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筑基
天上漂过几朵白云，微风吹过，远处湖面泛起涟漪。几只小鸟互相追逐着落到山顶的一棵大树上，收起翅膀，开始梳理身上的羽毛。突然，一阵狂风从树下狂涌而出，将小鸟歪歪斜斜地重新吹上天空。 小鸟急扇几下翅膀稳定了身形，向下望去，只见大树稍稍向旁边移开数丈，露出树下一张巨大的脸，青面獠牙。刚才那阵狂风，正是从獠牙之间吹出的。小鸟气愤地掉转身子，从两只爪子后方挤出一滴黄绿相间的糊状物，垂直向着巨脸落去。 肖凡又吹出一口气，将小鸟连同糊状物一起吹到天上，懒洋洋地重新用大树挡住脸。此刻，他正躺在两座山之间，脚放在一座山头上，脑袋枕着另一个山头，这已经是第三十七次与小鸟斗智斗勇了，他本来想拿大树遮一下太阳，但是总有不开眼的小鸟飞过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怎么还不出来呢，碰到危险了吗？你们可不能死，死了我可怎么办？”肖凡忧郁地想着，转头看了看那个小小的洞口，没有一丝动静，他又望了望向天上的白云，闭起眼睛，意识渐渐朦胧起来。 “喂，大傻子，你倒快活得很呐。”不知过了多久，肖凡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笑骂。 “诶。”肖凡睁开眼，洞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五个人影，四名身着白红青粉衣裙的少男少女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嘿嘿，你们终于出来了，咦，狐狸前辈呢？”肖凡咧嘴一乐，随即又疑惑地皱起了眉。 “喏，你的狐狸前辈在这儿呢？”一只狐狸被杨俏从背后拎出来，身上却没有半点生命气息，显然已经死去许久了。 “啊？你们……你们杀了狐狸前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肖凡大惊失色。 “死老头不听话，杀了便是杀了，我们进山来就是除妖的，现在狐妖已经死了，我们完成任务了，为民除害，有什么不好吗？”杨俏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可是，狐狸前辈不是坏人呀，他虽然捆了我们，但后来又放了我们，还陪我们一起进村去破案。尽管村里的证据不能证明他无罪，不过我相信我的感觉，他并不是凶手。”肖凡想了想，突然蹦起来，手指着杨俏，大声吼道。 “你凭什么感觉他不是凶手呢？”白胡子老头心里一动，上前一步问道。 “反正，反正不是！眼睛，他的眼睛很干净，而且很坦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肖凡反倒被问住了，手忙脚乱起来。 “那你看看老夫我的眼睛，是否干净，是否坦诚？”白胡子老头感兴趣地凑了上来。 “你？你的眼睛是混浊的，还有眼屎。”肖凡低头仔细看了看白胡子老头。 “哈哈哈哈……”白胡子老头赶紧去揉眼睛。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我跟你说，这个死老头，就是那个死老头。”杨俏终于决定不逗肖凡了。 “哪个死老头是哪个死老头？你以为我傻，那是只狐狸，这个是人。”肖凡疑惑地眨眨眼，猛然一拍脑袋，“我明白了。” “哈哈，终于明白了。”众人松了一口气，会心相视一笑，白胡子老头微笑着捊了捊胡子。 “他，他，还有她，他们三个是屠村的杀手，躲在狐狸洞里，要斩草除根，而你们，被他们给骗了，一起杀了狐狸前辈，凶手好大胆，在本魔面前，竟敢滥杀无辜……”众人笑声未落，肖凡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啊？”白胡子老头还没来得及把嘴合拢，就呆在了原地，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呆呆地望向肖凡。 “看看，我就说吧，他是个傻子，眼睛看不出来，声音也听不出来。”杨俏叹了一口气，冲着杨阳摇头。 “俏儿，别逗他了，肖凡，我们没有骗你，这位前辈正是那位狐妖前辈，刚刚在洞内凝得人身，现在已经重返人间了。”杨阳难得开口说话了。 “是吗？”肖凡安静下来，把白胡子老头从地上抓起来，用两根手指着捏住，放到自己的鼻子前面使劲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白胡子老头的眼睛，嘿嘿一笑，“身上确实是有点狐狸前辈的味道，眼睛看起来也有点干净了，不过，狐狸的身体本来好好的不算是妖，变成人形就真的是狐妖了。” “唉，那不是变的，是重新做了个身体，好不容易才钻进去的。”杨俏抱着头蹲到地上，痛苦地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 “但是你们好像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肖凡把白胡子老头轻轻放到地上，又仔细看了杨阳杨俏姐妹。 “哪里不一样？”杨俏抬起头。 “感觉比以前强壮了。”肖凡捏起拳头，将自己手臂上的肌rou绷紧。 “会不会说话，你会不会说话，这不叫强壮，叫晋级。”蹲在地上的杨俏想抬脚想踢肖凡，但是自己却一屁股坐了下去，头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开始摇头。 “晋级？”肖凡不明白这两个字和强壮有什么关系。 “我，突破炼气期瓶颈，进入筑基期了。”杨阳轻笑一声。 “什么？”肖凡瞪大了眼睛。 “我jiejie突破炼气期瓶颈，进入筑基期了！大傻子，听明白没有嘛？”杨俏有气无力地重复了一遍。 “明白了，进入筑基期就会飞了。”肖凡飞快地回答到。 “不仅仅是会飞了，而且体内的法力发生了质的变化，由以前丹田内以气体形态聚集的法力，压缩成了液体形态，体积更小，但是能释放的法力却增强了十倍。”白胡子老头开口解释道。 “哦，液化气！”肖凡点点头。 “液化气？？”除肖凡之外的几人异口同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我们仙界有一门学科叫做物理，物理学上把物质分为可以相互转化的三种形态：气态、液态和固态。比如说，水，平常的时候是液态，受热蒸发变成气态，是最轻的，在摄氏零度以下又变成冰块，是最重的。”肖凡耐心地解释道。 “仙界竟然有如此学科，如果类比为我们人间的修炼，气态的水相当于炼气期，液态的水相当于筑基期，而固态的水相当于金丹期，是不是这样理解？”杨阳一直在思考。 “老夫也认为可以这样理解，将修仙的各个阶段看作一座石塔，炼气期是对天地灵气最原始的感应和吸纳，只能算是刚刚进入石塔的大门，而筑基期则是对吸收的灵气进行转化，变成如水一般最平常的状态，算是进入大门之后开始拾阶而上，这二者看起来顺理成章，实现起来却非常困难，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一万名炼气士中能够筑基的不超过一掌之数。”白胡子老头神色一动，对杨阳说道，随后伸出自己的手掌。 “百分之零点零五？”肖凡很快将万分之五进行了心算，报出了他在仙界最常用到的数学单位。 “是……吧。”杨俏不置可否，从肖凡的口中常常会曝出奇奇怪怪的词，她早就习惯了，懒得去较真。 “但是那么小的概率，你是怎么做到的？”肖凡也懒得去管大家能不能听懂，继续用统计学的语汇问道。 “这还得多谢白狐前辈。”杨阳虽然并没搞懂概率是什么意思，却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白狐前辈？你有名字了？”肖凡想到自己也是前不久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呵呵，老夫当了十年狐妖，早就习惯这个名字了，以后就叫白狐吧。” “嗯嗯，这个名字好，白狐前辈，你快说说是怎么帮杨阳筑基的。”肖凡很快跳过关于名字的话题，继续追问筑基的事。 “并不是我帮她，而是她自己帮了自己。”白狐整了整衣服。 “若不是前辈相助，小女子至今尚无法苏醒。” “哎呀，你们两个假惺惺地客套来客套去，烦都烦死了，我来说吧。死老头自己准备了一个石头人的身体，叫我们帮他把元婴小人儿弄到那个身体里面去，但是中途出了岔子，小人儿钻到一半没劲了，半死不活，我就跑上楼去拿灵石，给小人儿输送法力，小人儿好不容易活过来，往里面钻了一点又不动了，又要死，然后我jiejie耗尽了全身的法力，还燃烧了自己的精血，才把法力送过去，死老头救活了，我jiejie晕过去了。”杨俏边说边比比划划。 “老夫入驻石人身体后，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方将身体转化成人类的rou身，待老夫破石而出时，杨阳姑娘和杨俏姑娘已经晕倒了，当时老夫虽然被困在石头里，外面发生的事情却全部都知道。两位姑娘为了救我，不但耗尽法力，而且还燃烧了珍贵的精血。正所谓好人有好报，她们的法力耗尽，不但救了老夫性命，而且还我助我恢复了七成修为，我将全新的法力连同精血加倍返还，两位姑娘如同两只空置的水缸，在昏迷之中，又做不出任何抗拒法力灌输的举动，因此才一簇而就，各有突破，杨阳姑娘进入筑基期，杨俏姑娘进入练气期九级。可谓是双喜临门。”白狐依次做出“好险”、“幸亏”和“皆大欢喜”的表情， “你们升级怎么这么快，一会儿一级，一会儿一级，晕倒了还能升级？”肖凡感到很是无奈。 “对了肖凡，这两个是死老头的子女，一男一女，都是小狐狸精，我们还给你弄了个石头人，回头你也钻进去变个人身，美女给你，帅哥归我。”杨俏打断了肖凡的无奈，飞快把胡安和胡媚推到前面，告诉了这个可以让肖凡开心的事情？ “啊？”肖凡咧了咧嘴，露出复杂的表情。 “啊什么啊？我问你，你在仙界可曾婚配？”看到肖凡没有马上表现出兴高采烈样子，杨俏迅速把脸沉了下来。 “没有，至今孤身一人。”肖凡诚实地回答。 “凭白无故给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狐狸精当老婆，你还不要，是真傻还是假傻？”杨俏跳起来要拿剑去砍肖凡的衣服。 “俏儿，他的衣服砍破了你负责缝起来。”杨阳原本在一旁捂着嘴笑，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阻止杨俏。 “嗯。”杨俏闭了嘴却并没有转过头，仍然对着肖凡挤眉弄眼。胡安胡媚满脸通红在一旁垂手而立。 “如果肖凡此时没有娶亲的打算，你便也带不走胡安。俏儿，咱们还要继续向前，去寻找叔叔的下落，不宜拖家带口。”杨阳终于说出了阻止杨俏的理由。 “好吧，还要去镇上找那几个骗我们上山的人评理呢，你们两个小狐狸精好好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等我和jiejie办完正事，再回来娶你。”杨俏悻悻说道，随即又开心起来，伸手去挑胡安的下巴。 “两位姑娘若是离开，不嫌弃的话，还请由老夫陪同前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护二位十年平安却并不难。”白狐诚恳地说道。 “死老头你不用跟着，我们有保镖，就是这个大傻子。”杨俏抬手一指肖凡。 “但是，为肖凡炼制rou身之事，所需材料极其难寻，先前那堆岩石材料并不符合肖凡的体质，应该给他准备木属性的材料。而老夫多年来以妖狐之身四处奔跑，对各种灵木非常熟悉。”白狐淡淡一笑。 “那就多谢白狐前辈，可是胡安胡媚怎么办呢？”杨阳点头同意了白狐的建议。 “安儿媚儿刚刚进入炼气期五级，需闭关十年方能修炼到九级巅峰，十年之后，两位姑娘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老夫便可以放心地返回，而且老夫不在洞府的十年间，会施法将洞口封死，即使是金丹期修士，也无法打开。” “死老头你要把他们关在洞里十年吗？小帅哥你可怎么办”杨俏嘴里问着白狐，眼睛却心疼地看着胡安。 “不妨，洞府内有良田、有水源、有花有草有鸡有狗，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别说十年，就算是在里面生活一百年，都没有问题。”白狐望向洞口方向。 “那，胡安弟弟，你在洞里要好好的，不准勾引凡人女子，等我们回来。”杨俏撇着嘴对胡安说道。 “谨遵先生吩咐。”胡安双手抱拳，神色恭敬。 “不准叫先生，要叫jiejie。”杨俏仰起脸，用下巴对着胡安。 “jiejie！”胡安依然躬身而立，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真乖，好宝贝！”杨俏开心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