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听莲隐约听见外头的动静起来时，就看见院子里坐了一个人，正在搓洗着衣裳。 她脚步就是一顿，揉了揉眼睛又朝外看过去。 那人好像罗向荣……但，罗向荣怎么可能大清早在院子里洗衣裳。 难道他又赌输了，阿逸回来他没有办法拿到钱，就打上了她洗衣裳的主意。 想到这里的宋听莲胸口又疼了。 之前都没这么疼，昨天晚上被罗向荣踢了一脚，昨夜上半夜就疼得厉害，她是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的。 岳阳听见动静转头去看，见是宋听莲就说：“阿逸还要一会才能起来，你洗漱了再休息一下，不要喝水也不要吃东西。” 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 宋听莲一惊就快步朝厨房走，厨房里的半桶米还在，墙角堆的大白菜和土豆似乎也没少，宋听莲这才呼出一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罗向荣丧心病狂到把家里的米和菜都拿去卖了。 宋听莲洗漱好，罗宏逸也起来了，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眼下有点儿青黑，精神还算不错，毕竟是正当年的小年轻。 “妈，先别喝水。”罗宏逸叫住了要倒水喝的宋听莲，宋听莲摸上水壶的手立马收了回去，她端着杯子惊疑地看向罗宏逸，又看了看外头正在晾晒衣服的罗向荣。 罗宏逸抿了抿嘴，扶着宋听莲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妈，一会我带你去看医生，等看完了医生我再带你去吃东西，你先忍一下。” 宋听莲一惊，昨天晚上罗向荣也说过这话，从罗向荣嘴里说出来，宋听莲只当是他骗钱去赌的一种手段，但现在罗宏逸也说了同样的话。 “阿逸，妈没事，不用去看病，我歇了一晚上，已经好了，咱别浪费那钱。” 罗宏逸憋了一口气，他知道宋听莲是心疼他，但他最讨厌的也是宋听莲因为心疼他而委屈自己。 尤其是不想他生气影响学习时给罗向荣做的遮掩。 他将心头刚浮起来的郁气缓下去，才开口，“妈，钱是那人给的，你不拿去看病难道要存着给他再拿去赌。” 宋听莲愕然在原地，罗宏逸见了，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是太重，他又缓了一口气。 “妈，我洗漱好就带你去，放心，该带走的我都带走了。” 罗宏逸指的自然是家里的钱还有房产证。 就算这是罗向荣的诡计，他们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他还能做什么。 母子俩收拾好出了门，小院门关上，岳阳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这气氛压抑得，飘都怕！ 做飘时不用休息，做人不休息有点儿累。 岳阳把衣服都晾晒完后打算回屋休息一会。 但这家里就两个房间有床，一张是罗宏逸的，一张是宋听莲和原身的。 岳阳站在两个房间门口纠结了一会，抬脚进了罗宏逸的房间。 罗宏逸的房间，干净，整洁，这是给岳阳的第一个感觉。 第二个感觉就是压抑。 整个房间都是灰黑色的。地板和墙都是灰黑色的水泥墙。 床单被褥是黑色，小小的衣柜也被刷成了灰色。 书桌是黑色的，书架也被刷成了黑色，上头摆放着五彩缤纷的书册。 罗宏逸的书包是黑色的，笔袋笔也都是黑色的。 衣柜里除了校服是蓝白的，其他衣服都是黑色的。 窗户上挂的窗帘是灰色的，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里照射进来，斑斑驳驳。 炙热光随风闪动着，似乎想要照射到更多的地方，却被窗帘紧紧阻挡。 这房间，飘进来一会都觉得难受，更不要说人长时间生活在里头了。岳阳在那个压抑的房间到底没有睡下去，他去冲了个澡，感觉到精神后揣着一百块钱出了门。 家里只有大米白菜和土豆。 岳阳去买了一些rou，提着rou的他总感觉这一幕有点儿熟悉，他提着rou路过一个玩具摊时停住了脚步。 他下意识想要去拿一把玩具手枪，两只手都没空的他突然回过神。 摊主笑盈盈招呼，“大爷，给孙子带把玩具枪吗？” 信不信，他给罗宏逸带一把玩具手枪回去，罗宏逸能把玩具手枪砸他脸上再骂他一句神经病。 而且，谁是大爷，哪来的孙子！ 岳阳瞪了一眼那个不会说话的孙子，哦不，是摊主一眼，提着菜就走。 罗宏逸带着宋听莲回来时，快接近中午，为了照顾母亲，罗宏逸早上也没有吃东西，等到宋听莲检查完，才去买了一个馒头一个rou包和一碗稀饭。 宋听莲只吃了半碗稀饭和半个rou包就把其他的都给了罗宏逸，原本宋听莲只是想喝半碗稀饭的，还是罗宏逸盯着才多吃了半个rou包。 才打开院门，母子俩人就闻见了空气里飘着一股rou味儿。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岳阳听到开远门的动静，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脸上扬起笑。 “回来了，都饿了吗？洗了手就来吃饭吧。”罗宏逸和宋听莲在门口愣住，这样的罗向荣，他们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了，久到那些记忆都快从罗宏逸脑子里消失。 宋听莲一下红了眼，以前公婆还在时，丈夫比她先干活回家就是这样从厨房探出头来招呼她快进屋吃饭。 她洗手时，他还会偷偷跟过来，悄悄朝她嘴里塞吃的。 她以为这些她都已经忘记了，只当那是另一个人的回忆时，在今天又陡然出现在眼前。 岳阳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炒了rou片，炖了莲藕排骨汤，又清炒了一些蔬菜，熬了小米粥，煮了干饭。 罗宏逸和宋听莲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时，都很沉默。 罗宏逸沉默地给宋听莲先吃饭盛了半碗小米粥，又给自己舀了一碗饭。 至于另一个人，完全被他忽略了。 岳阳也不生气，原身做的那些事，别说只是忽略了，打死都是应该的。 岳阳脱下围裙自己去盛了一碗饭，坐到了餐桌前，就坐在母子俩的对面。 他扒拉了一口饭，对面的罗宏逸夹了一块排骨要放到宋听莲碗里。 “阿逸你先尝一下排骨炖烂了没，你妈喜欢吃炖烂的排骨。” 罗宏逸筷子就是一顿，转了个方向，排骨到了自己碗里。 宋听莲微抬头又迅速低下去，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小米粥温度正适宜，喝到胃里，暖暖的。 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宋听莲喝了一口又一口，半碗小米粥很快下了肚。“喜欢喝吗？我再给你盛一点。” 岳阳一直观察着这对母子俩的动作，看见宋听莲喝完了立马伸手。 旁边伸过去一只手，“妈，我给你盛点白米饭。” 宋听莲的碗被罗宏逸接过去，米饭在厨房里，餐桌前就只剩下岳阳和宋听莲两人。 只面对宋听莲，岳阳感觉那颗克制不住颤抖的心松快了一点。 果然，孩子就是欠债的债主。 面对债主总是要更战战兢兢一些。 “检查都做完了吗？下午还要不要去？” 宋听莲拿筷子的手哆嗦一下，筷子掉在餐桌上，与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罗宏逸从厨房出来，把米饭放在宋听莲面前，坐在岳阳对面寒声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别吓唬我妈。” 宋听莲轻轻拉了拉罗宏逸的袖子，罗宏逸轻轻扯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rou片放进宋听莲碗里。 “检查结果全部出来要等到明天，下午我们不出去，你想去赌就走，这个家没人能拦得住你，也没人想拦你。” 饭桌上的气氛霎时凝滞，岳阳酝酿好的话全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造孽啊！为难飘啦！ 岳阳低头扒拉了两口饭，放下碗筷说：“我下午出去找工作。” 他说完也不管那对母子俩是什么反应，端了碗筷去厨房收拾。 厨房里很快传出来刷锅的声音。 “饭都没吃完，刷什么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