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创新
卫兵和排队准备上工的贫民们纷纷后退。逃犯的匕首架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缓缓地贫民窟外挪着。 “懦夫,你只会把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吗?” “人质是无辜的!” “如果你束手就擒,法官大人会从轻处理!” 无论卫兵队长说什么,肖都不予理会。 眼看他们就要走出贫民窟了,红背心从后面赶了上来。 他全然不考虑葛莉嘉的危险境况,径直靠了过来。 “退后。再过来我宰了她!”肖把刀紧了紧,看上去丧心病狂地吼道。 然而红背心面无表情,一边靠近一边举起了斧子。 葛莉嘉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肖暗叫不好。绿背心的死已经让红背心失去了理智,人质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 肖一把将葛莉嘉推开,拔足狂奔。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回应着他,彼此的视线越飘越远,他们仓促地作了告别。 肖的脚力已不亚于精壮的成年人,但一宿未眠的疲惫正在缓缓涌上来,他必须尽快逃离这里。 穿过一片废旧的建筑群,越过一片矮小的灌木丛后,前方出现一条巨大的河流。 河宽百余米,红褐色的河水缓缓流动着,这条大地血管般的河流正是西起莱夫纳湖,东流溟海的红河。 追兵转瞬而至。肖一跃潜入水下。 卫兵们和红背心站在河边观望,其中三人手持弓箭,瞄准着河面。 但许久都没有人浮上来。 肖暗自庆幸。去年的最后一天,吉克给他和尼禄分别准备了礼物。他拿到一根可伸缩的竹筒、一条十几米长的钩索和一件带兜帽的斗篷。尼禄则拿到了一副稀奇古怪的面具。 昨夜肖把竹筒与钩索都带上了。此刻他潜在水下,用竹筒的一端露出水面呼吸着空气,同时悄悄往河对岸游动。 红河的水浑浊不堪,只能往外看出一米不到。传说河底沉睡着无数过去战争中死去的亡灵,他们的血与污泥混在一起形成了这种色泽。 约莫几分钟后,肖悄悄探出头确认方向。自己已经离岸数十米。 “嗖嗖”几支箭迅速射了过来,肖赶忙把头重新埋进去。箭射入水面,其中一只划伤了他的右脚。 箭伤不深,但很快又有箭射入水中,肖拼了命地往对岸游动。 不久后再一探头,岸边人影模糊,再没有箭射来,自己已经快到对岸。肖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 他收起竹筒,快速向对岸游去。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而且肖感到河水越来越冷。 他忽然感到不对劲。并不是自己的体温在流失,而是河水的温度确实在下降,而且越来越快! 远处的岸上传来古怪的吟唱声,似有韵律又像在怒斥什么。 冰块板结的声音飞快地传来,仅仅数 秒过后,整段河水都结成了冰。 肖停止了思考,疲惫与寒冷将他拽进了漆黑的深渊。 随着身上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肖猛然惊醒过来。 眼前有五个人。拿着皮鞭的红背心、卫兵队长和一个正在与他耳语的陌生人。陌生人与卫兵队长穿着款式相似但颜色不同的制式服装。 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坐在远处。男人年近中旬,衣着考究,一头卷得非常精致的白发。女人则穿着一身黑裙,冷冷地望着这里。肖定睛细看,正是马尔萨子爵的妻子。 “啪!”不待肖回过神,红背心又是狠狠一鞭子。 肖痛得浑身发颤,但没有出声。 他第一次被吊铐,也是第一次被刑讯专用的皮鞭抽打。上面不规则的倒刺每一下都会带走犯人的一些皮rou。 肖逐渐想起自己此前是被整个冻结的湖面困住,随后昏了过去。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被捕,正置身于地牢。 地牢门在上方,环形楼梯一路绕到这一层。地上摆满铁钳、铁球、机架及脚箍等各种刑具,上面斑驳地沾着已经干涸的血印。 在中年男人的示意下,穿制服的陌生人与卫兵队长一同走近中年男人与马尔萨的妻子。他们围在一块轻轻地说着什么,穿制服的两人不住地点头。 其间,马尔萨的妻子掩面哭泣,并狠狠地盯了肖一眼。中年男人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肩膀,顺势将其揽到了怀里。 他们重新走了回来。卫兵队长看了肖一眼,转过头去。 “那么,我们的逮捕与交接工作已完成。”红背心又是狠狠地一鞭,卫兵队长耸了耸肩:“王国原则上不鼓励使用刑讯逼供或私刑,不过那是你们的事情了,典狱长大人。” 一旁的典狱长阴恻恻地一笑:“红斧头是罗斯特法官委托的审讯员。” “审讯也可以委托了,委托的审讯也忽然允许刑讯了。创新无疑能带来效率。”卫兵队长不置可否地小声答道。 他向典狱长致意后又转身上前行礼:“感谢罗斯特法官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监督,也请马尔萨夫人节哀。” “你们今天的效率不错,以后要更加注意预防这种伤人事件。马尔萨是一名优秀、忠诚的学者。”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继续安抚着怀里的马尔萨夫人:“而且马弗确实是个好孩子,看到这位伤心的女士了吗,我的心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痛。” 卫兵队长点头连连称是。 他离去后,被称为罗斯特的法官起身靠近肖,随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面无表情地转向典狱长。 “那么阁下就先回避一下吧。让红斧头先审,审完就按马尔萨夫人的意思来办。不过,现在应该叫捷琳女士了,马尔萨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罗斯特搂着女人肩膀的手不安分地向下划着,轻抚着她的腰臀,女人用手擦着眼泪,若无其事地望着别处。 被称作红斧头的红背心握着皮鞭,静等典狱长与法官等人上楼离开。 狱门方一关上,红斧头就扬其皮鞭。 “你的弟弟不是我杀的!”肖赶忙喊道。 “同伙,名字。”红斧头面无表情地又是一皮鞭,疼得肖嘴唇都被咬出血来。这四下鞭子让他尝到了平生都不曾体验过的痛苦。 “我没有同伙……” 红斧头把皮鞭往地上一扔,将吊索顶端解开,肖应声落在地上。 肖感到天旋地转,然后被按在了机架上。 “同伙,名字。” 红斧头开始摇动机架的机关,肖感到自己的腿部在想怪异的方向翻转,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真的没有,真的!”肖痛苦地大喊起来:“那帮人杀了你弟弟,还搬走了保险柜。马尔萨也不是我杀的。我一直躲在书柜里。快停下!” 红斧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手上没有丝毫停顿。 疼痛像潮水一样冲击着肖的大脑,他感觉到自己的腿断了。 肖又一次昏了过去。 昏迷中他听见红斧头在说话,边上似乎是法官罗斯特的声音。 “就算我弟弟那样的废物,这种小孩还是伤不了他的。我们一开始就跟错了,有一组专业的人利用了他们。” “马尔萨呢?” “马尔萨也是他们杀的。那帮人很老练,我们刚搜到书房,他们就在卧室下手。我们刚去卧室,他们又在书房下手,杀了我弟弟。” “不过这小子杀了马弗,他的母亲不打算放过他。” “那您的打算呢?” “未成年的孩子是不能处以死刑的,这你清楚。但我和捷琳女士的观点一样。” “这种杂事交给我吧法官大人。关键是,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真凶吗?” “不必了,你应该相信能干的卫兵们。” “他们只是能说而已。那帮真凶杀害了我弟弟,我需要您的许可。” “我再说一次,不要自作主张。” 腿部的疼痛将肖激醒,当他睁开眼的一刹那,刀刃正由上方落下,直奔他脖子而来。刀刃倒映出红斧头冰冷的眼神,死亡的预兆猝不及防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