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心愿
走下了山顶，我和老波坐在半山要间，别无所做，只好继续抽烟。 吐了一口青烟，继续望着参差不齐的村庄，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眼前的不管是新农村，还是小河两岸。 只见房屋似乎增加了不少，可人却又少了很多。 仿佛，因我一直在外面流浪，而错过了这里的很多事情，让她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可，对于我这草率而空虚的一生，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年，每一个孤寂的长夜里，心里面最惦念，最想回来的只有这里。 哪怕这里被崇山绝岭围堵着，哪怕贫瘠穷困，让所有出生在这里的人，只想着往外逃离... 也尽管如此，她却终究是故乡，是亲人牵绊着的地方，是灵魂最后的归处。 曾经，在那些无奈又痛苦的日子里，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鹰儿一样早些飞回来。 停留这这些山峦之间，伴在父母身边，然后结婚生子，守着这片故土，终其一生，又有何妨。 可是人啊，贪婪的心又怎么满足呢！ 离开了，心里总是惦念着相思着；回来了，却又要嫌弃她的苍老，和无所给予。 能给予的，她早就给予了！ 给予不了的，她也从未给予过别人！ 但她终究，还是要被人们遗忘。 就像村里的遗老遗少们，终究会被他们养育长大的，子孙儿女给遗忘。 我，也是一样，差点就抛弃了一切... 要不是萌萌的出现，我将会成为一只，漂荡在异乡的孤魂野鬼，至死也回不到这里来！ 从小庙山上下来时，脚下踩着几乎垮塌掉的小路。 心底埋藏了许多年的那个心愿，忽而又翻涌了出来。 就好像突然提醒了我一声似的，让我的那个想法，变得愈加坚定。 我与老波一路下坡，只几分钟便到了家里。 这时，我爸已经回来，还带来了四叔，两人凑在一起，似乎在研究我给的设计图。 “四叔...” “非非，回来了就好，怎么看着瘦了...” “比之前瘦了一点，四叔先坐，待会儿再看...” “没事，刚喝完茶...” “那就好，给...” 四叔的样貌没怎么变化，除了头发白了大半外，笑容还是那么温和。 可能是家里小孩多的缘故，四叔比之前削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单薄的厉害。 从小我就喜欢四叔，不仅因为他是我的四叔。 更是因为他对谁都很谦和，脸上总有一抹，朴实二温暖的笑容。 除此之外，四叔乐于助人，谁家有帮忙的事儿，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四叔也很正直，是非观念非常清晰，从来不和稀泥，也从来不仗势欺人。 至于他与我爸的关系，以前也还罢了，现在却是十分不错。 也许是最近几年，他们经常一起给人家干活，在一起待的久了，不免会更加亲近一些。 四叔对我们几个侄子，从来都很好，有教导，又有支持。 他从来都希望着，我们这一辈的木家儿郎，能够干好，生活好。 我从心里尊敬四叔，给他递了一支烟后，便站在旁边，与他说话。 也看看装修设计上，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问题。 “没问题，都很详细，东西买回来安装就行，几乎不用怎么费事儿...” 这是四叔对设计的评价，算是非常高了。 能看得出，四叔很熟悉装修上的活儿，瞧着设计图就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他这种非常的能力，除了天赋之外，还有日夜打磨出来的工作经历。 就像我爸砌墙一样，也算得上是大师级别。 几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熟能生巧，终究成为一位优秀的匠人。 陪着四叔，以及我爸三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则敲定了装修的具体日期。 即三天之后，就是周四正式开始。 但是准备工作，比如材料家具和电器等等，即从明天就要准备。 我们也临时决定，明天由我和老波，再叫上二姐夫，三个人先去大秦市买材料。 家里则由爸妈，以及大姐夫几人，开始清理必要的东西。 甚至还得找个人家，看能否让我借住几天。 我们的装修计划是，先二楼再一楼，所以这几天内，我肯定是没地方去的。 当然，我一个人哪里都能去。 或是跟爷爷奶奶一起，或去堂哥家都行，反正就晚上睡觉而已。 至于对两位姐夫的安排，我爸虽然不想再打搅他们，但我还是坚持了一下。 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我会给他们的以后，安排一条差不多的出路，自然要比现在到处打零工强一些。 我给两位老哥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叫他们若非很必要的活儿，现在就可以先放一放。 等房子装修完后，我们一起解决工作的事情，也好过这些年忙忙碌碌，却总是赚不到钱。 四叔看了设计图，又补充了一些必须的东西，并照着所有的需要，明晰地列了一个清单。 之后他便先回了家，最近两天也不会再来，而是先要完成，他手里现有的活儿。 大姐夫这边，我提前通知了一声，今天倒不必再来。 唯有二姐夫，明天要去大秦市。 所以先得与我们合计一下，装修材料的采购地点，以及货车等问题。 二姐夫和四叔一样，都是干室内装修这类事儿的，他们也都曾单独包过活儿。 所以，对建筑材料这些东西，他们再清楚不过的了。 家具电器的话，循着大型卖场即可。 二姐夫到的时候，时间已经黄昏，也刚好是我们的晚饭时候。 吃过晚饭后，我们才又在一起，确定了需要采买的东西。 二姐夫也算半个行家，拿着清单一看，便圈出了一半。 说在大集的门市上，就能买到那些，没必要跑那么远去买。 货车的话，也是他找的他们村里的人。 钱不钱的都是小问题，关键是彼此熟悉，办事儿也能可靠放心。 听完二姐夫的安排后，我很庆幸叫他来帮我，不然除了麻烦外，还要浪费很多时间。 晚间，等安排好了所有后，他们便先去各自休息。 而我则与爸妈说了那件，潜藏了多年的心愿。 “啥？你要出钱修庙山？” “为啥呀？还有你打算出多少？” “嗯...多少我还没想好，但肯定是要修的...” 我一开口，爸妈就愣住了，压根不理解我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钱多得烧得慌吗。 自然不是！我也不着急，更没打算隐瞒，而是道处了其中缘由。 “咋说呢...就是我之前，在心里向庙里的神许了一个愿...” “什么时候？什么愿？” 相比我爸的不解外，我妈反而更加好奇。 我才说了一半，她就打断我问了起来。 “时间很早了，估计六七年了吧...” “愿的话，是说如果能保佑我事业有成，我就重修上山的路，并重塑神像，兴建庙宇...” 是的，虽然听着离奇，又不靠谱。 但这个愿，确实是我在自己心里，很虔诚地许下的。 那时候，尽管我有侥幸心理，但对于神灵，却永远是心存敬畏。 就像爷爷对神灵的许诺一样，年年不会变，年年必兑现。 “这...若是没干成事的话，倒没法儿还了，现在吗...是必须得还的...” “不过，你想怎么还，得花多少钱？” 对于向神灵还愿这个事，我爸妈同样心存敬畏，也觉得是应该还的。 就像讲诚信一样，既然心口许诺，那就必须兑现，不然的话，则是欺诈。 “花钱多少，倒也无所谓，我顾及的是，如果我这样做了，村里人会不会有什么怨言...” “所以我想找个人，象征性地弄一个捐赠，也让村里每家都出一点，哪怕几块钱，到时候也不会觉得，是我在炫富啥的...” 其实，这才是我最大的担忧。 还愿本身没什么，但若搞得太过隆重的话，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其他想法。 因此，还不如带着大家一起，既兑现了对神灵的许诺，又能让大家出钱出力，各得其好，岂不是可以两全其美。 何况这样一来，名义上虽不是我一个人，但效果却比我一个人还会好。 “嗯...这样也好，咱们这庙也该修一修了...” “至于你说的这个，我再去问问你爷爷，看他怎么说...” “明天你们先去大秦，等回来后，我们再和你爷爷一起商量！” 听了我的解释，我爸没有反对，却要先与爷爷说说。 这是我预料到的事情，家里每逢大事，爸爸都要和爷爷，以及叔叔商量一下。 mama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悄悄的问我，到底有钱没，没的话就少出一点！ 嘿嘿，我mama还是那样可爱，啥事儿都能最先想着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