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岭
一听秦卒伍长这么说，公子烈便是遥遥朝那黑不见物的夜看去，不由暗暗出神呢喃 “这大秦是怎么亡的！一路观其治下之民倒也见不得疾苦的，有了日子难活的也有四下乡人照料，世人皆是说我大秦律法严苛，然，里间农舍之人也不见因秦律而面有难色！相反，秦法所治之地，轻徭薄赋，也是与民休息了的！ 怎地会是如后世一般所言的民间疾苦，实属不晓得这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临了竟会败坏如斯，乃至二世而亡！若是横征暴敛，民怨沸腾，那为何到了楚汉之交伐数载，这大秦的粮食财货还没有耗尽呢？ 民者，诱之以利即可臣服，而丰腴的财货一散，这纷乱之天下亦可以郭定！奈何聪明如二世皇帝之人，其能想到残杀兄弟足亲以固帝位，却是想不到此处？ 不对……秦、隋一般，亡国灭种者乃是国中那些饱受优待的贵人王公，而非诸天之下的万民！何为得民心者得天下？何其谬也，乃是得王公欢心者得天下，方才是对的！” 这恰恰想到了事情根本的烈，且是被博瑜的一声呼唤给叫醒神了来 “公子……公子，这汤且是好了，你尝尝可是还中意！” 接过博瑜递过来的汤碗，兀自抿了一口，这味道到还是说得过去！ “不错……你这庖厨手段却是有所见长了，待回了咸阳去，想是可以开一家吃食铺子了！” 目下一看，那几个眼巴巴瞧着自己二人喝着热汤，而他们却是就这凉水啃着干硬饼子的秦卒，公子烈便是，示意博瑜将热汤分于他们！ 见如是，那几人倒也是不拘谨了，便是各自从博瑜处取了一个陶碗，盛汤就着手里的干饼子吃了起来！ 那铁牛，边吃边赞 “好巧的手法，且是比我家婆姨做的汤水好吃多了！” 一听铁牛这么一句夸，那博瑜也是将头自饭碗处抬了起来，洋洋得意的指着自家公子炫耀了一翻 “那可不……这做吃食的手艺可是我家这如神人一般的公子教我的！” 铁牛倒也是不惊讶！且接话再问 “俺瞧你们这出行，且还带了做吃食的炊具，一观就知道两位公子不是寻常人家，然而，俺却是不明白，你们这好好咸阳不呆着享福，奈何要跑至此处吃苦受累呢？” 博瑜口快，遂也是回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公子这是要待我去北边求富贵！” 临了博瑜这话刚说完，那四五人中的一个瘦子，就是被碗中汤水给呛了一下，咳嗽三五下，就出言调侃道 “现如今北地以平，再往北且是要到了胡人地界了去，这胡人之所，无可耕种之地就算了，这到了冬天，那冷的还能冻死个人！这富贵何以取来呀！” 博瑜尬笑一声，便是不在言语了，见状一行人便也是没有再问，这也是嘛，大家都是素未谋面的路人，只是赶巧来遇上，别人又怎生全全信了自己呢！ 沉默了片刻后，公子烈却是开口问道 “铁牛大哥……你可知道这九原郡奈何，鲜有黔首？为何我们这路上极少见到农人劳作！” 铁牛一顿，放下手里的碗，用袍袖胡乱擦了一下嘴！想了想便是答道 “听军中的百夫长讲过，说是这九原郡，本来就不是什么膏腴之地，加之胡人时不时南下打草谷，这眼见着胡患愈来愈严重，为了保境安民，那郡守便是将所有黔首，都归于一处，组了郡兵乡民于一伙，一齐劳作以求自保。 若是遇到胡人入寇，便是结阵而战，以确保乡民的性命钱粮不受那胡人祸害！现如今大王已经平定赵国，然大事初定，这北边的胡人倒是也不傻，便瞅准了机会就大举入寇，就这样，胡患更甚于他日的九原郡，便是如你们所见的一般，除了奔走于驰道的军卒之外，鲜有黔首出没！” 一群人临了就着篝火，一群人便是家长里短的聊起来，从铁牛所说之言语可知，铁牛和他的同乡好友，这次出来告假期限，只是七八日！临了公子烈便是放弃了约他们一同上路的打算！ 翌日清晨，兀自各自准备好了行李，两伙人便是于前方路口分别而去！ 自那以后，又过了一个多月，两个人一路上穿州过府，一边绘制，州郡的关要地图，民居分布，田地分布……这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很多次盘查。 若不是有了秦王政，开出的凭证路引！二人却是要被抓了去的，因为两个半大娃娃，一路上除了画图和四处打听当地民风民情之外！其频繁的流动，也是引得当地乡里长官的注意！ 而每次盘查，郡吏都能从二人的随行物品中，找出大量的地图情报资料！搞这些东西，除了探子间谍，能够搞出来之外，在那些地方长官的脑子里，那么一想，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人了！临了公子烈，只能拿出黑冰台印信交于他们！ 这倒也是，奇了怪的，奈何大秦的黑冰台，其威名好似要比朱明王朝的锦衣卫还要更胜三分！无他，因为每次，各个州郡的地方长官，看到公子烈手中的黑冰台印信时，无论官职大小如何，皆是两股战战，而不敢多问！临了，识趣的官佐还遣了从人互送…… 瞧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绿色，公子烈且是取了这些日子来，所绘制的州府地形图，皆是递给了一旁的从人李虎 “将军，你且将此等物件替我送到咸阳与大王处！” 兹事体大，这护送公子烈到了长城口的李虎倒是不敢托大，也不敢加以询问，便是将一捆羊皮卷给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 “公子放心……小人定将公子所嘱咐之事全全办好！” 与此同时，公子烈也是将仅剩的一些财货全部给了李虎，言道 “我等此去之处，想是用不到这些财货了，李将军切莫要嫌少，全当某请诸位兄弟喝口酒吧！” 再到了几声别，公子烈便是与博瑜驾着郡守送的马车，一摇一晃的朝一眼的绿里而去！ 这又是走了半日，博瑜看着目下的司南，眉头一皱便是问 “公子啊！我说着司南是不是坏了呀！这我等已经是行了半日了，奈何还不见那李将军所说的黑虎岭呐！” 博瑜的一阵唠叨却是把，靠睡于马车之上的公子烈给唤醒了 “司南可是郡守给的……怎么可能会坏了呢！再说了，你也是学过观星辩位之法的，奈何担心会走错了方向，再而恐是那李将军记错了路程，且是对不上罢！” 博瑜顿了一下，便是将手中的缰绳一扯，将车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甚……将这车停了下来……” 公子烈奇怪了，奈何好好的竟是将车停了下来，便是起身问博瑜，此时博瑜也是恰好回首言道 “李将军说了那黑虎岭的山君是一头成了气候的黑色大虫……这么些年，已经有百二十个不信邪的猎户子，不听人劝要去猎他，且都是进去了就没有出来，怕是已经被那山君吃了，且是连那凶恶的胡人现在都不敢靠近……可见此间凶险多甚！我看，我们选别个地方做公子所说大本营罢！莫要去冒那个险了！” 一听原是这博瑜怂了，公子烈便是弃了手中捏着的一卷帛书，捧腹大笑 “哈哈哈……某还以为你要怎的呢！原是被那个山君给骇破了胆呐！” 博瑜脸一红，却是耿着脖子道 “公子勇武有生裂虎豹之力不假，然而，公子可是要做天大之事的人，断不可学了已故秦武王……” 话这才说到这里，博瑜便是发现了自己所说之言有所不妥，然未及他请罪，公子烈便是先一步开口言道 “黑虎岭虽然凶险，若是我们能够隐没于该处，别的不说，我们亦可以狐假虎威一次，借着黑山君的威名以求庇护……哼！倘若我等真的遇到了那黑山君，某手里的家伙事，却不是摆设，倒是也要让它知晓他九爷爷的厉害！” 临了，却是拍了拍些自州府匠作坊差人打造的短矛…… 见自己公子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博瑜便是叹气一声，转身继续驾车去了！ …… 一连走了十数日，一日，于后车昏昏欲睡的公子烈，且是被一阵车马打旋，马嘶人喊之声给惊得坐起来，起身便急问鞭马叫喊的博瑜 “博瑜这是何为……！” 脸色惨白的博瑜也是回身答到 “我也不知啊！这畜牲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发疯了起来！任凭我怎么敲打，这畜牲就是不听话！” 见怕伤了人，公子烈便是一把将行礼货物全扔了下车，随即一把捉住博瑜，纵身弃车而去！ 一翻惊魂未定，这博瑜却是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公子……公子你且看，你且朝那里看，那里莫不是就是黑虎岭！” 顺着那博瑜指的方向一看，公子烈倒是瞧见了一条躺卧在寂寥草原的黑线……细细一看，就见其延绵十数里，其中烟雾缭绕，鸟飞猿吼！却也似一个好去处！ 临了博瑜又是喊了一嗓子 “公子……公子！可不敢让那王郡守送的马车跑了，这地广路远，舍弃了它怕是不行……” 公子烈，此时却是低身将散落的行李给捡拾了起来，见博瑜去追疯马便是制止道 “想是那拉车的畜牲被此处山君给吓破胆了……且由它去吧！舍了它，我等多走些路便是！” 闻此言，尾随疯马追出去将将三五步的博瑜也只能驻足了下来！ 临了，博瑜却是如之前一般背着大包小包，自公子烈身后跟着！ 这望山跑死马，可不敢胡说，就见二人走了半日，走得大汗淋漓肚中饥渴，这方才到了那黑虎岭脚下！ 抬眼看去，先前自远处看到的生机，现如今那是一丝半点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萧煞肃穆的阴森老林…… 里间山风内朝二人那么一吹，顿时借着那浑身的汗，两人皆是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博瑜打了一个寒颤，便是侧身再劝 “公子……我怎生感觉这里间的山君已经成了气候，瞧着这怪风，生怕就是它唤来的……我看，咱还是绕道去它处，再寻一个好去处，就不兴于此借山君威名了吧！” 公子烈虽说也是呗这怪风给虎了一下，临了，却是哈哈大笑而言 “哈哈哈……任他鬼神如何，但凡敢拦了某的去路，某就用手中兵刃索他性命！” 末了，取出强弓硬弩负于背，手持短矛兀自在前缓缓而入深山，见状，博瑜也只能将行礼放下，取了自己的兵刃，且与自家公子互为犄角，跟跟相触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