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浪乐章
“新鲜的原浆奶啤，十二金币一升！” “烤蜜薯，烤板栗，烤土豆。” “来来来，脱骨卤鸡爪，三十金币一斤！” “大虾，贱卖，大虾，贱卖……” “无土栽培的蔬菜，没有病虫害，瞧一瞧，看一看。” …… 市场小贩固定在自己的摊位上，不会随便移动，避免造成人员流动拥挤。 北潇知道这种露天市场，一般都是使用现金交易，只有市中心的大型百货超市才会刷银行卡。 所以这次出门，他特意拿了些钞票。 钞票的货币名称是“宪章纪元币”，由《宇宙宪章法案》赋予购买力。 面值分别是1铜纪、5铜纪、1银元、5银元、1金币、5金币、10金币、20金币、50金币、100金币、500金币。最小面值是1铜纪，最大面值是500金币。 1铜纪的购买力相当于0.1银元，相当于0.01金币，每个货币单位之间的换算差值十倍。 宪章纪元币发行以来，多次发生货币金融危机，宇宙物价上涨了许多倍，宪章纪念币的购买力大打折扣。现如今，人们最常用的货币单位就是“金币”，铜纪购买力极低，已经退出历史舞台。 加上货币委员会的改制，银元也几乎停止发行，活跃在人们视野中的货币，只有金币了。“西芹4金币一斤，菠菜3金币一斤，萝卜1金币一斤，亲爱的顾客，您需要些什么蔬菜？”商贩热情招卖道。 斤是宇宙通用度量单位，早在宇宙宪章颁布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宇宙通用度量衡之一。 北潇驻足在蔬菜货架前，问：“我需要一些红番茄，请问有红番茄吗？” “抱歉，番茄这个品种完全被番茄公司垄断了，只给大型百货超市供货，我们这种个体种植户是没有权利种番茄的。”商贩叹气垂眉道。 番茄居然是垄断产品么…… 北潇瞬间诧异，有些出乎意料。 在洛星大学读书期间，他一直在学校堂食，即使外出聚餐也是在菜肴馆，从来不会自己买菜做饭。 “番茄垄断，好像确有其事。”北潇仔细回想，大学食堂采购蔬菜的时候，红番茄的包装袋上都烙印着“番茄大亨”标签。其他品种蔬菜经常更换供应商，各种青叶菜每次都产地品牌都不一样，只有红番茄的供应商从来没有变过，标签始终都是“番茄大亨”。 “那就来一些新鲜的蘑菇吧，再买一些裙带菜，回家炖汤喝。”北潇环顾蔬菜货架，挑选了几样。 “总共23金币。” 结账之后，北潇继续在露天市场中行走，一手拎着蔬菜，一手牢牢护住钱包。 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盗窃实在是太常见了，不可不防备。 露天广场中央，是一个音乐喷泉，围绕着喷泉，聚集着许多人群。 北潇凑热闹般地走上前去，只见一位牛仔装扮的中年大叔，抱着巨大的萨克斯，正在忘我地吹奏。 观众人群中，一些年轻人高声附和着歌词，现场的氛围很热烈，黑布琴盒中装满了低面值的现金。 曲调很熟悉，北潇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歌名了，似乎和故乡有关。 快步离开广场，北潇继续在市场张望，寻找心仪的菜品。 一伙衣着浮夸的无业青年，骑着色彩斑斓的摩托车经过市场，路过美女就会吹起口哨。 “走开，走开。” 市场的治安官挥舞着硬质橡胶警棍，警告这些青年赶紧离开。 “真是无趣。”青年们骑上摩托疾驰离开，没过多久，就在路口被交通巡查官拦住。 “危险驾驶，非法改装，罚款四百金币，没收非法车辆。”巡查官的语气非常强硬，青年们不敢太嚣张。 北潇撇了一眼，看到了巡查官腰间悬挂的手枪，明晃晃的金属反光。 原来如此…… 暴力，是威慑犯罪的最有力武器。 离开红丝绒街和雨花路交叉口，北潇继续向前走，路口对面的一家糕点房，非常惹人注目，红色精致的屋顶，温馨宜人的店铺装潢。 “上午好，约尔小姐。” 北潇推门而入，只见店主约尔正在烘培蛋挞。 “哇偶，居然是你，好久不见。”约尔转过头来，她轻轻放下托盘，摘下来防烫手套。 “你叫什么来着？瞧瞧我这记性。”约尔挠了挠头，烤箱中传出浓郁的奶香。 “北潇……”北潇低声提醒道。 “哦对对对对，北潇，你是林月的哥哥，我们还是高中同学呢，我刚想起来！”约尔优雅地伸出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经意闪烁出光芒。 结婚了…… 居然结婚了…… 奇怪，我怎会如此惊讶…… 约尔小姐人美心善……她在法定年龄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到底在幻想什么…… 22岁，是宇宙宪章法案规定的法定结婚年龄。在此之前结婚，被视为早婚，受到联邦的经济惩罚。 “四年大学时光，真是变化好多啊，约尔小姐！”北潇不禁感叹时光的力量。 “确实变化很多，当年我们中学成绩都不是很理想，没有人想到你能够去外星系读书，没想到几年过去，你已经学成归来了。”约尔同样感叹。 糕点房里竖立着四个玻璃橱窗，里面的款式非常多，有吐司面包、蛋挞、rou松小贝、披萨饼以及奶油蛋糕。 除此之外，北潇还仔细观察到糕点房内部的工作台上，有许多带有图案的翻糖，和一堆刚刚调制好的奶油裱花筒。 “这是在练习裱花？”北潇终于好奇问了出来。 “对，有位客户要我做一个裱满蓝色玫瑰的蛋糕，下午就要给它送过去，据说是十周年纪念日。”约尔笑吟吟道。 “原来如此！”北潇认真颔首，旋即挑选了四枚蛋挞以及两兜全麦面包。 “蛋挞4金币一枚，全麦面包500克8金币，总共32金币。”约尔娴熟地装袋，递给北潇，顺手接过一张面额50金币的钞票，然后找零。 “送你一瓶果酱吧，洛星归来，祝你生活甜甜蜜蜜。” 说着，约尔抓起一小瓶覆盆子果酱装进袋子。 “谢谢，你也生活愉快！” 离开红丝绒街，北潇顺着雨花路继续向前走，手中提着蔬菜和面包，地表出租车在路边减速招手，询问北潇要不要去地铁站或者机场。 “命运的乐章已然敲响，勇气的赞歌为谁鸣唱……” 一位金发碧眼的靓丽女孩，低声吟唱着诗篇，长睫毛一眨一眨，眼角贴着亮片，气质非常迷人。 在她身侧，站着一位矮小的侏儒男孩，男孩眯着双眼，手指奏响风箱般的手风琴。 音乐悠扬而纯粹，很是动听。 “吉普赛人，号称星际游吟诗人，流浪的乐章。”北潇很熟悉这身打扮，他曾不止一次遇到过这个族群。 他们四海漂泊，将诗篇带到宇宙每个角落，保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主义色彩。 北潇迈着步伐经过，原本清幽的琴韵，音调忽然高亢起来。 “囚禁于笼中的鸟啊，你的翅膀是为何而生，鸟笼中的天空太过狭小……” “归来的游子啊，你有坚如磐石的意志，钢铁般的心……” 激昂的乐曲，让北潇的心情也为之振奋，他不禁加快步伐，他穿过雨花路，来到下一个路口，这时，交通信号灯从绿转为红色。 北潇只好停下脚步，在路口旁静静等待，眼前汽车络绎不绝。 似乎想到了什么，北潇这才驻足回望，想再看一眼神秘的吉普赛民族。 “呼啦啦~” 一辆轻轨列车急驰而过，完美挡住北潇的视线。 列车笛声远去，他再次望向吉普赛人弹唱的地方，雨花路两侧的人行道空无一人。 “我没看错吧！” 北潇揉揉眼，立即原路返回。 他回到刚才少女吟唱的地方，原地只有散落一地的黄灿灿的水晶碎块，金发少女和侏儒少年的身影，却早已不见。 “这是什么？” 北潇弯腰拾起地上黄灿灿的水晶碎块，左右看不出名堂，于是轻轻装进兜里，留待以后慢慢研究。 “人世间什么事物是值得留恋的，唯清风与我而已……” 清甜的吟诵声，伴随着乐章轻轻传唱，在空荡的街道中回响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