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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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畔的临沧城? 永安当铺的老掌柜顿时一愣。 并非大周没有这个地方。 只是,这临沧城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临沧城是大城。 和北安城在名义上的地位差不多。 但两城的前景,可就完全不同了。 北安城的前景是光明的。 虽然没有人知道,当今圣上与太上皇之间的冲突,究竟会是谁以胜利者的身份发出宣告,但无论是当今圣上赢了,还是太上皇赢了,北境的这股军权,都会被胜利者牢牢的抓在手里。 只不过,站在目前的角度来看,北境的这股军权,依旧还是太上皇手心里的,这也是当今圣上忌惮太上皇的根本原因。 北地大营,辖五十万精兵! 就算有吃空饷的,配合上北境各个关卡的守军,太上皇一声令下,也能轻松的调动五十万的精兵勤王! 不因为别的。 只因为北地里的各级官员将军,全是太上皇的人! 太上皇于早些年时,曾带过军。 驱除鞑虏之风,早些年的太上皇也学到了不少,可以说,早些年的太上皇是一位合格的接班人,承接了大周太祖的遗志。 可惜,好景不长。 不过,就算是好景再短,被太祖高祖以及开国军神打下的坚固底子,依旧不会被轻易动摇。 或许,按此吃空饷的态势,再继续发展个四五十年,北境的边军才真的有些不堪大用。 现在? 没人敢轻视这股力量! 但东海之畔的临沧城可就不同了。 地处偏僻、临近海岸、经济萧条、人丁稀少,这些都是临沧城的弊病;不过,这些弊病还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弊病,在于瀛寇泛滥! 当然,瀛寇就算是再泛滥,也没达到聚众攻打临沧城的程度。 但临沧城周围的一众村庄,着实是被祸害的够呛。 家破人亡,并非罕见之事! 一个书生,去那个破地方做什么? 就算是将军,也不应孤身一人去啊! 老掌柜憋了一肚子的话。 但他不敢说。 井底之蛙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况且,能让一位秀才跑这么远,除了游学为自己的学籍上增加些筹码外,似乎也没别的可能了…… 毕竟,若真做出了什么功绩,来日在天子面前对答之时,查阅身世履历,也能被高看一眼。 大周不缺理论家,缺的是真才实干的实践者——这是大周太祖曾说过的话,也是历代大周皇帝都尊崇的一句话。 只不过,正如陈鼎之前所言。 大周,已经开始腐烂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就是去游学做功绩,表明自身非纸上谈兵之人吗? 这好说! 也不知道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天才琢磨出了这个法子;总之,眼下的大周,豪门世家出生的子弟,若真的考上了秀才,家中自然会将其安排到一些富饶的地方,只需安安稳稳的等上个一两年,学籍上的功绩,就多出了一大堆。 废话! 好的地方,谁去都是好的! 只要不捣乱,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对这片地方来讲,没啥区别! 这片地方的每个人,每天从自己的碗里挑出一粒粮食匀给你,都能让你往死了吃还吃不了! 所以... 在好的地方做功绩,那还用做吗?! 等着就行了! 要是能把坏的地方变好,那才叫真真正正的能臣干吏,属于帝王最喜欢,也是最器重的重臣! 可惜,能臣太少了! 能在秀才阶段就做出功绩的能臣,更少了! 能在豪门世家的排挤下,还能在秀才阶段就能做出功绩的能臣,已经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因为这个时期的读书人,要么是年少成名、自视甚高、放不下身架的天才,要么就是老成稳重、过于稳重、只想安稳度过余生的老儒。 想让这些人做出功绩? 并非是绝对不可能。 但最起码,一万个人里,若能有一个人踏踏实实的放下骄傲,做一些实事,已经是往多着说了。 所以,凭心而论,老掌柜真不建议这位神童前往临沧城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那无疑是在变相的扼杀这位神童! 如果这位神童没有背景,缺少有力的支撑在背后帮他运作的话,他们永安字号倒是不介意当一回这个投资者! 当然。 这也只是老掌柜的臆想。 他终究只是一个掌柜的。 就算和主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但主家具体会怎样做,与他无关,他最多也就是陈述一下利弊,仅此而已。 所以,在分心思考之时,老掌柜已经是嘘寒问暖的把陈鼎这位“神童”留了下来,不仅完美的回答了陈鼎的问题,也顺带让陈鼎选择了他们永安字号的船。 在这混乱的北地,经营一家当铺,而且还是坐落在北安城内的总当铺,甚至还坐到了这家总当铺的掌柜位置…… 即便有沾亲带故的关系,老掌柜也必然是有几分本事! 而老掌柜的本事,就是一心二用! 是的! 可以分心,完美续接上思维运转时产生的表情波动。 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必备前置技能之一。 所以,陈鼎是否察觉,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鼎的意图已经达成了。 接过了近期永安字号开船的时间表,顺带在老掌柜这里定下了五间上等舱后,陈鼎一边说着“留步”,一边在老掌柜的目送中带着两位小侍女飘然离去。 恍惚间,老掌柜竟生出了几分“此子定非池中之物”的错觉,不过很快,老掌柜就把这种错觉扔在了脑后,从年轻的学徒手里接过指挥权,重新指挥着一众力工进行搬运货物的工作…… ———— 而就在此时此刻。 在京城的诏狱里。 皮鞭抽打的声音,却异常响亮。 气喘吁吁的狱卒,放下手里沾了水的皮鞭,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血葫芦,心底也是有了几分犯怵,但碍于身份和那位大人正在观看,他也只能厉声喝问道: “你可想清楚了!” “进了这里,想死,都难!” “哪怕你是块儿铁,又能在刮骨的钢针中撑过几轮?!” 旋即,话锋一转,轻柔的低语道: “说吧~” “把一切都说出来~”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死扛着,有必要么~” “指不定你的同伴已经招了呢~” “活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血葫芦微微抬头,艰难的咧开嘴,讥讽的笑了笑,而后,在狱卒眉头紧锁的神色中反问道: “我有同伴?” “……” 狱卒确实有点麻。 审到现在,可以看出来,这特娘的就是个死士啊! 而且还是很清楚自己身份的那种死士! 狱卒承认,他确实是在诈对方。 但除了诈对方外,也没什么有用的办法了! 撬开一个死士的嘴,简直比杀了这个死士还要困难,即便他是锦衣卫内部的头号用刑高手,也没办法。 但眼下,就算是明知道没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毕竟... 他总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用实际行动承认锦衣卫的水准,切实不如东厂西厂这两个阉人搭建起来的情报组织的事实吧?! 锦衣卫丢不起那么大的脸! 所以,即便是审不出来,在不敢动用重刑的基础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堆火堆上起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