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鬼

    “我，母亲？”

    虽然从小就被当做玄都观关门弟子培养，可那些上山拜师的不是自身天资实力超群，就是家族势力支撑；

    哪个不是更适合当这个关门弟子，起初甚至连其他四观的一些弟子也看不起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孤儿；

    虽然被师父保护的很好，可总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就连以男装示人，都是为了躲那些众口铄金，若不是八岁那年自己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险些修道走火入魔的九真观玄诚道长，恐怕这南山真的就待不下了；

    后来又在山下遇到阿姐和君乐，这才觉得，这个世上除了师父，还是有人喜欢自己的；

    可此刻老道士说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从上而下从里到外把姜羡劈了个焦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活了一十六年，突然多了一个哥哥一个jiejie还有一个母亲，还都是那种人物？

    “九歌jiejie…”

    “那她是谁？为什么喊我九歌？”

    看向一旁不敢靠近自己，眼泪汪汪的红衣女孩，姜羡终是有些不忍；

    “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当然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这个我可以保证；”

    “嗯嗯；”

    听着王北林的回答，自称小九的女孩忙跟着点头；

    这女孩虽可爱，可想到她刚刚那样子终是有些害怕，只因这人实在不像是人啊，慢慢靠近王北林，姜羡悄悄问道；

    “你叫她山鬼大人，她是鬼？”

    “她不是鬼，阿羡不必害怕；”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难不成是仙？听着师父的话，这人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随后对着那女孩说道；

    “你是叫小九吧，你以后能不能换身衣服，这衣服属实有些瘆人；”

    “九歌jiejie不是说小九穿红色最好看了么；”

    看着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小九，姜羡咬咬牙回道；

    “我…我现在又觉得你穿红色不好看了；”

    而看着自己的九歌jiejie露出那种表情，小九以为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穿红色；

    只见她手抚衣袖轻轻一拉，那身红衣便转换了颜色，竟与姜羡身上那道袍同色；

    “九歌jiejie说什么小九都听的，这个呢？喜欢么？”

    “嗯嗯，喜欢喜欢；”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姜羡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师父被称为有可能飞升之人那可不是白叫的，这世上恐怕除了清微大师，便没有人能与之抗衡了；

    虽说如今境界大跌，可刚刚竟被这小女孩一袖震退，还有这换衣之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见小徒弟呆呆站在那里不再言语，恐是对今日之事还没完全接受，王北林转而看向一旁的小九说道；

    “山鬼大人，贫道有几句话想单独与您谈谈；”

    想起姜羡对这老道士的相护之意，小九点头走近王北林，打了个响指，一层透明结界便将两人罩了起来；

    在外面的姜羡就见她的师父说了半天，那小九只是蹙眉点了点头，随后师父竟对着那小丫头深鞠了一躬；

    再然后结界消失，那小九也不见了踪影；

    “师父，你们刚才…”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赵方舟的声音，身后跟着那少年景越；

    “北林！”

    “师兄！”

    看着殿内站着的这两人，赵方舟试探问道；

    “可是都说了？”

    “嗯，都说了！”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阿羡啊，太好了，咱们观可就靠你了啊；”

    “啊，师伯，你说什…”

    “师兄，那事还不确定，现在阿羡还小，就不要催她了；”

    “好好好，阿羡，你什么时候走，我多给你带些清心丹和无极丹，你还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和师伯说；”

    听着这平日里扣扣嗖嗖的赵老道，竟主动要给自己丹药，姜羡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看了看师父微妙的眼色，马上领会道；

    “我还要过些日子才走，就麻烦师伯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准备，阿羡你等我；”

    看着赵方舟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姜羡只是觉得这赵老道怕不是也听说了自己的身世，难不成他想通过和祈戍皇室拉关系对抗大庙不成？

    “这次是只有你自己来？”

    “这正是我要与道长所说的第二件事，我家主上也来了，只不过为躲闭人耳目，主上走了海路，按理说海路应是比陆路快些，可我到了江宁数日，也未曾见过主上，不知是否道长已经见过我家主上了；”

    “海路？我只见了你，未曾见过他人；”

    听着景越的话，王北林不由有些疑惑，海路确实比陆路快，可若是那人先到了江宁，为何没来南山呢；

    “什么主上”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姜羡不得不打断他们；

    “你哥；”

    ？？？

    “阿羡，吃点东西吧；”

    从祝融峰回来后，姜羡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一开始只当是他还没接受这个事情，可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王北林再次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察觉到不对后，顾不上许多便破门而入，可屋内哪还有人的影子；

    其实当天姜羡就想明白了，虽然当初那人无奈将自己抛下，但最后能被老道士收做徒弟，能认识阿姐和君乐，也是多亏了她，想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谣歌，谣歌，哈哈哈哈；”

    本以为自己没有及笄礼自然就没了小字，原来是有的；

    看着蹲在水边笑的开心的小徒弟，王北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该是想通了；

    “阿羡；”

    “师父；”

    “饿不饿，看这是什么？”

    “荆芥、紫苏！梨花酿！你去张真人那了？”

    “想不想吃一次烤红鲫？”

    “想！”

    “走，抓鱼去！”

    “师父，我会去祁戍；”

    吃着手里的烤鱼，姜羡看向糊的满脸黑灰的老道士；

    “我就去看看她，看完了，我就会回来，这里才是我的家，我还要给你送终，还要看着阿姐出嫁，还有赵老道的丹，我可警告你，你不许趁我不在收新徒！”

    “好好好！不收不收！快吃吧！”

    “等下，你个臭小子，送什么终送终，你咒我是吧！”

    “哎哎哎，打个比方嘛，再说总有那天的啊！”

    “还有那个小九到底是谁啊，你还没说；”

    “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日里的风，总是燥热的，可沾染了清泉水后，就变得凉爽了不少，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姜羡悄悄问道；

    “师父，那我是不是可以穿女装了啊！”

    “想穿就穿！”

    “那欢颜丹呢？”

    “这个这个，炼丹需要时间嘛；”

    想了想确实如此，姜羡不得不忍了，随后说道；

    “邪刀的事我不想放弃；”

    “不想放弃就别放弃，你师伯的话不用管；”

    “真的？”

    “你师父我因为这破事跌了境界，你若不查个清楚心里过意的去？”

    听到这话，姜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对一些事还是有些不明白，不由问道；

    “师父说她十五年前就托你去接我，可是五岁那年我们才相认，时间隔了那么久义庄里又那么多孩子，怎么确定就是我了呢；”

    “你手腕上那疤可不是一般孩子有的；”

    “无趣，还想你说这是我们缘分的开始呢；”

    撇了撇嘴，姜羡倒也明白老道士的话不假，自己手腕上的这疤还真不是一般孩子会有的；

    想到这疤，姜羡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多出来的镯子问道；

    “师父那日套我手上的环骨，我记得不是赵老道的宝贝，是那个什么老祖圣物来着，怎么套在我手上以后变成了这个？我这疤也没了；”

    “你师伯手里那个是假的；”

    “…”

    “那个小九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从这镯子里出来的吧；”

    说到这，姜羡眼珠一转，低声说道；

    “我是老祖转世？”

    在接到王北林鄙夷的眼神后，姜羡尴尬的自言自语道；

    “切，不然她总喊我九歌九歌的，又不是我名字；”

    听到姜羡的自言自语愣了一下的王北林沉默了许久，随后扯开话题说道；

    “她的事你就别管了，对你肯定没坏处，吃也吃饱了说也说够了，你什么时候再下山记得带上景越；”

    自那日与老道士谈完，姜羡便带着景越下了山，老道士也闭关去开始炼制欢颜丹；

    “九歌jiejie，我以后能不能不回去那里面了，里面好黑我好害怕啊；”

    学着老道士那日的做法，姜羡成功将那个小九召了出来；

    可这姑娘一出来就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姜羡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能把老道士震退的打手，谁不想拥有呢，只是叮嘱她外人面前不许喊jiejie后便同意了；

    然而还在庆幸自己小聪明的姜羡没看到在他同意后，小九漏出了一个jian计得逞的表情；

    一旁的景越看着各怀鬼胎的两人，眯了眯眼并未多话，此次的任务是将三公主带回祈戍，其他的便不归自己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