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8章
存在,和楚瑾墨一道走进了帐篷。 拓跋真问道:“不知道今日楚大王前来所为何事?” 楚瑾墨淡淡道:“拓跋真,你可知道匈奴左贤王已经下令派兵攻打普敏?你有几颗脑袋竟然敢跟匈奴作对?要不是我拦着,你拓跋真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真身躯一震,俊美的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随即说道:“我也不是想和匈奴对着干,只是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大汉兵强马壮,又有霍去病这样的名将,匈奴如今无暇分身,我就想着现在是不是该单干的时候了?” 我听到“霍去病”三个字,心中一痛,立刻不自然起来,楚瑾墨不着痕迹地看我一眼。 他对拓跋真说道:“你好糊涂啊,匈奴再不济,雄踞大漠数十年,都不用自己动手,光是挑唆越西人打越西人,普敏小小部族就受不了。” 拓跋真吸了一口冷气:“幸亏楚大王仗义,把这事拦下来,普敏不用受到匈奴攻击了。” 楚瑾墨道:“我看白水城和普敏部最好结亲,联合起来,匈奴就不敢欺负我们。” 拓跋真视线朝我看来,对楚瑾墨道:“我不是不相信楚大王,只是楚大王如何表示自己诚意呢?不如留下身边这个女人在我普敏部做客。” 我淡淡说道:“楚大王行事光明磊落,既然你不信,那我留下来做人质。” 楚瑾墨身躯一震,朝我看来,我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拓跋真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激动地拥抱楚瑾墨,两人行抱见之礼。拓跋真说道:“没想到我们越西部族有这么仗义的人,楚大王放心,我绝不会亏待慕兰姑娘!” 楚瑾墨古井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心思想着什么,他淡淡道:“拓跋真你言重了,慕兰就留在你这里了。” 拓跋真转头对手下吩咐道:“设宴,我要盛宴款待楚大王!” 片刻后,宴会在拓跋真的大营里举行,因为普敏不用打仗了,部族的人都很高兴,放开了喝,我被送到一处营帐休息。 正坐在营帐中梳头,帘子撩开走进来一个人。我在镜子中看到拓跋真的人影,他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走到我身后道:“慕兰,请你来做客可真不容易!” 我想起之前遇到想掳走我的黑衣人,淡淡说道:“你强掳不行,如今就开口跟楚瑾墨要,不知道慕兰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拓跋真首领的抬爱” 拓跋真眼珠晃了晃,“你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的聪明。那日在田间见到你,我就想着胆敢当面呵斥我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定要从楚瑾墨手里抢过来好好看看。如今楚瑾墨这么容易就把你送给了我,可见他对你也不怎么样!” 我并不恼怒,脸上波澜不惊:“宴会设好了吧,请吧!” 拓跋真俊目盯着我的脸庞,我却丝毫不畏惧,他似笑非笑,半响收敛笑容,认真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轻易像楚瑾墨一样把你送给别人!”说罢他再不看我,撩开门帘朝外走去。 我心中冷笑,拓跋真,你如此不知轻重,不懂进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第四十章吞并普敏 宴会上,拓跋真得意忘形,和楚瑾墨有说有笑,这次普敏部叛乱,沒想到反倒不是祸事,居然因祸得福,不仅不用跟匈奴打仗了,还和白水城结成联盟。想到此处他又举杯跟楚瑾墨碰杯,我坐在席间冷冷看着。 拓跋真酒后俊脸微红,“楚大王,你真是我越西男儿中的大英雄,连最心爱的女人都送给我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普敏部唯你楚瑾墨马首是瞻!” 楚瑾墨脸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说道:“越西地处边陲,夹在大汉和匈奴两大强敌之间。我们越西人只有紧紧团结在一起,才能不被人欺负。” 拓跋真道:“你说得对,喝!高兴!” 这次盛宴普敏部所有的将领都参加了,酒瓶堆积如山,人人喝得脸红耳赤。 我怕楚瑾墨也多喝了,一直在留意他。他感觉到我的视线,朝我看來,给我递上一个惊醒动魄的微笑。与楚瑾墨相处几个月,我们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可以称得上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 此时见到他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竟然心猛跳了一下。我慌忙收回视线,今生绝不会再去爱上一个人了,霍去病一人就够了。 普敏的一个贵族举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说:“慕兰姑娘,敬你一杯!” 我不喜饮酒,特别是越西的酒和匈奴一样,有一股难闻的马奶味。我皱了皱眉,刚想出声拒绝,只见拓跋真猛地抢过那人手中的酒杯,一口喝干,他的视线火热而炙烈。 楚瑾墨沒有说话,只盯着眼前的酒盏,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却了解楚瑾墨,越是在生气的时候,他就会越沉默。平日里,他虽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只要他决心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宴会一直开到晚上,拓跋真已经酩酊大醉,大营里的普敏将领都喝高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这时候,楚瑾墨动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进营内,进來几个越西侍卫,冲过來就拿绳子把众人捆了。普敏的将领此刻方知坏事了,想挣扎起來,无奈四肢无力,全身发软。眼睁睁看着如狼似虎的越西侍卫把自己捆了。 拓跋真怒道:“楚瑾墨,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 楚瑾墨将酒盏摔在地上,冷冷说道:“小小萤火之光也敢跟月亮争辉!你想要慕兰,你也配?”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被捆成粽子似的拓跋真,摇头说道:“拓跋真首领,你这人气量不行,连你的酒量未免也太差了些!” 拓跋真喝道:“我平日里千杯不醉,这区区几坛酒怎么会醉!”他眼珠一转,随即想到:“莫非你在酒里下了药?” 我点头:“不错,我们自己都先吃了解药,所以怎么喝都不醉。而你们普敏部的人…不对,今后再沒有普敏部了!” 拓跋真睁大双眼,还要再说什么。楚瑾墨冷声道:“送去给匈奴左贤王!” 走出拓跋真的大营,此时楚瑾墨带來的伏兵已经将普敏部剩余的残兵全部制服,普敏部众见首领拓跋真和将领们全部被俘虏,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投降。 夜晚的一丝凉风吹过,我不由抖了下身子,身上立刻被披上了一件披风。我回头,楚瑾墨看着我,说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拓跋真留下來做人质?” 我轻声道:“只有取得了拓跋真的信任,才能这么顺利地拿下普敏部。” 楚瑾墨面对着我,伸手过來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竟然渗出了汗珠:“我那时候想当场动手,我真怕拓跋真对你做什么。” 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來:“你沒有轻举妄动是对的,此战兵不血刃,不用劳民伤财就赢了,该高兴才是。” 楚瑾墨怔了怔,终于轻叹口气,道:“走吧,去见左贤王。” 來到匈奴王庭见左贤王,金帐里坐满了人,左贤王坐在铺着披着光华灿烂皮毛的高大王座上,衣着华贵,透着王者的气质。 楚瑾墨上前一步:“楚瑾墨沒有辜负大王的厚爱,平定了普敏部拓跋真的叛乱!” 左贤王满意地看着楚瑾墨道:“果然如你所说,不用我匈奴一兵一卒,不费一刀一枪,不仅平了叛乱,连拓跋真都送到匈奴來了。” 旁人一个匈奴贵族道:“大王果然沒有看错楚瑾墨,他说能不费兵刀除掉拓跋真,果然做到了。以后越西再有不服的部族,就都由楚瑾墨去平定!” 楚瑾墨道:“属下不仅将拓跋真送來了,还有他普敏部的所有将领和牛羊马匹都一并送來给大王了!” 左贤王想了想道:“这些俘虏留着沒用,都归你了。牛羊马匹我们匈奴多得是,也都给你了。另外再赏你金银财宝,奖励你这次的功劳。” 楚瑾墨低头道:“这次平乱全靠大王的英明领导,我楚瑾墨沒有尺寸之功。” 四下里发出一片赞扬之声,左贤王点头道:“加封楚瑾墨为越西诸部节度使,以后越西诸部都由楚瑾墨管辖。” 楚瑾墨谢道:“多谢左贤王!”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楚瑾墨并沒有因为小小的胜利就利令智昏,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很明确越西目前是什么水平。将俘虏和牛羊都献给左贤王不过是以退为进,左贤王还看不上这点战利品。 不过这样一來,楚瑾墨吞并普敏部就是名正言顺了,那可是为了匈奴平叛! 我们在驿站休息,楚瑾墨道:“这回不仅吞并了普敏部,还捞了个节度使做,真是一箭双雕。” 我正色道:“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小小白水城区区几千人,加上周围的小部族也不过万把來人。如今你称王建国,匈奴岂会容你?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以后都称使君。一來是麻痹匈奴,二來是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楚瑾墨身躯一震:“慕兰,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朝那人看去,不禁吃了一惊,赵破奴? 那人浓眉大眼,身材彪悍,扮作客商的模样。此时他坐在驿站的席上,端着茶盏,眼睛直直望着我,正是霍去病的亲信赵破奴!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破奴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道:“慕兰姑娘?” 楚瑾墨不待我回答,立刻说道:“阁下认错人了!” 赵破奴肯定道:“你就是慕兰姑娘,我绝不会认错!” 楚瑾墨一个眼色,手下几名侍卫立刻涌上來架住赵破奴,赵破奴寡不敌众,我怕他吃亏,连忙阻止:“不要伤他,放他走!” 赵破奴挣脱侍卫,对我说道:“慕兰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道霍将军…” 他话还沒有说完,楚瑾墨拔出佩刀,冷冷说道:“想要命就立刻滚,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赵破奴脸色一变,就要动手,众侍卫纷纷拔刀相向。我对赵破奴摇摇头,“你走吧!” 赵破奴想说什么,终于跺跺脚,转身出了驿站。 回白水城的路上,我问楚瑾墨:“你怎么不问我?” 楚瑾墨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什么话都不用说,我好累,我们快回家吧!” 在听到赵破奴说出“霍去病”三个字的时候,不仅我的身体震动了,一旁的楚瑾墨也是被震动。他深知霍去病在我心中的份量,此刻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宁愿学鸵鸟逃避。 赵破奴为何千里迢迢來到匈奴王庭,他是來打探军情的吗?霍去病又要出击匈奴了吗? 我轻叹口气,如今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是李梓微,我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我打马扬鞭,随楚瑾墨朝白水城而去。 在楚瑾墨的带领下,白水城越來越强大,但是楚瑾墨并不满足。我知道他心中有更宏伟的目标要实现,那就是统一越西,做所有越西人的领袖。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武装力量一定要强大。 首先必须有兵器,而要有兵器,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铁器,越西人并不会冶铁,所以得到铁器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楚瑾墨下令,往后白水城的人去任何部族做生意,首先要收集的物资就是铁器。不惜任何代价,名马俊禽,东珠黄金,只要能换來铁器这些都全给。 白水城有些人就不乐意了,说这么多宝贝去换铁器,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这些话越传越多,一來二去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想着必须要给这些人做思想工作了,让他们明白铁器对我们目前的重要性。于是我让楚瑾墨设宴,请了这些不满的人來。 在宴会上,酒过三巡,便有人提起了铁器的事情。 我对他们说:“你们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得到了铁器之后,我们的部族就会强大,其他部族就会被我们吞并。这些个我们给出去的名马俊禽,东珠黄金,早晚有一天还是我们的!”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琴南走出來说:“慕兰姑娘说得对,有了宝剑宝刀,这些给出去的东西抢回來就是了!” 众人点头称是,我见思想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说道:“大家一定要注意,现在对我们最重要的就是铁器,大家听我的,全体出去找铁!” 从此白水城的人出去做生意,只要能跟邻部族换到铁器,不惜一切代价,山高水深,再远的道路也要运回到白水城中,用以打造兵器。 白水城先有冯荣做守藏使,推行了一系列的富民政策;后又源源不断的铁器运回到部族。白水城国富兵强了。 ------------ 第四十一章王叔叛乱 白水城区区几千人谈不上国,部族里的成年男子基本都是能打仗的,铁器的使用对于原始落后民族的重要性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汉武帝北逐匈奴两千余里,打得匈奴漠南无王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匈奴人的箭头是用石头和骨头磨成的,无法射穿汉军穿的锁子甲。 汉军骑兵冲锋的时候,身中多少箭都沒关系。插得跟刺猬似的,照样能打。到了隋唐时期,北方游牧民族掌握了冶铁技术,射出來的箭不再是骨头石头了,而是铁箭头,能够射穿锁子甲。 此时中原就出现了带护心镜的铠甲,用整块金属制成的板甲,叫明光铠。这就属于板金甲,不再是锁子甲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白水城掌握了铁器,在对匈奴以及周边部族的战争中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楚瑾墨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当邻部族满足于眼下美好的生活,小富则安的时候,楚瑾墨眼光非常长远,大量铁器进入楚瑾墨的部族。打造兵器,赶制刀枪,使用农具。 经过这么一番楚瑾墨的励精图治,白水城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其他部族在楚瑾墨面前就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灭亡。楚瑾墨大有统一越西之势。 此时的楚瑾墨对于匈奴的态度还是相当恭敬的,想尽一切办法不要刺激匈奴,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沒有到和匈奴抗衡的时候。 楚瑾墨对匈奴恭恭敬敬,格尽职守,做好了越西节度使的本分。 这时候有一个叫斜月的部族起兵叛乱了。斜月叛乱,楚瑾墨主动请缨,不用天朝大国出兵,微臣率所部足矣消灭叛匪。 左贤王非常高兴,你这个越西节度使不是白干的,解君父之忧,这仗就你去吧! 于是越西人看到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部族的越西人出动了,身披铁甲,腰悬铁刀,射出來的箭头是铁箭头。这样的武士跟裹着兽皮,放石头箭的人一打仗,结果可想而知,斜月部稀里哗啦就败下阵來,斜月部就被楚瑾墨吞并了。 吞并斜月部之后,楚瑾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匈奴王庭献俘,全靠左贤王英明领导,将士用命,我楚瑾墨自己无尺寸之功。 打完了斜月部族之后,楚瑾墨沒有贪图战利品,而是主动给匈奴献俘。左贤王看了高兴极了,越是昏庸的人越是喜欢这样的臣子。 左贤王道:“上次平定拓跋真叛乱,你就不肯收战利品。这次俘虏都给你了,至于战利品,我们这里猪牛羊全有,也都给你了!” 就这样,不仅吞并了斜月部,战利品还都归了楚瑾墨。楚瑾墨背靠匈奴,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在匈奴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 由于白水城的吞并速度过快,有很多遗留问題沒有解决,吞并了一些新部落來不及消化,对楚瑾墨的民族认同感不强,这时候就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其中反对最激烈的就是楚瑾墨的叔叔,,楚宣迪。 楚宣迪这个人我听楚瑾墨提过,不是个好人,心怀异志。楚瑾墨明升暗降,让楚宣迪做部族长老。 我奇道:“部族长老是个什么官?” 楚瑾墨道:“他自己原來有一个部族,这个部族什么都听他的,用人用财都归他。现在我让他做白水城部族长老,名誉上是部族的领袖,但是实际上他不掌握兵权了。” 我点头道:“如此就可以打消他的势力了。” 楚瑾墨道:“按说我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他想反抗我,我不但不处置他,还给他这么高的荣誉。他要是识相点,就把权利交出來,高高兴兴做他的部族长老,后半辈子也可以富贵平安了。” 楚瑾墨的想法是仁慈的,可惜楚宣迪沒有自知之明,一门心思想篡夺白水城的领袖实权,铁了心了要跟自己的侄子过不去。 楚宣迪不但唆使白水城部众反抗楚瑾墨,他还公开宣称现在是大家选边站的时候,让大家选择是站在他一边,还是站在楚瑾墨一边。跟着他走有rou吃,跟着楚瑾墨走沒命。搞得白水城人心惶惶,乱套了。 毕竟楚宣迪是楚瑾墨的叔叔,部族的长老,他起來挑唆,一个很严峻的形势摆在了楚瑾墨的面前。面对自己的叔叔挑拨离间,部众人心离散,楚瑾墨该怎么办? 楚宣迪这个时候甚至不惜引狼入室,勾结其他的部族。他勾结了越西最大的一个部族叫乌春,进攻白水城。 此时内忧外患,眼看之前历经千辛万苦建立起來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这个不着调的叔叔,宁可把基业都毁掉,也要反对楚瑾墨。 这晚我让朵丽丝点了香薰,一盏青灯,拿了本书躺在席子上看,朵丽丝和洛巧儿在一旁伺候。 待我把半本书看完,坐起身子,才发现楚瑾墨已经坐在一旁的席子上睡着了。我轻声问朵丽丝:“他來了多久了?” 朵丽丝看了眼熟睡的楚瑾墨,小声回道:“有一会儿了,见你在看书,沒让吵你,结果他自己倒是睡着了。” 我摇摇头,他最近太累了,由于楚宣迪的事情,部众人心离散,楚瑾墨沒有少cao心。 我取过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对朵丽丝和洛巧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们先行退下。 等她们走后,我坐在楚瑾墨身边,看着他的侧脸。 在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他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星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 我想摸摸他如黑玉般的头发,伸出手却顿在半空,心中百转千回,半响终究沒有落下。 “我以为你是个洒脱的人,一件小事怎么也想这么久?”楚瑾墨缓缓睁开那双如古井般的眸子。 我赶紧缩回手:“你來了怎么也不说话,自己在这里傻等着。” 楚瑾墨坐直身子:“我愿意等”,他看着我轻声说:“我就是个傻子!” 我不知说什么好,低下头不语。 楚瑾墨叹口气道:“我一直想给你安定,沒有战争的田园生活,却沒有想到这条路这么难走。” 我道:“是不是因为楚宣迪的事?” 楚瑾墨点头:“现在有些人愿意去跟着楚宣迪,如果我要是强留的话,强扭的瓜不甜,留住了人但留不住心。所以谁愿意去投奔楚宣迪,我就放行。” 我道:“到了楚宣迪那儿之后,他们就明白什么是水深火热了!” 楚瑾墨的做法是对的,我听密探回报,去投奔楚宣迪的人到那里一看,完全就不是楚宣迪说的那样。楚宣迪对待部众根本就不像楚瑾墨这般,他为人心胸狭窄,毫无度量,吝啬舍不得赏赐。 而楚瑾墨的宽容厚德在这个时候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去投奔楚宣迪的人又都回來了。 走的人只要一有回來的,不管回來多少,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一下子散了的人心就又凝聚了起來,大家纷纷又回來投奔楚瑾墨。 不但走的人回來了,连邻部族都有來投奔的,因为他们觉得楚瑾墨这个人太伟大了,部众逃散,他不但不镇压,不追杀,相反自由放行,任由部下离散。所以部族内的危机就算是化解了。 但是楚宣迪还联合了其他部族來对付白水城。耀天太后执政期间,白水城韬光养晦,虽不富裕,但是至少沒有战争。而经过楚安国这么一闹,白水城重新休养生息。在楚瑾墨的治理下,大多数的小部族已经归附,或者就是服从了。 目前对白水城还能构成威胁的,或者说跟白水城的实力能够抗衡的,主要就有四个部族。分别是乌春部、苍南部、宁达部和赤月部,号称四大金刚。 楚宣迪为了篡权,上蹿下跳,四大金刚被他挑唆了三个,乌春部,苍南部和宁达部都被挑唆起來了。除了赤月部不听他的挑唆,也可能是他觉得力量已经够了。可见如今白水城形势的紧张。 面对如此情况,楚瑾墨冷静分析,这三部中,威胁最大,离白水城最近,杀伤力最强的是乌春部。所以楚瑾墨再三告诫自己的族人,不要去招惹乌春。能忍就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千万不要主动挑衅。 这天宫人來报,说乌春部派人來了。楚瑾墨此时出去巡视,并不在白水城中,于是我叫人把乌春使者带上來。 我坐在正殿中,捧起一杯茶,轻轻押了一口,眼睛斜撇了殿下那个倨傲不羁的乌春使者。他穿着一身赤色短袍,腰带上挂着一个长长的流苏坠子。 乌春使者道:“你们白水城强行夺走了我们乌春部九十副盔甲!” 我放下茶杯道:“是不是有误会?我们白水城的人绝对不会强买强卖。” 乌春使者冷哼一声:“要是你们不认账,我们乌春就和白水城兵戎相见!” 我身边的赫连睿十分恼怒,立刻就要拔刀,我对赫连睿摇摇头。 转过來对乌春使者说:“这事是我们不对,九十副盔甲原物奉还!请使者回去后代我向乌春首领致歉。” 送走乌春使者后,赫连睿问我:“主人,这明明是乌春部的挑衅,为何如此忍让?” 我淡淡说道:“你都看出來是挑衅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要轻举妄动。” 我退回盔甲的事情,让乌春部找不着借口出兵,可我知道他们还会有下一次。但愿不要來得这么快!再等等,等到白水城再强大一点。 ------------ 第四十二章巫师治病 楚瑾墨一心要走和平路线,休养生息,发展生产。对于乌春等部的公然挑衅,采取的态度是能忍则忍,以求和平共处。 乌春等四个部族沒想到被匈奴封为越西节度使的楚瑾墨会百般忍让,他们明摆着就是拿盔甲的事情做文章,想挑起事端出兵,而我将盔甲奉还,还道歉。一时间乌春也找不到攻打白水城的借口,越西就得到了暂时的和平。 在越西的地界上,白水城部、乌春部、苍南部、宁达部、赤月部,五个部族实力相当,五雄并立。自古弱rou强食的丛林法则驱使着他们要通过不断吞并其他弱小部族的方法,达到壮大自己的目的。 白水城这时候不愿意与同样强大的其他任何一个部族发生冲突,就是害怕两强相向会给越西人埋下隐患。 这个时候,赤月部派來使者跟楚瑾墨提出要请白水城的巫师去治病。白水城的巫师是越西最好的巫师,一般其他部族的贵族生病了,都会來请白水城的巫师回去治病。 我问道:“不知贵部是哪位身体抱恙?” 站在殿下的赤月使者答道:“是我们赤月族长的妻弟,南宫云。听闻白水城的巫师名满天下,很多人都治好了病,所以族长特地派我來请巫师回去。” 我深知在这个年代,特别是这种远离中原的地方,治病的方法比较简单。一般的办法就是请神,请巫师。 所有的越西人都是信奉这种神,即万物有灵的长生天。请巫师來跳神驱魔,以达到治病的目的。而最能通神的巫师就是出自白水城。 楚瑾墨道:“既然如此,救人要紧,我这就派遣巫师跟使者回去。” 等到使者走后,我对楚瑾墨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巫师去的话,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楚瑾墨沉思道:“如果能治好赤月族长妻弟的病,我们就能联合赤月部对抗乌春等部,” 我沉默不语,我总觉得此事沒那么简单,不知道族长妻弟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万一治不好可就麻烦了。 白水城的巫医跟随赤月使者到了赤月部治病,在赤月族长的营帐里做法跳神,结果不是很管用,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消息传回白水城说赤月族长的妻弟还是去世了。 赤月部族人十分悲痛,为什么赤月族长的妻弟沒被治好呢?照赤月部的人看來这个很好解释,就是白水城的巫师沒给好好看病,因为巫师不是赤月部的人,是白水城的人。 而他们根本就不会怀疑这种请神驱魔的治病方法沒用,因为越西一直以來都是这么看病的。不是这种跳神驱魔的方法不管用,而是巫师沒有正确使用这种方法。 所以赤月族长的亲属们痛哭了之后,就把白水城派去的这位巫师给杀掉了。这个消息传到了白水城,立刻激起民众群情激愤。 巫师在一个部族里的地位是相当神圣的,他是能跟长生天沟通的人,能够沟通天界和人界,相当于是一个部族最高的精神领袖,甚至有的时候巫师的影响力超过了手握实权的部族首领。 赤月部杀掉了白水城的巫师,白水城的民众不依了,我们好心好意让巫师去给你治病,你自己的生命被长生天召唤走了,是他命该如此,不关我们巫师的事情。 可你赤月部竟然把我们巫师给杀掉了,此仇不报,枉为人。 一时间白水城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甚至有的下属已经召集兵马,准备杀向赤月部,为白水城的巫师报仇雪恨。 白水城和赤月部都觉得自己有理,开始只是部族之间的一些小摩擦,逐渐控制不住态势,赤月部率兵來攻。 白水城经过楚瑾墨休养生息的治理,有冯荣的计策富民,又有我收集铁器的计策强兵,白水城实力绝不在越西任何一个部族之下。 这次楚瑾墨派琴南领兵抗敌,琴南不负众望,将赤月部打得大败而归。沒想到很快赤月部又卷土重來,结果是又丢了一次人,又被琴南打回去了。 经过了两次的战败之后,赤月部终于知道白水城今非昔比,打是打不过了,所以决定來软的,派出使者跟楚瑾墨议和投降,并且邀请楚瑾墨前往赤月部接受族长的臣服。 我听完了赫连睿的报告,连连摇头:“这是赤月的计谋,要是楚瑾墨去了,岂不是被扣下來了?” 赫连睿惊讶道:“赤月会如此卑鄙?可我听说楚大王已经同意前往赤月议和了!” “什么!”我身躯剧震,猛地站起身來,急忙去找楚瑾墨。 等我找到楚瑾墨的时候,他正在和琴南谈事。我进去后,琴南知趣地退下,留我和楚瑾墨独处。 “我听说你要去赤月部议和?”我不等坐下立刻问道。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急忙劝道:“不可以去,赤月部不安好心。” 楚瑾墨古井般的眸子射出炙热的感情:“你是在担心我?” 我心一窒,下意识要摇头,抬头撞上他那对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终究缓缓点了点头。 楚瑾墨俊美的脸上逸出一丝笑容:“为了你会担心我,我也会平安无事地回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今越西最强的除了白水城,就是乌春、苍南、宁达和赤月四部。” “其中乌春等三部听信王叔楚宣迪的挑唆,一直跟白水城不对付。只有赤月部保持中立,两边不帮。如果此次能够把赤月部争取过來,多一个朋友,我们就少了一个敌人,所以我一定要去。” “你非去不可?” “是的!” 我咬咬牙:“好,你去之后,我必定在白水城等你平安回來。” 楚瑾墨去赤月部之后沒多久就传回來坏消息,赤月部果然如我所料,出尔反尔,以议和诈降为名,卑鄙地将楚瑾墨扣了下來。 楚瑾墨不知生死,白水城军民群情激愤,决定和赤月部决一死战。琴南來找我,要求领兵出征前去营救楚瑾墨。 我对琴南说:“将军,你要留守白水城。如果这个时候你离开白水城,那么万一乌春趁机率众偷袭,后果将不堪设想!” 琴南阴柔的面容似乎要扭成一团:“大王与我虽为主仆,但是待我如兄弟,我一定要去救他!” 我摇头:“你留下守城!” 琴南猛地抬头直射我的眼睛:“慕兰,你到底什么意思?如今大王深陷贼手,不知生死,你还让我坐以待毙,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淡淡道:“将军,你以为我是何居心?” 琴南看着我,一字一句重重地说道:“你是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站在一旁的赫连睿出声厉喝道:“琴将军,你怎么可以怀疑主人!主人为了白水城做了多少事,哪件不是为了白水城好!” 琴南道:“那怎么解释她不肯让我去救大王!” “那是因为…”赫连睿还要和琴南吵。 我出声制止:“赫连睿,你退下!”。赫连睿忍住怒气退开,仍愤愤不平地睁大眼睛怒视琴南。 我走到琴南面前,柔声说道:“将军,我需要你留守白水城,因为这是楚家的基业,是楚瑾墨辛辛苦苦攒下的本钱。乌春强敌环伺,危机四伏,你怎么能现在离开呢?” 琴南冷哼一声,白皙的脸上流露出嘲讽的神色:“那你说怎么办!让我不顾大王的生死吗!” 我郑重说道:“赤月既然敢扣下楚瑾墨,必定已经做好了和白水城决一死战的准备,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最后剩下乌春坐收渔利之利。我打算带领小股人马,悄悄潜入赤月去营救楚瑾墨。” 琴南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慕兰,你…你要亲自去?” 我缓缓点头:“不救出楚瑾墨,我绝不回白水城!” 琴南身躯一震,倒身便拜:“刚才情急之下,我言语多有冒犯,请你不要见怪!” 我扶起琴南:“我要你挑出十名最优秀的死士,这次我要的是拔尖的人才,随我前去赤月营救瑾墨!” “十名?”琴南疑惑道:“太少了!” 我道:“我用这十名战士组成特种兵小队,出其不意,人多反而坏事,有时候小小的一个细节就能破坏整个计划。” 琴南仍旧一头雾水:“特种兵?那是什么?” 我并不解释,在我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将未來的特种兵战术,用在两千年前的边陲之地。 我对琴南说:“请将军留守白水城,等待我的救出楚瑾墨之后,将军立刻率众前來断后。” 楚瑾墨对我來说,像亲人又像朋友,我们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彼此依靠生存,我绝不能让他死于敌手。 大汉和霍去病对我來说,就像是上个是世纪的事情。而我在选择离开霍去病之后,只能蒙着眼睛朝前走。 朝前,不能退,一步都不能! 虽千万难,吾往亦! 琴南从他的部队里,选出了十名最优秀的战士给我。我带着十名战士和赫连睿,乔装打扮成了香料商人,前往赤月部营救楚瑾墨。 ------------ 第四十三章营救瑾墨 我带着赫连睿和十名死士扮作香料商队,马不停蹄赶往赤月部。路上赫连睿问我:“主人,你有什么计策?” 我缓缓道:“赫连睿你相信我吗?我一定会救出楚瑾墨。” 赫连睿道:“主人放心,我必定会拼死保护主人安全!” 我挤出一丝苦笑,正要说话,远远见到前方行着两个猎人,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马,他们的肩膀上还各自架着一只鹰。我一眼便认出这两个猎人肩膀上架的鹰,是越西才出产的海东青。 我心中一动,打马扬鞭赶上落在后面的一个人。他身形健壮,皮肤黝黑,打扮像是寻常的猎户。我骑马到了他身侧问道:“壮士这是去哪里?” 猎人正拿着酒囊喝着酒,转头对我说道:“要去赤月。” 我驱马与猎人并驾齐驱,又问道:“你是赤月部的人吗?” 猎人道:“不错,我是给赤月族长捕鹰的。” 我又试探着问道:“前边那个人也是捕鹰的吗?” 猎人摇头,又灌了一口酒,大着舌头说:“他不是!” 兴许是这猎人刚刚捕获了海东青,心中十分得意,毫无防备心理,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跟我说了他的來历。 此时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着前面那个猎人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对紧随其后的赫连睿使了一个眼色。赫连睿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接近了猎人,趁着前面走的猎人沒注意,一刀就把这个猎人捅死了。 杀了这个猎人之后,我让赫连睿骑上这个猎人的马,学他的样子把海东青架在肩上。弄妥之后,我们又驱马去追赶前面那个猎人。 待走近了,看到那个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华贵。长相虽不如霍去病英气豪放,不如楚瑾墨内敛俊秀,却像是一颗未长成的小玉树,清俊孱弱。 此时他喝着酒,唱着小调,一路高歌,正得意洋洋往前边走。 一回头,他看到赫连睿骑着马,架着鹰追來了。估计他是喝大了,他都沒看出來这不是他的同伴,已经换人了。他居然问赫连睿:“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快给我跟上!” 死到临头还敢发号司令,我冷笑一声:“动手!” 赫连睿举起刀子,就想跟刚才一样來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正打算结果这个人。岂料赫连睿一刀落了个空,那人竟然硬生生地避开了这一刀,翻身滚下马,就地打滚就滚进了路边的灌木丛,站起身來拔腿就跑。 这条道路是通往赤月部的必经之路,我求速战速决,冷声道:“杀了他!”。众死士正要驱马去追,突然看到前面又來了一队人马。 我眯眼一看,是赤月部的人,再去看那少年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当下心中暗叹,只好放弃去追那少年。赤月部的人马行色匆匆,并未对我们多加注意,与我们擦身而过,于是我们继续赶路。 快到赤月部的时候,看到路口有个关卡,有一队兵士在盘查入城的百姓。 那士兵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道:“我们是贩卖香料的商队。” 士兵道:“进了城就不能再出城了,这城门要三天三夜之后才会再开。” 我奇道:“为什么要关三天三夜这么久?” 士兵不耐烦地挥手道:“哪來那么多废话,这是赤月族长的命令,谁敢违抗!你们要是不进城的话,赶快走开!” 赫连睿见到士兵态度恶劣,想上前理论,我急忙对他摇头,现在不可多生事端。 我们纷纷下马,跟随人群进入赤月部。我跟排在我前面的一位老者搭话:“阿翁,这赤月部为何要关闭三天三夜呢?” 老者道:“小姑子你还不知道啊?现在白水城和赤月要打仗,所以戒备森严,前不久刚抓了白水城的jian细,今天午时就要斩首!” “什么!”我身躯剧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楚瑾墨这么快就要身首异处? 那老者继续说道:“听说白水城会派人來劫囚,所以我们赤月部的族长下令关闭城门,來个瓮中捉鳖呢!咦?小姑子,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我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沒什么,赶路久了,不太舒服。” 老者关心说道:“那你可要好好休息!” 我们进入赤月部之后,发现城中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巡逻的兵士。先我们一步入城的密探已经找好了安置我们的地方,很快就把我们带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 事不宜迟,我对众人说:“午时就要他们就要杀人,我们必须迅速行动。你们十人立刻前往法场找好位置潜伏起來,等待我的信号,见到城中起火就立刻动手!”众人按照我的计划,快速离开院落,前往法场布置。 赫连睿问我:“主人,我们呢?” 我冷笑道:“游击战!打他个措手不及!” 赫连睿一头雾水:“游击战?” 我道:“就是不与敌人正面交锋,想办法偷袭,打完就跑,绝不恋战!” 我叫來已经在赤月蛰伏许久的密探:“赤月粮仓在何处?” 密探回道:“在城北!有兵士把守的地方就是了!” 好!诸葛亮上任三把火,我在鹰肠道烧过一回东林叛军,这次再來个火烧赤月。我握着怀中改良过的硫磺火石,心中想着。 我和赫连睿摸到了城北,果然见到一个仓库前有几个兵士在把守。如今赤月部的兵士都忙着抓城里的jian细,这个粮仓却沒有多余的士兵守卫。 我转头对赫连睿说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把那几个守卫的兵士都给引过來?” 赫连睿想了想道:“我倒是会变戏法,可他们会來看吗?”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拼了,我对赫连睿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你把他们引开,我去烧粮仓!” 赫连睿点头:“主人自己多小心!” 说完他从我们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走到粮仓外,大声吆喝:“变戏法喽,大家來看啊!” 那守卫的兵士挥手道:“去去去,别在这里妨碍我们!” 赫连睿憨憨一笑道:“别着急啊,你先看看我的戏法再说。”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又摸出一块方布,将银子罩在方布上,对着方布念念有词,走到兵士身边:“变!” 兵士不明所以,赫连睿得意道:“在你的身上呢!”伸手一摸,果然从那兵士身上摸出一块银子。兵士大吃一惊,觉得有趣,纷纷聚拢过來。 我见众人都被赫连睿的戏法吸引了,悄悄踱步走到粮仓的门边,迅速推门而入,潜进了粮仓。 进去一看,不禁目瞪口呆。这个粮仓从外面看并不大,里面却重重堆叠着无数个麻布口袋。我掏出匕首,照着麻木口袋就是一刀,划开一看,里面都是雪白的大米。 真是天助我也!我走过去把仓库点灯用的灯油全部打翻,从怀中摸出硫磺撒上,点燃火石,瞬间粮仓变成了熊熊火海。这用越西秘方改良过的硫磺火石遇火就着,橙色的火焰夹杂着火油爆炸的劈啪声作响,浓黑的烟雾腾空而起。 等我跑出粮仓时,赫连睿还在给兵士们变戏法。他见我冲出來知道计策已经成了, 兵士们闻到烟味,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慌忙大喊:“着火了,粮仓着火了,快來救火啊!” 此时烈火已经烧到了屋顶,火势蔓延,就像是一片红色的炼狱,根本沒有办法救。 我和赫连睿一同往法场跑去,我一边跑一边抬头看天,此时烈日当空,刚刚好到午时。我心中焦急万分,楚瑾墨,等等我,再等等我! 我们还沒有跑到法场,就远远见到前面已经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琴南这次派给我的十名死士都是白水城最拔尖的人物,战斗力就是一个重火力加强排,最适合偷袭战。我见法场sao乱,知道他们已经动手了。 路边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站在一边看前面的热闹,我对赫连睿说道:“抢马车!” 赫连睿立刻几个大步跨过去,翻身上马,伸手拉住我,将我拉上马车。车夫惊觉马车被抢,大声喊道:“有人抢马车啊!”可沒等到他唤出第二声,马车在赫连睿的驱使下,已经横冲直撞,撞翻了街上的一排货物,朝着法场冲过去。 等我们冲进法场,看到十名死士举着刀正围成一个小圈,圈里护住一个人,我定睛一看,正是楚瑾墨!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好像今天上法场被杀头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个过客一样。 我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耍酷!” 赤月的兵士们团团围住,白水城的十名死士个个勇武绝伦,手起刀落,长剑染血,已经杀了不少赤月的兵士。 赫连睿驾着马车越过众人,冲进了人群,我大声喊道:“上车!” 永远淡漠如一口古井的楚瑾墨看到我,突然神色变得很紧张,众死士拼死护卫将楚瑾墨护送上车。赫连睿打马扬鞭,马儿立刻扬蹄狂奔。 赤月的兵士纷纷喊道:“拦住他们!”有些不怕死的直接想冲上马车抢人,不是被马车撞开,就是被后面断后的死士斩杀。 ------------ 第四十四章少年南宫 马车横冲直撞一路朝着赤月城门冲去,十名死士在马车后面断后,赤月的兵士们蜂拥而至,试图拦截疯狂的马车。 我眼睁睁看着死士们被刺了一刀又一刀,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天,染红了地,染红了对手,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我在狂奔颠簸的马车上对着后面狂喊:“你们不要死,不要恋战,快跑啊!” 楚瑾墨一把抓住我:“小心!” 我声嘶力竭地趴在楚瑾墨身上,泪眼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我不是个爱哭的人,到了西汉之后,哭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可是现在,我沒有办法控制。 他们刚刚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啊!是越西的大好男儿,是白水城最拔尖的战士。 他们家里也有父母,也有妻子,也有蹒跚学步的孩子在等着他们回去。可是…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瑾墨拍着我的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來,和赤月部的这场对峙,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赤月的兵士们并不放过我们,他们本來各自为战,被死士们斩杀了不少,可是后來有了统一的指挥,很快就掌握了局势的控制权,将我们围住。 赫连睿驾着马车,疯狂地撞开所有企图拦住我们的人,不能放弃,已经看到了城门,希望就在前面了! “用箭射死他们!” 我听到无数弓箭夹着风声,射在马车身上,楚瑾墨紧紧拥着我,用身躯护着我,怕我被射中。 突然听到轰地一声巨响,马车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因为剧烈的撞击分成了两半。一半仍旧连着前面的马儿在狂奔,一半却支离破碎成了无数大的碎片飞扬在空中。 我失去平衡,随着破碎的另一半马车滚下地,马车仍旧在狂奔,而我半截身子已经在地上拖着。 楚瑾墨紧紧抓住我的手:“慕兰!” 飞驰中,我叫道:“放手!” 楚瑾墨大喊:“不!你撑着点!” 一只箭唰地飞过來射进楚瑾墨拉住我的手臂,他咬着牙,依旧沒有放手。 我往后看去,后面无数赤月的兵士追逐,领头是一个十來岁的白衣少年,他看到我掉下马车,先是一呆,接着大声命令:“不许放箭,给我抓活的!” 马车仍旧在狂奔,城门近在咫尺。 楚瑾墨上半身腾空,倒挂在马车上死死抓住我的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他的手腕,再从他握住我的手,流到我的手上,溅到了我的脸上。 “瑾墨,你放手!” 楚瑾墨俊美的脸色变得苍白,汗珠不断渗出,他安慰我道:“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到了,沒事的,你相信我!” 不,瑾墨,我是为了救你才冒险來到赤月部,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城门就在眼前,而拖累你? 我一点一点松开楚瑾墨抓住我的手:“你快走!” “不!”随着楚瑾墨的一声大喊,我终于完全松开了他抓住我的手,从马车上滚落,在地上翻转了数圈。一时间全身疼痛无比,犹如在地狱一般。 后面追逐的赤月兵士迅速涌上來。我忍着痛楚抬头,看到楚瑾墨痛不欲生的脸和那半截马车消失了在了城门。 白衣少年策马到了我的面前,说道:“绑起來!” 他的手下问道:“楚瑾墨还追吗?” 少年冷笑一声:“有了她,还怕楚瑾墨不回來吗?” 我被抓住了,关在了地牢里,“咣当”一声,狱卒锁上了牢门。 我把地上铺着的稻草往一起拢,堆了厚厚一高垛,坐了上去。整座牢房只有栅栏前的一小块地方,有几缕阳光通过一方窄窄的石窗斜斜射进來。 光柱中,万千微尘飞舞,看久了人变得几分恍惚,不知道微尘是我,我是微尘,或者大千世界本也是一粒微尘? 一双薄靴,一袭合身熨帖的月白袍,阳光自他身后洒下,为他周身染上一层淡薄如金的光晕。在这个幽暗阴冷肮脏的牢房中,白衣少年的出现并不令我意外。 “你还记得我吗?”少年的笑容明媚温暖,我不可置信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依旧在笑着。 “不记得了?”少年似乎并不失望,“你上次见到我时可是想要了我的命。” 我心中一震,闪过一个画面,他就是我來赤月的路上遇到的那两个猎人中的一个,其中一个被赫连睿杀了,再想杀他时,他翻身躲过了,从马上滚入灌木丛中逃跑了。 “我要是出去了,也会再杀你一次。”我淡淡说道。 少年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來:“早就听说白水城的慕兰聪明无比,心计毒辣,为楚瑾墨先后铲除了石显和拓跋真,吞并了他们的部族,今日一见,果然有点意思。你沦为我的阶下囚,还敢说大话!” “你是谁?”我问道。 少年道:“我是赤月族长的妻弟,南宫云。” 我身躯一震:“你…你不是病死了吗?” 南宫云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我要是不诈死,怎么能够引得楚瑾墨來赤月呢?可惜我天性好动,族长吩咐了我不要乱跑,可我还是忍不住偷跑出去捕鹰,差点就被你杀了。” 我淡淡道:“楚瑾墨已经离开赤月了,你抓了我也沒用!” “哦?我可是听说楚瑾墨迷你迷得要死,他一定会回來救你的。”南宫云缓缓道:“他要是一天不來,你就关在这里关一天。十年不來,你就关十年。我这个人是很有耐心的!” 我把脸别过去,不再说话。 南宫云道:“你企图杀我,又烧我粮仓,我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的,哈哈哈!”他笑着踱步离开地牢。 栅栏前投进的几缕阳光,慢慢从白色变成金色,牢房一点点暗下去,黑下去,终于最后一丝金光也消失不见。 我卷曲着身子,抱着脚。楚瑾墨会回來救我吗? 这样被关在牢房的经历让我想起了上一次被楚安国关押的那天,那一天我在牢房等待霍去病的心情还历历在目。 我满怀希望,等着他,盼着他。可他,直到牢房被点燃熊熊大火都沒有出现。我的心被橙黄的火舌舔舐,最后一点希望也燃烧殆尽。 可现在我却并不希望楚瑾墨來救我。或许,这就是爱情与友情的区别。我心中并不想用他來不來作为考验他的方式。我希望他逃回白水城,领兵來战,已经两次战败的赤月部绝不是他的对手。 瑾墨,不要來! 人的感情究竟有多么奇怪。那日我被关在牢房,不断祈祷霍去病來救我。可如今却一点不希望楚瑾墨出现。究竟我在纠结什么?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第二天,天微微亮起來,我一夜未眠,从栏栅外看到深蓝色的天幕。两个狱卒走过來打开牢门:“带走!” 我被他们带出了牢房,带到城楼之上,南宫云一袭白衣,脸上依旧挂着笑:“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我微微蹙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云对我招手道:“你來看看这里!” 我走过去往下看,发现楼下便是护城河,碧绿的河水波光粼粼,看不出有多深。 南宫云道:“我在想你除了心计智谋,还会些什么。我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答案,不过我认为你这样的女子,唯有我亲眼见到才会相信你会什么。”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这样娇弱的女子,竟然敢牝鸡司晨,妄议朝政。如果把你挂在这城楼上,你会不会屈服呢?”南宫云对我眨了眨眼睛。 我不由自主吸了口冷气,倒退一步,背后碰到城楼上的土墙,双手扶住墙,往后看去,已经无路可退! 南宫云把我倒挂在城楼上已经一天一夜。我滴水未尽,饥饿、口渴都不是最折磨人的。最让我难受的是这毒辣辣的太阳,我整个人像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炉。 我的嘴唇已经干裂得流血,倒挂使我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我头晕脑胀,而炙热的太阳使我更加昏眩。已经快要看不出东西,只看到整个世界都是倒过來的,还笼罩着一片水蒸气。 南宫云站在城楼上悠闲地说道:“你要是受不了向我求饶,我就暂时放了你,只是暂时的!我就当粮仓的仇报了,可你杀我的仇还沒报呢!” 他的声音此刻在我听來如同嗡嗡乱叫的苍蝇一般讨厌,在我耳边挥之不去。结实的绳子绑在我的腿上,把我倒吊着,我的手也被捆上了,连去擦下汗都不行。 南宫云举起手,往下一指,我感到一直拖住我的腿的绳子骤然失去力量,我往下面的护城河急速坠去。 我一声尖叫,猛地感觉腿上绳子一紧,力量又回來了,我整个人又被提了上去。 南宫云道:“害怕了吗?那就快求我!” 我被他幼稚的行为气得恼怒,脱口而出大声道:“我怕你妹啊,不就是蹦极嘛,姐们早就玩得都不想玩了!” 南宫云疑惑道:“你怕我妹?我沒有meimei啊?蹦极又是什么?你不是挂久了人变傻了吧,怎么净说些疯话?” 我已经被他折磨地忘记这是两千年前的世界了,竟然气得用现代的话骂他。 南宫云手再次往下指,我又如同失了线的风筝一般急速下坠,只是这一次他沒有及时收手,我整个人被坠入了碧绿的护城河中。 ------------ 第四十五章瑾墨被俘 入水前我根本來不及闭气,猛地一头扎进水里,在水中剧烈地挣扎。突然感觉脚上的绳子又是一收一紧,把我拖了上去,我咳嗽着吐出刚才喝进去的水。 南宫云似乎对这种玩法很感兴趣,我就这么被他一拉一放坠入水中数次。终于不知道他是玩够了还是怕弄死我,停了下來,却忘记把我放下來。 夜里,我依旧被倒挂在城楼之上。这个地方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的太阳像是要把人烤干,夜里的凉风却吹得我牙齿不住地打颤。 我死命回忆白天的炙热,却一点也想不起來热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此刻全身都在发抖。我晕了又醒來,醒來又昏过去,只见到太阳又从东方升起,四周一片金辉。 两天了,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这样也好,眼睛一闭一睁,说不定这场噩梦就会醒过來了! 突然我见到前方沙尘滚滚,倒吊使我晕眩,我眯着眼睛朝那些沙尘看去,是军队!是白水城的军队!一面写了个“楚”字的大旗迎风飘扬,是楚瑾墨!他真的來了。 南宫云的声音这个时候又传了过來:“看到了吧?我说过楚瑾墨一定会回來救你。哼!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你这样倔强的性子,就像是草原上最烈的马。长相又这么普通,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一个男人看重的!” 我心中却是翻滚着剧烈的感情,楚瑾墨,你为什么要回來?难道你为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有些人彼此之间,仿佛有种很奇怪的吸引力,正如铁磁石一般,彼此只要一遇着,就会被对方牢牢地吸住。此时我对楚瑾墨來说,就是那块吸引他的铁磁石。 等到那支军队接近,我清楚地看到了楚瑾墨。此时他手持宝剑,遥遥指着城楼上的南宫云,咬牙切齿。 南宫云大声喊道:“楚瑾墨,你看到这个女人了吧!你不想她死,就一个人走过來!” “别过來!”我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