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死牛
“啊!” 少年的惨叫声传遍了泉山镇。 “你等着!”少年嚎哭着,他刚被打的是鼻子,鼻血正止不住地往下流,跟眼泪混合起来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滑稽,“我哥可是……” “少废话!小爷让你再说一遍!” 白良抬手就是一巴掌,硬生生把少年的话打断。 “啊!” 少年的惨叫声再次传开。 刚刚还在笑的众人都识相地闭了嘴,他们在被南华剑宗选上之前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少男少女,快快乐乐地在父母的庇佑下活着,哪儿见过白良这般混世魔王的角色。 “何事喧哗?” 领头骑黑马那人见队伍停了,便回头查看情况,看见眼前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这少年骑在我南华剑宗弟子头上作威作福,那岂不是不给我南华剑宗面子吗?不给我南华剑宗面子,岂不就是不给我赵凌云面子吗? 如此一想,骑黑马的男子不禁火冒三丈,他右手虚握,白良只觉一股大力,就像小鸡似的被拎了起来,男子手再一招,白良便飘到他马前。 “小子,何故殴我南华剑宗弟子?” 南华剑宗?作为土生土长的南华国人,白良肯定是听过这第一大宗的名声,感情不是大世家的人马,而是仙家子弟。 不过,白良既然出手打了这人,就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陆先生说,人争一口气。白良觉得自己这口气已经出了,反正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就是自己走了以后谁来照顾陆先生呢? 见白良不说话,赵凌云声如雷炸。 “小子,问你话呢!” “吵什么吵,有理不在声高,你没理,喊破了天也没用。”白良正在想事情呢,被这大嗓门一闹,搞得心烦气躁的。 赵凌云指着哀嚎的弟子,心想这么窝囊当时是怎么收进来的。 “那你跟老夫说道说道,你有什么理?” “你这是跟我说理的态度吗?”白良的腿在空中扑腾着,赵凌云冷哼一声,撤了神通,白良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哟。” 他捂着屁股,这是他的屁股今天受到的第二次冲击,如果明天早上起来,他的屁股成了八块,那他一点也不奇怪。 “现在可以说道说道了吧。” 照赵凌云以往的性子,他早就一个剑诀上去将白良灭得连渣都不剩了,但这是在新收的弟子面前,不可随着性子行事,万一给他们竖立了可以肆意欺压凡夫俗子的形象,那日后走出宗门在外,也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他才强忍着杀意跟白良耐心交流。 白良拾起地上那方砚的碎片,给男子看。 “喏,是你们南华剑宗的徒弟先打碎了我的砚台。” “那你也不能动手伤人啊。” “这砚台是我要去典当了换钱给人治病用的,他把砚台打坏了,那我怎么给人治病,再说了,是你们宗门的好弟子先动的手。” 白良一席话怼得赵凌云哑口无言,他转向在场的其他弟子。 “此话当真?” “报赵长老,当真。” 人群中有个小胖子开口了,他早就看被打的那个什么陈士风不爽了,天天念叨他那在内门的哥哥,还带头嘲笑自己的体重。 白良感激地看着小胖子,两人相视一笑。 赵凌云自知理亏,便不再争论。 “既然如此,那倒是我南华剑宗的错了,我赵某人,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转身要走。 “且慢,”白良叫住赵凌云,“赵长老,你是否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赵凌云拉着缰绳,想看看白良要耍什么花样。 白良双手做要钱状。 “您忘了这个。” 在场除白良和赵凌云以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骑白马的李长风,不禁佩服起白良的胆识来,“这小子是个狠角色。” 赵凌云怒极反笑,“伤了我宗门弟子,又让我赔了不是,还想要钱。小子,你想得倒挺美。”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宗门弟子打坏了我的砚台,我当不了钱,给点钱意思意思,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打了我的帐怎么算?”躺在地上的陈士风在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冲着白良喊道。 白良忽然娇媚起来,风情万种地捂着屁股,“你们家赵长老,已经打过人家的屁股了,人家的屁股现在好疼,所以我们的帐自然也是两清了。” “你伤的是屁股,我伤的可是脸!” 陈士风气急败坏,白良则一脸贱兮兮的样子。 “有区别吗?” “你!” “够了!” 赵凌云大袖一挥,众人感到一阵心悸的威压。 “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知道街道旁的房子内,有人在看这场闹剧,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对南华剑宗的威名,无疑是一种亵渎,但他又不能当着众多新弟子的面做出仗势欺人之事,所以如何解决这件事,成了一大难题。 “这样吧,少年,我们南华剑宗,向来不欺凌弱小,而是以理服人。既然你用武力打了我们宗门的新弟子,说明你还挺仰仗你的武力,那我们不妨来场小小的比试。” 刚开始向白良问路的男子见赵凌云难办,便过来用一席话圆了场。 “比试?”白良打量着男子,他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跟谁比?” “跟我们新招的弟子比,如果你赢了,那老夫就双倍赔你那砚台的钱。” 白良刚想开口,男子打消了他的顾虑。 “至于比试的公平性,你不用担心,我们招的新弟子都是些同你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也没修过功法,少年,你意下如何?” “好,我接受了。” 李长风与人群中一高壮的少年耳语一番后,少年走到白良面前抱拳。 “不才李贵,过会儿得罪仁兄了。” 白良亦回礼,“不才白良,过会儿还请仁兄别客气。” 众人自觉为二人让开一处空地,脸肿成猪头的陈士风叫嚣着,“李贵,你好好教训他,到时候我必有赏!” 小胖在人群中暗暗推了他一把,陈士风又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谁啊!” 李长风和赵长老已经下了马,二人席地而坐,有说有笑,那神情好像是胜券在握了。 白良摆好架势,他不知道那两人的自信是哪儿来的。 白良天生怪力,从小到大打架,未尝一败。 白良9岁的时候,坠龙坝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打死牛”。那年村里有头大公牛发了疯,到处乱窜,四五个成年男子都奈它无法,白良只用了一拳,就打死了这两千多斤的公牛。 今年他15岁,怪力更甚。 “混蛋,别以为自己是修仙的就可以瞧不起人。” 白良拉开弓步,然后蓄势,一个箭步飞冲上前,在南华剑宗众人的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中,一拳将李贵打在了地上,口吐鲜血,一动不动。 “贵儿!” 李长风扑了上去,李贵是他同族的后辈,按辈分排,是他的曾孙辈。李贵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那天风雨交加雷声大作,他呱呱坠地的那瞬间,风停雨消,雷鸣骤歇,家族觉得引得如此异象,此子天赋必然不差,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重金请来的看骨师父说李贵根骨乃上品中的上品,家族便从小培养,学了无数剑诀拳法,天材地宝也没少给李贵灌,就是为了日后李贵能在修仙之路上走得更远,为家族争光。 李长风俯身查看李贵伤势,所幸只是被震晕过去,并未伤筋动骨,才长舒一口气。族中长辈特意叮嘱自己在南华剑宗好生关照,谁承想这还没进宗门,这样一个家族呕心沥血培养的天才,竟被这乡野无名小辈一拳干倒,差点夭折在半路。 “这位少侠,这场比试,是我们输了。” “哎,少侠谈不上,一介乡野鄙夫罢了。”白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士风,陈士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少侠谦虚了。按照约定,我会付你那砚台双倍的价钱,不知这袋钱可够?”李长风从手上的扳指取出一袋钱,白良心想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方寸物了。 白良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看了眼,竟全是些碎金,赶忙抱拳道:“这实在有些多了,我取一块就好了。” 说着,他捻出一小块金子,估摸着有一两,又把剩下的交还给李长风。 “不必,你收下便是。” 清铃般的女声传来,白良见周围的南华剑宗弟子全部单膝跪下,就连李赵二位长老也弯下身子,他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素色轿子的门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小师叔。” 李赵二人恭敬开口,白良只觉香风阵阵,面前便出现一个婀娜的人影,还是与其他弟子一样的装束,只不过腰间少了配剑,白良抬头,不管是在坠龙坝,还是在泉山镇,他都没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一颦一笑间都透着端庄优雅,真真好似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最让白良心动的,还是她那双眼睛。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陆先生读诗经读到这句的时候,白良在一旁听着,他那时候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能配得上这样的词句。但清霞仙子和他对视的那一刹,他觉得这词句用在她身上都是对她的侮辱。 “姐,你好美。” 他讲出了清霞仙子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