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核
正午青殿前的广场上，人声鼎沸，苏洛牵着小盒子神色匆匆的混迹在人群中。 最终他们还是快迟到了。 倒不是苏洛出门晚，而是因为跑错了地方。 “天字院和地字院的考核地点不在一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拍了拍脑袋，拉着小盒子四下寻找着冯默尧，他是天字五号院的，自己和小盒子所在的第六院就排在他们后面。 “苏洛苏洛。”人群里，看到了苏洛的冯默尧跳着蹦子对苏洛挥手，随后他推开人群，朝着苏洛快步走了过来。 “我天，你心也太大了，我看你还没带着小盒子过来，还以为你给睡过了。”冯默尧一边说话一边拽着苏洛往前面走：“我们院马上就该弄完了，接下来就是你们。” “你考核结束了？”苏洛不紧不慢，眼睛四处张望着。 “结束了，天元境三重。”冯默尧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人群：“兄弟们让一让啊，让一让啊，第六院的家伙来了。” “排第几啊？”苏洛继续八卦着。 “五院的话，我应该是同龄人里的第一了。”冯默尧将苏洛二人带到了第五院最后一个弟子的身后：“你们先在这排着吧，” 苏洛点了点头，想了想露出一丝坏笑，追问了一句：“赵芙昕什么境界？在你们院排第几？” “你问她干嘛？”冯默尧扭头看了苏洛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啊？”苏洛挑了挑眉头，用胳膊肘戳了戳冯默尧的胳膊。 “你别八卦了。”冯默尧给了苏洛一拳：“谁会对她有意思啊？男人婆一样的，动不动就揪人耳朵，烦死了。” “哎呦哎呦，我可没说你对她有意思啊。”苏洛咧嘴一笑，可脸上的笑容却突然的僵住了。 “怎么了？” “男人婆在你身后。”苏洛指了指站在冯默尧身后的赵芙昕，只看到对方正缓缓地挽着袖子，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五院的事情我们六院就不参合了啊，赶着考核呢。”苏洛见状，冲赵芙昕友好的笑笑，随即一把甩开了冯默尧攥着自己胳膊的手。 恰好此时之前的一波弟子考核完毕，苏洛带着小盒子紧随其后的混迹在人群里，跟着往前走了。 “唉唉，苏洛你别走你别走……”冯默尧刚想追上去，却被赵芙昕一把拉住了。 “来吧，说说男人婆怎么回事。” …… 负责考核苏洛的是天字一号院的长老，胡山崖，看起来满面白须，体格瘦弱，可实际上却是一位造化境大成的强者。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还和自己师傅是师兄弟。 苏洛看着他心想，他记得上一世这位大长老对自己也很不错，可惜…… 他也在那场宗门覆灭中逝去了。 恭恭敬敬的行完礼，苏洛拉开凳子端坐在了对方面前，挽起袖子，露出胳膊，放在了二人之间的木桌上。 胡山崖将手指放在苏洛胳膊上，将自己体内的界气输送进苏洛体内，探查着对方的丹元大小与充盈，和去年一样，几乎没多少变化。 他低下头，看了眼册子上去年记载的文字：“天字第六院，苏洛，十三岁，地元境，八重。” 大长老胡山崖将手从苏洛的胳膊上取下，叹了口气，在名册上用墨笔记下， “天字第六院，苏洛，十四岁，地元境，九重。” 而苏洛则是站起身，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一把把小盒子抱起来放在了凳子上。 “天字第六院，十岁，黄曦嶶，地元境，四重。” 胡山崖放下墨笔，指了指大殿一角：“待会有事要通知你们内门弟子，去那里等。” 苏洛点点头，带着小盒子一起弯腰行礼后，向着大长老胡山崖手指的方向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冯默尧和赵芙昕也在其中。 “师兄，不出意外你应该又是天字院里最低的。”跟在苏洛身后的小盒子看着自己的师兄，轻声说道。 “那又怎么了？”苏洛对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转过身伸出手捏了捏小盒子粉雕玉琢的小脸，一脸严肃：“师妹，我问你，我们界能修士为什么要刻苦修炼？” “当然是追求界修中的神境，以求得天人合一。”小盒子照本宣科的念着从宗门内学来的话。 “非也，非也。”苏洛故作高深摆了摆手：“古往今来有无数天资聪颖之辈都在追求神境，可到达了这个境界的人又有几人？除了那数万年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云天宗宗主张云山，现在可否有步入神境之人？” 小盒子听后摇了摇头，空洞的眼睛里满是迷茫的色彩。 “对嘛。”看小盒子着了自己的道，苏洛满意的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苦口婆心劝人上岸的架势：“所以我们大概率也到不了神境，可这样我们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么？” 说完这句话，他摇了摇头，一脸的郑重其事：“可我不这么觉的。” “天不造人上之人，亦不造人下之人，我们每个人生下来，就有自己的价值，厨子的价值，就在于炒菜，文人的价值，就在于作诗。” “而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是个烂人。” “所以我的价值，就在于摆烂。” “那师兄我是什么人呢？”小盒子听完后轻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反问道。 “你是美人，所以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站在我身后给我们天字六院长面子就行。等考核结束了要不要和师兄去山脚下的大街上转转？师兄给你买好看的头花。”苏洛嬉皮笑脸，伸出手，将小盒子一头扎的整整齐齐的小辫子给揉乱。 “那为师就是个粗人，所以我的价值就在于揍你。”浑厚的声音在苏洛身后响起，随即一巴掌“啪”的拍在了苏洛的后脑勺上：“自己一天到晚贪玩不学好，还拿这些歪理带坏你师妹。” 那一巴掌拍的苏洛头晕目眩，片刻后才恢复清醒。 痛的咬牙切齿的苏洛转过头，只看到齐开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的齐开元不知道在那换了一件通体漆黑，印有银色装饰的长老服，只是看起来有那么些不合身，其余的长老穿上这身显得仙风道骨，他穿着倒有种土匪劫了书生衣服的即视感。 “打人不打头啊师傅，您要是把我打傻了怎么办？”苏洛揉着脑袋，眼角甚至都泛出了泪花，他感觉自己后脑勺上都鼓起了一个巴掌型的鼓包。 “打傻了才好，这样你就能安心给我待在院子里修炼了。”齐开元伸手掠过苏洛的头顶，将小盒子拉到自己面前，将小盒子头发上束着的皮筋全部取下叼在嘴里，一边骂着苏洛一边认认真真的给小盒子重新扎着小辫子。 “那我就没法给您养老了，说不定还会变成累赘，到时候我流着口水鼻涕跑到山脚下的大街上翻着垃圾桶捡东西吃，丢的还是您的人。” “你啊……”齐开元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不过师父，你们长老今天早早过来碰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么？” “你怎么知道？” “之前不都是让各院的长老带弟子来青殿的么？”苏洛手指向别院的队列：“你看，别的院也都是大师兄带队，而非长老带队。” “你倒是心思细，就是不把这心思用在正道上。”齐开元给小盒子编完最后一缕头发，满意的看了看：“今年年底陛下要举办界修集会，此时朝廷已经通知了齐国境内的所有宗门，大长老让我们各个长老推荐自己门下的弟子，他那边好列一个参会弟子的名单出来。” 说完这话，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推荐。” “为什么？”苏洛不解。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齐开元白了苏洛一眼：“你要是能像别人一样正常修炼，我犯得着刚才站在那里插不上话么？” 自己这弟子八岁步入地元境，如果和门内其余的弟子一样，甚至只拿出别人一半的时间来修炼，只怕是现在已经在天元五等之上了。 可他真的就和他自己口中的烂人一样，在这五年里尽情享受着摆烂的时光，别说拿出别人一半的时间来修炼了，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要是别的集会，齐开元倒不介意厚着脸皮推荐下苏洛，出去看看长长见识，知道了山外有山有人外有人，说不定他也就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了。 可这界修集会却马虎不得。 界修集会是齐国每年固定会举办一次的盛会，届时，齐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宗门都会收到朝廷发来的请柬。 而收到请柬的宗门也会在规定的时间携带自己门内天资最为上乘，实力最为出色的弟子们前往王都参与此会。 为的，就是在界修集会中的一个环节，演武大会上取得一个好的名次。 明面上，这个演武大会打着各个宗门年轻一代弟子相互交流学习的名头，奉行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朝廷趁机筛选拨款宗门的手段之一，顺带着在演武大会中找到那些各个宗门的优秀弟子，并作为未来齐国朝廷的储备官员。 这是双方心照不宣的秘密。 作为演武大会前三甲常客的青云宗，深知这个演武大会的重要性。 毕竟五十年前，青云宗就是靠着这群现如今已是内门长老的弟子，在演武大会上崭露头角，获得了齐国朝廷的拨款，才发展成了如今的四大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