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委托
我想我还是高估了人们的好奇心。 现在是开业的第三天。外面的阳光透过打开着的玻璃大门斜射进来，有些许投在前台上。我穿着一身柴斯特大衣，在这样的天气里感觉正好。那块正面写着“为您开放”的木牌，这几天都不曾动过，上面已经积攒了一些灰尘。——因为还未曾有任何一位雇主上门。 我现在怀疑是自己的宣传出了问题。不，或许在这个自媒体时代，在中国，我开设侦探店这一行为本身就有点问题。难道真的会有人需要侦探？ 难道这个社会还需要侦探吗？ 我不能再去怀疑。但是，看着账本上这三天一片空白的进账，我实在是有点心神不安。我看着购物车里的烟斗和侦探帽，伸出的手指也渐渐放下。 或许我应该主动出门去寻找委托。 我整了整衣领，把木牌伪装成自己在忙的样式。我的店面坐落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这里旁边是一些住宅区，不远处有一处商业中心，车流来来往往，人群在周末时也总是熙熙攘攘的从商场里挤出来或是挤进去，然后努力地消费。 我可以看到经常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的店铺，不过也只是看了两眼就走。难道是因为我里面的装潢太过普通，和房产中介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些都要等赚到钱再说了。 我锁上门，刚好看到几个学生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的店铺。 他们好奇的目光转向了我。 学生们没有多少消费能力，更不可能把钱花在这种新奇的，看不到回报的地方——对一名侦探进行雇佣。于是我只是看了看他们，就准备去周围小区或是老城区的街道里看看有没有寻狗或是寻猫启事。 不过此时一个学生突然叫住了我： “看您这身打扮，您是一名侦探咯？”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她说话的时候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由得摩挲了一下，这被我看在眼里。我很喜欢她的态度，这年头，有礼貌的年轻人可不多。于是我也回报着相同的态度回问道： “嗯。您找我什么事？” “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侦探！我的意思是……”我注意到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又忍不住的摩挲，看来这是她的个人习惯。“我第一次看到不是在书中的，而是在现实中的侦探！” “哦……”我听到这一番话，突然难受起来。 “毕竟侦探已经绝迹了。” 我的话语中带着幸福和无奈。 “现在的人们不需要侦探了。侦探能做的，警察们都可以做到。” 但是侦探真是富有浪漫……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我看她也是个侦探爱好者。她听了这一番话后，也露出些许难过的神色。我连忙转开了话题，问道：“你是有什么委托吗？” “嗯……” 她的眼神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后方。她的后方站着她的朋友们。我看到其中之一已经摆上了微微戏谑的表情，这种表情我在学生时代也看到过。 那是一群年轻人，不尊重别人梦想时便露出的。 于是我和那女孩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就暂时告别了她。 不知最近是怎么了，以往随处可见的寻狗寻猫启事现在竟变得如此稀有起来。 从太阳当头找到一缕斜阳射在老小区的晾衣架上，我总算是看到一个老小区门口贴着一张看似是寻找宠物的启事。正当我兴冲冲的走上前去，却看到有个愁眉不展的男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一把将启事撕下。 我看了看那男人，他看起来脸色欠佳，双手习惯插着腰部。我仔细看了他插腰的方式：他的双手呈现出一种保护的态势护在腰部两侧。我由此推断他的腰不太行。他的脚步紧致且匆忙，手机插在右裤兜里很浅的位置，方便拔出。他把手机拿出不经心的看了几眼又收回，没有把玩之意。我想这大概是一个工作繁忙的白领吧。 不过，不需要关注他的工作是什么。一般来说，只要撕这种寻宠启事的不是小区清洁工，那么就是这启事的主人。我整了整衣领快速上前去，看着他不妙的脸色，谨慎的开口道： “这位先生，打扰一下？” 他的脸转向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瞄了那单子一眼，确定这是一张寻宠启事后，问道： “您还需要寻找宠物的服务吗？” 我在这里不敢谈论价钱。看他目前的心理状态，恐怕是被这件事烦扰已久了。等帮这位先生找到宠物，我想他自然会给出一些感谢费的。于是我赶紧承诺道： “我可以帮您寻找您的宠物。” “我想不必了。” 他丝丝地吐气，说道： “我已经贴了一周多了，却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说着，走到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子前，又揭下一张启事。 “我已经不报希望了。谢谢你的好意。” 好吧，看来我这几天不该守株待兔，早该出去寻找机会的……我有点懊恼起来。 一直到黄昏，我依然一无所获。突然，我看到那女孩通过聊天软件联系我： “侦探先生，请问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侦探呢？” “我想委托您教授我成为一名侦探，可以吗？” 我从未想过会接到这种委托。虽然她的请求很动人，但我想，不管如何，我都得拒绝她。我本身也只是一名侦探爱好者而已，哪有教导别人的资格呢？ 再说了，她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 我正想打字劝她好好学习的时候，突然想起在她这个年纪，大人们也总是如此和我说，并且否认了我成为侦探的梦想。当时班上有着侦探梦的不止我一个，我和其他两个好友组成了三人侦探小组，在校园里破案。 破一些橡皮丢失之类的案子。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快乐，却被一次谈话无情的拆解了。 幸好我从未放弃过这理想。 我慢慢地收回要打出的字。她这个年纪正是最应该追梦的年纪，我想。不管怎么样，以大人的身份说教，让她去学习，那么我和当年我的老师，父母一样，成了梦想的扼杀者了。 现在我们角色互换，我就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学习也是需要的，追梦不代表要放弃学习。 于是我想了一个很折中的说辞。 首先我写到：“您可以叫我于司。关于您的委托，恕我不能接受。我没什么水平，要说授人，那差得远了。不过我们这些侦探爱好者之间，互相交流倒是可以。” “啊啊，好吧于先生，您可以叫我西。” “这是我给自己取的代号。”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还取什么代号。我扬了扬眉，回复到： “西小姐，成为一名侦探要求的素质有很多。誓如强大的侦查能力，推理能力，分析能力，甚至还需要一些格斗技巧。” “一名侦探还要求学识渊博。具有丰富的社会经验。” “强大的知识储备是观察转化为推理的基础。”我又补了一句。 这些话都没说错，是我对侦探的真挚理解。不过，我明里暗里点着叫西去学习。 她年纪看起来像是初中生。虽说初高中学的东西大多数是用来应试，但其实也在生活中大有用处。 只不过大多数人不会使用，或者没有完全掌握罢了。 我又和她聊了几句。能看的出来，西十分热忱于侦探相关的东西。 我回到店里，在今天的笔记上记上： 委托：和西交流侦探知识。 相关报酬：无 不，也不是说没有报酬。最起码我还遇见了一位喜欢侦探的同好。 我大笔一挥，改成了： 无金钱报酬。 现在是连续四天的空白进账了。 赚钱的问题，还是明天再说。 我有点头疼地整了整衣领，盘算着又一个明天。 要不我再扩大点宣传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