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绿林道
“少镖头，你真的长大了！” 老赵一脸的欣慰唏嘘。 呵呵，你想多了。 王庆之心里冷笑。 要是没换人，你以为前身那个晚期偏执型精神病武疯子脑子里会有人情世故这个概念？ 哪像他前世社会上滚了一二十年，打磨得多圆滑？ “王镖头，多谢了！” 安云福前脚走，李彪后脚就来了。 李彪心里很庆幸，今晚要不是王庆之，他很可能会吃上官司。 人是他绑的，结果被老虎咬死了，不找他找谁？ 王法可不管你什么江湖规矩。 “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李彪主动开口道谢，倒是让王庆之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路，李彪都对他不冷不热，敬而远之，碰面了最多也就点个头。 不但是李彪态度变了，他那几个平时鼻子朝天的镖师，在看见王庆之看向他们时，都赶紧露出笑容抱拳施礼。 笑容很亲切，就是腰有些弯。 “李兄，王某初行江湖，对江湖事一知半解的厉害，李兄走镖多年，走南闯北想来见多识广，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桓许久了，老赵又不靠谱，除了家门口江湖圈外，其他一概不知。 这世界江湖到底是高武呢还是低武？ 这个问题很重要，不弄清楚这心里没底。 关系到他是低调做人，老老实实地走镖混饭吃，还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请教不敢当，只能说略知一二，不过今夜太迟了些，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扎营时我们再详谈，在下保证知无不言。” 李彪这句话王庆之似曾相识，不过明显跟见面时那句客套话不同，语气很诚恳。 有李彪这句话就行，他不急。 “以后见到王镖头都老实点。” 回过头李彪就跟篝火旁表情各异的镖师们打了个招呼。 老虎他不怕，大白天有了准备带把刀枪，他有信心自保。 要是有两三个手下配合，猎虎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大半夜钻丛林里跟成年老虎玩rou搏，他不敢，那尼玛就是送死。 “刚才我看了，老虎脊椎，颈椎全断......而且只叫了一声！” 王庆之大名李彪是从小听着长大的，父亲被登门打掉门牙那天他也在，曾经还誓言要打回来。 没想到十多年后见面居然还成了合作同伴，虽然理智成熟了不会说出什么切磋的话，可那口气还是堵在心里。 现在这口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说，甚至还隐隐有些庆幸。 果然跟父亲说的一样，这小子尼玛真就是个妖孽怪物！ 其实那怕李彪不说，镖师们心里也明白，都是老江湖了。 初见面还因为王庆之那身张扬的打扮让他们有几分不满，走镖最重低调平安，你以为这是领兵打仗啊？ 现在这些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人家那不叫张扬，是有底气。 别的不说，能够鬼魅般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来去无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中赤手空拳三两下打死一只成年老虎。 这份胆量，这身本事就足够让他们心服口服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庆之就跟老赵牵着马像往常一样悄悄离开了营地。 不是一样的是，这次离开，那些镖师尽皆起身相送。 出了营地踏上官道，路边不知道等候多久的父子二人立刻同时深躬施礼：“李青松，（李云寿）谢过恩公救命大恩，还望恩公留下姓名，我李家世代不忘。” “不用了，只要你爷俩记住这次教训，下次出门别再这么莽撞就行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做好事不留名的美德，王庆之还没忘，挥挥手，翻身上马长笑而去。 “常闻世间奇人异事层出不穷，英雄豪杰豪放不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李青松负手扶须望着王庆之二人远去的身影，摇头晃脑，感叹不已。 “爹！别感叹了，我们差点命都没了，还是听那些个商贩说的给些钱，跟车队走吧！” 李云寿是真的后怕了。 “还不是你说的，什么文武双全，一剑在手，天下何处不能去，区区百余里而已，何必坐车带人，老子我也是信了你的邪，现在知道怕了？” 李青松气的吹胡子瞪眼，在家读书写字，跟朋友谈古论今，跟妻子弹琴作画，安享太平富贵不好吗？ 要不是这个孽子怂恿，他会遭遇这番惊吓？ 李云寿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受官学同窗们惊呼赞叹的剑术连一个普通镖师三两下都挡不住。 “这李青松应该就是云县大族，李家的大少爷，蜀州现任知州就是他二伯，少镖头刚才应该留个名号的，这救命之恩将来有大用。” 王庆之走得那叫一个干脆潇洒，老赵压根来不及指点。 “呵，我不说，他有心还能不去打听？” 王庆之胸有成竹。 开玩笑，看那两父子说话做事，穿着打扮就不是一般人，他能放过这样的肥羊？ “施恩不忘报？少镖头高明！” 老赵心思一转就明白了，满脸钦佩。 施恩留名太功利了，大不了人家一份厚礼就了结了。 施恩不忘报这档次立马就上去了，这份情义重如山岳，跟钱财已经没多大关系了，几辈人都得记住，关键时刻求上门谁能拒绝？ “咱们这条去州府的道上只有一家开山立寨的，虎头岭，赵家寨，大当家绰号镇三山，姓赵名雄，响当当一条汉子，一手快刀在蜀州颇有名气，手下四梁八柱齐整，有两三百号人马，再行半日咱们就轻省了.......” 上路没多久，老赵又开始讲课了。 这几天下来，经过老赵喋喋不休的不懈努力，别的不说，至少绿林道上的那点东西王庆之还是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说穿了绿林道上的这些开山立寨的都是些各种各样原因报团取暖的无政府主义者，向往无拘无束，百无禁忌的生活方式。 跟他想象中凶狠残暴，穷凶极恶的劫匪歹徒不一样，他们平时在深山老林里开路辟地自给自足，跟普通山民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农闲时山民是进山打猎赚外快，而这些绿林山寨是农闲习武外，赚取外快的方式是拦路收钱。 没错就是收钱，当然美其名曰买路钱。 收的理直气壮，人家确确实实修缮维护了范围内一大段官道路面，保证你绝不会遇到吹倒得大树，滑坡山体，路面大坑这样进退两难的问题。 赶路行人不管你，书生，小姐还护送，行商，小贩看情况，主要目标是大小商队。 一般情况都不会动手，先跟你谈，要是懂规矩，就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多多少少给笔买路钱，算交了个朋友。 大家一团和气，各奔东西。 当然这笔钱不白交，只要山寨势力范围内保你商队人货安全，万一出事，山寨负责保证货物丢，追回来，人要是死了，帮你报仇，货物钱财一文不少送到你家里。 说他们是镖师其实也没差，所以江湖上才有：镖局吃条线，绿林吃一片的说法。 这也是为啥不管那朝那代都有绿林道存在，那怕是如今以武立国，战力举世无双的武朝都对绿林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不是清剿不掉，而是相对来说于民利大于弊。 当然要是有大商队，商行之类依仗武力，不想给钱也行，不过结局往往都不大好。 那怕正面打不过你，一路暗箭，伏击，夜袭，sao扰，断路，断桥，让你烦不胜烦，防不胜防，最后人死伤一堆不说，货物也保不住，报官也没啥用，军队一出城，人家就抛弃山寨进深山了。 最后结果也就是军队烧掉个空山寨给你个交代完事，至于以后这条商路你就别想走了。 反正给王庆之感觉这绿林道就是修路工，保镖，和保险公司的综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