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他还是那个县令
,县令可没空拯救世界 大庆御书房。 陈萱儿缓缓的闭上眼睛,“她快死了。” 武思燕就坐在下方的坐榻上,平静的看着大庆的女帝,月光在她脸上篆刻着一股莫名的忧伤,说不出的凄凉。 她能够看得出真个权力最高的人此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并没有因为那个权欲熏心的女人而感到任何的悲哀,而是因为现在太和殿外的郑年。 陈萱儿无数次从那张锦绣雕琢无比舒服的床榻上站起来,想要去太和殿,但都被武思燕拦了下来。 “她死不死不重要,我本该今夜动身的,但是翁老让我在御书房坐到天明。”武思燕缓缓道。 “我……”陈萱儿的眸子里结了霜,“为什么一定要让师父看着我,不让我去呢……” “翁老拦不住你,没人能拦得住你,只有我勉强可以。”武思燕深吸了口气,“所以我来了。” 陈萱儿走到了武思燕的面前,蹲在地上握着她的手。 武思燕立马跪下。 “师父,师父……”陈萱儿的下颚微微颤抖,那双桃花眼的眼角缓缓流出了一行泪,“你还记得一年半之前么?你是带着我找到他的啊……为什么,现在不让我去呢?” “我……”武思燕绷紧了面色,英眉撇了撇。 “他就在太和殿门口,不足几息就能看到他了……”陈萱儿看着武思燕,“让我去好不好?我就看他一眼,我就在远处,我知道,在东城墙之上可以看得到太和殿,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好不好……师父……” “不行。”武思燕斩钉截铁道,“不行,翁老说过,一眼都不可以。” 陈萱儿哽咽着。 “现在你的身体要紧。”武思燕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看到他,但是翁老的话一定不会错。” “他的气息……好熟悉……就在外面……”陈萱儿低沉道。 武思燕心疼地将陈萱儿拥入怀中,“师父明天早上就去龙虎峡,等事情都结束了,你就能看到他了。” 陈萱儿仰起头,盯着武思燕看了许久,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已经妥协了现在的庆幸,攥紧了武思燕的手,靠在了她的怀中。 一切的开始和结束,似乎都那么的平凡。 阴郁的太和殿之上万籁寂静。 九尊龙椅之上的玉堂春身体还在微微抖动,她苟延残喘的看着面前走入的人。 这一次,不再是蛊偶。 郑年的脖子上坐着正在吃着苹果的郑小蝶,一边玩弄着手里老爸的头发,一边嘟着嘴落寞的看着不远处的玉堂春。 缓缓走到了玉堂春的面前。 此时那张足以傲视天下的尊容已经破烂不堪,蛆虫在她的脸上来回蔓延,像是在玩游戏,从耳朵出来,从脸上的破烂洞口进入,又从鼻腔里带着粘液和血迹出来。 姜行天的气息果然强大,能够在这个时候还吊着玉堂春的最后一口气,不让她死。 郑年蹲下身来,凝视着躯体已经几乎不堪忍受痛苦的玉堂春,“还不放弃么?” “我……恨你……”玉堂春的语气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为什么恨我?”郑年问道。 “我……恨你……为什么……不……不爱我……”玉堂春哽咽着,“我从……从一开始……最……最……想要的人……是你……” 玉堂春伸出手来,那布满了蛊虫的手已经千疮百孔,触摸到了郑年脸颊的那一刻,她虚弱着笑了笑,“我不美……美么?” “美。” “那你……为何……不爱我……” 一口黑色的脓血从鼻子和嘴巴里涌出。 蛊虫已经到了她的内脏里。 “告诉……小……小欢……我……我……我……对……” 她躺在九尊龙椅之上。 死在了大庆权力的巅峰之上。 或许到最后她已经有了一些愧疚。 郑年伸出手,将她那双已经暗淡了的眼睛阖上,随后展开了气息。 狂躁的蛊气和她身上的气息一点点进入郑年的身体之中。 直到面前的人化作了一滩血水。 这一次她终于用自己的全身,布满了这九尊龙椅。 郑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阿爹。” 郑小蝶低声道。 “嗯?” 郑年看着升起的日出。 太和殿可以看到东方的全貌。 那巨大的日轮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 暖阳缓缓而出。 “你不想阿娘么?她在等你唉。” 郑小蝶问道。 “思念是不用说出来的。”郑年缓缓道,“现在对于我,更重要的是面前的事。” 二人走出玄武门的时候郑年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眼神一怔,望向了龙殿的方向。 诺大的龙殿,似乎有一个隐隐的声音传来。 声音很短暂,却很有力。 “阿爹!桃花开了。” 郑年恍然。 朝阳的光像是怀抱大地的女子,将神都街道两侧的所有桃花都吹开了。 他似乎回到了那一夜。 那个牵着陈萱儿走出杏花楼的那一夜。 那一夜的每一个画面都在他的眼里恍惚着。 走去。 忙乱的神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希望。 都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走过熟悉的内城,走过熟悉的每一步。 曾经巡查时走过的每一步。 “郑大人?”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哟,您回来了,我以前是长安县的小李啊,你可还记得我?” 郑年报以微笑。 “哟,这不是郑大人么?” “郑大人回来了,这一年去哪儿了呀。” 很多人认识他。 也有很多人的脸上带着疑惑。 郑年走过酒摊,走过布店,走过钱庄,走过一切他熟悉的地方。 来到了略显清冷的长安县府衙门口。 踏步走入青龙门。 “你他妈谁啊,这儿是哪儿你知道……”崔海怔怔的看着郑年。 “吃胖了。”郑年微笑的看去。 崔海脸上露出的先是惊恐,随后就是泪水。 他发疯的跑到了县衙门里面,“大江!许柱!你们看看谁回来了!” 嘶吼声。 郑年仰起头,面前巨大的牌匾。 正大光明。 他侧身进入后院。 一大群衙役小厮站在后院里,面容之上都是震惊,惊恐,欣喜,狂喜! 鱼塘还是很安静。 上面有一把摇椅。 摇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个留着胡须的人躺在上面,脸上盖着一本书。 水里的鱼摇头晃脑。 郑年缓缓走了过去,拿出了一锭金子丢在了鱼塘里面。 书掉在地上。 “郑小?” “师爷。” 两人欢笑着。 他是那个县令。 他是那个师爷。 他却早已不是那个县令。 他也早已不是那个师爷。 可他还是那个县令。 可他还是那个师爷。 郑年的笑容伴随着朝阳,洒在整个长安县县府衙门口的时候。 他温柔的问道,“账头没问题吧?别我回来了,一大堆的事儿。” “无事。”师爷缓缓道。 郑年笑了。 师爷也笑了。 没有一个雄心壮志的少年当初的理想是做一个县令。 但是郑年,只想做一个县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