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间清醒
一夜之间，全村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谁有这么大的能力，穆青根本不用思考，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个名字。 张知命！！！ 村民们是被他威胁？但又有些说不通，他算是救了整个村子的人，对他们来说是“恩人”。 从先前路过的村民和尤大斧的眼神和表情中，倒看不出无奈或被强迫的样子，反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远离他。 即便张知命是村里的大地主，也没有办法让人做到这种地步。 莫非是修士手段？穆青想起了赵氏三人，以及叫“白羽宣”的神秘女子，赵坤的嫌疑最大。 他此行出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得赶紧回去了，受人旁观，也是十分让人难受。 穆青脑袋低垂，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村里人都自主远离他，所以他低头走路，没有看到前方来人，两人自然相撞在一块。 穆青rou身强横，身体只是一顿，但面前之人却没那么好，穆青无意间的力量也是极大的，他直接被撞倒在地。 “抱歉....嗯？....李三。”穆青边道歉，伸手将他扶起，待抬眼看去，被他撞倒的是村子的更夫“李三”。 前天夜里应该是他将妖人“罗生”引到了村子，之后王叔因救他牺牲了。 更夫“李三”听见了对方喊他的名字，也抬头看去，发现是穆青时，面孔倏地露出俱意。 李三双臂摆动，惊恐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李三。” 同时，他在此展现出前夜里狼狈逃脱的姿态，匆忙转身逃走，仿佛把穆青当成了那天雨夜里的妖人“罗生”。 然而，穆青眼疾手快，右手迅猛探出，如蛟龙出海，如猛兽朴食，一把抓住了他背后的衣领，单手便能将他提起。 李三察觉，还欲挣扎，然试了几次无果后，他便停止动作，仿佛任命般。 “这么着急离开干什么，我又不会像前夜里，那个妖人一样吃人。”穆青面露笑容，在搭配上他稚嫩、清秀的面容，让人感觉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李三听此闻言，身躯微微一颤，打了个哆嗦，此时的他显得既弱小又无助。 他扭头看向穆青，乞求道： “青弟，前夜里哪个妖人，不是我引来的，真不是我引来，我只是路过看见了他，当时我害怕极了，神智不清，根本没有想那么多，那天夜里会发生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夜之后，他听说王贵有因此去世，于是心生愧疚，但也害怕穆青报复他，所以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也没敢去见穆青。 本想今天一早出门买些东西，然后继续回家躲着，没想到却突然遇到了他，被逮了个正着。 “放心，那件事我已经放下了。” “真的！”闻言，李三惊喜道。 “当然是假的，我现在恨不得揍你一顿。”穆青冲他举了举拳，狠声说道。 要不是他将罗生从外面引来，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王叔也不会死了。 但又仔细想来，这事也并不完全怪他，换做其他人，或许也同样如此，他只是逃跑时，凑巧选了他家这条路，也正因此村子才化解这场灾祸。 李三要是选了其他路，要等穆青发觉不对后，村子恐怕早就血流成河，死了大半人了。 选他家这条路，只是牺牲了王叔一个人。 唉！世间安得双全法，有失必有得。 但若他实力再强些，也不会有这么多苦恼了。 李三听到穆青要打他，而不是要杀了他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杀他，让他干什么都行。 之后，李三还默默闭上了双眼，似乎做好挨揍的准备，一幅任君采撷的样子。 穆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这副搔首的姿态，单手提着李三，朝着一个方向就走。 很快，穆青带着他避开村民目光，走了一条很少有人走的道路，来到了离村子不远的一处小溪。 此处无人，也方便他问些事情。 随手将李三扔到一旁的树下，穆青就地盘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胸，问道： “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夜下来，村里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且有意孤立我。” 李三从地面上坐起，见不用挨揍，一时间，面露惊喜之色，“孤立？奥！今天早上不知从哪里，村里就流传了一个消息。” 仅凭一个消息！穆青闻言眉头一皱，表示疑惑的问道：“什么消息？” “听说你昨天去了村长家，拜访了几位仙人”李三看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嗯！”穆青点了点头，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那就是真的了。”李三微微颔首，继续道：“村里人都在传，你昨天去村长家得罪了几位仙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引得仙人大怒，被其施了惩罚。 “现在村里人都惶恐，心中不安，害怕自己被牵连到。也担心因为你从而引得仙人不满，断了村子的仙缘，所以才纷纷远离你，和用怪罪你的眼神看你。” 仙缘？穆青听闻微微一愣神，没想到会因为这种事，举棋不定的问道：“你说的仙缘是？” 李三道：“当然是拜入仙门了，你是不知道，听说这两天有好多人隔三岔五的去给村长送礼，去拜访，想混个脸熟，讨得仙家好感，希望临走时，能带上他们，或他们家的娃，拜进仙人门下。” 仙缘，长生，因为这个所以就对他冷眼相待了，有意得孤立他，穆青有些惆怅。 李三看着他一副失望得神情，也明白了他是因为什么，前夜里还救了全村的人，可一夜之间，村民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任谁都会对其感到失望。 前夜里，穆青与那妖人对峙，除他之外，无人亲眼目睹过，所以不清楚那夜的危险程度，战斗时的惨烈。 村民只是从人口中得知了此事，不曾亲身经历，不知其中凶险。 因此，这件事在他们心中，并没有留下什么较重的阴影，没有太多得感激之心，或许第一天、第二天大家都对你很敬重，很感激。不过时间久了，这件事在村民心中的占比也会越来越轻，最后也只能到了饭后闲谈的地步。 而今又突然冒出了平日难得一见的仙人，便瞬间被吸引了目光，都去争先恐后想办法，找机会，一睹仙人英姿。 试问，拜入仙门，习得仙术，得道长生的诱惑，谁能抵抗得了。穆青也不能忍住诱惑。 人生不过几十载，对生前的一切都有留念，谁都不愿死去。 凡间的帝王，不也舍不下，他打下的江山、地位，所以才苦苦寻仙，求长生、延寿之物。 慕村的村民，虽不会有前者那么多贪念，但若有机会摆在他们眼前，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同前者一样。 穆青急忙问道：“那这些消息都是谁散播出来的。” 李三回忆了片刻，道：“我早上从村民的讨论中，听到过，是村长家管家，阿福，是他当着一部分村民的面，说出来的。” 张知命，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地主，一些心机手段还是有的。 这时，穆青望着李三的表情，见他似乎并没有对成仙的痴迷和向往，而且也没有村民们看他时的那种眼神。 穆青想到这里，不由好奇问道：“那你也跟着他们有一样的想法？” 李三闻言，立马摇了摇头，有些后怕道： “不，我不想，自从见识了前夜的那个吃人的妖怪，我就害怕了，仙人们的世界，远超我的想象，或许更加残酷也说不定。” “成为高高在上仙人，也许不是那么容易，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就好，一辈子六七十年，对我来说也够长了。” 那个雨夜所发生的，至今历历在目，恐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他现在对成仙根本不保有任何念想。 “你还真是人间清醒。”穆青笑道：“好了，该问的我也问完了，你走吧！” 听到要让他走，李三眼睛一亮，急忙的起身，兴奋道： “谢了，青弟，改天请你喝酒...偶，对了，你还小，那改天请你吃rou。” 穆青见此笑了笑，不作回应，待看着他离去时，兴高采烈的身影，他又大声喊道：“三哥，不用每天都呆在家里，多出来转转。” 闻言，李三的身形一楞，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李三离开了，穆青挪动着身子，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后背依靠着大树。 他随手揪了根地面上的野草，叼在了嘴里，久久不语。 如今太阳高照，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已经被驱散，阳光暖暖的透过树叶的间隙，映照在他清秀的脸颊上。 穆青心中的情绪复杂，说不出其中的感觉，天边飞鸟在啼鸣，耳旁夏虫在鸣响，他沉默许久，才道：“无知的村民啊！修仙可不是光凭脑子一热就能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