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Victorious
双月安静地注视着哈尔克吉尼亚大陆，把月光投映在仰望着它们的人的眼中。 “这样的场景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少年苦笑着把视线从窗外拉回到桌面上来，叹了口气用羽毛笔在墨水瓶里蘸了蘸。 在笔尖接触到纸面的时候，少年却又犹疑般地把笔给抬了起来。 望着面前空白一片的羊皮纸，年轻的骑士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不，现在并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对自己这么说道。 从接受了威尔士的委托开始就应该已经下定决心了才对，事到如今早就无法回头了。 可是，一度被忘却了的疑问这时候却像晚间浓厚的寒气一样紧紧地包裹着他。 “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行动的呢？” 易晨把脸深深地埋进斗篷的领子里。 伊莉亚也曾经这么问过他。 “为什么会帮助我呢？” 站在窗边的少女安静地望着他，金色的发梢里透着夕阳的红。 “因为男人之间的承诺啊。” “威尔士殿下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他把希望寄托在您这里……您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国王吧。” 就算是说出这些话来的自己，也觉得这样子的回答实在是会令听者大失所望的。 “那么，今后还需要继续依靠您的辅助罢。” 少女闭上了双眼，把自己的感情都深深地掩埋在心底。 “真是抱歉，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失礼，那么，我告退了，殿下。” “男人的约定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我自己也渴望着这样一个理由啊……我比谁都清楚，我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心里一直是空虚的，如果没有一个强烈的足以让我倾尽全力的理由，我大概会就这样发狂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在无所事事中忍受这种煎熬的……” “说什么要好好地生活下去，果然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吗？” 少年用嘲讽般地语气挖苦着自己。 “结果就连这双手也已经染上了别人的鲜血了不是吗？” 回想起在海岛上的时候，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在海水里擦洗着双手，直到疼的受不了了才恨恨地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洗的干净啊……” 接下来又要去打仗了罢，然后……要在这场血腥的梦里面沉沦么…… “话虽如此……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野心……” 察觉到自己心底那隐隐约约的一丝期待，少年眯起了双眼，任由烛火晃动在他的双眸。 半顷，他才恢复了自己平素用惯了的语调。 “真是的，夜深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老是这样消极怠工的话，薪金也会缩水的啊。” “就全力以赴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如何呢？”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的时候，易晨这么想到。 “事到如今，除了胜利以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呢。” ———————— 第二天和才人在路上遇见的易晨，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哟，才人！” “……啊。” 才人一面慌慌张张地回答着，一面手忙脚乱地把什么东西往背后藏去。 “你拿着什么啊？” “没……没什么。” “哦——” 易晨眯起眼睛不坏好意地笑了起来。 “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紧张啊？” 一边说着，易晨一面以丝毫不逊于猫科动物的敏捷把才人的肩膀扳了过来。 被才人紧紧抓住挡在身后的，是一件阿尔比昂军的水手服。 虽然做工简单，但是穿起来很方便，把衣领竖起来的话，还可以测定风向。 才人当然不是为了这个才把这件衣服买下来的。 这样子的服装在才人的国家里，与其说是给水兵穿，倒不如说…… 少年摇了摇头，长长地出了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才人，这样子不是很不错嘛……” “我还有事，你就继续努力吧。” “你这是……” “军事机密，机密哦，才人。” “现在可是闲不下来呢。” 易晨拍了拍自己的斗篷这么说道。 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要一点一点地对才人解释清楚的话，花去的时间可就太多了。 因为已经决定支持阿尔比昂王室复国，有一支部队被从托里斯汀的旗下划拨到阿尔比昂的指挥体系中来。 而易晨就是前去接管这只部队的指挥权的。 不论是伊莉亚还是他对这只部队的战斗力都没抱有过多的期望，毕竟托里斯汀本国的兵力也并不充裕，但是不管怎么说，能集中起来的力量哪怕是只多一个人也好。 “所以才会把我这个平民老百姓给派过来嘛。” 少年清了清嗓子，背后的披风因为这个动作而悉悉索索地抖动着，抗议着它的主人已经在形式上成为了贵族的事实。 部队的驻地比想象中的要齐整，门口站着的卫士也不像是常年懈怠警备的样子。 “您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了。” 在出示了通行证明之后，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人这么说道。 “恩，谢谢。” 门卫的态度好像比想象中的要热情许多。 大概是觉得这样一来会比较好糊弄自己吧。 有十来个人在练兵场里列队等候易晨。 虽然他们的表情都显得很严肃，但是一脸的稚嫩却没有办法掩饰，与其说是年轻的男子，倒不如说是少年比较合适。 “第二龙骑兵中队集合完毕！” 一个微胖的金发少年上前一步大声喊道。 “龙骑兵队？” 易晨略微有些疑惑地自语着。 “是，第二龙骑兵中队集合完毕！” “失礼，他们只告诉我说你们是一支精锐，不过真没想到会是龙骑兵啊。” 金发少年脸上一丝隐晦的不悦立刻就被腼腆代替了。 “哪里……我们不久之前也还只是见习生呢。” 因为在塔布尔一战中托里斯汀的龙骑兵队几乎被全灭，结果就匆匆忙忙地把这些本来还要实习一年的见习生给升格成了骑士编入了部队。然后又随随便便冠上了“精锐”二字就转手推给了易晨。 “没关系。” 少年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这个事实而掺入不满，相反地，他的语气充满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我们一定会成为一支善战的队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莱茵哈特，和诸位一样，是龙骑士。”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指挥官。” “期待与各位并肩奋战。” “然后么——” 易晨爽快地笑了出来。 “为了庆祝我们的相遇，我请各位喝一杯好啦！” ———————— 这是易晨第二次来到“魅惑的妖精”这家店了。 以“妖精一样的女仆”为卖点的这家店子，看来在这里异常地有人气。 一下子涌进店里的第二龙骑兵队的队员们并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结束了勤务的卫士常常会来这里喝上一杯。 女仆驾轻就熟地把菜单送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都有着黑色的头发与双眸吧，在她的身上易晨能感到一种亲切的气息。 “抱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结果队员们一下子就哄笑起来。 “什么啊，队长，这样子搭讪可不行呐！” “要和女孩子搭话的话得更机灵一点才对啊！” “队长这个样子会被女孩子甩掉的呢！” “唉……少取笑我啦。” 少年无可奈何般地耸了耸肩。 “啊……抱歉，说了些让您困扰的话，请忘掉吧。” “客人您还真是会说笑呢，那么，就这些可以吗？” “嗯，这样就行了。” “不过，是个美人呐。” 有人这么若有所思地说道。 “换做是我的话，说不定也要被迷住了呢。” “喂，卢涅，这话让你的恋人听到可就不得了了哦……” “你别乱说！” 年轻的骑士们互相嬉骂着，和在练兵场上的样子大相庭径。 在这吵吵闹闹的气氛里，易晨单手支着脑袋，打量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批部下。 成为指挥官看起来挺神气的，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在战争中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命令而拼命就怎么也没办法轻松起来。 “能够把他们安全地带回来就再好不过了吧？”易晨这么想着。 他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我说，队长啊，虽然罗德的确长得很漂亮，可是你这样子盯着他看也不行啊。” 队里有一对长相犹如女性般柔和的双胞胎，初次见面的时候倒真的吓了易晨一跳，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易晨摊开手解释道。 “不过各位都是为了什么才入伍的呢？” “当然是为了名誉啊。” “下等贵族啊，其实倒不如生为平民更过得舒适呢。” “跟那些什么侯爵伯爵之类的大贵族不一样，我们可是每一代都靠着那少得可怜的俸禄过日子……没钱的话就不能装饰门面，也不能耍帅气。要是不想这样的话，就只能在战场上努力，争取获得上面的承认。如果在战争中立下功劳的话，就有可能获得领地的赏赐，所以大家都发疯了似的拼上了性命啦。根本没空去顾虑生死的危险……呼……” “这样啊……” “不过队长你又是为什么当上军人的呢，听说了哦，之前你也是女王陛下的侍从武官什么的。” “我啊，大概……是因为和一个人做过的约定吧。” “原来如此，要是说到耍帅气的话队长倒是比我们要强多啦，我们这一次看来是有个不错的上司啊！” 虽然酒还没有端上来，但是气氛却变得愈加地热烈了。 “啊，算是吧……” 易晨有些茫然地应付着。 “追求胜利的理由……又多了一条么？” “诸位。” 在女仆把葡萄酒倾入杯中的时候，少年这么说道。于是年轻的骑士们便停止了打闹，等着他说出下文。 “我之前说过，我们，会成为一支劲旅；我们，不久之后，将迎接一场大战，并取得胜利……从明天开始，我们将一同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各位，有这个觉悟与自信吗？” 骑士们有的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有的大声喊道“是！”，但都用各自的方式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 少年赞许地点了点头，率先举起了酒杯。 “各位先生们，为了胜利（Forvictory）！” “为了胜利（Forvictory）！” “为了胜利（Forvictory）！” “为了胜利（Forvictory）！” …… 酒红色的液体在烛光的映照下，把异样的红色投映在高举着酒杯的手中。 ———————— 这章的气氛会不会压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