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的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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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冯圆很开心，因为他的等级终于达到了一等，获得了开启第一个盒子的机会。 而第一个盒子里开出来的，是一枚塑魂丹，一种给灵魂体用的提升颜值的丹药。使用了丹药后，他的颜值等级从勉强能看升级到了耐看，比李季的一般般高了一个档次。 男人嘛，谁不喜欢自己比兄弟帅一点的？ 冯圆兴冲冲地拉着刚跑完任务的李季到正在喝咖啡的艾米两人那里，询问两人自己和李季到底谁更帅些。 两人看看冯圆，再看看把头别到一边，悄悄翘起小指指着冯圆的李季，想了想，说道：“你帅。” 最后两人看他开心，都没有说，其实还是李季看起来更好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花店老板娘的鄙视也变成了花店老板娘的无视。 咱们去看忘川吧。 冯圆如是说道。 就这样，看起来很开心的李季便被真的很开心的冯圆拖到了忘川河畔。 忘川的水是黑色的，在河面中心还笼罩着nongnong的雾。灰蒙蒙的雾，灰蒙蒙的天，在漆黑的河面上笼罩着，单调的色彩令李季感到有些压抑，他想起了幼年时被父亲带去边疆时的场景。 那天，年少的李季被父亲抱着走上了城墙，浓重的阴云在城外的平野上笼罩着，夕阳染红了身后的天空，黑色的乌云与血色的晚霞在头顶交融。城墙下，敌人的尸体遍布，时值寒季，血水凝固在黑色的铠甲上，血腥与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方才经历了一场持续半月的战争，以致城内的战士们无一人还有余力为胜利欢呼，也没有人愿意去收拾战场。 远远望去，原本澄澈的河水，由于还未冻结，已被染成了血色。肃杀的气息，使得那些食腐的野兽都不敢靠近。 寂静，无比的寂静，他的耳边只有一道声音，那是他父亲的，但他已经记不清父亲说的是什么了。 “彼岸花的气味，闻起来不错吧。” 一道声音将李季从回忆里拉回，冯圆正带着期待的笑脸看着他。他看着冯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李季看着脚边洁白的彼岸花，此时才突然察觉到那淡淡的清香，这种气息，让他不由得感到了放松。 冯圆看到李季轻轻点了点头，笑得更开心了，接着说道：“据说这彼岸花，在善人眼里，便是白色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那恶人眼中，则是血红色的，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李季又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浓雾之中渐渐现出一个黑影，李季有些错愕，不解地问道：“忘川上还有航船？” 冯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迟疑片刻，便笑了笑，说道：“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摆渡船。一般而言呢，只要不是咱们这种倒霉悲催的，被上面那群吊死鬼看上了强拉去签合同的，进地府都是要过奈何桥的，不过也有例外，有些人生前有着很重的执念，就连孟婆汤都没办法使他们忘却，这样的人，死后是走不了奈何桥的。 走不了奈何桥，又不能让他们就在对面游荡着，于是就有了忘川河上的渡船。这些摆渡船在掌船人的驾驶下在忘川两岸见来往，不仅载着对面的鬼过来，也带着对面人送的东西过来。” “这样啊…”李季眼中有了一些了然，但又想到了些什么，接着问道：“那这些鬼，到了这边后，没喝孟婆汤，要怎么转世啊？” 冯圆看着李季，李季看着冯圆。 啪！ “快说！”忍不下去的李季干脆利索的抽了下去，而后擦了擦手。 冯圆用手揉着自己的rou脸，眼中带着些许的泪花，说到：“这些都是系统资料里的，你不会自己看嘛！后面的要钱的啊！我哪儿来的钱买去，你当我是你啊，一天恨不得打一百来份工的！” 李季愣了愣，连忙唤出系统查看了一下，发现确有此事后，在看向冯圆，眼中有了些许歉意。冯圆看着李季的眼睛，以为他要道歉，正打算大方的接受，谁料… 啪！ 李季又在他另一边脸上抽了一巴掌。 “下次说早点。”说完不忘又擦了擦自己的手。 对称了，嗯，不错。 忘川河畔渐渐有了些许微风，彼岸花在风中摇曳，冯圆的泪花则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李季看着逐渐靠近的渡船，感觉有些不对。资料里的渡船都是普通的木船，而眼前这艘，看起来更像是放大了的红色纸船。 “又见面了。” 有些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鬼转过身去，眼前的老鬼有些面熟。 李季想了想，问道：“你是之前的老人？” 老鬼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船，对李季说道：“你们运气不错嘛，居然能碰到那艘纸船。” 冯圆凑上前，看着老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问道：“老爷爷，这艘船是啥来头啊？” 老人笑了笑，看了李季一眼，李季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身边的环境变了，变成了一片空白，而随着老人的声音响起，一点点彩色的墨水滴在这片空白的世界上，李季又像上次那样看到了画面。 黄昏，两个年轻人随着太阳的脚步缓缓下山，一路上，两人牵着手，一语不发。 走到山脚，两人同时止步，相互对视着。 “又要分开了啊…” 提着一篮花的少女一脸惋惜的说到。 少年笑着走上前，捏着女孩的脸，将女孩的脸向上轻轻提了一下，原本愁苦的脸变成了笑脸：“没关系，今天分开了，还有明天呢，明天过了，还有后天呢。” 少女轻轻打了一下少年的手，她伸出手，翘起小指，对少年说道：“那…我们拉勾，永远永远，都要在一起。” 少年看着她，愣了愣，笑了起来，也伸出了手，却没有和女孩拉勾，而是又捏起了女孩的脸：“小丫头，你怎么脸红了啊？” “还说！还不是你捏的！” 说着，两人便大闹了起来。 天色渐晚，少女又向少年伸出了手，这次，少年回应了她，而后，两人和太阳在山脚道别，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太阳与白云道别，少年与少女也各自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突然，眼前的画面渐渐变淡，另一抹颜色浮现出来。 烈火，鲜血，齐国率先发起了战争。 一腔热血的少年，在如血的夕阳下，驾上一匹黑马，与少女作别，许下了最后的约定：“此去，我定要立下赫赫战功，待我归来之日，便迎娶你，做我的将军夫人！” 少年远去，只留少女独自坐在地上哭泣。 “南原大败！”“洛城大败！”“昆吾大败！” 陈国在齐国铁骑之下连连战败，很快，齐军的马蹄踏入了少女的家园。 “没什么价值的小村子，一把火烧了吧。” 村中的百姓四散而逃，铁骑不断的冲锋，截杀着逃跑的村民。 “啊！！！” “救命啊！！！” 无辜的百姓祈求着生的机会，只可惜战争的神明从不聆听凡人的哀嚎。 少女心知必死，便在逃跑前折了一只纸船。 “我记得，张奶奶说过，用黄纸折的纸船，可以把灵魂带到爱人身边…” 幽冥地府，焦炭般的灵魂，载着红色的纸船来到了彼岸，女人跪坐在彼岸花中，血泪自她那狰狞的脸上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 女人踏入了轮回，纸船，则永远留在了那里。 景象再变，一转眼，战火熄灭。 昔日的少年已年过半百，他骑着一匹白马，身披崭新的铠甲，身后背着的旗帜上，是皇帝亲手写下的“武安君”三字。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娶一个等了他三十多年的女孩。 夕阳西下，看着一路上被烈火烧毁的房屋，他愣住了，他骑着马在尘土中飞驰，呼唤着女孩的名字。 “兰溪！兰溪！” 泪水自他的眼角流出，随着风飞向了身后。 吁！ 他摔倒在地，早已了历经生死的他此时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齐国的士兵。 突然，耳畔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抬头望去，是昔日的同袍。 他擦了擦泪水，站起身来，问道：“什么时候？” “丰原之战。” 他沉默了。丰原之战，他所在的军队，攻破齐国大军，破开了无敌的神话。 但，那是在北方。 少年和少女的故乡，在陈国的东方。 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搭在脖子上，同袍立即从马上下来，拦住了他：“你要干什么！你是大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安君！怎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杀了！” 早已不再是少年的他一把推开了同袍，怒吼道：“武安君！我用我的命，保卫着这个国家，可有谁保住了她的命！！” 看着泪流满面的他，男人愣住了。 他叹了口气，骑上了他的马，向远处缓缓离去。 噗！ 男人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速度，驾着战马飞奔而去。 他知道，陈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武安君，已经死了。 那一日的晚霞，就好像那一天，燃烧着整个村庄的烈火。 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待到色彩再次出现，已经转到了忘川河畔。 又变作了少年的他，看着红色的纸船，感受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她的船？ 是的。 他静静的看着这艘船，走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 上船。 忘川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在这里，你迟早会被那股阴气迷了心智的。 我不在乎。 你…她就那么重要吗 我答应过她，要娶她的。 少年看向身旁的那个黑衣男子，笑着说道：“我是大陈武安君，唐文延，我从不食言。” 唉… 少年掌着船，缓缓的驶向了浓雾之中。红色纸船上载着红衣鬼，看起来显得格外的诡异。 随着少年远去，李季眼前的画面也逐渐破碎，真实的景象慢慢浮现。 “然后呢？” 冯圆看老人不再继续说了，便连忙问道。 “然后？”老人一脸玩味的看向冯圆，说道：“后面的就要收费咯…”便转身走了。 冯圆正想叫住老人，李季却拍了拍冯圆的肩膀，说道：“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 冯圆看了眼那个老人，虽然很想知道后续的故事，却还是跟着李季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