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殷柔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前方，脑子一热就出来了，缓过劲她却想不出自己要去哪里。 最近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好多事明明事先很清晰的，但转眼就发懵，脑袋里只剩一片空白，八成她爱忘事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苏傲歪头看着她，“胃难受了？” 此话一出，殷柔敏感的神经又绷紧了，皱了下眉，“你到底是谁？” “神经病渣男。”苏傲说。 “啊？”殷柔着实没理解，“为难就算了，我没兴趣打探你的隐私。” “你这么叫我的，不记得了？”苏傲问。 殷柔看了他一眼，努力搜索着有关的记忆。 “很多年前的事，记不起来就算了。”苏傲戳了下殷柔的脑门，“要不你重新想一个？” “很多年是多久？”殷柔皱眉，擦了下他指尖碰过的肌肤。 “高三那年。”苏傲不想说的太具体，有些事如果殷柔想忘记，他怎么也无法唤醒的。 殷柔没再追问，独自陷入了沉思。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不是记事能力偏差，而是她的过往就像是丢失的拼图一样，好些地方都空白着。 到底是不重要，所以她没记住？ 还是···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祖父的？”殷柔又问。 “这个我真不清楚，殷乾应该更早之前就留意到我了。”苏傲握住殷柔放在腿上的手，“别太为难自己，也别怀疑太多。若真追究，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苏傲的体温比她高，手也是温热的，但殷柔却感受到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渐渐冻住她的全身。 “松开。”殷柔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失礼了。”苏傲察觉出她在发抖赶紧松了手，心口狠狠抽痛了下。 深呼吸好几次殷柔才恢复正常，按了按发胀的太阳xue，“既然我能忘记，要么重要到我不愿碰触，要么与我毫无关系，你到底是哪种？” “你想我是哪种？”苏傲反问。 殷柔厌烦了这种猜谜的答非所问，坦诚道：“我对自己的状况很清楚，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记忆力不好，偶尔事情会连贯不上，你大可不必避讳。” “很小是多大的时候？”苏傲紧张起来。 殷柔如实答道：“十岁左右吧。” 小时候就有症状了？ 苏傲努力回想着过往，那些他自以为不会遗忘的点滴往事，好像当真警示过他殷柔的异常。 可那时却被他大意忽略掉了！ 好比他算计殷柔去智章那里找自己，明明漏洞百出，事后只要殷柔冷静下来，凭她的聪慧只要好好思考下就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可殷柔就好像只记住了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些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感情的细枝末节却自动过滤掉了，如同从没发生过一样。 苏傲曾以为殷柔是顾及他的感受，不愿再次揭开他的不堪，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弥补就够了。 可事实好像全错了。 殷柔竟从那时就生病了。 到底该说是没人真正关心过她，还是她隐藏的太好？ 不对！ 苏傲突然惊醒。 那时候殷柔顶多因为父母离异、寄人篱下的卑微感而心灵受到创伤。 可这些绝对不至于让一个年幼的孩子患上解离性失忆症。 殷柔十岁··· 不就是殷丰去世的那年！ 苏傲瞳孔瞬间收紧，他抬手扶额，遮挡掉那份慌乱。 “说话。”殷柔对他时不时放空无语了。 苏傲整理了下思绪，如实答道：“我的确做过伤害你的事，大概率是你不想记得我。” 虽然殷柔猜到了些许，但他能如此坦率多少还是有些诧异，毕竟目前他们还夹杂着合作关系。 “所以你选择帮我是为了赔罪？” 苏傲想说不是，但眼下要是跟殷柔表露真心，只怕是会直接被她关进小黑屋，这辈子都别想再放出来了。 他选了个适中的说法：“一部分是想弥补些对你的伤害，但我也有要完成的事情，所以才同意跟你祖父联手。” 显然殷柔比较能接受这个解释，没有发怒或者疏远的迹象。 “随便去个没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到了再叫醒我。”说罢也不等苏傲回应，殷柔歪过脑袋就闭上眼睛假寐。 不管苏傲所说的伤害是什么，直觉让她停住了追根究底的欲望。 既然选择了忘记，不管程度如何，殷柔敢肯定那一定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的。 每到这时她还挺庆幸自己的这个特异功能。 殷柔的苦笑透过车窗的反射全数落进苏傲眼中，他克制住想去碰触她的冲动，伸出的手紧紧握上腕间的发带。 苏傲心一横，调转车头，朝着那个小破城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 “什么叫殷柔失踪了？” 得知消息的苏倂几乎无法控制情绪，对着电话吼道。 何怡怯声道：“柔总的保镖已经查看了所有监控，可唯独停车场的监控坏了。不久前连车的定位也被屏蔽了，现在无法得知她的具体位置。” 网络被侵？ 苏倂吸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保镖，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好的。”何怡吸了下鼻子，“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目前也没接到任何勒索电话，柔总还是平安的吧。” “别瞎想，柔儿不会有事的。”苏倂边劝慰着何怡，边打开电脑尝试重新启动殷柔车上的远程监控。 “那我去帮忙了，苏少爷再见。”这么紧急的时刻还矫情，何怡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忙按掉电话，脸羞红一大片。 苏倂心思全在电脑上，也没听清何怡说的什么，随口“嗯”了声。 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等待的界面都快被他看穿个大洞了。 ——网络暂时无法连接。 ——请检查你的网络连接。 ——是否需要诊断网络？ 苏倂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不过他更加确定了带走殷柔的就是苏傲。 能避开殷家的保镖，又能锁死网络上有关殷柔的数据，有这能耐的只怕没几个人。 可就殷柔那性子，怎么可能乖乖跟他离开？ 自愿的，还是被苏傲威胁了？ 唯有这个，苏倂怎么假设都无法想通。 还夹在耳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吓了苏倂一激灵，歪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按下通话键：“请说。” 管家不慌不忙的道：“苏少爷，老爷说此事不可声张，请你不要惊动任何人去查。至于殷家众人，老爷已经着手排查了，你不必插手。” “我知道了。”苏倂说。 管家迟疑了下，小声提示道：“分公司离一个地方很近。” “您是说···”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管家点到为止，挂断了电话。 苏倂打开地图研究路线，若是要去那里，路上监控数不胜数，就算是苏傲，也总会有一两个顾及不到的。 那么，出于谨慎，苏傲只会选监控少的小路。 符合这样条件的路剩下的就不多了，苏倂只能大概估算出个时间，留给他的时间不充裕了。 匆匆拽起外套，苏倂大步往电梯走去。 电梯下行时他不断尝试联系殷柔，苏倂明知不会接通，只是这么做好像能找到些慰藉，不至于焦躁的想嘶吼。 电梯门开到正好可以容他通过的缝隙，苏倂侧身就冲了出去。 员工见到他纷纷躲让开，司机刚抬脚准备去迎他，苏倂就跟一阵风似的坐进了副驾驶座。 司机连忙坐进驾驶座，侧头问道：“苏总，现在去哪里？” 苏倂调出导航输入地址，“跟着走。” “好的。”司机端正了态度，不似平时那般闲散，朝着前路驶去。 。。。 一路上路况不是很好，颠簸不断，殷柔迷迷糊糊地半醒半睡着。 即使这样，她也不打算睁开眼睛，免得跟旁边这位驴头不对马嘴的胡扯，不仅一点有意义的结论都没有，纯纯就是浪费时间。 反倒是闲的发慌后，殷柔干脆盘算起下一步计划了。 苏傲是祖父的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只要利用得当，应该可以再次重创二舅。 只是···这个方法，苏倂大概会气到冒烟吧！ “殷柔。” 苏傲的轻唤声打断她的思绪，只是这位置有点不太对劲吧。 殷柔睁开眼，就见苏傲弯腰扶着车门，严严实实堵住了她的视线范围。 “这是哪里？”殷柔坐直身体，理了下微乱的发丝。 苏傲迟疑了。 说实话，带着殷柔回来这里他是心虚的，毕竟就她目前的状态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你是耳背还是有什么隐疾，动不动发呆真不要去医院看看？”殷柔眉心都拧巴了。 苏傲捏了下手心，“这里曾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想去看看吗？” 殷柔挥挥手示意他让开，带着疑惑与好奇下了车。 狭窄的街道、低矮破败的楼房，随处可见的脏乱... 她能来过这种地方？ 殷柔内心一万个不可置信。 “没印象吗？”苏傲问。 殷柔摇头，“我本身就不逛街，况且这里应该也没我需要的。” 本不想一上来过多刺激殷柔才来商场这里，但见她丝毫没有印象，不免有些失落。 街道上人不算少，男俊女美自是惹来不少回眸，何况身侧还停着一辆百万的豪车，几乎承包了方圆一里的所有目光。 殷柔皱起眉，冷冷的扫了几眼，弯腰坐回了车子里。 苏傲却旁若无人的看着街对面的马路。 殷柔欢乐的笑声、满足的幸福仿佛不曾消散过，透过时间的空隙，好似就在眼前。 过往苏傲时常坐在那里的路牙上回想过去，春去秋来，迎来新的冬季他才渐渐缓过劲，真正接纳了殷柔离去的事实。 苏傲坐回车里，凝视着殷柔，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无法言语。 殷柔被他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咬着下唇偏过头看向窗外。 苏傲垂下眼眸，悄悄呼出一口气，忍住了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