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你回来了吗

    如果你还在，今年应该上幼儿园了吧。如果你还在，你该是jiejie或哥哥，你有个弟弟，他现在是哥哥。

    你在mama肚子里住了7周，仅仅7周。

    本来该是11周，但你在7周的时候就离开了。

    mama生了弟弟，是你回来了吗？

    记得当初我跟老公的计划是2018年9月订婚，10月我老家结，11月他家办，结婚证订婚后领，但后面因为户口原因，7月份就先领证了，那个月我妈在老家，我婆婆就说让我去他家吃饭，证也领了，婚期也订了，在他家住吧，我跟老公在一起了，老公虽然比我小一岁，但他很爱孩子，他说他的梦想是有个孩子每天在家跑来跑去，热闹，后面我真的有了。

    那个月我有种特殊的感觉，像是有了，跟哥哥嫂子出去吃火锅，吃了有点难受，我跟嫂子说我好像有了，她说测测嘛，跟我去一心堂买了试纸，回家测，真的有印，当初我第一个告诉的居然不是我妈，是嫂子，嫂子跟我妈说我好像有了，我妈说还不确定呢，要等那个月月经停了才算，其实她不太懂试纸那些东西，因为她们那个年代没有，所以她不相信这些新科技真的准，觉得老办法就是月经不来了，就一定是了，那个月真的没来。

    我记得有种说法不满三个月一般不让外人知道，可能怕胎不稳，嫂子怀侄女的时候一开始也没告诉我。

    刚开始我也没告诉婆婆，只是有一次忘记我们在谈什么，老公就在肚子上做了一个凹凸的手势，婆婆就知道我肯定怀了，之后就每天喝牛奶、补叶酸，月经停了一星期去检查，还没有胎心胎芽，医生说可能还早，让我过两周再去检查，我想两周还是看不见怎么办，四周又去吧，不然每周都往医院跑，我刚准备去检查的时候，就有粉色的血，像来月经的前几天一样，我赶紧到医院，医生说可能是先兆流产，先做B超看看，能保尽量保，保不了只能做了，做B超时候那个医生就摇头了，说已经稽留流产了，当时应该是11周，但，其实7周就停了，我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错，要是我听医生的话过两周去，是不是就不会停了，把单子给医生，医生说，住院做手术吧，要清宫，我当初多希望医生说只是先兆流产的征兆，可以保保看，哪怕只是最后一丝希望，其实，我自己也明白，不可能了，听着医生的话，眼泪就忍不住大滴大滴下来，她说不要难过，可能本来就质量不好，你还年轻，休养一个月，又可以要了，这个月千万不能要，我记得当时，老公搂着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一直到大厅，我都在哭，心想为什么别人的孩子都可以好好的，非是我的孩子胎停，觉得很伤心很伤心，我没做过坏事，坐公交车会让座，看见可伶人会给钱，尊老爱幼，孝敬父母，为什么我的孩子会胎停，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身上，那些不想要孩子的人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怀。

    老公打电话给我妈、婆婆，她俩也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我妈安慰我说想开点，他还小，没成型，养好身体以后还会有的，她说几乎她认识的身边的人第一个孩子都夭折了，后面的都是好的，她更懂那种感受吧，她有两个也夭折了，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一个是超月了还没生，那时候没有这些仪器也做不了B超，要是现在肯定剖腹了，当时孩子生下来就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个好像生下来带了几天，想想她经历过两次十月怀胎，孩子却都没能长大，所以有些时候我在想，要是那两个还在的话，世界上就没有我了，这就是缘分吧，缘分让我做了他们的女儿，而我跟我的这个孩子终究是有缘无份。

    婆婆忙着给我办住院手续，妈和老公陪着我，那天医生开了药，说吃了药胚胎组织会流下来，因为是稽留流产第二天要清宫，医生说要用便盆接着随时关注“组织”下来，下来之后跟他们说，他们带去化验，就像来月经一样的流血，我也不知道“组织”什么样，我妈说像猪皮一样一小块就是了，真的下来了，一大盆血里面真的有像猪皮一样的，医生来带走了。

    清宫。

    我被推进手术室，他们在外面等，记得当时有个老一点的护士给我打了针，医生进来给我做，她说不要紧张，一下就好了，她们两个就在那里说什么流产工具包又升级了，说着些什么，我听见那些工具叮叮当当的响，就更紧张了，冒冷汗，做的时候，我叫出声，她一开始可能以为我已经生过孩子了，觉得我大惊小怪，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在医生眼中这都不算事，每天要做多少个，早就见惯了，如果我是做无痛人流估计骂得更凶，我妈也说是小手术，她们多少都流产过，根本不算什么，我30岁啊，“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她问我几胎了？我说一胎，没生过，后面她态度就好了，一直安慰我，说马上好了，十分钟，左也十分钟，右也十分钟，那是最漫长的十分钟了，我强忍着，等我出来，问我妈你们在外面听见我叫吗？我妈说没有，她说你不能乱叫啊，医生会不高兴的，你这样乱叫，把医生叫得手忙脚乱的，清不干净怎么办，还得疼一次，我想，妈呀，万一真的不干净怎么办，我是再也不想再做一次了，我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叫出声。

    挂了盐水，住院三天，复查B超，清得很干净，医生说回家好好休息，老天保佑，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出院。

    婆婆她们把我接回家，我像坐月子一样每天在房间休息，我们这里坐月子都要吃红糖白酒鸡蛋，公公给我煮了一个月的红糖白酒鸡蛋，满月了，婆婆还带我去我们这里的中医院蒸澡，他们对我是真的很好，在家休息没事，我就看书，考了小学教师资格证，那时的梦想是当一名教师，教书育人，但是，在我们这样的小县城，什么都要编制，什么都要考试，不是师范生，限制很多。

    婆婆说毕竟是流产有忌讳，让我不要回娘家新房子，所以后面我出嫁都不是从娘家新房子出门的，嫂子在他们酒店包了一个套房，接亲在酒店接，那天我没喝酒，表妹当我的伴娘，她帮我挡酒，第二天回门，也没有回娘家，找了个山庄吃饭，等我满月了，我哥才来接我回家。

    虽然只是7周的“组织”，还没成型，但他毕竟来过，这种感觉只有当妈的才懂吧。

    在老家办的时候干妈不知道我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说你怀着孕办婚礼你还精神点的，当时也不管别人看没看见，眼泪就不争气的稀里哗啦下来了，说孩子没有了，她也安慰我说没事，还会有的，老公家办的时候，我直接是没心情布置，好看的气球都没买几个，现在看看人家布置新房还是多少有点遗憾。

    当时医生说好好养身体，一个月后可以备孕，但是出院的时候给了一张术后注意事项还是什么，上面说最好半年再怀，我也心灰意冷，怕又像上次一样，他们带走的“组织”也没检查出什么原因，最后不了了之，其实很多胎停都是这样，说不准是什么原因，医生的答复都是胚胎发育不好，优胜劣汰，如果非要检查出什么结果，只有去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吧。

    我害怕了，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就去学车了，等我学好车，拿到证，我跟老公说这次一定要做个孕前检查，我去县医院问，说没有这种专门的检查，最多也就抽血化验、做B超，医生说妇幼院有，我又去妇幼院，跟县医院说的大同小异，她说这种适龄妇女常规检查去社区医院是免费的，不划算在她们医院做，最后，我跟老公去社区医院做了检查。

    当初我满心欢喜，买了孕妇内衣，孕妇裤......，等我收假上班，看见那些还未来得及拆封的包裹，心里的滋味无法描述，只有原封不动的收起来，我想有一天我肯定还会用到的，到我再怀孕，我都一直有点阴影，可能就像人们有一种说法小孩东西不要那么早准备吧，我这次不敢发朋友圈，不敢提前准备小孩东西，直到小孩顺利出生。

    这个小孩从怀孕到出生也是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