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七月十九（2）
包厢超大，投影幕布占据了半面墙，红酒、啤酒、洋酒乱七八糟地摆满茶几，都是廖公子的平时的存酒大家都很熟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一窝蜂地你争我抢地开始点歌、抢话筒。 季薇薇靠在柏珣身边坐下：“我把表给你戴上吧。” “这又是唱哪一出？这风格也不搭呀。”柏珣心想。 季薇薇拿出礼盒里面的手表很认真地给他戴上，“不知道你手腕尺寸，我就按照我哥尺码接的表带，看来挺合适，你觉得呢？” 金灿灿的表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柏珣真不理解香港人的审美，嘴里却说道：“合适，好看，名表就是名表，我喜欢。”说完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没想到季薇薇速度比柏珣还快，本来柏珣只是想给她一个礼仪式的拥抱以示感谢，季薇薇却来了个情侣式的拥抱，脸贴到柏珣脸上久久没有分开，柏珣感觉有点过了，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旁说道：“感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真的。” “我觉得我爱上你了。”季薇薇轻声地说。 柏珣内心一颤，他也渴望爱情，只是从来没想过来得这么突然，他不知怎么回答，缓缓松开了双手。 就在那一刻，柏珣突然感觉季薇薇不加修饰的微笑在旋转的灯光下撩人心弦，齐肩的大波浪也不再那么难看。 廖公子看热闹不怕事大，拿起话筒跨过茶几走到柏珣和季薇薇面前：“朋友们，大家都看见了，今天我们必须见证他们的爱情，天啦，简直不要太般配，你们说是不是？” 有带头起哄的就有附和的，鼓掌的、吹口哨的、拍手鼓的、敲酒瓶的怎么热闹怎么闹，柏珣心想，这玩笑开大了，他真希望季薇薇不要当真，然而季薇薇一开始就当真了。 门开了，会所的妈咪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廖公子面前：“廖公子，今天新来了几个内地妹我带进来给各位老板看看？” 这是会所娱乐的必选项目，所以没人感到意外，季薇薇皱着眉头看了柏珣一眼，他立马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女人嘛，这种想法很正常。 “可以，带进来吧，给兄弟们选，那个西鞍妹阿珊在吗？叫她进来。” “阿珊呀，在的在的，我这就是叫。” “阿弟，一会给你介绍一个西鞍美女，顶级靓女哦，泡了一个星期了我都没拿下来，有点难搞。”廖公子对于女人的事倒也坦承从不遮着掩着，好在她老婆和他离婚了，要不哪个女人受得了。 柏珣看到季薇薇狠狠地瞪了廖公子一眼。 一群年轻的姑娘排着队走进来，面向所有人深鞠一躬，虽然职业不分贵贱，但是出卖自己尊严的这种职业柏珣还是不太认同，既然市场有需要那她们的存在就是合理的，所以也无需纠结，默认的游戏法则而已。 一个一袭黑衫的女子最后走了进来，廖公子在沙发上兴奋地挥手：“阿珊，这里这里。” 女子脚步不紧不慢，脸上表情也不像其她小姐那样浮夸，嘴角弧线形成的微笑，过肩直发，眉目间透露出一丝幽怨，是个男人都会浮想联翩。 廖公子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来到柏珣身边：“隆重介绍一下，这是阿珊，我弟，柏珣，怎么样帅吧？” 柏珣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你好。” “阿哥，你搞咩也，给我死远点。”季薇薇对着廖公子大声说，她生气了。 廖公子根本就没在意，继续说：“他可牛了，葫南省外经委最年轻的印钞机。” “葫南省外经委？”阿珊将眼光投向柏珣。 唱歌声音太大，谁也没听到她说什么。 “阿哥，你收声啦？”季薇薇又冲着廖公子生气地说。 “妹，别闹，哥今天开心。” 接着指着季薇薇说：“我妹，季薇薇，香港油麻地第一靓女，未来香港名表世家接班人，也我弟的女朋友，怎么样，般配吧？” “今天我弟生日，这么多人给他过生日多热闹，你算是赶上了。” “你可不能学我哥，答应我不要碰其他女人。”季薇薇倒是挺自信就开始约法三章起来。 柏珣知道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这个要求基本上很难做到，违心地点了点头：“好。”。 “师父，我有话要说。”音响里传出段明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柏珣也惊了一下，这哥们平时话也不多呀，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概是喝高了，呵呵。 孙媚瞪着她那双大眼睛：“有话快说，别耽误大家的时间，这里可不便宜。” “哎，你怎么老是和我不在一个频道。”段明显得有点委屈。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师父，首先我祝你生日快乐，祝师母永远年轻美丽。”段明的第一句话就让柏珣想死的心都有了，在他们眼中他和季薇薇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这怎么还扯上我了，你这徒弟有点意思。”季薇薇脸上的开心一览无余。 “我来到申圳是你带我学习业务，教我赚钱，我喜欢钱，现在我是我们村里寄钱回去最多的，我妈无数次交代要我感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趁着你生日借此机会我真心的感谢，谢谢你。”说完朝柏珣深深鞠了一躬。 柏珣那一刻心里满满的感动，至少他相信用心待人终有回报。 柏珣自认为也是个脸皮比树皮厚的角色，那一刻搞得他不好意思了。 “可以了，快过去陪孙媚，多好的妹子便宜你了。”柏珣赶紧转移话题。 柏珣看见孙媚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酒喝得有点杂，柏珣脑子开始隐隐作痛。 “薇薇姐，你点的《选择》。”朱琳琳大声喊道。 季薇薇将话筒递给柏珣一只：“我们一起唱。” 讲真说唱歌柏珣还真没服过谁。 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 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 ……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 季薇薇拉着柏珣的手，投影机的灯光投射在她身上忽明忽暗，她那酒后微醺的脸让柏珣有种想轻轻抚摸一下的冲动，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温度，很温暖，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真是一对恩爱恋人，坐在廖公子身边的阿珊就是这样想的。 “好听好听，我们也要谈恋爱，亲一个亲一个。”他俩唱完，所有人开始起哄，又是叫又是喊。 季薇薇望着柏珣，薇薇转动了一下脸庞在等待他的行动，没有时间容他扭扭捏捏，柏珣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他的第一个亲吻，短短几个小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埋下不可逆转的伏笔。 “薇薇姐，你真幸福。”阿珊隔着廖公子探过身来对季薇薇说。 “谢谢。”季薇薇一动不动没正眼看她，没有任何表情回答很冷漠。 阿珊感觉到了不友好，略显尴尬地收回身体。 “我必须给大家唱首歌，我十八岁生日那年战友们在部队食堂为我庆祝生日，我那个战友唱了这首歌，后来他因公牺牲了，从此每年生日我都会很想念他，今天也是如此。” “你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他流浪在街头，我以为他要祈求什么，他却总是摇摇头，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却没人祝他生日快乐…………这个朋友早已不知下落，眼前的我有一点失落，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柏珣沉浸情绪中久久出不来，脑子满是当年部队里的场景，战友间的生死感情。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鼓掌没有尖叫，季薇薇走过去用纸巾擦干柏珣挂在眼角的眼泪。她抱住了他，他顺势紧紧抱住了她，就像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找到了温暖的怀抱。 廖公子靠在阿珊身上，但他却没有在意阿珊那已经失声的抽泣，她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慰，哪怕是一张纸巾。 “弟，生日快乐，姐想你了。”是梅姐留的言却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柏珣那一瞬间内心五味杂陈，他把call机递给廖公子：“是梅姐。” 廖公子看完也没说话，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多好的一个女人啊，可惜了。” 季薇薇拿过廖公子手中的call机看到留言不明所以。 廖公子对她说：“梅姐是我们的好朋友，一个神一般的女人，你不认识，哥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嗯。”季薇薇乖巧地点了点头。 柏珣越来越痛，起身去洗手间洗个冷水脸，季薇薇要扶他过去被他拒绝了。 柏珣从洗手间出来，阿珊正迎面走来，相视一笑擦身而过，走到包厢门口服务员叫住了他：“先生，阿珊要我给您带句话，她说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哦。”柏珣漫不经心地说。 零点倒计时，服务员把同事们定制的蛋糕推了进来，众人手里一人一根点燃的蜡烛挥舞着围着蛋糕。 “柏哥，许愿。”孙媚的大嗓门最突出。 柏珣闭上眼双手合十，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许下任何愿望，似乎只是做了个虔诚的祷告，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你的愿望里有我吗？”季薇薇微笑着问柏珣。 柏珣违心地点了点头。 “有就好，开心。”季薇薇傻傻地开心着。 大家拿着蛋糕回到座位上各自吃着。 “生日快乐！”阿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柏珣身旁。 柏珣客套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所有人有喝高的，有睡着的，有还在玩耍的，音乐已经停了，廖公子招呼大家准备回家。 “你和薇薇去楼上房间吧，我今天是用不上了，阿珊走了，没搞定。”廖公子拿出房卡递给柏珣 季薇薇望着柏珣在等他的决定。“不了，宿舍就在酒店后面，几步路就到。”柏珣果断拒绝了，人虽然醉了，轻重还是能拿捏住的。 “薇薇，你住酒店吧，明天从这里过关也近。”柏珣把房卡转交给她。 “嗯，听你的，醒来给我电话，周末我过来看你。”季薇薇倒也不纠结。 柏珣、段明、孙媚相互搀扶着往回走，孙媚突然指着马路上一个背影：“咦，那不是刚才那个坐台小姐吗？” 柏珣抬眼望过去还真是阿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凌晨的街头，身影单薄，地上倒映着她那孤独的背影，长发在夜风中凌乱地舞动，柏珣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阿珊前面，阿珊看着他表情平静如水，两人相视无语。 “生日快乐。”柏珣打破了宁静。 “谢谢。”阿珊轻柔的说话毫无波澜。 路灯下，阿珊眼中的泪水静静地流过她那美到极致的面颊，划破妆容留下一道泪痕。 “你走吧。”阿珊说完静静地离开，七月的街头只留下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和一阵淡淡清幽的香水味。 “哎，申圳。”柏珣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准备，原来毫不相干的人猝不及防地扎堆出现，申圳这座欲望之城让他们纠缠到了一起，所有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