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教授的心痛
她和刘维走在空荡荡的路上,除了偶尔听到几声悠长的鸟鸣从远处传来,喧哗的城市变得非常静谧。 她本想孤身一人去那个脑中声音指引的神秘地址,但刘维不同意。 她望着刘维日益衰弱的身体,脸上的红点居然开始渗出一丝丝血液,手臂上也有,咳嗽地非常厉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还是一同前往。 他们从地下室里出来,没有任何带任何食物和水,现在又累又饿。刘维说大楼边上有超市,或许几个月东西会已经变质,但还可以找找看。 他们找到超市,超市的玻璃门虚掩着,推开门进去,发现货架上的东西,似乎有人翻动过的痕迹。 他们来到食品区,寻找包装完好的,很快就收集了不少饼干,薯片之类的东西,还有不少瓶装水,甚至还每人骑了辆自行车,这样可以多带些东西。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她感觉到最里面一层的货架似乎有动静,便向刘维使了眼色,顺手拿起货架边上一个扳手,慢慢分头走了过去。 一个女孩面色苍白的女孩瞪大双眼,看见他们似乎受了惊吓。 她看了看女孩边上,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便放下手中的扳手微笑地问道:“你是一直待在这里的吗?” 女孩目不转睛地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没有恶意,便摇了摇头,顺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没有,我和另外一些人住在那个楼里的地下室里。” 她听了似乎感到有点欣慰,虽然大部分人因为这次射线爆发死去了,应该还有不少人活下来了,就像他们一样。 女孩说,她们每天派出一个人来超市寻找食物,因为外面的辐射还是比较强,很多人都受到射线的辐射得了辐射病。 她仔细看了女孩,女孩脸色苍白,身体羸弱,头发也显得非常稀疏。 她没有再多过问,便和刘维匆匆离开超市,动身向远方的地点骑去。按骑车的速度,傍晚他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她不知道到了那个地点等待她的是好运还是另外一个噩梦,但她也只能前往,生存逼迫她做下唯一的选择,或许也可能是今后希望的所在,只有到了之后才知道。 王欣从教务处要来李教授家的具体门牌号,来到老校区的二楼的一个门前,咚—咚,敲了两下:“请问李教授在家吗?” “谁啊,等会儿,来啦—”屋里穿出教授熟悉的声音。 教授打开门,看见是王欣,显得非常惊讶地问道:“王欣同学,你怎么找到我家来啦!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急事,那天您讲课结束,我在讲台下发现几盒药。”王欣用手拿出来药盒。 教授看见药盒,脸上显得有些尴尬,叹了口气:“是我的,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王欣走进客厅,看见房子的装修非常老旧,似乎还散发着一点点酸腐的气味。 正当她为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后悔时,听到屋里传来“嗯嗯—啊啊”的女人干枯晦涩的声音,她连忙停住脚步,站在门口。 教授回头觉察到她的表情:“不要紧张,是我夫人发出的声音,不要怕!” “儿子死后,她就这样了。”教授接过药盒,便倒了两杯水,对王欣说:“我们到哪个房间的阳台上去坐会吧!” 王欣点着头,跟着教授的后面,路过房间的时候,她歪着头看了下,一个头发花白,形容枯槁的老女人正坐在躺椅上来回轻轻晃着,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哼着。 两人来到阳台的小院子坐了下来,气氛有点尴尬,王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双手抱着水杯。 教授喝了口水,慢慢自己打开话匣说道:“我的夫人本来是一个地质学家,以前经常在国外做一些研究。” “本来她和我在一个学校里的,后来有机会收到德国一家地质机构的邀请去参加一些重要的地质学研究。” “她和我商量,决定出国,说这是她人生难得的机会,事实上后来她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国外地质学内人士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出国前,她叮嘱我希望我能多点时间陪陪儿子。但我那时也年轻,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科研项目上了。 儿子初中毕业后也没考上重点高中,跟我说要去读技校,我也同意了。其实很早就对他的学习已经失望。 因为在校住宿,也很少回家,我也很少去看他,只是经常向我要钱,我感到非常反感,接了他的电话,除了要钱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我有时也会恨铁不成钢骂了几句。 后来他也很少再跟我多要钱,听老师说他也变得不学好,和社会上的一些人经常混在一起。我也没当一回事,心里早已放弃了这个儿子,随他去了。 后来她也接到老师电话,告诉了儿子在学校的情况,她把完全的责任归结于我,为了这个问题,我们总是一直吵得不可开交! 终于有一天,她决定和我离婚,带着儿子准备出国,但儿子不愿意,后来还是离了婚。” 教授说到这里神情有点忧伤,走到房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站在阳台点起来,眼神飘向远方。 在王欣的印象里,教授从来不抽烟的。 教授继续说道:“离婚前的那个晚上,她收拾好行李,对我说,李志刚,我明天就要走了,儿子选择跟你留在国内,我也没办法。希望你可以好好教育他,照顾好他的生活,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临走的时候,她出了门,停住了脚步,脸上挂着泪水,对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李志刚,从一开始,像我们这些人就不应该结婚!更不应该生孩子!” 王欣听了,突然回想起自己前阶段发生的事,似乎有点感触,神情变得忧伤。 她问道:“后来,后来怎么了?” 教授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二十年前,儿子因为寻衅滋事罪名被警察抓走了,后来被判劳教八个月。 我听说后一直没去看他,一方面科研项目的会议很多,自己忙的比较累;另一方面也觉得拉不下自己的面子,犹豫再三,在他被带走去看守所的那天,我还是没有过去。原本是想过半个月再去看他的。 后来,有天夜里两点钟左右的时候,警察打电话给我,说他在看守所自杀了,用的是偷偷干活时藏起来的一个工具刀片在夜里割了手腕,等到看守发现,送往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 教授说到此处忍不住悲伤,声音有点哽咽,眼睛里满是泪水。 过了很久,他才用上衣角缓缓擦拭着被泪水模糊的眼镜。 他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说道:“他mama后来在国外听说这件事,当时就晕厥过去了。回到国内,从殡仪馆回来人就疯掉了。” “后来我在她身上找到一封遗书,原来是儿子写的:“爸爸,mama,我对不起你们,我走了。你们从小到大,也从来也没想过有我的存在!希望下辈子投胎时,不要再做你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