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从同桌的一巴掌开始

    夏天的大课间是十分熬人的，吱吱喳喳的风扇比外面求偶的知了还要聒噪，蓝色的窗帘就像老师上课时候到处乱比划的手一样，跟随着窗外的热浪有一搭没一搭地sao扰着靠窗的小子们。

    “去去去，真烦人。”秦瑞前面的男生被窗帘撩拨的逐渐暴躁，恨不得一把把这个招人烦的玩意扯下来。

    扯是不敢扯的，敢把窗帘子扯下来，那就是和全班同学公然为敌，六月份的阳光，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瑞前面的小子狠狠地吹了窗帘一拳，窗帘只是暂时地变了一下形，又开始跟着燥热的风在他的脸上来回比划。

    他气得又坐下来，用只剩着半页封面的课本冲着自己的脸来回扇乎，想着把自己的心火尽快褪去。

    这小子叫马冲，是秦瑞的死党，秦瑞看在眼里，只觉的好笑。

    比炎热和教室里的各种嘈杂声音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个小小的空间里40多人刚刚跑完步散发的汗液，在整个教室的上方仿佛蒸腾起了一阵白雾，然后又随着吱吱呀呀的风扇雨露均沾的拍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这似乎同样激怒了马冲，马冲咬牙咧嘴，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骂骂咧咧，赶忙把半个头伸出窗外，打算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但是刚一冒头，又被太阳炽烈的紫外线打了回来。

    “缩——头——乌——龟——”

    秦瑞看到这一幕，感觉马冲和这个词的确是有点关联的，秦瑞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顺手在课本上画了一个大乌龟。

    而秦瑞的同桌，王瑾，正在一边抖搂着领子口。一边用女生人人持有的电动小风扇往脖子里吹风。

    王瑾看到秦瑞嘀嘀咕咕地埋着头不知在干点什么，就悄悄把头探过来。

    “秦瑞！你干什么呢你，做贼呢？”王瑾啪——的一巴掌乎在秦瑞的背上。

    “啊——”这一巴掌把秦瑞的魂儿都拍没了，秦瑞腾的一下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干什么啊你，王瑾！”秦瑞下意识的大声吼了一声，与其说是大声吼，也不过是比平时声音大了几分贝而已。

    “呦呵你小子，你敢跟本姑奶奶凶？你长本事了啊！”

    王瑾把嗓门提高了几度，下意识地伸出拳头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叫秦瑞的“不知好歹”的小子。

    秦瑞性格内向又老实，一看到王瑾这个阵仗，虽然还表现的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但是屁股已经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椅子在瓷砖地板上吱——地划了一声，幸好大课间的教室里的嘈杂程度并不亚于农村庙会时候的集市，王瑾并没有发现秦瑞这个示弱的举动。

    这让秦瑞稍微的淡定了一些。

    “干嘛啊，你有事你说啊”秦瑞的嗓门稍微调低了那么一点。

    “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拿过来让我看看。”王瑾理所应当的把手伸了出来。

    “凭什么，不。”

    “嗨！你小子，不吃敬酒是吧，警告一次。”

    王瑾的口头警告似乎对秦瑞这个傻小子十分管用，秦瑞乖乖地把手里的语文课本递给了王瑾。

    秦瑞不喜欢和人吵架，也不喜欢和人争执，秦瑞只想安静的当一个班里的默默无闻的角色，过着平淡而又自然的生活，自从小学以来，秦瑞一直在班里充当着“透明人”的角色，这个教条一直被他贯彻到高中。

    直到——和王瑾成为了同桌，成了冤家。

    王瑾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大眼睛布灵布灵地闪露着女高中生特有的青春的气息，即使在那个不可以化妆，穿着校服的年纪里，王瑾依然在女生里有着相当突出的姣好的面容和身材。

    但王瑾的性格更像一个大男孩，和班里班外几乎每一个男生都能混得上是称兄道弟的关系，自从和秦瑞做同桌之后，王瑾显然把更多的经历转移到了这个对头上面。

    王瑾胡乱翻了翻秦瑞画满了画的语文课本，又扔到秦瑞的桌子上，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秦瑞。

    “秦瑞啊秦瑞，你说你除了长着你这张女人脸，你还有什么让我小姐妹动心的地方？”王瑾歪着头打量着秦瑞这张白皙的小脸蛋。

    真想掐你脸一把啊，王瑾心里琢磨，但是她忍住了——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实在是无从下手。

    “什么？什么小姐妹看上秦瑞啊？秦瑞你要脱单，你怎么能比我先脱单混蛋。”前排的马冲风风火火地跳起来，趴在桌子上向王瑾发问。

    “去去去，哪有你的事，头给我扭回去。”

    王瑾的气势实在唬人，马冲只好灰溜溜地扭过头去，还不忘把秦瑞的语文课本顺走，翻看着秦瑞在上课时候创作的连环画。

    “你……你说这话太伤人了。”秦瑞抗议。

    “我平时看你挺老实的哈，没想到啊没想到，秦瑞，你还挺会撩的昂，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怎么把我小姐妹给勾走的？”王瑾靠在椅背上，像极了拿着上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在审问着一个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囚犯。

    “你说的到底是谁啊”，秦瑞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秦瑞从小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除了老师有机会点名提问他以外，秦瑞甚至很少和班上的女生说话，就更不用提恋爱，撩妹子这样的高阶词汇了。

    “好的，很好，你给我装糊涂，我就好好的唤醒唤醒你的沉睡的记忆。”

    王瑾继续诘问着，看着临近上课时间的迫近，王瑾打算长话短说。

    “你是怎么认识〇〇的？”

    “〇〇，那是谁啊。”秦瑞越来越糊涂了。

    “〇〇？不是楼上班的那个女生吗？”马冲颇有兴致的回头，加入了这个单单把秦瑞蒙在鼓里的话题中。

    “是的，她还找我打听秦瑞的事呢，也不知道秦瑞怎么认识上我姐妹的”王瑾向马冲抱怨。

    “要知道她身边有多少男人流口水吗，怎么偏偏看上了你这个只会在书上画小人的呆子？”

    秦瑞听了这话，心里有点躁动，原来还有女生打听自己的消息，又转念一想，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也说不准，好事怎么可能轮到自己的头上。

    马冲和王瑾你一言我一句的梳理着经过的来龙去脉，秦瑞眼神呆滞着发着呆，他只感到〇〇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说过。

    “啊——该死的秦瑞，你居然在书上画王八，还写上我的名字！”马冲突然抓着秦瑞的领子，攥着拳头挥舞着，一下子把秦瑞的思绪揪到了现实世界里来。

    “铃铃铃——”上课铃声响了，纷乱的桌椅摩擦声把话题强制的打断，三人连忙掏出课本老实下来。

    ……

    ……

    秦瑞是有这样的一段印象的，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当时那个女孩子的名字了，遥远微弱的记忆就像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完形填空。

    秦瑞这样的记忆犹如一道电流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他回忆地很痛苦，他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他必须记住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只出现在过那个七年前的大课间里。

    从此之后，再未出现。

    他只记得很热，其他的全部都随着时间被冲刷地斑斑驳驳，和他的语文课本一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算了。秦瑞心想，这样的残存的回忆也不过是自己太累了的错觉。

    秦瑞穿上白大褂，继续开展他的实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