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宿命之缘
暴雨似乎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在一声声惊雷中，洗刷着天地间的污垢。 梦寒星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但是身体却仍然剧痛万分，无法进行大幅度的动作。 他看着树洞外那道在雷雨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一涩。 这是他的剑灵吗..... 树洞外的云焰身体微微一滞，低下头，将一只爪子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一息后，它回过头，透过层叠的树叶，似乎能看到在洞中与它对视的梦寒星，轻轻笑了笑，嘴巴微微一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明明相隔有一段距离，可梦寒星却清晰的听到，云焰轻柔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 梦寒星看了一眼树洞内，这里空间虽然拥挤，但挤下云焰的地方还是有的。 他动了动嘴，刚想说话，云焰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这次，还带上了一抹笑意。 “怎么，不会想让我进来陪你吧？” 它似乎能听到他内心所想。 别感冒了。 为了测试，梦寒星心里这般想着，一边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小块空位。 云焰无奈的笑了笑，似乎真的听到了梦寒星的心声，起身便往树洞走去。 突然，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双眸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侧首看向暴雨中的一个方位。 “有客人来了.....寒星，你先在里面休息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梦寒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云焰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心中自知绝不是什么好事。 “....” 风雨中，一道裹着黑布的身影缓缓浮现，腰间，系着一把残破的长剑。 他缓缓向前走着，迎着漫天的风雨，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看样子某些人还不死心呢....” 云焰轻啧一声，身影轻盈的从树枝上跳了下去，落到地上，正面和黑布人对峙。 “狐狸？” 看见云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黑布人的身影明显一滞，那双暴露在外的浑浊老眼中，出现了迷惑的神色。 “他在哪。” 黑布人低声开口，声音如同木柴般干枯，令人听着浑身不适。 “说话说清楚些。” 云焰看着黑布人，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只是身体微微伏下，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一样的气息。” 黑布人缓缓抬头，看了一眼云焰身后那个被枝叶遮盖的树洞，手缓缓移动到了腰间的剑鞘上。 “回去吧，以后村里的人不会再对你冷眼相看，你会拥有比其他人都要多的财富和机遇。” “你的父母....也不是不能回来。” 他轻轻抚摸着剑柄，声音不大，但是树洞中的梦寒星却听得清清楚楚。 前一个条件，并不让他心动。 但....他的父母，真的能回来吗..... 很久之前，梦寒星的母亲就被掠去了临近的一座名叫北定城的城池当了一户人家的保姆。 而他的父亲为了寻找母亲，主动选择加入了北定城的军队中，至今未归。 他的脑中不断闪过曾经与他们朝夕相处的画面，想起母亲对自己的殷殷嘱托，身体不断的颤抖起来。 “孩子，你要学会成长，不能始终寄人篱下。” “我们不能一直陪你，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你也要能独当一面啊。” 一个又一个记忆碎片在梦寒星脑中闪过，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扭曲，但眸子却愈发清明。 “我不会寄人篱下的....”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那份愿望却精准的传递到了云焰的心里。 “如你所愿，寒星....” 一声雄浑的剑鸣突然响彻天际，瞬息之间，无数浑身燃烧着诡异紫火的长剑自空中浮现而出，恐怖的波动在空气中酝酿成型！ 紫云压天，一副灭世之兆。 没等那个黑袍人有所动作，云焰便骤然发难！ 空中的剑阵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其下的黑袍人更是大汗淋漓，如临大敌，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他没想到这只狐狸会这么直接，更没想到，一只毫不起眼的小兽，居然抬手间能结成如此恐怖的大阵。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不是去想如何破解这个大阵，而是只想，怎么能从这个大阵的攻击下活下来！ 他警惕的观察着这方大阵，许久。 云焰却迟迟未动手。 正当黑布人迷惑之际，头顶的剑阵虚影却突然像是被人切断根源那般，闪烁摇晃起来。 “该死！！！” 他的眸中寒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中长剑一瞬，一道剑气携卷着极强的波动，直接射向不远处屹立着的云焰。 “呼....” 剑气直接穿过了云焰的身体，但却什么也没发生。 它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片片雪花一样的东西，缓缓洒落，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头顶的那道剑阵，也彻底消失无踪。 他，被耍了。 ... 另一片区域 “还好他废话多。” 随着一阵微光闪烁，云焰和梦寒星的身影出现在了空地上。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云焰似乎仍心有余悸，他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它知道，自己的境界是远远不如那黑布人的。 刚才它从树枝上跳下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在张开属于自己的领域。 一个，至强时甚至连神都能骗过去的领域。 梦寒星仍停在原地，没有缓过神。 刚才云焰让他躲在树洞里不要乱动，话刚说完没多久，天空就突然传来一阵让他近乎窒息的威压，本就疼痛的身体，在这威压之下更是剧痛万分..... 还好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数秒，片刻之后，云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树洞中，尾巴轻扫散去了这一片区域内的压力，而后他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便已到了这里。 “那个家伙...呢？” 回想起那阵恐怖的威压，梦寒星现在都觉得心悸，再联系云焰进来时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该不会..... 他的眸子微微一缩，那个如此恐怖的黑布人.....就这样被云焰解决了？它居然这么强...... “他？可能在气急败坏吧。” 云焰笑着敷衍了一句，而后身影一晃，便跳上了附近的参天古树，从上咬下了一大片叶子。 然后它又跳到了梦寒星的肩上，将树叶盖在他的身上，尽可能的隔绝暴雨对他的影响。 然后，它又跳上了古树，重复着这个动作。 尽管这几片薄弱的树叶并不能起到什么隔雨的作用。 “云焰。” 在云焰往来了四次之后，梦寒星出声叫住了它。 “怎么了。” 云焰在他身上放下最后一片叶子，转而跳到他的身前，注视着浑身贴满叶子的梦寒星，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就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 “你是我的剑灵吗。” 尽管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但梦寒星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他感觉云焰和其他剑灵不太一样。 “两个小时前还不是，但现在是了。” 云焰嘴角微微挑起，也不知道，一只狐狸，是怎么能做出如此多人性化的表情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中，云焰耐心的和梦寒星解释了一切。 他给予梦寒星的，是最开始石碑里记载的，他心脏中的精纯本源。 但是它的本源并不如石碑上记载的那样，能助人突破成神。 更像是一种庇护。 但是这种庇护对于其他人来说几乎没用。 它只有一个效果，就是让瞒天之狐成为自己的剑灵。 可，一人一生持一剑，一剑一生宿一魂。 每个人的一生只能有一只剑灵，灵魂深处也只能容纳一只剑灵的灵魂，再多便没了位置。 云焰还和梦寒星简单的聊了一下当时与它一起，被锁在石碑上的另一只小兽，以及那个梦的含义。 另一只小兽名叫命霜，在梦寒星斩断锁链之后，异变就发生了。 梦寒星的身体太过幼小，根本扛不住斩破锁链的反噬。 在锁链断裂的一刹那，他直接就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濒死的状态。 其实那个峡谷并不是他的梦，而是他的梦境意外与这座存在于虚无中的峡谷相共鸣，让他的灵魂得以穿过裂缝来到此地。 如果在这里死了，现实中的他也会死。 “我们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对于你。” “命霜看了我一眼，让我把你带出去，然后自己献祭了本源，率先融入了你的身体，将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之后的事，你就已经知道了。” 云焰在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眸中那份痛苦显而易见。 可以看得出来，另一只名叫命霜的小兽，和它的关系不浅。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梦里找它，可是它没有丝毫踪迹，甚至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外溢，都完美的融入了你的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不觉醒剑灵的情况下，与剑之大道产生共鸣的原因.....” 云焰靠在梦寒星身旁，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堆积已久的情感在这一刻通通释放了出来。 它很久很久没释放过自己的情绪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倾听自己的心声.... “我知道它没死，就在你的身体里，但是我找不到它.....” “我好想它.....” ... 雨停了。 梦寒星扫去了身上覆盖的树叶，站起了身。 吸收云焰本源对他造成的痛苦已经基本消散了。 他看了一眼倒在自己旁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云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叹一口气。 另一只小兽....也在自己身体里吗，为何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它的气息。 “如果有可能，我会帮你找到它的。” 梦寒星看向云焰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他缓缓俯下身，替那幼小的身躯盖上了几张叶片。 命霜....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 “我怎么睡着了.....呃。” 约莫十分钟后，睡眼朦胧的云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灵动的眼睛无辜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走吧。” 梦寒星就坐在它的旁边，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去哪？” 云焰一愣，这附近的地形它还没探过呢，贸然前进可能会把自身陷入某些危险之中。 梦寒星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然后从一旁垂下的树枝上折下了一段枝条。 “去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一个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序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