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现实噩梦》
季国安温柔的抚摸着小子乔潮呼呼的头发，满脸的心疼： “我一会就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孩子，再去派出所报个案。” 门口传来一声猫叫，慕子乔身子一僵，小小的季与卿似乎看懂了他的胆怯，一把就抱住了他，抬头看着慕子乔冰冷的视线， “你不说话，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咋帮你找你的家人呀？” 小季与卿人小鬼大，松开了怀抱的人，拉起了他的脏手， “我们不是坏人，小哥哥不用害怕。” 慕子乔警惕心很强，滴溜溜的眼珠乱转，看着圆鼓鼓的小脸，和牵着他的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思考了好久，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一个“乔”字，他的嗓子由于几天的不吃不喝，有点沙哑。 “哦，姓乔，那么？名字呢？” 季父既温柔又耐心的问着，可他要么摇头要么沉默，季国安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那也不能叫你乔乔或者小乔吧。” 顾雅慧突然想到什么， “安子，之前生阿耀的时候，先生不是赐了两个字嘛，一个耀字，一个熠字，就暂时用熠字给他做名字吧。” 季父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从此他就有了一个新名字乔熠。 “乔熠…乔熠…小哥哥…” 刚放学归来的小季与卿一路狂奔，追赶着已经离去的警车和豪华车队，嚎啕大哭的喊着乔熠的名字，九岁的慕子乔被父亲慕世昌稳稳的按在车座位上，潸然泪下，手里死死的攥着季mama为他们三个孩子手工编制的虎头铜铃挂件。 “阿卿，阿卿，阿卿……” 【现实中】 周路哲被呼喊声惊醒，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 大脑空白期慌乱的四处张望，看见醒着的慕子乔，正背靠着床头，眯着眼、皱着眉，用拇指轻揉着太阳xue，表情十分痛苦，默不言语。 周路哲定了定神坐直了身子，呵气连天，揉了揉眼睛和鼻子。 “咳咳！你醒啦！” “嗯。” “你又在沙发上睡的？” “不然呢？怕你又半夜跑出去打人，你不知道你醉酒后的武力值几乎爆棚吗？” 慕子乔在听到有讽刺意味的回怼后又毫无察觉的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手握空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下次锁门就好了。” 周路哲没有理会他出的主意，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凑到慕子乔的床边，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是不是又梦见那个阿卿了！？到底是什么人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心心念念了好几年。” “这么八卦，改行做狗仔好了。” 慕子乔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是，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仇人？～” “恩人？～” “嗯～～是女人？ 慕子乔的手顿了一下，心想，既是儿时的玩伴，更是救命的恩人。 周路哲看他愣神立马来了精神，眉开眼笑的盯着慕子乔，饶有兴味的道： “我特别的好奇，你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做老婆？” “你好奇的事儿还真多！” “话说喜欢和娶回家当夫人可不是一码事。” “哈！我不像你，来者不拒。” “她们喜欢我，我也能满足她们的猎奇欲望，很显然是各取所需，日行一善嘛。” “嚯！要不说你渣呢。” 慕子乔对他放荡不羁乱交女朋友的事一直都是鄙夷不屑的。 “扯远了，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谈过恋爱，还不近女色，难不成你那方面不行？！” 慕子乔像看白痴一样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起身下床，收紧睡袍，往洗涑间走去，周路哲紧随其后，要一探究竟… “我跟你说，咱兄弟这么多年，你如果和我是同类人我不会看不出来的。” “呵呵！你可真优秀。” “你这是在夸我吗？” 慕子乔一直不明白如何与这么弱智的人做了兄弟还形影不离了好几年。 慕子乔嗤之以鼻，顺手关上了洗漱间的门，周路哲则立即被隔在了门外，双臂抱胸半倚在门框上，随即听见哗哗的水声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大了几倍… “到底要是什么样的呀？跟我说说呗…” 洗漱间里面传来闷闷的话语声： “我喜欢的就行。” 周路哲又道： “要说你们家可是豪门，将来势必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慕子乔满头泡沫，邪魅一笑： “这个世界上有和我门当户对的吗？” “啧！额……” 周路哲又被噎了回去， 自大狂，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吗？实力方面不说，单单颜值这一块，你乔爷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紧接着又忍不住憋笑戏虐道： “是有点难哈，年纪大点的行不行？” “大多少？” 慕子乔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嘿嘿，大……二十几岁，公主殿下之类的可否？” “你找打。” 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整天的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而乐此不疲。 “乔爷，你太难了！你可是慕氏太子爷呀！” 慕子乔眯起眼睛，整个顶着一个泡沫头。 “没关系，不是豪门，我也会把她变成豪门”。 周路哲愣了一下，瞪圆了眼睛： “你可真牛逼，不愧是我佩服的那个乔爸爸！” 水声继续，沉默了半晌： “我听说你爷爷给你安排了30几场相亲？” 慕子乔冲去了头上的泡沫，关了水龙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脸颊滑落，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撸了撸湿哒哒的头发。 “还敢提，烦着呢！” 周路哲就是个话痨，什么事儿只要是他想知道的就会刨根问到底的那种，此刻正幸灾乐祸，乐在其中。 “要不？我说我喜欢男人？” 慕子乔故意胡说八道，斜瞟了一眼周路哲。 周路哲开怀大笑，连连挥手，立即反驳道： “哈哈哈…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你可是慕家人啊。” 慕子乔微微挑眉，放低了声调缓缓的道： “挂个名而已。” 他根本就不屑做什么慕家人，他宁愿做个普通人。 周路哲闻言，放下手臂，眸底透着琥珀色的光。 “这不是单凭逃避就能解决的。” 洗漱间里的声音凝滞， “我没有逃避呀，只是一时忙的抽不开身，没时间。” “咳咳，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我该反击吗？” “算了吧、你们家慕老太爷他就是如来～你永远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周路哲默默做了一个单手握拳的动作，思索片刻，听洗漱间的水声已经停止，啧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有点同情你了，纵使你天赋异禀，身份高贵，必然还是躲不开家族联姻的命运那！！！” 慕子乔满嘴泡沫的聊着天，支支吾吾的说： “嗯！你cao心的事太多，容易变丑。” “不过你说的话一般人的确难做到，不过我想我能。” 周路哲轻轻挠了挠头… “也是！啧，在我心里你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这就是你与我之差别。” 周路哲语调上扬，感慨万千。 慕子乔打开门，嘴角微翘，周身被水汽笼罩，面色红润，浴袍穿得整整齐齐，看都没看周门神一眼。 “你这天马行空的跳脱性格，一般人也很难适应。” “而且什么神啊！人啊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可不行。” 慕子乔在衣柜里细心的边挑选衣服边说： “莫要自卑，你的聒噪非我等所能及。” 周路哲晕： “你们村都这么夸人的吗？” 慕子乔对着镜子整理领子，额间瑞发遮不住他俊秀的眉眼。 “你是周家独生子，就没被叔叔阿姨催过婚？” 周路哲双手插兜坐在了衣帽间的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歪着头，紧抿了抿唇。 “我才多大呀！我爸不指我传宗接代，我妈和他的小男朋友快活着呢，也没空管我。” “更何况我还是个gay。” 慕子乔对他也真是搞不太懂，明明自己不喜欢女生，可换女朋友的几率比他换床单还勤。 慕子乔问道： “难道叔叔在外面给你生了个弟弟？” “不知道，反正他说他指不上我，让我怎么开心怎么活。” 慕子乔边说边拿出选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一听就是气话”。 “走吧！” “去哪？” 慕子乔不想继续配合周白痴的话题聊下去了，周路哲回过神来，迅速起身，站得比军姿还笔直… “学校！” “噢，可以你的条件和智商根本用不着读博，需要改变命运的才去读。” “如果是在职博士，不用上课，不用做研究，还是别读了！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什么用处，甚至还占用教育资源，何必呢？” 话语间慕子乔已经穿好了衣服却不想再搭理他，周路哲毫不迟疑，立刻跑向卧室钻进被窝，用被子盖住头，嘟嘟囔囔： ”不去，不去，我要补觉。” 慕子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从三年前见义勇为救了他，就整天被他缠着，除了家里只要是有他的地方就有这个周跟班的身影，他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读书，提到学校就头疼。 可怜自己还是个搞艺术的，活泼，坦诚，想法多变，用爷爷的话讲慕子乔人比较闷，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闹腾闹腾，与他相处起来十分轻松，于是慕子乔建议两个人合伙开了家酒吧俱乐部，说是合作，不如说是慕子乔出资，周路哲出设计。 生意出奇的好，三年里仅在蓝希国就已经发展到了三十二家，所有的装潢设计都是由周总监亲自参与设计完成的，酒吧设计远比人想象的要难，可对于周路哲来说确实是一个值得炫耀的小资本，‘Baiser‘也成为了一部分爱酒之人的天堂。 “呵呵！你睡吧。” “那你事情办完后，要去哪？” “再定。” “分店那，你去盯着点吧。” “呵呵！那得我先睡醒再说。” “周公与你比我交情深？” “额……” 慕子乔嘴角上扬，邪魅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房。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最近特别流行的歌曲《有卿有熠》悠扬动听的歌声在车厢内盘旋… ”不急不缓，分别后的每个夜晚，已经预演千遍，重逢时的话篇，山河如画愿只与你并肩，千千青丝绕指尖。 “为卿一笑，过目不忘的双眼，真情感动苍天，相识已是上上签，山河无恙愿只与你携手，万语千言情意绵。 虽然他生活在蓝希国，但对于华夏依然是情有独钟。 慕子乔重返母校拜访了恩师马克.杜兰德教授，他换了一身黑色的正装，临下车前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下衣襟，捋了捋乌黑亮泽的头发，由于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在剪发型。 杜兰德教授知识渊博，有名望，幽默风趣，是个既可爱又可敬的人，他对慕子乔一直都很关爱有加，彼此相处的也格外融洽。 在其他教师眼里慕子乔天赋异禀，卓尔不凡，德才兼备，进退有度，是蓝希国各大名校翘首以盼的绝世奇才，落入黎都第一院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捶胸顿足的份了。 杜兰德教授听到慕子乔要回国后，并没有感到意外， “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尊重你选择。” 慕子乔握着杜兰德教授的手，很是欣慰。 “谢谢老师。” “你这么多年一直想找到你的母亲，我是知道的。” 慕子乔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在心底里感谢教授对他的栽培。 “我很感谢您这些年的细心教导。” 杜兰德笑了笑： “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回去以后闲暇之余可以自修的。” 慕子乔与教授谈论了将近一个小时。 此次辞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恩师一回，他放弃了读博的机会，开启了回国寻母的旅程。 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位身强力壮的保镖等候多时，十七年里早说不清这是爷爷第几次换保镖跟踪保护他了。 两人毕恭毕敬的向他鞠了一躬，其中一个一口流利的华夏语道： “大少爷，老太爷让我通知您，早点回去。” 慕子乔从西服兜里掏出手机，瞧了一眼，黑屏状态，试图开机全无反应，嗯都没嗯一声，暗笑， “呵！” 在这十几年里与爷爷的斗智斗勇中，他老人家依旧是老谋深算，略胜一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掌控，他有理由怀疑爷爷在自己的脑子里安了一个GPS。 回到家后却发现扑了个空，听佣人讲： “老太爷和老爷、夫人早上已经乘飞机去华夏国了。” “好，知道了。” 慕子乔听后又是哭笑不得，难不成爷爷也背叛了自己。 奶奶说： 这是你爷爷留给你一封信，还有护照和签证。” 这足以证明爷爷给了他自由。 长篇大论他并没有兴趣细细琢磨，粗略的读懂了其中的含义，要自己想回国，外公的生日宴会一定要参加，日期是八月二十八号，地址在华夏国凌云市夏公馆。 心想…外公寿辰，呃～需要准备惊喜才行呀，时间有点赶。 慕子乔灵光一闪，转过头看像满头银发，和蔼慈祥的奶奶， “奶奶，爷爷的私藏您都知道在哪么？” 奶奶笑眯眯的，眼里藏着满满的爱意，故作玄虚的道： “爷爷私藏那么多！不知宝贝说的是哪件呀？” 慕子乔丝毫没有犹豫： “于兴大师亲制的紫砂壶……” 奶奶会心一笑，拍了拍慕子乔的胳膊缓缓的道： “走，跟我上楼。” 慕子乔顿感心情舒畅，迈着轻松的步伐跟上了楼。 拿了爷爷紫砂壶又顺了一饼茶叶后，心满意足的换了部手机打了一通长途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次日清晨奶奶又坐豪车去打麻将了，她不喜欢凑热闹，于是没一起去华夏，正巧给了慕子乔顺走爷爷私藏的可乘之机，从小到他，借着爷爷奶奶宠他，这样的事他干起来也得心应手，送外公的礼物必须是世界上最好的，这几千万的大手笔不顺爷爷他老人家的，自己可是出不起的。 他骑马闲步于熟悉的城堡里，风景依旧，溪水潺动，一缕清风掠过面颊，仿佛拨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记忆中又包含了许多的温暖与感动。 就算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又如何？独缺了父母及一些重要人的参与而失色天空。 那熟悉的一切，就静静的待在那，每一条路、每一栋楼、每一堵墙、每一片树叶、甚至他吸允过的每一份空气，都足够让他回味一生。 那么八岁那年，曾给带来无尽温暖与爱的地方可还依旧在？ 他牵马信步到了溪流旁的树荫下，枝蔓上的秋千微微晃着，思绪则随轻轻荡起的秋千徐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