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名门掠婚:抢来的新娘在线阅读 - 第3438章

第3438章

,卫长公主派了马车来接你。”

    我微微皱眉,想起乌孙公主齐明儿走之前,卫长公主的确说过叫我过几日进宫去陪她,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了马车来接我。我对蕊儿说道:“蕊儿,朵丽丝就交给你了,她刚来,年纪又小,你多照顾她。”

    蕊儿笑道:“你放心吧,我和朵丽丝亲热着呢!”

    我见到她们熟络的样子,当下放了心,出府上了马车进宫去见刘玉。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热衷于进宫,一来是觉得刘玉于我来说怎么算都是情敌,说不到一块去。二来是真心不喜欢皇宫那压抑的氛围,不如在霍府自由自在。

    进宫后到了刘玉的宫殿,我款款行礼:“见过长公主。”

    刘玉扶我起来,笑道:“你说话不算数,说好了过几日进宫来看我,却总也不来,我只好自己派人来接你了。”她又热情地将我给我赐座,唤人上茶。

    我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对她这样的热络有点吃不消,于是开口问道:“不知长公主今日召唤,有什么吩咐?”

    刘玉噗嗤一笑,“你瞧瞧你这个鬼灵精,瞒得过那木纳的齐明儿,还瞒得过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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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巫蛊之计

    我当时很无语,刘玉这小妮子也就十来岁的年纪,还管我叫鬼灵精,我怎么说来西汉之前都三十好几了,你该叫阿姨啊!当下只好说道:“慕兰不懂。”

    刘玉笑道:“表哥喜欢你对不对?”

    我呆了一下,望向她,刘玉面露得意之色,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表哥看你那个眼神,啧啧啧,一看就是在看情人的眼神。只有齐明儿那个没心思的傻瓜,才看不出来。”

    我低声道:“这个…”

    刘玉说道:“你别担心,我对表哥从来只当他是哥哥,他这个人平日不爱说话,就喜欢打打杀杀的,来了皇宫也从来不跟王子公主们玩,整天就知道和父皇讨论怎么打匈奴,太没意思了!”

    我顺口接道:“正是少主和陛下兴趣相投,才受到陛下厚爱。”

    刘玉点头,“可我偏生不喜欢他这样的,再说了…”她漆黑的眼珠在我身上转了一圈,“表哥那么喜欢你,别人再也不会瞧在眼里了,我又是何苦由来去受罪呢!”

    我淡淡一笑,这刘玉,还挺会察言观色,难怪是汉武帝最宠爱的公主。

    刘玉轻叹口气道:“这是齐明儿那个傻丫头,见到表哥被迷得魂都没了,哪里顾得上看表哥眼睛是看向谁呢!”

    之前见过她几次,她都不指明,等到齐明儿回了乌孙之后,才和我说这番话,的确用心良苦。

    刘玉道:“齐明儿这乌孙公主,注定了和我表哥无缘。不过,表哥上次说匈奴不灭,无以为家,他就不打算娶你么?”

    我低头道:“慕兰只是侍女,身份太卑微了。”

    刘玉不屑道:“什么身份!父皇能娶母后,舅舅能娶舅母,谁说非要门当户对来着?”

    刘彻娶了歌姬卫子夫,而平阳公主嫁给了骑奴卫青。刘玉从小对家族的事情耳濡目染,当下便说了她心中这番想法。

    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卫长公主了,敢爱敢恨,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突然心中闪过一念,将来不知道她的结局如何呢?

    正想着,刘玉又对我说道:“慕兰,我看得出你也喜欢表哥,我就要嫁人了,希望你也能和表哥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哦?”我奇道。

    刘玉脸上一红,低声说道:“父皇将我许配给了平阳侯曹襄,下个月就要出嫁了!”

    我笑道:“恭喜长公主!”

    刘玉道:“我在宫中也怪寂寞的,之前齐明儿一直陪着我,现下她走了,再没人陪我说贴心话了。慕兰,我就要出嫁了,你这段时间也常常进宫陪我可好?”

    我点头,“好!”

    又和刘玉说了一会儿话,我看天色不早了,就跟她告退,由宫人领着往宫外走去。在路过花园时,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亭子的台阶上。我对宫人说道:“请稍等片刻。”

    我走近亭子,一看那小小的身影竟然真的是上次见过的安卿公主,我柔声道:“公主,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安卿抬起头来,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接着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宫人,低头不语。我转身对宫人讲:“可否稍待片刻,容我和安卿公主叙话?”

    我如今正是汉武帝最宠爱的卫长公主的客人,宫人自然知道我的身份,立刻答应道:“诺!”退开十几步,给我和安卿留下一个空间。

    我说道:“旁人都走开了,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安卿小小年纪,竟然叹了口气,说道:“我认得你,你帮我放了小鸟,你是好人。”

    我温柔笑道:“既然公主知道我是好人,那你告诉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安卿点点头,我并不催促她,只柔声安慰道:“一个人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憋在心里会生病的。你要是不想说给旁人听,就找个树洞,告诉树洞可好?”

    安卿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头,“告诉树洞有什么意思呢?”她像是下了决心,轻声对我说道:“jiejie,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头,伸出小手指,“拉钩!”

    安卿怯怯地伸出小手指和我拉钩,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娃娃递给我,说道:“我前日在母后的宫殿外玩耍的时候,在墙角发现的。我想拿去交给母后,可是又怕责罚,母后是不许我在泥地里挖东西玩的。”

    我接过她手中的小娃娃,笑道:“原来是这样,左右不过是个娃娃,皇后仁德,绝对不会责罚你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笑容在我脸上褪去,换上的是极其震惊的表情。

    这手工布制的小娃娃,无论是服饰还是样貌竟然和汉武帝相差无几,我心中一动,急忙把娃娃翻了个身,掀开娃娃身上的衣服,立刻大汗淋漓。这娃娃身上刻着生辰八字!

    虽然不确定这生辰八字是何人的,但是既然是这娃娃样貌酷似汉武帝,那多半这生辰八字…我用不确定的眼神看向安卿,这样小的娃娃难道是被人利用?

    安卿见到我面色肃容,直直盯着她,不禁有点害怕,小声道:“jiejie,母后会责罚我的对不对?”

    我缓缓道:“公主,你这娃娃到底怎么来的,你仔细说给我听。”

    安卿被我的神色吓住,颤声道:“我没撒谎,真的是在前日在母后宫殿外挖出来的,你看,这里还有泥巴。”

    我一看娃娃的身上果然还残留着泥土,安卿小嘴一瘪,就要哭了,“jiejie,你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母后会责罚我吗?”

    我看着安卿小小的模样,心中不忍,考虑再三,一咬牙迅速把娃娃拿丝帕重重包起来放进怀里。对她说道:“公主,我带你去见皇后,我会帮你向皇后求情的,只是这件事情万万不可以对第三个人说起,否则…”想了想还得吓唬她才行,“否则皇后一定打你一百个板子!”

    安卿立刻伸出手捂在嘴巴上,连声音都不敢发。我唤来宫人道:“我有事要去拜见皇后,请带路。”

    宫人低头道:“诺!”

    我牵着安卿跟在宫人身后往椒房殿走去。巫蛊之祸!四个字出现在我的脑中。这巫蛊之祸可是灭门的大罪,多年前陈阿娇就是因巫蛊之祸被废,而卫子夫亦在汉武帝晚年时受巫蛊之祸不能自明而死。

    卫子夫凤临天下三十八年,巫蛊之祸这件事情算一算应该还有二十多年才会发生,可为什么会提前了?难道历史真的改变了?我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带着安卿到了椒房殿,通报后,宫人传我入内。我带着安卿进去了。见到卫子夫行了礼,垂首立在一旁。

    卫子夫笑道:“慕兰,你来看我,真是好。安卿也一起来了?”

    安卿听到此话,腿一软就跪下了,“母后…”

    卫子夫奇道:“怎么了?”

    我一咬牙,“请皇后屏退左右,慕兰有要事相告!”

    卫子夫稍一犹豫,便屏退左右,对我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怀中所藏的娃娃走上前递给卫子夫,卫子夫接过看了一眼,立刻神色大变,颤声道:“这是哪里来的?”

    我轻声道:“是安卿公主在皇后的宫殿墙角找到的!”

    “什么!”卫子夫神色大变,身躯微微发抖。

    我快速说道:“皇后,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要对付你,企图用巫蛊来诬陷你,这娃娃能够埋在椒房殿的墙角,说明一定是出了内jian,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这个内jian。”

    卫子夫盯着我,缓缓点头,拿起那个娃娃走到金制的灯烛前,将娃娃点燃,扔进了火盆,看着娃娃一点点被化为灰烬。

    卫子夫看向安卿,神色严厉,冷声说道:“安卿,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安卿被吓了一跳,眼泪流了出来,可又不敢大声哭,边哭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卫子夫又反复问了几遍,发现她的话中的确没有漏洞,不是在撒谎,才命宫人上来将她带了下去。

    我对卫子夫说道:“皇后,安卿公主最好暂时留在你的宫里看管,以免她将此事外泄。”

    卫子夫看向我,半响说道:“慕兰,你对我可是忠心的?”

    我毫不犹豫,立刻拜倒:“少主与卫家同一血脉,卫家一旦有事,少主也必定会受到牵连,我绝对不能让少主有事,所以对皇后绝无二心!”

    卫子夫点头,“好!也不枉去病待你如此。这件事情,我记在心上了。我宫里的人我定会彻查。”

    出了皇宫,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只想快点回到霍府,见到那个能让我心安的人。

    回到霍府后,我不待说话,就急忙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咕隆咕隆喝完,朵丽丝急忙嘱咐:“慢点喝,慢点喝,这是怎么了?”

    一杯茶喝完,我定了定神,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对朵丽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朵丽丝,我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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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身陷险境

    霍去病回来得很晚,等他回来后,我急急忙忙拉着他进来里屋,还特地把门窗全部关了个严实。

    霍去病笑道:“兰儿,你这么着急?好,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说罢就要来搂我。

    我急忙推开他,正色道:“我有事情跟你讲。”

    霍去病见我面色肃容,也收敛了笑容,说:“好吧,你说。”

    尽管已经关了门窗,我依旧贴在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霍去病越听面色越凝重,“看来有人要对付皇后,这事非同小可!”

    我点头,“正是这样,我才如此,若不是安卿公主贪玩,在椒房殿的墙角挖出这个东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霍去病咬牙道:“陛下最恨这样的事情,之前就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是谁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毒计来陷害皇后?”

    我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件事情,像是在一团乱麻之中抓住了一个线索,当日狩猎的时候撞破若真求李广利为她的儿子谋求太子之位,可当今太子刘据尚在,除非卫子夫被废。

    又想起撞破他们的谈话之后,紧接着发生的老虎事件。我心中一抽,便把这事说了。

    霍去病冷声道:“李广利真是不知道自己长了几颗脑袋,竟然帮若真做这种事情,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整个都是若真在背后搞鬼?”

    我犹豫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和她有关系。”

    霍去病叹气道:“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权力斗争,心中感到厌烦。”他搂紧了我,“兰儿,我真怕你受到牵连,你年纪还小,对于这种事情的可怕程度还不了解。”

    我躺在他的怀中,觉得整天的心惊rou跳都一扫而空,我轻声道:“去病,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要守护你。”

    过了几日卫少儿来到霍府,说是卫子夫想见我,叫我进宫去说话。我自然知道卫子夫为了不单独召见我引人疑心,所以借卫少儿来找我。这样一来,我因为是霍去病的侍女的关系,由卫少儿带着进宫就名正言顺了。

    可是卫少儿看来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在马车上冷冷看着我,半响说道:“慕兰,原本以为你是个乖巧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连皇后都向着你,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我低头恭顺道:“夫人,慕兰只知道少主是卫家的人,慕兰的心也就会向着卫家的人。”

    卫少儿盯着我的头顶看着,终于说道:“好,你既然心里有去病,也就该一切以卫家的利益为重!”

    我低眉顺眼道:“夫人教诲,慕兰铭记于心。”

    到了椒房殿,见到卫子夫,她依旧秀美如水,行礼之后,和卫少儿叙着家常话。末了,卫子夫对我说道:“瞧我这记性,对了,慕兰,前几日陛下赏了我不少进贡的新鲜水果,你给去病带些回去。”

    我低头道:“诺!”

    卫子夫站了起来,“jiejie,你稍待片刻,我带慕兰进去选水果。”

    卫少儿也跟着站了起来行礼。

    卫子夫对我招招手,“慕兰,你随我来。”

    进了宫殿内室,卫子夫遣退身边宫人,低声对我说道:“我身边果然出了jian细!”

    我道:“jian细已经除了吗?”

    卫子夫点头,“没想到竟然是跟了我多年的人。现下我宫中的人都是细细查过一遍的,再不会出问题了。”

    我道:“安卿公主呢?”

    卫子夫道:“我打算将她养在我宫中,陛下也恩准了。”

    我道:“皇后万事小心。”

    选好了水果出来,卫子夫道:“我和jiejie还有话要说,慕兰你先回去吧”。

    我应了,给卫子夫和卫少儿分别行礼后,由宫人领着出了椒房殿。我跟着宫人一路穿过青砖小路,来到一处颇为僻静的花园。

    忽而见到花园中有一个贵妇在众人的簇拥下坐着,宫人对我说道:“是若美人。”

    我当然认出了是若真,她也看到了我,无奈只好上前行礼,“见过若美人。”

    若真穿着绣有海棠花的红衣,艳光四射,绽放的美丽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令人炫目。

    她对我微微一笑,“我听皇后提过你,你是霍将军的侍女,上回跟着陛下去上林苑狩猎还见过你。”

    我低头道:“是的。”

    若真站了起来,说道:“正好乏得很,你陪我走走。”

    我恭顺地跟着她,一直走到一棵桂花树下。一阵风吹来,气息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若真娇躯微微颤动,道:“狩猎可巧了,我无意发现一块被树枝扯下来的衣料,后来发现竟然是你身上的。”

    我淡淡一笑,“我不懂美人在说什么。”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快速盘算,当日无意撞破她和李广利的秘密,难怪她那么快就布下杀招,莫非是我逃走时衣服被划破,被她发现了?

    若真转身看我,眸子中杀机一闪而过,“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当有分寸。”

    “不管我是什么人,美人只要知道我是一个对你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就行了。”我轻声道。

    “很多事情往往疏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若真摘下一束桂花,走到我身边,将桂花轻轻插在我的发髻上,脸上仍挂着惊艳绝伦的笑容。

    我淡淡地说:“宫里风大浪大,美人多多珍重。”说完便朝她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我见过若真之后,心里十分担忧,当日我亲耳听到她要求李广利帮她谋图太子之位,接着又发生了针对我的猛虎事件和针对卫子夫的巫蛊事件,看来她一心一意想要铲除所有妨碍她的人。

    在经过一处宫殿时,我对宫人说道:“我还要去看望卫长公主,我认识路,不必麻烦了。”

    宫人抬头一看,卫长公主的宫殿就在前面,便行礼退去。我刚想进去看看刘玉,突然眼睛瞥过一个小小身影在我前面跑过去,那是安卿?

    我唤了一声,“安卿公主?”

    那个身影快速地没入前面的小径,我当时没有多想,便跟着进了小径。

    那个身影去的极快,我一路跟随,发现自己到了一处湖泊。前面的湖水中,浮着一个影子,我心中一跳,“安卿公主?”

    我快步走了过去,那个影子浮在水面看不见脸,我走近湖边,蹲下身子,伸手一抓,却只抓起了一件衣服。

    没有人?正在疑惑间,一回头,突然见到一个人一个手刀打在我的脖子,“啊!”我眼前一黑便掉入了湖中。

    我被推落下湖之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这是想杀我的计谋,刚刚在花园里见过了若真,马上就被算计推下湖,看来她实在是太想杀我了!

    我最后的记忆是我拼命在冰冷的湖水中游着,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去见霍去病,说好了等赶走了匈奴,天下在没有战争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塞外打猎放牧,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像是一直在做梦,梦中光怪陆离,仿佛像是一只怪兽一直在追着我跑,忽而前面有光,我朝着光跑去,见到我在现代的家人,朋友,他们在对我微笑招手,我大喜跑过去。可是等我跑到之后,却发现他们依旧在前面。

    场景一换,我又见到了霍去病,他张开双臂,仿佛在前方等待着拥抱我,我朝他跑过去,“去病!”我抱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

    “去病!”我大喊出来。

    “兰儿!”

    我努力睁开了眼睛,落入的是霍去病泛红的双眼,他焦急地看着我,我叫着:“去病?”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力了,可是声音还是小得几乎微不可闻。

    霍去病却清晰地听到了我唤他,他一把将我半个身子抱起,拥在怀中,臂弯竟然在微微颤抖,仿佛在表达着他的不确定和不安。

    “去病?我怎么了?”我问道。

    霍去病将我稍微放开,说道:“你在宫中落水了,昏迷两天了,好多大夫来瞧过了,连皇后都从宫中派了御医来,可是你还是一直不醒过来,我好怕。”

    我轻声道:“傻瓜,你怕什么?”

    霍去病盯着我,“我拍你再也醒不过来。”

    我伸手抚摸他的脸,“不会的,我们说好了,我要守护着你,不会离开你的。”

    霍去病抓着我的手,轻轻吻在我的手上,“兰儿,告诉我,这是个意外,还是有人要害你?”

    我闭上眼,努力回忆,摇头道:“我只记得有人推了我,不知道是谁。”

    霍去病声音微微颤抖,“宫中竟然有人要害你,究竟是谁?我要杀了他!”

    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一定会叫他付出代价,我能够在塞外扬名,帮助楚瑾墨除掉越西四大金刚,我岂会是好相与的?我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股坚定,“去病,这是我自己的战争,我不会让害我的人得逞。”

    在我生病的这段日子里,算是享了大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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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准备反击

    我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因为落水寒气入体,却因为霍去病的紧张,而搞得整个霍府都紧张起来。

    人参、雪莲、燕窝,我叫得出名字的和我叫不出名字的珍贵药材如流水一般送到我的面前,刚开始我还是比较兴致勃勃看霍去病为我紧张的样子。可是到了后来,我想坐着非让我躺着,我想走着非让我坐着,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和他谈谈了。

    于是我非常委婉地跟他说:“去病,有时候把一个人盯得太紧,会让人造成压力,距离和空间才能产生美感,懂?”

    谁知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嗯?你把这碗燕窝喝了再说。”

    我只好乖乖喝完,然后开始郁闷。

    卫子夫派人来看过我两次,后来见我有所好转,已无大碍才放心,传话说叫我好了再进宫。

    霍去病却坚决不同意我再进宫,生怕我又遭了暗算,最后我不得不拉下老脸跟他撒娇,又哄了他半天,他才勉强进宫必须由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就这样,在霍去病的精心呵护下,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于是我央求霍去病带我进宫去见卫子夫,我落水致病这段时间,不知道她和若真的斗争究竟如何了。

    霍去病再三叮嘱,不可以离开他的视线,不可以靠近水池,不可以在皇宫过夜等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我都一一答应了,他才带了我进宫。

    跟着霍去病到了椒房殿,宫人禀报后引我们入内,刚一入内才发现若真和尹婕妤都在。

    若真见到我,仿佛极其关切地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不慎落水,身体可好了些?”

    我恭顺道:“已经没事了,多谢美人。”

    若真拍着胸口道:“那就好,听说你是在卫长公主的宫外落水的,卫长公主出嫁了,她宫里的守卫就松懈了些,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一旁的尹婕妤美目流转,笑道:“瞧若美人说的,不知道人的看了,还以为你是在说因为卫长公主出嫁慕兰才落水的呢!”

    若真闻言脸色一白,卫子夫道:“好了,就听见你们在这里说话,去病,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姨母?往日怎么叫你也不肯来。”

    霍去病道:“早该来看皇后了,就是怕你总是唠叨。”

    卫子夫笑道:“你这个孩子,你也不要怪我唠叨,长安城像你这么大的还有几个没成家的?”

    霍去病道:“皇后要是再唠叨,我就搬了家去羽林军营住。”

    卫子夫摇摇头,说道:“你啊,也别总说什么匈奴不灭,无以为家这样的话了。你等得,你身边的人可还等得?”

    霍去病闻言朝我看来,我赶紧低头,就在这时宫人禀报:“陛下来了!”

    众人慌忙起身迎驾,汉武帝带着爽朗的笑声进了椒房殿,笑道:“老远就听见说话声,皇后这里好热烈!去病也在?”

    霍去病道:“参见陛下!”

    汉武帝道:“正好想找你来着,你也别整天都在兵营里混了,你要是再多读点兵书,仗就打得更漂亮了。”

    霍去病满不在乎地道:“行军打仗要善于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兵书自然要看一点,可是打仗不能光靠兵书。”

    汉武帝闻言一愣,随即大笑,道:“也就是你霍去病敢这么说话!”

    我有时甚至觉得汉武帝恨不得霍去病是他的儿子,这样就可以培养他成为古往今来第一帝王。可惜霍去病姓霍,不姓刘,汉武帝只能培养他做古往今来第一战神。所以才会叫他读兵书。

    霍去病这样狂傲的脾气简直对极了汉武帝的胃口,无论霍去病说什么,汉武帝都觉得有道理,现在也不例外。

    汉武帝道:“你这两年好好练兵,等我攒够了钱,准备好战马粮草,还有你立大功的时候!”

    霍去病喜道:“多谢陛下!”

    卫子夫笑道:“你们两人一见面就只知道讨论打匈奴。”

    汉武帝道:“说起这事,我昨日在宫中眺高望远,发现这柏梁台正好挡住了视线,才发现王宫竟然不是这长安城中最高的地方。”

    卫子夫道:“陛下这么一说,臣妾想起好像的确是这样。”

    汉武帝叹了口气,道:“柏梁台又是神台…”

    坐在下首的若真开口道:“陛下,臣妾以为柏梁台素来以神灵灵验闻名,陛下不如在柏梁台祭天,祷告神灵,为驱逐匈奴祈福。”

    汉武帝点头道:“美人这个主意不错。”

    若真继续道:“陛下是天子,住的宫殿自然应当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柏梁台虽然是神台,但是也不应该比陛下的宫殿高,祈福之后,就可以另外起宫殿了。”

    汉武帝道:“就这么办吧!”

    若真见汉武帝这么容易就听从了自己的建议,难以掩饰地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抬眼向卫子夫看去,她依旧笑意盈盈。心中暗自想到,光是气度这一点上,卫子夫就无人能及,难怪她能稳坐皇后之位将近四十年。

    又聊了一会儿,霍去病起身告退,带着我离开了。在回去霍府后,我问霍去病祭天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道:“祭天先是由监星官根据天象选出黄道吉日,陛下沐浴斋戒之后,率领众人在柏梁台祷告祈福。”

    我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虽然还不能具体说出来,但是却十分有把握能利用这次祭天的契机扳倒若真。

    霍去病见我沉思,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我笑道:“你先别问,我怕我到时候捅了篓子要你来收拾。”

    霍去病满不在乎道:“你捅了天大的篓子都不用怕,有我在就没事。”

    我眨眨眼睛道:“你不怕我把你坑了?”

    霍去病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心甘情愿!”

    他的眸子就像是有繁星闪烁,令人移不开眼睛,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笑着仰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头想来寻我的唇。我立刻笑着躲开,问道:“我问你,你怎么把我在外间的卧榻弄走了?”

    霍去病皱皱眉,不解道:“反正每晚都睡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摆两间榻?”

    我脸上一红,羞道:“你这么做,别人不都知道我们晚上都在一起了吗?”

    霍去病伸出左手搂紧我,右手按住我的后脑,轻轻说道:“你以为还有谁不知道吗?”

    我还来不及争辩,他嘴唇微开,将我的唇吸住,柔柔地吸吮。一个长长的吻,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却开启了我们另一段更加令人炫目的交流。

    皇权自古以来就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可在长安城之内,最高的建筑物却并非汉武帝的长乐宫,而是皇城之内的柏梁台。

    柏梁台素来有神明灵验的传闻,信众甚多,所以汉武帝不能轻易地拆除另建。但是从那日他的语言来看,他对柏梁台高于皇宫,超越了皇权,非常地不满。

    祭天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此时隆重的祭天仪式刚刚结束,在柏梁台的前面的宫殿设宴,观看道士在柏梁台继续施法祈福。

    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绚烂的绸子。大殿四周有八对高高的铜柱子,柱旁皆摆设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早早点起了蜡烛,烛中掺着香料,整个大殿中弥漫着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

    大殿的正中心设着汉武帝的龙椅,他的身边坐着皇后,下首是若真、尹婕妤、李夫人等地位较高的妃子,再下首,则坐着颇为受宠的几位美人。

    大殿下方,左边是男宾席,依次是太子、宗室,随后便是按照官员的品级排列,右侧则是女眷,按着男宾同样的排列方式。此次祭天是属于正式的官方大典,各家女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皆得按各自的品级正式出席。

    我没有品级,也不是霍去病名义上的妻子,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盛大活动的,但是在我的央求下,霍去病还是将我带来了,此时我的位置远远排在女宾席的最末端。

    在我旁边的几个女子对我窃窃私语道:“她的头饰应该是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坐在这里?”

    “你不知道呀,她是霍将军最宠爱的宠姬。”

    “难怪啊!”

    我微微咬住银牙,这帮女子怎么如此八卦,今天的重头戏是祭天,可不是在我的身上,为什么老是要议论我?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稍稍坐正,不去理会她们。

    我朝最前端望去,我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若真的身上,虽然她给我的仅仅是一个侧面。

    她额上的蓝色宝石,显得素净而清新,远远看去,她的半张面孔在微光下闪出淡淡的光彩,宝石和乌黑的云鬓配在一起,就像是迷离春夜中那让人遥想的月亮。

    她肤色本白,根本不需要搽粉,今日略搽了一些,显得肤色更为白净。上面还浅浅地抹了一层胭脂,称上雪白的肤色,就像早晨初升的云霞,娇嫩美艳,让人怀疑它一吹就会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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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柏梁祭天

    若真身上穿着的是一等缎子做成的大袖衣和束腰的长裙,乍一看去是紫色,实际上却是一层薄薄的紫纱轻轻笼罩在衣裙外面,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曲线。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遥遥望着她。她比我第一次见她时更美丽了,从前她不过是个舞姬而已,身段和脸蛋都未长成,一晃两年多过去,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受到滋养的美人,昔日娇嫩的花蕾已经怒放开来。

    但或许是因为她日日被自己的野心压迫着的缘故,她这般美丽的容颜,在我的眼睛里也变得有一种妖异的美艳。

    我注意地看着,心中想到的是,要毁掉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候,若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幽深的眸子投向了我。在这一瞬间我甚至出现了幻觉,觉得眼前这说得上是个上佳美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模糊的云雾。

    我微微蹙起娥眉,眼中尽是冷冷的厌恶和轻视,最后这些感情忽然间都融化了,凝成一份嘲讽。若真的脸上出现一丝恼怒,眼中带着欲除之而后快的狠辣,我撇开眼睛不再看她。

    就在这时候,一个笑盈盈的美人走到了汉武帝的身边,卫子夫仪态万千地坐在了皇后的宝座之上。

    我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卫子夫的身上,美人是要比较才有高下的。仔细一看,卫子夫美得不同凡响,端庄秀丽,国色天香。往那一站宛如芍药笼烟,花树堆雪,将原本今天所有盛装打扮的嫔妃都显得毫无光彩,甚至让满殿的灯火都黯淡下去。

    我之所以能用一种平常心看着卫子夫,是因为我自己并不是靠容貌吃饭的,所以对于别的女人比自己美丽这种事情不是特别在意。

    而另外一边的若真却已经连平常心都保持不了了。她偷偷地用目光剥着卫子夫的脸,一寸一寸,一毫一毫,审视着,分析着,仔仔细细地和她相比,越比越是心惊。

    这位卫皇后果真是举世罕见的美人儿。不仅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输于她,气质更是高贵得宛如夜空中的皎月。

    若真她唯一凭借的就是美貌,如果连美貌都输给了别人,她还有什么好依仗的!这番妒忌之心,在她的脸上一点点的泄漏出来,但也只是一点点便稍纵即逝。

    汉武帝道:“今日难得各位爱卿都欢聚一堂,若美人提议祭天也算没有白费心思。”汉武帝笑着,回头对若真说道:“辛苦你了。”

    若真露出和煦而温顺的笑容,说道:“能为陛下分忧本是臣妾该做的事情,举办这次的祭天,也是为了让大汉祈福啊!”

    汉武帝点头道:“多亏你这个主意。”

    卫子夫也赞道:“若美人兰心蕙质,能为陛下分忧,真是好事。”

    若真仍然谦卑而和煦温和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这里各种勾心斗角、刀剑横飞,那边各种珍馐美味流水般端了上来,各桌旁的宫女手脚伶俐地为各位贵人温酒布菜。

    我环视一圈,眼光飘向远处的霍去病,霍去病却像是知道我在找什么一样,对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若真笑道:“陛下,臣妾鲁莽无知,承蒙陛下不弃,此次偶然寻得一块吉石,特地献给陛下,请陛下笑纳。”

    汉武帝笑道:“真的?快送上来与朕瞧瞧。”

    其实汉武帝此时并没有多稀奇,再多的奇珍异石宫中也见得多了,可是当若真将这块如同男子拳头般大小的石头献上来的时候,连汉武帝都吃了一惊。

    “难得,竟然是这样的极品的奇石啊!”汉武帝看出了这一块石头的不同寻常,笑得更加开心。

    “陛下,这块有红色印记的石头,是红心石。表现天下民心所向、百姓归心,我朝自高祖建大汉以来,第一次有极品红心石现世,这正是大吉之兆啊!”

    一旁的官员们见状,连忙起身附和,好像这次看到了极品奇石,就预兆着四海富饶、天下太平了一样,我嘲讽地看着这些人牵强附会,不管是哪一朝的皇帝,都喜欢别人说吉兆来了。

    这种荒唐的事情,哪朝哪代都不会少。我看着连霍去病都起身向汉武帝恭贺,不由微妙地勾起了唇。

    卫子夫笑道:“果然是吉兆,天佑我大汉。”

    汉武帝的脸上也是无限开怀之色:“这等红心石要找到可是不容易,若美人,你是如何得来的?”

    若真面上仿佛无限光荣,道:“回禀殿下,这红心石不是我特意寻来的,而是我要前几日在沐浴斋戒之后,在跟神灵祷告的时候,偶然被我发现后,竟然从水中浮起,实在是没想到啊!”

    汉武帝被她所描绘的奇景所震慑,姑且不论真假,这的确是个大大的吉兆,所以更加开怀,居然主动端起酒杯,道:“若美人,你不仅请了祭天,还替朕引来了吉兆!”

    若真连忙道:“能为陛下分忧,这是臣妾的本分,也是臣妾的福气啊!”若真的神情无比谦卑,态度之崇敬比之汉武帝身边的任何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汉武帝十分满意,特意吩咐赐给若真不少的金银珠宝。

    我心中想着,这吉兆未免也来得太巧了吧?

    有了这一茬,宫宴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大家看出若真圣眷正隆,便纷纷恭维逢迎,把若真捧上了天。

    我仔细观察若真的神情,却并没有见到一丝的骄傲之色,连眉梢眼角都没有动一下,若非真的不在意这种赞誉,就是心机深沉到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尹婕妤突然惊呼了一声,道:“陛下,你看!”

    汉武帝看了一眼,随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那一颗带着红色印记的红心石头,竟然从红色印记中留下了红色的液体,宛如鲜血一般。

    守着红心石的太监跪了一地,瑟瑟发抖,首领太监连忙上去看了,回禀道:“陛下…红心石…红心石流血了!”

    众皆哗然,卫子夫面色一变,怒声道:“若美人,你这块红心石是怎么回事!”

    若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口中断断续续道:“臣妾…我…我也不知道啊!自从得到此石以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她立刻跪倒在地,请罪道:“陛下,臣妾有罪!”

    汉武帝的脸色很难看,本来不过是块石头,可是刚才众人都说它是吉兆,它就流血了,岂不是大大的糟糕!吉兆能流血吗?!肯定不能啊!吉兆若是流血了,就一定有什么灾祸发生!

    众人看见汉武帝脸上阴云密布,刚才那些说红心石是吉兆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哑了口,全都面面相觑地看着,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就连女眷们都是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候,外面大踏步走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声如洪钟道:“陛下!此事大大的不吉!乃是有妖星在殿中啊!”

    全部的人都无比惊讶地看着这个老道士,立刻有人认出了他,竟然是刚才在柏梁台施法祈福的道士。

    一片安静中,我心中快速捕捉到一个信息,这莫非是个圈套?是若真设下的圈套吗?我朝若真看去,却从她的表情上找不出任何信息。

    那道人头戴香叶冠,身穿八卦袍,正神情肃然地看着汉武帝:“陛下,红心石是吉兆,可偏偏却在祭天的时候流血,说明有人是危害大汉运势的妖星。贫道有法子,一定能叫此人现出原形来!”

    汉武帝本来就迷信,立刻瞪大了眼睛,道:“果真?!”

    若真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虽然只是一扫而过,却带了一丝冷笑。她微笑道:“陛下,天师从来没有算错过,他既然说了这殿中有妖星,必定是真的,否则,无缘无故陛下的吉兆怎么会被克制而流血呢?”

    她特意强调了克制两个字,不知怎的听在我的耳中就特别的刺耳,我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道人淡淡道:“要登上乩台,然后我会让那妖星自动现形!”

    我冷冷瞧着,越看越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老道士突然出现,事有反常必为妖,看来要小心应对才是!

    汉武帝当然应允,不但如此,更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们走出大殿,站在宽阔的台阶上,目送道人登上了乩台。

    这座乩台,足足有四五米高,是专门建造用来祈福之用。道人披着发,在乩台上神鬼乱舞。

    此刻,就连女眷们都好奇地走到外面,看着乩台上的道人,议论纷纷起来。

    我淡淡地看着,一语不发,直到霍去病走到我跟前,悄声道:“待会儿一定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低声道:“你安排了什么?”

    霍去病笑道:“包管叫你满意就是。”

    他英气的脸孔在眼前熠熠闪光,我奇怪起来,可是看他两只眼睛放光地看着自己,不由轻轻咳嗽一声,转过了头去。这个小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居然露出这么狡黠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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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妖星现世

    青铜礼钟连响了九声后仪式开始,有一队太监手持灯帽将周围的烛火油灯全数熄灭,台上光线暗淡,使整个仪式都蒙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乩台上的道士大声地道:“陛下精诚敬天,不敢稍有懈怠,为何天不肯赐大汉江山风调雨顺,赐陛下之臣民和泰安宁?”

    这时候,天上却是阴云密布,闷雷阵阵,像是很快便要下大雨的征兆,而道人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筛糠似的摆个不停。

    再配上飞沙走石、天气骤变,这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好像真的与天地相通了一般。众人见到这种奇景,便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我冷笑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个极为简单的化学原理。红心石上的红色印记如果是铁,那么在这样阴雨潮湿的环境中,必然会发生化学反应,所谓红色的血液,不过是铁水而已。

    只是若真想要借此铲除的人到底是谁?莫非是卫子夫?卫子夫高高在上,稳坐皇后之位,要想一下子将她击倒,必须在众人面前亲自表现这一幕,待会儿只要引天说出祸害是卫子夫,那么她这条命,就算是到头了!

    我身躯一震,朝若真看去,她勾起了唇畔,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此时,天空有数道闪电惊过,外面的风也骤然间大了起来,挟着尖厉的呼啸声刮进殿去,不但把殿外的人们刮得东倒西歪,更像是疯了一般把窗户吹得吱嘎乱响,殿里的纱幔也乱飘起来。大风一下扫倒了一个案几,将一个珍贵的瓷瓶摔在了地上,当场粉碎。

    台上,那道人在一片风云变色之中,猖狂大叫一声:“何等祸害,竟能妨我大汉江山?”

    就在此时,天空中飘下一张黄纸,飞落于地面。太监连忙上去捡了,道:“陛下,您看!”

    道人在台上大声道:“此人虽美貌聪慧,但天生有克君之相。此人活着,恐怕对皇诈不利!”

    此刻天空的铅云更加厚实,旋转速度加快,上面电蛇缠绕,似乎随时都将脱离而出,良久,铅云能量似乎集聚到了界限,一道雷电轰出。

    突然那道雷电从天而降,划破了半片天际,竟然正中道人的头顶,他正说的眉飞色舞,却突然惨叫一声,身体如同死猪一般,从足足四米高的台上滚下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下子便溅起无数血浆,骨头都摔碎了,引来站在台下的一名宫女的惊声尖叫,那尖锐的叫声一下子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于连汉武帝都来不及仔细看那纸上的人,就被自己敬重的仙道人被雷劈死的事实震在当场。

    正在殿前宽阔的屋檐下站着的人们同样目瞪口呆地看到了这一幕,刚才还在台上呼风唤雨的道人如同破布一般被由天上陡然降落的电蛇击中,所有官员呆若木鸡,汉武帝大声叫道:“快!快去看看道长如何了!”

    立刻有太监不顾从头降落的暴雨飞奔而去,然而他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如丧考皮的模样:“陛下,道长的身体被闪电烧焦,面目全非了。”

    汉武帝捏紧了手里的纸,无比震惊,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幕,看在若真的眼睛里,也是无比的震撼。她亲自安排了这一出戏,为了让这出戏真实可信,道人认真测算了天时。

    依据他所懂得的一些天文知识,算到今夜会有狂风大作、倾盆大雨,这样的异象,最适合用来宣布箴言,因为汉武帝笃信道教,所以宫中大小事宜全都要经过测算。

    道人说今日最适合,那宴会自然于今日举办,可若真万万想不到,原本装了避雷针的高台上,怎么会引来了天雷!

    这时监星官上前说道:“陛下,这道人许是泄露了天机才会遭到天谴!”

    泄露天机?这么说道人是因为说了真话被老天给惩罚了?众人的脑中不由自主都这样想到。

    不能怪他们迷信,刚才那道人在台上挥舞了片刻,便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实实在在的天有异象,再加上眼前这监星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实在是由不得人不信。

    我微微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已经隐没在人群中的霍去病,他正好也向我看过来,眼睛里含着笑意。

    我终于明白,霍去病说的安排是什么了。他想必是在那台上的避雷上动了手脚,不,或许是在那老道士的身上动了手脚也不一定,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看着那道人经过闪电,轰隆,倒地,翻白眼,最后外焦里嫩,这一幕,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

    不知他可算到,今天是他的死期呢?原以为他是来陷害卫子夫,害得我紧张了很久,但现在看来,遭殃的应该另有他人了。

    监星官再度行礼道:“陛下,天师豁出性命也要泄露天机,请陛下好好看看这纸上的人,一定要除掉这个祸害啊!”

    汉武帝闻言,真的展开手中的符纸,认认真真地端详片刻,随后,如同他也被雷劈中了一样,面色变得异常难看。

    卫子夫吃惊地看着他,也去看他手中那张纸,结果看完了之后脸色也极为古怪。

    符纸上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而且这个漂亮的女人汉武帝很熟悉,这个女人有足足两年的时间都睡在汉武帝的卧榻之侧!

    汉武帝勃然大怒,啪地给了正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等着卫子夫倒大霉的若真一个耳光!

    若真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打地整个身子都歪了过去,啪的一声竟然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钗环滚落了一地不说,更是摔得满身泥水。

    符纸上除了一张酷似若真的脸,还有一行字,此女者,乱天下。

    汉武帝的手指着若真,面上无限愤怒:“你这个贱人!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啊!”

    道人之前说有人克了汉武帝,还能克大汉的天命,颠覆皇帝的江山!

    底下的众嫔妃皆吓得花容失色,“好可怕,若美人怎么会是妖星啊!”

    汉武帝几乎是暴跳如雷:“你居然就是妖星!朕这么多年对你多么宠爱,你竟然要祸害朕的天下!”

    这时候,汉武帝联想起了南方的水灾,北边的兵祸,这样一想,这种事情从她进宫后每年都会发生,若真果真是个天生的灾星啊,她带来这么多的祸患,老天爷不是早已有了先兆吗,他竟然没有发现!

    倾盆的大雨落下来,砸在若真的身上。她的妆容已经全都花了,白白的粉末变成了水从脸上滑下来,重重的胭脂花成了一团,原本精致的妆容变成了无比可笑的脸。

    她放声大哭:“陛下,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明明那纸上的人应该是卫子夫,怎么会变成自己呢!

    若真不过是平阳公主送进来的舞姬,在宫中除了自己的儿子和昔日的情人李广利,根本没有任何靠山。

    而此时汉武帝震怒之时,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劝说。我在人群中没有找到李广利,我轻轻叹气,若真你不仅选错了对手,还爱错了人。汉武帝迷信道教,经常吞下丹药,祈求长生不老。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宁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汉武帝的眼睛越来越冷,看着若真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一丝往日的温情和宠爱,现在他的眼中,若真已经不是一个他宠爱的女人,而是一个妄图谋害他江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纵然错杀,也绝对不可以放过一个!

    此时的汉武帝,极为无情冷酷,简直和往日里判若两人,一旁的诸位妃子们原本想要求情的都不敢再开口,原本幸灾乐祸的也觉得帝王翻脸无情。

    若真看着汉武帝冰冷的脸庞被吓得花容失色,往日里的高贵、端庄,全都已经不见了,她拼命地叩头道:“陛下,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念在臣妾服侍您多年,多少念在小皇子的份上啊!陛下,不要相信那道士的话啊!”

    说到小皇子,汉武帝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的子嗣不多,若真之前才生下了皇子,现在杀她是否是最好的时机?

    就在汉武帝犹豫的这一瞬间,突然天空中又劈下几道白光的闪电,接着在一阵巨响轰鸣中,有人开始惊呼:“不好了!是天火!”

    “啊!天火劈中了柏梁台!”

    我朝外望去,前方相隔不远的柏梁台被闪电劈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天火从来都是不详的象征,汉武帝脸色非常难看,看着哭倒在地的若真,冷声道:“拖下去,打入冷宫!”

    若真被两个宫人上前架住双臂,拖着往殿外而去,若真仍不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哭喊着:“陛下!饶了我吧!陛下!”随着她的哭声远去,她的后半生也必定注定了是悲剧。

    柏梁台就这样被烧了,烧了个干干净净,从此之后,在长安城内最高的建筑物就是汉武帝的长乐宫,再没有能够超越皇权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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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天降天火

    回到霍府之后,我环抱双臂,笑意盈盈地看着霍去病。他举高双手,笑道:“好好!我都招了!”

    原来霍去病的安排就是在利用今日祭天,在柏梁台放置了引雷针。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因为祭天是若真的提议,柏梁台被烧,她肯定会被汉武帝认为是不祥之人,而受到冷落。

    二来,霍去病早就看出汉武帝想要拆了超越他皇权的柏梁台,却因为没有恰好的时机而无法完成心愿,于是他要帮汉武帝一把。

    只是没有想到若真竟然作茧自缚,胆敢利用道士来对付卫子夫,霍去病正是看出了她的野心,所以立刻改变了计划。命人将引雷针悄悄放在了道人的身上,还顺手给他来了个调包,调换了他的符纸。

    这么一来,天雷顺利被引雷针引下,劈死了道人,将妖星的矛头指向了若真,令她百口莫辩。难道她说这场闹剧原本是她设计来陷害卫子夫的?接着天火又烧毁了柏梁台,来了个死无对证。

    我听完他这胆大妄为又惊世骇俗的计划,被骇得连连惊呼,摇头道:“你也真是太胡来了。这计划一环扣这一环,要是有其中一环出了差错,岂不是满盘皆输?”

    霍去病笑道:“我不打没有把握的帐,既然要做就一定会成功!”

    柏梁台上的殿宇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灰飞烟灭了,惟余残楼独耸。这一场大火烧掉了柏梁台上的宏伟建筑,却使一个宏大壮丽的巨制——建章宫横空出世势压未央。

    柏梁台大火给了汉武帝大展鸿猷的机会,使一个藏在他心中许久的梦想提前出炉。柏梁台“牺牲”得值!

    过了几日,霍去病进宫,我也跟着进宫去见卫子夫。霍去病将我送到椒房殿门口,对我说道:“你去跟皇后说话,我去见陛下,一会儿来接你。”

    我点头,进了椒房殿之后,发现卫少儿也在。我恭顺地行礼,“见过皇后,见过夫人。”

    卫子夫大概是跟卫少儿说过什么了,如今卫少儿见我的眼光也不像之前那么敌视了。

    卫子夫见我来到,递给我一个檀香木盒子。卫子夫道:“你打开看看。”

    我打开手中的檀香木盒子,看到里面有一个红色的绳子结成的如意扣,可是如今却像是被剪刀剪断分成了两半,静静躺在盒子里。

    我轻轻皱眉道:“这是?”

    卫子夫轻叹了口气道:“这是若真差人送给陛下的。”

    我疑惑道:“她不是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吗?”

    卫子夫淡淡道:“她在冷宫里,还是不忘陛下,差人送这个如意扣给陛下,宫人说,这是她原来和陛下一起结的,如今倒是剪成了两半。宫人不敢擅自送去,便先送来给了我。”她轻叹口气:“陛下可是个重情的人。”

    我道:“只要陛下还有情,若真就有翻身的机会。”

    一旁的卫少儿道:“若真的儿子呢?”

    卫子夫皱眉道:“在宫中抚养。”

    卫少儿轻声道:“皇后,你也知道陛下是个重情的人,若是见到这如意扣难免不会想起往昔宠爱若真的情景。为了不让她死灰复燃,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她轻轻吐出四个字:“斩草除根!”

    若真的孩子不满两岁,以卫子夫在宫中多年的经营,要弄死这样一个失宠母妃的孩童简直轻而易举。可就算是我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在面对面前的抉择时,也犹豫了。

    卫子夫朝我看来,我低头不语。

    卫少儿道:“皇后,这事你早日决断才好,慕兰,你说呢?”

    我心中叹气,在做圣母和保护卫家利益的选择,我只能选择后者,我道:“夫人说得极是!”

    卫子夫美目一闭,再睁开时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犹豫,说道:“我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霍去病来接我,见到卫少儿行礼道:“母亲也在?”

    卫少儿对着卫子夫叹气道:“皇后你看,这孩子真是片刻也离不开慕兰。偏偏又说什么匈奴不灭,无以为家的话。”

    霍去病笑道:“母亲你不是不同意吗?”

    卫少儿摇头道:“我不同意有什么用吗?你这么一直拖着自己的婚事,还是早日把这事办了吧!”

    霍去病喜道:“母亲同意了?”

    卫少儿勉强点头,卫子夫笑道:“好了,这下宫里又有喜事了。”

    我和霍去病的事情总算是得到了卫少儿的首肯,可是我现在却高兴不起来。杀一个两岁的孩子,这件事情是错的。我明明知道是错的,可是我却无法阻止,也无法去反抗。

    难怪都说莫生在帝王家,有多少的不自由和不能够。其实这些都是虚的,生在帝王之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能够保住的自己命。可他也许命该如此,活不到长大了。

    事情发展得很快,超乎我意料的快。没多久,宫中便传出,说若真的儿子在荡秋天玩耍的时候,不慎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头上,没了。

    若真被汉武帝认为是不祥之人,是妖星被打入冷宫。而皇子意外致死,竟然也没有多大的追究,只是将当值的宫人处死,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认为我和若真之间必须有个了断,于是我主动跟卫子夫提出想去冷宫看望若真。

    卫子夫一双美目在我身上流转,“慕兰,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低头道:“会给皇后一个满意。”

    卫子夫略略沉吟,点头道:“好!”

    我在宫人的带领下到了冷宫,昔日陈皇后陈阿娇被贬入长门宫,司马相如作。如今这座冷宫已经不是当初的长门宫,却依旧散发着绝望的味道。

    虽然不是想象着那般残垣断壁,朴素惨白的宫墙却透露出深深的寒意。不再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