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太女在上
安律通这一喊,周围人神色皆惊,连忙撤退,却在门口不远处突然停住。 寝殿门外,皇城铁骑在月色之下散发着幽光,冷硬如刀,仿佛酆都出来的捕捉恶鬼的神使。 安律通惨白着老脸,他知道,这下安家是彻底的完了,他颓唐下去,那些意气风发,幻想登位的欲望一一消失,瞬间老了十几岁,很明显这些铁骑有备而来,他们决然是有去无回的。 安子晋还是少年意气,直接带着兵马冲了出去,想拼出一条血路,兵器的碰撞声,骏马的嘶叫声,被杀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月光的惨白都染满了血色。 安律通等人被拿下,安子晋的手臂在打斗之中被砍断,血流不止。 陆钦从铁骑后方踱步而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又看了看自己被血水染红的鞋底,心情有些沉痛:“安大人,你太让朕失望了,朕以为你只是重视你世家的权力,但毕竟是先帝老臣,朕还是尊敬你的。可你狼子野心,竟然与东国合谋叛国,想谋取越国的江山社稷,朕断不可能原谅!” “国主何必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安律通知道自己已死到临头,也不愿再假惺惺言说。 “呵,朕冠冕堂皇?你瞧瞧你干的什么事!你可知东国如今的国主多残暴多阴险吗?你还以为他是在与你合作,让越国成为东国的附庸,你能安心上位成为越国国主?你且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做了什么?他可是要把你辛辛苦苦与先帝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位,给那东国添砖加瓦!” 安律通不可置信看向已经废了一只手的安子晋。 安子晋心里明白自己到底和东国人谈了什么条件,他没告诉安律通,为的不过是报复,哪怕如今失败了,他还废了只手,他心中也是十分快意,成功与否,安家都得倒,他抬起头来,失血发白的嘴唇勾起一丝弧度,他看着自己那虚伪的父亲,咳着血笑道:“国主说的没错,父亲大人。” 此刻唤他父亲大人这四个字,在安律通耳中格外讽刺,他睚眦欲裂,他的好儿子,竟然瞒他如此至深!就算是和东国合作,他也绝不可能将越国断送在他的手中,更绝不可能讲安家放在火焰里面炙烤! 他狠狠甩了安子晋一巴掌,白着脸抖着手,痛骂道:“逆子!我安家待你不薄,不说让你尽心尽力,也不至于成了个白眼狼,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他突然想起与先帝奋斗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浴血奋战,把酒言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越国,顿时心中郁结,喷出一口血来,痛哭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百姓。 他质问安子晋,“你为何要如此,越国没了你以为你能好过吗?不过是成为东国的走狗何至于去卖命博取前程!” 安子晋冷笑,那些对父亲眼中的恭敬全然不见,眼中满是嘲讽,“我当然不想越国好过,也不想安家好过,更不想你好过! “从小我就懂得如何讨你欢心,作为你最优秀的儿子竟然在朝堂上如此愚蠢,很可笑吧,父亲大人眼中只有利益,你可曾关心过我?我被家法处置的皮开rou绽,养了足足一月有余,你可曾来看过我?什么对我好,不过也是你养的狗而已,说弃就弃的棋子,如此倒不如去做东国的狗,好歹给的东西多。” 安律通一时失语,他紧捂胸口,满是悲痛的望着安子晋,安子晋见此更觉讽刺。 “你也不必要如此演戏,那样子真叫人做呕。我失败的时候,父亲不是准备放弃我,培养那几个庶子么?说到底,你在乎的只有自己,当我联系到东国的时候,我懂了怎么报复你,毁了你所珍爱的家族、地位,让你在登顶最高位的时候,狠狠的把你拉下来!让你也尝尝作为弃子的感受。” 安子晋已经疯魔,看着安律通悲痛愤怒的眼神,不由得快意,笑的癫狂,笑的讽刺。 那些话戳中安律通痛处,安子晋笑的越大声,越癫狂,他越是心中气结,怒气冲昏头脑,竟趁着旁边看戏的铁骑不注意,提起身旁的残剑,连陆钦都没注意到,白的进,红的出,不过刹那间,一剑便刺进安子晋胸口。 安子晋看着那被捅的窟窿轻笑,咳出血来,“看吧,父亲大人,您果然最在意的,还是您的脸面。” 说完安子晋便扶着那冒血的窟窿倒下,如同泉涌,不一会他便没了生息,脸上却无比放松,睁着眼睛带着微笑,似乎为自己的人生得到解脱而开心,又似乎在讥笑自己的父亲,果真是个伪君子。 安律通手止不住颤抖,松开残剑,抖着手抹了一把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死了也好,死了也好,这样便不会丢了我们安家的脸了。” 陆钦不忍直视,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这惨烈的一幕,悲痛道,“虎毒尚不食子啊来人,将这些贼子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铁骑兵听令,提着这些败兵撤下。 陆钦遥望月色,不过才半月未见,他倒是有些想自己的女儿了。陆星晚执意要去边疆,他无奈,只由得她去。 自打发现陆钦中的毒是在栖梧宫下的后,陆星晚便和陆钦着手商量装病一事,然后委托北鸢北夙在栖梧宫蹲守,这贼人藏的太深,不拔出来,难消她心里头那点属于原身的怨气。 难怪前世母后什么都没交代给她,原来根竟出在此处,也许母后在父皇病逝之后想要挑起大梁,可不料这贼子阴险,将她也弄得一病不起,让她们姐弟俩一起面对朝堂的风风雨雨。 这样一想,陆星晚悄悄把了苏妩的脉,发现苏妩早已中毒,虽比陆钦的严重些,好在未伤及肺腑。她假借太医之名给苏妩服下解毒丹,悄悄观察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终于在一天晚上上的茶点里发现端倪,将从进宫开始跟着苏妩的大宫女夏竹抓住,想不到还是个高手,差点就让她跑了,多么忠心的婢女,连原身都没察觉到夏竹的不对劲,连她,也差点被骗了过去。 这世家的桩子埋的太深,她借陆钦的病,假装发怒,将一众人等发落,倒是揪出了不少世家暗桩,严刑拷打之后,又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好,悄悄让探子与世家人的人联络,让他们放松警惕。 同时她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和陆钦商讨请君入瓮之计,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一边与秦大人联络,来个离间之计,直接让他们自己里头起矛盾,这样子他们无暇再关注这消息是真是假,只想着等她离开越国去徐州时,能一举拿下皇宫。 可有了姜姒改进的铁骑兵武力和兵力都不可同日而语,世家根本毫无胜算。 她很放心自己父皇,一定能将安律通这些反贼拿下。 与此同时,东国也这时准备攻打越国了,但这一次,她必不会让东国成功。 那东国国主,敢算计越国,她就敢踏平东国。前世的姜姒与这东国国主堪称旷世奇恋,市斤帝王和民间女主,因为一人连一国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啧啧啧,这要是话本肯定畅销无比。 可惜了,爱情很伟大,想象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姜姒早已被她控制起来,断没有跑去东国的机会,况且她也不敢逃。 没有姜姒的助力,这东国国主可谓上位艰难,底下几个兄弟不安分,偏偏还都带着私兵不好动,只好打起了越国的注意,若是帮助轩辕安氏夺了越国,那几个兄弟还不是任他拿捏。可他没料到陆星晚竟然如此难搞,如今他幻想的助力早已成为越国地牢的阶下囚了。 安子晋的异动早被暗卫们察觉到,他自以为手脚干净,却不料早就在了陆星晚的监视之中。她便与陆钦讲述了她的计划,宫中这笔账由陆钦来算,至于东国那笔债,她要自己去讨!她要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这边的陆钦已经对月感念,而赶往徐州的陆星晚也是在夜色之中,她花费半月终于赶到边疆,突然想起了姜姒说的飞机,高铁,不用半天便可抵达徐州,若是有这机会她真想去见识见识。这快马加鞭才半月抵达,着实是累了点。 父皇那里她是放心的,安律通父子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是边疆这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这点兵力还是小打小闹,而一月之后那一战乃是决胜战,那一战十分惨烈,越国士气大减,元气大伤,到最后竟然闻东色变,然后越国节节败退,哪怕最后东国实在攻不下去,请求和谈,越国也再没有反抗的气势,签下了十分耻辱的条约。 而后东国要求纳贡,原主被世家盯上去了东国和亲,最后被一个小小内侍折磨致死,而安子晋卖主求荣,将原身的皇弟头颅高挂城墙,那么小的孩子,被他拿来邀功,竟也不觉得羞耻,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原身死不瞑目,怨气冲天,这才有了她来帮助原身。 这一次,她必不会让这些悲剧发生,她会让他们给死去的原主陪葬,给那死去的千千万万越国英烈陪葬,以泄她心中那久久不能散去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