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摊牌了,你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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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道望着病床上的柯绍富,陷入了很长地一段时间的思考。 白晴也不再说话,房间内萦绕着一种安静得恐怖的氛围。 “滴滴滴滴。”冰冷的机械声变得更加急促。 白晴走到心电监护仪前,看见上面的心率已经到了140次每分,再快的话,心脏功能必然受损。 “徐医生,柯绍富心率上升到140次每分,之前还是130次每分。”白晴紧张地对徐公道说道。 徐公道的目光也落在‘心电监护’仪上。 “氧饱和度92%,要呼吸衰竭了。”白晴神色露出担忧。 “该怎么办呢?”白晴看向徐公道。 徐公道是抢救的指挥者,一切决策都需要他来制定。 如果说抢救是个反射弧的几段,那徐公道是‘中枢升级系统’,而白晴是“效应器”。 徐公道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稍安勿躁,再观察一分钟,情况继续恶化的话……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抢救的时候适当保持放松,让自己脑子保持情绪,戒骄戒躁。”徐公道对白晴说道。 白晴看着徐公道平静的脸,焦虑的情绪渐渐也被他的冷静说影响,放松下来。 即使柯绍富情况在恶化,但见过大风大浪的徐公道未曾动摇,相信会找到突破点。 他为了缓解气氛,与白晴讨论起了柯绍富的病情。 “柯绍富呼之不应,看起来昏迷了,可我查体后,‘反射弧’存在,并没有引出明显的病理征……如果从体征来看,是有用肥皂水继续催吐的‘适应症’,但柯绍富呼之不应的后面是否有其他疾病因素,我不能确定,这是现在很关键的一个点。”徐公道分析道。 “嗯。”白晴就像个学生一般,认真地听着。 虽然东西很复杂,但是随着抢救的深入,白晴开始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崇拜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然问题存在,那本身必然就有破解问题的方案。 徐公道毫不绝望。 但他还是有些不安,柯绍富的‘急性农药中毒’有些不寻常,透着很多奇怪的点。 徐公道感到有一丝棘手,眉头一皱,继续在脑海里做着对病情的推演。 现在执行灌肥皂水的结局无非三种。 第一种:患者无昏迷,成功灌入,酣畅淋漓地呕吐后,化学毒物排出体外,抢救成功。 第二种:患者有昏迷,强行灌入,呕吐物噎在喉咙导致窒息,病人随时死亡。 第三种:不灌,患者生死未卜,全看‘阿托品注射液’什么时候起效,听天由命。 …… 徐公道越想越觉得难以抉择。 况且现在柯绍富的血压又很高,这样做太冒失了,再愚蠢和过度自信,总不能拿病人的性命去赌吧。 徐公道在治疗车找出一个手电筒,打开灯光,再次检查患者的瞳孔。 此时瞳孔的缩小程度有减慢,有恢复正常,变大的趋势。 “看来是‘阿托品注射液’起效了。”徐公道说道。 他关闭手电筒的灯光,小心翼翼将检查用的手电筒重新放回治疗车上。 “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白晴问道。 “等。”徐公道说道。 现在距离肌rou注射‘阿托品注射液’才没过去几分钟。 徐公道想等后续变化。 听着房间内此起彼伏的仪器发出的机械声,白晴有些烦闷。 她开玩笑道:“徐医生,你说柯绍富有没有可能装病呢?没有昏迷的体征,心电监护和听诊结合起来看,在我看来怎么也不像是昏迷状态。” 徐公道被白晴无意间的玩笑话给吸引住了。 “装病?”徐公道喃喃自语。 白晴连忙笑道:“瞎说的。” 徐公道微微怔住。 柯绍富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报警声。 徐公道看着仪器显示屏上的心率,惊讶地挑了挑眉,匪夷所思地拍了拍‘心电监护仪’的塑料机身,以为是出故障了。 “心率55次每分。”白晴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屏幕,将数字念了出来。 徐公道松开手,没继续敲打心电监护仪,心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之前的心率是有问题的? 其实一直都是错误? 是机器出故障了? 徐公道盯着心电监护仪上有些破裂的外壳,用手摸了摸仪器的机身。 他重新审视柯绍富的生命体征。 徐公道说道:“血压还是很高,180/110mmHg,由于‘有机磷农药中毒’产生的‘毒蕈碱样’症状,副交感神经过度兴奋,导致得心率很慢,现在55次每分钟。” 这样的心率更加符合‘急性有机磷农药中毒’的机体指标。 白晴好奇道:“柯绍富心率这么慢,血压又这么高,这是不是有些矛盾了?” 白晴继续补充道:“血压是心脏的射血的体现,可现在的血压这么低……” “你说的不无道理。”徐公道赞同白晴的观点。 徐公道思考了一会,他看着心电监护上的心电图,心中一沉,眉眼露出山峰般的清冷。 他在心里开始推演和猜测。 徐公道缓缓说道:“现在的种种迹象可能只有用有机磷农药中的‘N样症状’,也就是‘烟碱样症状’去解释了,患者产生‘N样症状’,交感神经节后纤维末梢释放更多的儿茶酚胺,然后导致血管收缩,血压增高。” 徐公道看着血压数值,说道:“可这增高的幅度有些异常,比一般的中毒病人高出太多……” 白晴跟着点头,两人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病床上的老人,简简单单的‘急性农药中毒’,竟然身上这么多特别之处。 “拉个心电图机来吧。”徐公道对白晴说道。 白晴转身就朝治疗室跑去,不一会推出了急诊里用了十几年的心电图机。 “你还挺熟悉科室里的物品,找东西这么快。”徐公道眯着眼夸赞道。 白晴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一笑两个小虎牙就露了出来,酒窝也像梨涡般绽放。 “岗前培训过,所以了解科室里的物品摆放。”白晴说道。 两人正聊天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寻着声源,徐公道看向柯绍富。 柯绍富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与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难道不是他? 徐公道目光又落在了白晴的身上,在场的人除了柯绍富和徐公道就剩下白晴。 “刚刚是你咳嗽?”徐公道问道。 白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知所措道:“不是我。” “那刚刚是谁?”徐公道问道。 他的目光突然犹若极北的寒风,变得凛冽冰冷,他缓慢的将视线移动到了柯绍富身上。 徐公道想起了白晴说过的那句玩笑话。 “柯绍富该不会是装的?”徐公道复述了一遍白晴说过的玩笑话。 白晴愣住了。 徐公道回忆起在急诊留观室外的场景,柯绍富骂骂咧咧地和家属吵架。 可现在用了解毒药‘阿托品注射液’和物理刺激催吐后,反而进入昏迷状态了? 这并太不符合医学逻辑。 除非…… 徐公道的眼神里露出了愤怒。 他捏着拳头,一拳砸向边上的白墙。 拳头砸在老化的墙壁上,发出巨响,墙壁脱落一层水泥皮。 徐公道怒道:“够了,柯绍富,你根本没有昏迷,你是在浪费医疗资源,你是利在用抢救设备去满足你的闹剧,你是犯法的,我会报警处理。” 徐公道的声音像落雷作响,响彻在急诊留观室内。 白晴在一旁一下子就傻眼了,目光在徐公道和柯绍富之间移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公道收回拳头,手背的指关节连接处露出了鲜血。 白晴见到后,着急了。 “徐医生,我给你包扎下。”白晴心疼地说道。 徐公道摇摇头。 这个时候急诊留观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乔星社区医院的老中医,看样子是认识柯绍富,专门为他而来的。 徐公道看着老中医身穿白大褂,以为是来帮忙的,所以并没有多想。 徐公道对白晴说道:“报警,柯绍富故意滋事,恶意消耗医院抢救设备。” 老中医走到床边,他听门外的人讲,已经有医生在抢救了。 他打量着徐公道,猜测就是面前这个年轻男人了。 但是抢救医生竟然没穿白大褂? 老中医听见了徐公道说的话,责问道:“小同志,你疯了吗?怎么对患者说出这种话。” 徐公道看了眼老中医的工牌,竟是个副高级别的副主任医师。 …… 病房内,听到徐公道要白晴报110,柯绍富的手脚开始抽搐。 柯绍富面容狰狞无比,骨节分明的手没有规则地抽动,就像被利器截断身体的蚯蚓,扭动得有些诡异。 柯绍富的脸很阴沉,身旁的‘心电监护仪’的机械报警声没有停下。 “血压190/110mmHg,血氧饱和度91%,心率54次每分。”白晴念出心电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 老中医伸出手指戳着徐公道的脸颊,骂道:“看你干的好事情,你知道躺着的这个人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他是谁,请你不要用手指指着我说话,很不尊重。”徐公道说道。 他冷冷的瞪了一眼老中医。 老中医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正想发怒。 只见病床上的柯绍富开始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打翻了一旁床头小柜上的东西。 老中医见到柯绍富手脚抽搐,神情显得格格外紧张,他屏息凝视骂道:“不会看病就别看病,现在我二叔病情加重了……肯定是你‘急性农药中毒’没控制,还不立刻叫一辆120直接转到区医院。” “你不要干扰我抢救,你是中医,你不是我的上级医生。”徐公道说道。 他不再理会老中医。 徐公道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依旧透着外科医生那份独有的自信,在他眉峰的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杀气、一股风雷,他不假思索就拒绝了老中医的提议。 这里是西医的战场! 他一个中医,不行! …… 徐公道看了一眼柯绍富。 他说道:“你抽搐得动作错了,你这抽得像癫痫,有机磷农药中毒导致的‘N样抽搐’是肌rou接头乙酰胆碱过度积蓄导致的肌纤颤动,并非你这样张牙舞爪。” 老中医在一旁听得是怒火中烧。 听到徐公道这话,老中医满脸鄙夷,心想这个新来的医生脑子有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胡说八道? “打110,白晴。”徐公道冷冷道。 随着徐公道做着最后的摊牌,柯绍富终于平静了下来,表情和动作恢复了正常。 老中医见状,忽然不说话了。 徐公道径直向前靠近病床,直接抓住了柯绍富的的手腕,就像警察抓住罪犯一般。 徐公道说道:“我知道你只是轻度的农药中毒,但在我面前就不要演戏了,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如有有任何的事情希望你能直接和我们沟通,而不是通过这种拙劣的演技把医院当成马戏团,上演这场闹剧。” 徐公道的眉毛粗浓得像荆棘一般,皱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肃杀。 他盯着柯绍富,柯绍富被年轻人的气场震慑到了。 “当然,我也可以不报警,如果你愿意继续这样躺着不配合的话,我去把你的家属叫进来了,你们自己解决。”徐公道说道。 徐公道此时看向了老中医,老中医称呼柯绍富为二叔,那想必就有亲戚关系了。 老中医的脸上有些难看,他这才发现是自己冤枉了徐公道。 二叔还真是装的。 老中医语重心长对柯绍富推心置腹道:“二叔啊,你不要想不开,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你这不是添乱吗?你想想你儿子荣祥,他是社区主任,你要是这样胡来浪费医疗资源,对他的工作肯定会有影响。” 柯绍富苍老的咳嗽声响起。 “不要救我,我要死,你救我做什么。”柯绍富情绪有些奔溃。 他的儿子是他最后的防线。 听见可能会影响儿子工作,柯绍富一下子就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