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这天之后，高杏花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更多的就是关在屋子里做她的针线。 岳阳约她去买菜，一连几天都被她拒绝了。 她也不管孩子，不管做饭，只偶尔看见洗手间里放了来不及洗的脏衣服时搭把手洗一洗，每顿饭后再刷一刷碗。 慢慢的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心静了许多，之前堵着的那口气也好像慢慢散了一些。 童蕊这几天的精神也好了许多，白天吃得下去饭，晚上不会涨奶疼，孩子半夜哭她也只用帮忙递个毛巾尿布再喂个奶。 心情放松，觉虽然还是短，但她每次睡都能睡着，脸上rou眼可见的长了rou，也红润起来。 还有几次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岳阳还会直接把孩子收拾好抱到她旁边喝奶。 肚子不痛了，**皲裂的伤口就在不知不觉间好了起来。 “磊磊，我好了，这个就不用了。” 童蕊高兴地把奶盾烫了收起来，孩子刚好醒过来，童蕊忐忑又高兴地把孩子抱到身边来。 “童童，从今天起我们就不用奶盾了，你要轻一点喝奶好不好？” 回应童蕊的是童童着急的哇哇哭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mama只是交代你一句，给吃给吃啊。” 片刻后，张着小嘴凑过来的童童好几次都没有吃到，小家伙又气又急，干脆把头扭过去，张着嘴就嚎起来。 “磊磊，磊磊，怎么办，童童吃奶盾吃习惯了，直接喝他喝不到了。你快把……” “别急，他一出生就喝的奶，不会忘的，你耐心一点，我们再试一次。” “可他头都不转过来，怎么办？” “你手指上沾了奶，你用手指逗他，让他慢慢转过来。” “不行不行，我得摁着，不摁就得飚出来了。” “我来。” 岳阳手指沾了一点奶，凑到童童的小嘴巴旁边，童童好像是哭累了，也或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奶香味儿，慢慢跟着岳阳的手指转过头来，童蕊立马凑上去，童童这次终于喝到了。 “你慢点儿。”童蕊立马用剪刀手帮助童童抑制分泌过剩的乳汁，安静的房间里能清晰的听见童童大口吞咽的声音。 “人才巴掌大点儿，气性比驴还大。自己笨了喝不上也要哭。” 童蕊就瞪了丈夫一眼，“你才驴呢！” “我驴他不也驴，没错啊！” 童蕊：“……” “你还……疼吗？” 岳阳的眼睛从那片白嫩的rou上挪开。 童蕊仔细感受一下，摇了摇头。 “好像，不疼了。” “你再感受一下，好好感受。” 童蕊就又仔细感受了一下。 “不疼了，他刚才吃进去时好像都没疼。” “那真是太好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好吃的庆祝庆祝。”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看妈的体检结果？你带妈去看看，再顺便问问妈想吃什么，你做的我都喜欢。” 岳阳手指轻轻在童蕊鼻子上点了点，“你这小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童蕊嗔了岳阳一眼，羞道：“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不信我尝了告诉你。”“高杏花女士？” “是是是，医生，我妈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岳阳看着医生，高杏花来时嘴上说着没事不用麻烦，但这会到了医生面前也不由紧张起来。 “结果不算好，初步检查是卵巢肿瘤，具体怎么样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岳阳和高杏花的脑子都懵了一下。 还是岳阳先回过神来。 “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卵巢肿瘤？这病要怎么治？” “卵巢肿瘤是一种妇科疾病，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现在医疗发达，这种病我们治愈的有很多……” “mama妈，你跑什么啊，医生不都说了还要做检查，我一转头就只看见你的背影，还怎么喊你都不应，你这是要去哪？” 高杏花沉着脸看向儿子，看儿子着急的神色，脑中突然想了许多。 “不用检查了，妈都一把年纪了，这什么病医生不是说不是一天两天的，都那么多年妈都没事，以后也肯定没事。” “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用检查没事了，你怎么能这样想？妈你放心医生都说能治，我肯定给你治好，医生不说了，良性肿瘤只要一个小手术就能好，妈，不怕啊，我肯定会一直照顾你的。” 高杏花眼眶一红，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我不要你照顾，我明天就买票回去，大城市就是事儿多，我都说我没病不用来看你非让我来，不给我检查出病来你不高兴是不是？我赶明儿就回去，我就不在这里，我回去种地，我好好儿的，我又不是老到走不动了，我要你照顾，你照顾你媳妇孩子去。” 高杏花说着就往外走，任岳阳怎么拉都拉不住，高杏花把村子里撒泼的架势都用上了，岳阳再拉，她能坐到地上打滚去，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岳阳不得不带着人先回去。 还有两天童蕊的月子就坐满三十天了，一直没能洗头的她就感觉头发特别难受，她想着等丈夫和婆婆回来就和丈夫商量一天，提前两天给她洗个头发。 屋门打开又关上，童蕊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高杏花回来就径直去了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做什么手术，做手术不要钱吗？ 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儿子不上班，孙子还要养，她这个时候添什么乱，生什么病。 岳阳跟着进了房间，看见高杏花在收拾衣服，他立马上前拦住人。 “妈，你干嘛，你还真要走啊？” “我不走，我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不是嫌弃我，反正我早晚要回去，早走晚走不是走。”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哪里嫌弃你了？你这人？” “我这人就是这样，我一辈子都这样，我改不了了！你让开，我回去了，有事我会让人给你打电话，不用你挂着我，你好好儿的照顾你媳妇孩子，你以后想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 隔壁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高杏花听见这哭声，心一揪，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穷人生什么病啊！ 岳阳这次没跟之前一样，孩子一哭就过去帮忙。他双手扶住高杏花的肩膀，把人按在床边坐下，道：“妈，你不是很稀罕你孙子吗？他才刚出生，你都还没给他做一双虎头鞋出来，还没听他叫你一声奶奶，没看见他调皮捣蛋的模样，看见他背着书包去上学，没看见他长大交女朋友娶媳妇，你就这样回去，真的甘心吗？” 高杏花挣脱儿子的手，扭过头去，眼泪簌簌地落。 她怎么甘心呢？ 她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好不容易等来了孙子，眼看她就要能挣大钱了，她怎么能甘心呢？ 可她不甘心有什么办法？ 去医院做手术，谁知道要花多少钱。 他们哪里来的钱。 “妈，病是一定要治的，没钱我会想办法，我还这么年轻，就算给你看病的钱全部都是我借来的，我也能把这钱还上。” “你敢去借，你又能找谁呢，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妈生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童蕊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孩子出现在房间门口。 房间里的母子俩听见声音都一起朝她看过来，高杏花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转过头去快速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岳阳起身走到媳妇身边，要把孩子接过去。 童蕊避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岳阳想起来自己从医院回来还没洗手就讪讪地把手缩回去，摸了摸鼻子，道：“医生说是卵巢肿瘤，需要进一步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妈没什么反应，很大可能是良性，良性进行一个切除手术就行。”童蕊听到肿瘤是吓了一跳，听到是良性后松一口气。 “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不够的我们去借，这钱我跟你一起慢慢还。” 高杏花扭过头来看向抱着孩子的儿媳妇。 童蕊就对着高杏花笑了一下，“妈，童童想奶奶了，你要抱他一下吗？” 高杏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啊？啊。我，”高杏花站起来，手在身上擦了擦，眼睛只往童童身上瞅，到底没伸出手去。 “我不抱了，你把孩子抱过去，我们刚才医院回来，身上都是啥啥病毒的，别惹了孩子生病。” 高杏花往后退了几步，摆手让童蕊出去。 童蕊抱着孩子没再上前，“磊磊，你跟妈去洗个手再来抱孩子。” “啊？哦好。妈，走，我带你去洗个手。” 岳阳走过来拉住高杏花的手，高杏花甩了甩手，羞恼道：“你快松手，我一把年纪了，洗手还要你带，我不会啊。” “嗯，一把年纪的老小孩。” 高杏花：“……” 吃了午饭，岳阳又把高杏花带到了医院检查。 童蕊在这个时间给千里之外的mama打了个电话。 等到岳阳带着高杏花回来的时候，童蕊把自己的工资卡递了出去。 “磊磊，这里头还有三万块钱，我的工资你一直让我存着，但我手松，没存下太多，要是还不够，我们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