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
晨起，伊若被阿伊达的侍女叫来，说娘娘有事找她。 她跟着侍女上楼，站在卧室门口，望着里面。 这间房是伊若初来雪狼堡时，南宫昃深夜梦游的那个房间。 当时，伊若悄悄跟着他下楼，躲在大厅门口，期间，圆月落至城堡另一侧，南宫昃颓然离去。 此刻，房间装饰一新：深紫色窗帘，金丝紫云交织的床帏，洒满蓝紫色玫瑰花的厚厚地毯。 阿伊达背对门口，坐在妆台前，穿着薄如蝉翼的白色花边睡衣，正认真梳理一头浓密惊人的乌黑长发。 透过镜子，阿伊达瞥见伊若，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进来，我有话说。” 伊若沉默着走进房间。 “关上门。” 伊若将门关上，束手站着，望着地面。 “你活下来了。” “是的。” “我可以随时再次杀了你。” “当然，娘娘。” “不过，眼下我改主意了。” “娘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吗？” 阿伊达赞赏地看着伊若，“聪明。你比绮罗聪明多了。” 伊若躬了下身，作为回应。 阿伊达将梳子放在妆台上，站起身，走到窗前。 “伊若，你想拥有雪狼堡吗？” 伊若一惊：“拥有雪狼堡？” 阿伊达点点头，“不错。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有朝一日，我登临王座，就将雪狼堡赐予你，让你成为世袭女堡主。” 伊若呆立片刻，凄然笑道，“娘娘说笑了，伊若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福报。” 阿伊达瞥她一眼，“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南宫昃。我劝你放弃他。狼人是没有感情的。他正在苏醒，即将蜕变，到时候他会忘了你是谁。一切付出都是不值得的。” 伊若低垂着眼睛，缄默不语。 “再说，你喜欢他什么？给你一句忠告，这世上男人不可靠。王权，财富，与其指望男人，不如我们自己拥有。” 阿伊达手一指，“看，晨曦中的风语森林多美，简直就像神话。想想吧，如果这片土地属于你，会是什么情形。” 伊若缓缓抬起眼睛，注视阿伊达。 一道朝霞映在阿伊达脸上，让那张娇艳的脸蛋更显明媚。 “娘娘希望我怎么做？” “留在雪狼堡，监视南宫瀛的一举一动。”阿伊达说，“我承诺，将来会把雪狼堡连同风语森林一并赐予你作为领地，让你成为雪狼堡女堡主及森林女王，这个头衔怎么样？” “如果我做不到呢？” “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并且，”阿伊达瞥了伊若一眼，“我会命人烧毁夜狼岭，让那些狼人身上一根毫毛都不剩！还有，你死去的父亲将被宣布为叛国逆臣。” 伊若脊背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费力地开口，“娘娘高抬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单凭我一己之力，帮不了娘娘什么忙。” “你不会是一个人。”阿伊达说，“我计划将绮罗嫁给南宫瀛。不过，他们只是名义夫妻。绮罗会辅助你。” “不，她不会。她喜欢南宫昃。” 阿伊达自信地笑了下，“她会，不信走着瞧。” “既然如此，娘娘何不命绮罗监视南宫瀛，这样更合乎情理。”伊若说。 阿伊达摇摇头，“我方才说了，绮罗不够聪明，容易感情用事。我原以为她和颐康已经既成事实，那她对我来说，就是个废人。这些天我才知道，她喜欢的人竟然是南宫昃。” 我早就知道了，伊若默默地想。 “阿博的性命在我手中。北境弹丸之国，需依靠帝国生存，绮罗不会不明白这些，所以，她一定会听我的。”阿伊达说。 伊若冷笑，“娘娘果真考虑周全。” “我深夜离开庆阳，难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观赏昨夜那场战事？”阿伊达反问。 伊若不语。 阿伊达转过身，背靠窗台，凝视伊若。 “你是个理智的女孩儿，这是很少见的。从今天起，要做到隐忍，学会深入思考，不要感情冲动。除了绮罗，我会安排人和你配合。” 伊若凝重道：“我并未答应你，娘娘。” “你有十天的考虑时间。十天后，雪狼堡将举行婚礼，那是你最后的期限。”阿伊达说。 伊若默然施礼，转身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在二楼楼梯拐角平台上，伊若与南宫瀛迎面相遇。 他飞快扫了眼周围，一把扣住伊若的手腕，随手推开旁边一扇门，闪身进去。 伊若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嘴唇就被南宫瀛堵住了。 他将她紧紧挤压在门板上，按住她的手腕，呼吸急促。 她用力挣扎，却抵不过他的身体和力气。 他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她，衣服散发出强烈的香水味，白皙的脸在她眼前晃着，让她想起厨房盘子里即将融化的新鲜奶油。 他腾出一只手伸向她背后，摸索着去解她的裙带。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他气喘吁吁。 伊若感到裙子松了下来，南宫瀛的嘴唇正缓缓下移，一股热气顺着她耳根下落，云一样落在肩膀上。 早晨的空气凉飕飕的。而南宫瀛guntang的嘴唇恣意游走，所到之处让她如同触了电。 意乱情迷中，伊若眼前浮现出南宫昃凄然的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膝盖，用力撞向南宫瀛腹部。 他立即松开她，踉跄着后退，两手捂住肚子，吃惊地看着她。 “你这只小狐狸——”他咬牙骂道，痛得倒吸口冷气。 伊若整理衣服，拢拢头发，平静地问，“堡主，你就是这样对待女仆的？” 她转身拉开门。 “等等！”南宫瀛忙喊，“我有话说。” 伊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目光相遇，南宫瀛苦笑，“放心，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的。” 他捂着肚子，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调整着呼吸。 过了会儿，他神色渐渐恢复，抬起眼睛瞧着伊若。 “你变心了。”他讥讽道。 伊若：“谈不上吧。你我的婚约解除了。” 南宫瀛哼了一声，“那又怎样？你孤身一人，需要保护。” “十天后，你就要娶绮罗了。” 南宫瀛惊讶地看着她，“谁说的？” “阿伊达。” “什么时候？” “就在方才，她命人把我叫去。” 南宫瀛眼里掠过什么，轻蔑一笑，“就为了和你说这个？” 伊若摇头，“当然不是。她告诉我，她已经宽恕了我，让我好自为之。” “哼！”南宫瀛不屑，“她的花样儿可真多。” 他又看看伊若，眼底浮现出一丝柔情。 “就算我娶了绮罗，也不打算放弃你。伊若，当我的情人吧。我毕生保护你，让你做雪狼堡真正的女主人。”他柔声说，“我发誓，给你幸福。” 伊若默然看着他。 那张脸和南宫昃有许多相似之处，给人的感觉却又如此不同，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以为雪狼堡永远属于你了？”她问。 南宫瀛起身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雪狼堡算什么，有一天，我会拥有庆阳乃至整个帝国。” 他眼里闪烁着野心，嘴角浮现出阴险而自信的笑意。 伊若想起老柯说过的话，果然，南宫策将自己的儿子看得透透的。 “等你真正拥有帝国时，希望我还活着。”伊若讥讽道。 “只要你肯听从我，我不但会让你活着，还会活得比所有女人幸福。” 伊若凝视着他：“你喜欢我什么？” 南宫瀛努努嘴，挠了下鼻翼。 “我说不好。反正和你相比，其它女人看着都像傻瓜。” 有人沿着楼梯上楼，恰好有人下来。 “瀛公子呢？娘娘问早餐呢。”一个声音说。 伊若听出来，是阿伊达的贴身女仆。 “我也在找他。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南宫瀛的随从回答。 房内的两人均默不作声。 待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伊若看了眼南宫瀛，打开门，走了出去。 早餐后，南宫瀛吩咐下去，将后院暗道彻底堵死，连同风语森林那边的出口也浇筑了水泥。 南宫瀛还吩咐人加高外墙，砌上银砖，插入银钉，安装银镜，设置不同角度，朝着不同方向。 城堡内所有银质器皿都被找出来，甚至连银烛台都包括在内，送去镇子武器行打造银弹。 总之，为了抵御狼人，凡是书里能查找到的办法，南宫瀛全都照做不误。 阿伊达整天没下楼，待在房间里，不知在干什么。 晚饭后，伊若收拾完餐具，拿着两个苹果去马厩。 马厩里有一匹通体乌黑的马，名字叫‘黑天使’。 伊若对‘黑天使’的感情一方面在于它性情的温顺，另一方面在于，它是南宫昃最心爱的坐骑。 它就着她的手吃苹果，雪白的牙齿咬得脆响，琥珀色的大眼始终望着她，温柔平静。 伊若抚摸它肌rou结实的脖颈，揉乱它浓密的马鬃，心里充满喜悦。 “你想他吗？”她在它耳边低语. ‘黑天使’凑过来，耳朵蹭了蹭伊若的脸。 她亲了下它的额头，轻声道，“我也想。” 从马厩出来，天已经黑了。 伊若回到厨房，坐着休息了会儿，想起还有些衣物在三楼房间，应该拿下来。 如今她不再是小姐，住不得那样高贵的客房，只能和其它女仆住在后院。 经过灯火通明的大厅时，她惊讶地发现竟然空无一人。 她沿着楼梯，轻轻向上走去。 在三楼楼梯口，经过阿伊达的房间，她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一时好奇，便站住了。 “……你不喜欢绮罗？” 阿伊达语气慵懒。 “除了你，其它女人在我眼里不过是尘土，娘娘。”南宫瀛柔声说。 阿伊达戳穿他：“撒谎。我注意到你看伊若的眼神了。” “那丫头的确诱人，不过和娘娘一比，就微不足道了。” “如果我把绮罗嫁给你，你会如何待她？” “娘娘希望我怎么做？” “不要碰她。” “让她保持处女之身？” “不错。” “这太残忍。” “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 “你想要的都有，权力地位财富，还有——”阿伊达顿了顿，“我。” 。。。 伊若迅速走开。 下了楼，她来到厨房，独自坐在微弱的炉火前，默默想着心事。 过了不知多久，她忽然感到有人在门口，于是抬头望去。 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形，两道精明狡猾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是丛叁。 她默默站起身，等着他吩咐些什么。如今，她归他使唤。 然而丛叁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夜里，女仆房间。 伊若猛地醒来，看到房内只她一人。 另外两名女仆都不见了。 她吓得骤然冒出一身冷汗，急忙下床，正准备出去看看，这时，那两个女仆回来了。 “你们去哪儿了？”伊若问。 “吃坏了肚子，我让她陪我去厕所了。”其中一个回答，揉着肚子，爬上床躺下。 伊若的心放下了，回到床上。 然而她睡不着了，眼前不是浮现出南宫瀛的脸，就是丛叁阴沉的眼神。 雪狼堡外，风语森林无声无息。 野狼岭，此刻是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