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瓜

    小的时候，经常在姥姥家住。姥姥家人口很多，有表哥也有表姐，都是同龄，住到姥姥家的时候，玩耍当然也是在一起，年龄大了，有点陌生，但脑海中还保存着无忧无虑一起玩耍，一起调皮的印象。由于姥姥家人口多，相应的就有很多地，往往在夏天会将最大的那一块地全部种成西瓜，姥姥姥爷最疼我，他认为我爱吃甜瓜，西瓜边上总是多种两趟，在天最热的日子，白天一个井镇西瓜，晚上几个岁便是天鹅蛋还是酥瓜的，往往能甜到脚指头上，等到开学该回家的时候，是母亲最难办的时候，最后非得老父亲抬起他那蒲扇样的大手，照着后脑勺来两下子才会老老实实跟着母亲回家。

    非常喜欢看瓜，嗯我们老家的说法就叫看瓜。这个时候，往往是刚收过麦子，天气最热的时候，家里边热的人透不过气来，看到舅舅弄几根木棍扎成瓜棚骨架，几报玉米杆密密厚厚的放在周边，遮风又挡雨，棚子下边再弄个破床，铺张凉席，白莲花般的云朵伴随着月亮悬挂在空中，没有一丝凉意的月光，往往伴随着肆意的闷热无情的洒在大地上、漂浮在半空中，而我们看瓜的孩童，在一个成年人的带领下，就着月光走到机井旁边，小心的取出井里泡着的篮子，里边的西瓜已经泡的透心凉了......

    嗯，写着流口水了。那个成年人就是我的舅舅，我有四个姨，就一个舅舅，听舅舅说姥姥姥爷那一辈都多少有点重男轻女，一个男孩就像宝宝一样，所以在舅舅十几岁的时候看瓜的任务就交给了他，因为这个活轻，还能混个肚圆，一直到我和表哥表姐跟着他屁股后边跑的时候，这个任务仍然是他的专属，在看瓜的过程中，舅舅经常手工制作兔子夹、老鼠夹、捕鸟装置等，也造就了舅舅在当时我、表姐、表哥眼中简直就是神的存在，几根木棍几个铁钉，窜把撺吧，放到西瓜地里，第二天就能多出来兔rou或者分鼠（不知道是什么老鼠，我们这里常见的贴着地表下挖洞的一种老鼠，前肢相对外翻，挖洞很快，很肥很好吃）rou吃；一卷细绳加上一根木棍支着一个个破筛子，等我们午休结束后，就有烤鸟rou吃；甚至什么都不重新做，拿起铁锹找到一个洞挖下去就有蛇rou吃。这些技能有很多都学会了，也经常在兄弟面前炫耀，但是比较遗憾的是有儿子后，从来不敢在儿子眼前实际cao作，怕让国家请我免费吃饭，但到现在区分老鼠洞和蛇洞的法子都没有学会，这几年偶尔想起来还会和舅舅聊，但神奇的是舅舅眼中也就是蛇洞口光滑，老鼠洞口粗糙而已。有姥爷的日子里在姥爷姥姥家就没缺过嘴，风干兔子rou、碳烤麻雀、火烧小分鼠、土闷土龙，现在还是我和表哥、表姐的共同回忆，印象中，那段时间舅舅除了不会干活，其他的啥都会，做的啥都好吃。

    后来，记不清是不是上了初中，姥爷升仙了，舅舅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虽然农活还是不会做，但知道做了，不再等着几个jiejiemeimei来帮忙，对于熟悉的西瓜，种的更多了，以前都是姥爷做的育苗、移栽、打杈、压秧、对花、拍堆、卸瓜等活计一个人全部承担了起来，这个时候看瓜的重任交给了表哥，舅舅去的次数少了，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去瓜田，瓜田中仍有我熟悉的天鹅蛋、酥瓜等，有我爱吃的兔子、分鼠等，但我却还是喜欢粘着舅舅，总认为舅舅干的活就是最好玩的。最后舅舅实在没办法，只好带上我走了一趟，我才知道原来，舅舅是去卖瓜，一次之后，虽然我仍然粘着舅舅，但不在胡闹了，偶尔也知道帮着舅舅给买瓜的客户将西瓜搬到楼上等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慢慢的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学习忙了，也许是姥姥也走了，也许是上班了，也许是成家了，也许是立业了，再或者，没有再或者了，总之和舅舅见面少了，不是逢年过节都见不到了，就是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见到。直到18年，大姨夫的去世，猛然之间特别想他，特别特别的想，想的胃疼，就带着老婆和孩子去了，看到后很平淡，很充实，舅舅还是舅舅，我还是我，原来我们都没变，变的只是没有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