求。 此时的沐天绫音正和归海依依聊的火热，归海依依向她抱怨着零的各种不好，沐天绫音只能在一边无奈的微笑附和，也不敢多说什么。 接到了零的通讯请求对沐天绫音而言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归海依依编了个小理由后，就开始和零聊了起来。 “你接收一下，接收地址是：Reincarnation，密码是：0。” 沐天绫音一愣：“诶，只有一位密码吗？可是，系统不是只能设置至少5位密码吗？” “你输入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对了，这个接收地址和密码也是在保密条款里的，你记得注意仔细阅读每一条条款。”零提醒道。 沐天绫音半信半疑的按照零所言输入了密码：“真的只需要输入一位密码！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沐天绫音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完全不该问的问题：人家刚和我说要保密，这一定是人家的秘密技术，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不想干的人啊…… 零则是直接无视了她的这个不过脑子的问题，接着讲道：“我发给你了一个压缩包，你打开查看一些是否有缺漏。黑色的文件是你和大人的交易合同，你签完姓名后自己留一份，并且给我发一份，以我收到合同的时间为最终的合同生效时间。” “白色的文件是跟合作悬赏有关的事项，包括我们作为被合作方提出的一些常规条件，和先前‘红心’大人答应我们大人的一些关于接悬赏的条件的列举清单，这个你需要单独发给你的大人一份，她本人务必亲自确认并签署。” “金色的文件是饵，请你自觉无视，不必查看。” “蓝色的文件是这次交易你需要的情报，待我收到你签署的交易合同之后，系统会自动发给你查看的密码。以后你提供给大人的情报也请使用东方家专属蓝色的邮件进行发送，除此以外概不接受。发送地址就是今天这个，别记错了。密码你定，一会儿跟着保密协议发给我就好。” “好的好的，我查看一下……哦对了，零，我可以要一个残言的联系方式吗？”沐天绫音又追问道。 零摇摇头：“不可以，这是绝对的机密。” 沐天绫音听了后似乎有些失望：“那就没有能够主动联系残言的办法了吗？” 零思考了一下后说：“你可以用绿色的邮件发到问我的地址上，我会在审核无误后和大人沟通的。” “……好的，谢谢。”知道了‘残言的联系方式’让沐天绫音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是本人的联系方式，但至少比过去失联的状况要好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