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火与冰，宿命的对决（上）

    秦川一把撕碎身上那层掩饰身份的黑袍，他厌恶躲藏，现在这一刻，他再也不要躲在背后，而是要光明正大地拿到自己想要之物。看了眼地面上目光呆滞对未来已经丧失了信心的青冥，秦川转过身对着欧阳旭和王悦说道：“你二人将那个女孩带走，我们在老地方会面。”

    欧阳旭听后便闪身来到青冥身旁，就在他要伸手抓走青冥之际，一道火枪凭空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射穿了他的手臂。欧阳旭举目望去，那个施法的人甚至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可仅仅就是一个背影让他再也不敢接近青冥。

    秦川目光微凝，他注视着眼前的古楼，感知着刚刚那个不需要吟唱的魔法期间蕴含的爆发力，表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却颇为震撼：这家伙真的只有大乘境吗？自己可是在灵子浓郁的秘境中修行了八年之久才有如今的实力，可从这家伙刚才瞬发的魔法来看，他的灵力跟自己已经很接近了，看来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了，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

    古楼则是对着生无可恋的青冥大声喊道：“青冥，你哥哥还有一口气，快去带着他离开这里！”

    地面上的青冥此刻还无法从眼前的真相中振作起来，依旧目光呆滞，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听到古楼的大喊后，口中喃喃自语道：“哥哥？千羽哥哥！”她这才站起身四下望去搜寻着楚千羽的身影，片刻之后眼中才有了神色，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楚千羽，急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就在她伸出双手尝试着治疗楚千羽时，王悦的身影突然降临在他的身后……

    半空中与秦川对峙的古楼眼见不妙，手中再次凝聚出火魔法，正欲出手干预，秦川哪里还给他这个机会，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古楼的手掌，彭拜的冰元素瞬间包裹了古楼的火魔法，那微弱的火焰顿时熄灭，而且这冰元素不断地蔓延至古楼的全身，几息之后，将古楼冻成一具冰雕。

    秦川知道这点灵力根本不会困住古楼，当即也毫不留手，手掌快速结了个印，周围温度骤减，天空之上突然凝聚出数以千万的细小冰针，飞速射向古楼。

    就在密密麻麻的冰针将要射入古楼的身体时，古楼的胸口突然亮起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只见他大吼一声，挣脱冰雪的桎梏，一团狂暴的火焰如波纹般猛然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那千万冰针尽数吞噬焚尽。

    下一刻两人挥拳碰撞在一起，双拳之间，一火一冰，一红一白，两股强横的灵力在这天地间撞击在一起，激起电闪雷鸣，所到之处房屋楼宇尽数化为齑粉。

    这二人一个是带着满腹怨恨，誓要将贼人诛杀；一个是要筑成自己的道，改变命运！所以此刻他们再无保留，两位魔法师的较量就是灵力的比拼，双方擅长的魔法属性本来就冰火不容，此刻碰撞在一起，只见交接处，无数细小的灵子异常兴奋地扑向对手，或将对方吞噬，或将对方覆灭，又或者在濒临不敌之际选择自爆，激起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番抗衡下来，两人的灵力急速消耗，古楼本就是噬魔体，体内早已吸收了无穷无尽的灵子，如果就这么消耗下去对自己是非常有利的，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番对抗下来处于下风的竟然是自己。定睛望去，才发现的秦川体内也源源不断地涌出新的灵子，似乎这家伙的体内也有猫腻。古楼一边与秦川抗衡，一边却分了心神去注意地面上青冥的情况。

    高手对决，分神乃是大忌，秦川自然很快便察觉到了，只见他伸开手掌，五指在空中猛然一握，天地间气温骤减，高空之中突然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冰霜巨手，这手掌不仅体型巨大，而且速度极快，一把将古楼捏入手心，然后不断施加力道，天空中甚至传来冰雪挤压的咯吱声。

    良久之后，秦川察觉到冰拳中的气息慢慢变弱，便解开魔法，那巨大的冰拳缓缓伸开，一道弱小的身影宛如破败的残叶一样从中跌落，秦川凝神望去，发现古楼的身体实则完好无缺，再抬头看向冰拳的掌心，被这家伙烧出一个人形空洞。看到这里，秦川往不远处青冥望去，原来古楼趁机示弱，脱离战局就是为了夺走青冥。冰心被已经被古楼抢走，若是青冥再被他带走，自己就再也没有筹码，想到这里，秦川脚下微动，化为一道光影，追了过去。

    此刻，就在离二人战场不远处的青冥已经被王悦擒住，而王悦的脚下是倒在血泊中的楚千羽，最后一刻身受重伤的楚千羽仍旧在保护青冥，可他实力不济又被王悦的大刀所伤，此刻已经是弥留之际，不过他的一只血手仍旧牢牢抓着王悦的脚腕，死也不松手，直到他费力仰起头看到那个奔袭而来的少年：“是你的话！那就……太好了！我的……meimei就……就托付给你了！”说罢，似乎是松了口气，一头埋了下去，生死不明。

    “哥哥！”青冥已经虚弱不堪，仍旧奋力用那嘶哑的声音喊道，可地上的那个男人再也抬不起头了。

    下一刻，三道火枪突然朝着王悦射来，王悦急忙挥刀击散两支，仍旧有一支射入他的手臂，胳膊吃痛，王悦松开了手中的青冥，只见一道人影飞速闪过，青冥已经被古楼抢走。王悦不顾伤势，急忙朝其挥出一道刀芒，古楼头也不回地挥手打出一道风刃将其拦截，然后看了眼追过来的秦川，带着青冥加速朝西夏城外南山密林中逃去，只有在那里才能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

    “你一直在都在的对吧？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才出手？为什么不救父亲和母亲，甚至在刚刚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杀，你也不愿出手相助！”得救后的青冥并没有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反而不停地质问着这个将她救起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那一刻青冥的世界塌了，她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即便是得救了，可现在的她生不如死，她想问问眼前这个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为什么一直到最后才出现，为什么就不能早出现那么一会儿，救下自己的家人。

    古楼听完青冥的连番质问一边急速飞行，一边把青冥抱得更紧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青冥，又目视前方，避开迎面飞速而来的古树，呼啸而过的风中传来古楼的声音：“对不起！我只能等最佳时机，稍有不慎，我们全部都得玩完。”

    “我们？你明明就是害怕，害怕面对那么多的敌人！害怕自己会死！跟八年前一样，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青冥嘲笑道。

    面对青冥的嘲讽，这一次古楼没有逃避，他不再是那个自尊心作祟的少年了，妙音的死让他看懂了生命的意义，他成长了太多，是青冥太幼稚了，古楼大声回应道：“对！我就是害怕，我害怕死亡，我想活下去。在我看来，把握住挚爱之人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来的生存机会，拿出勇气活下去，比那些看似英勇却毫无价值的牺牲更有意义，而这种活下去的勇气不就是那些人牺牲的价值体现吗！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的话，他也一定会让我这么做的。”

    古楼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青冥的耳中，宛如醍醐灌顶一般洗礼着少女的天真，这一刻，青冥猛然醒悟过来，她意识到是自己太自私了，古楼早一点出现或许能救下她的父亲，可卷入这场风波中的他们面对诸多强敌还能像现在一样轻易脱身吗？这就是所谓的牺牲的意义吗？

    此刻躺在古楼怀中的青冥将脑袋深深地埋入古楼的怀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任凭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的心此刻无比宁静，少顷，又挣扎着探出脑袋仔细端详起这个少年，依旧是那般娇弱的身形，凌乱的碎发被风吹的四散飞舞，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也写满了哀伤，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看上去一副颓败之色，他似乎也经历了什么，可他并没有像自己刚才那样，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与之相比，自己才是那个胆小鬼。看着古楼那双灰褐色的瞳孔专注地凝视着远方，坚毅有神，纯净清澈似乎要从前方寻找出一丝生的希望。

    秦川的气息紧随其后，不停地有细小的冰锥突然射出，古楼身形鬼魅地躲开了一次次的攻击，而一旁被冰锥射中的古树瞬间被冻成了冰雕，被呼啸而过的狂风轻轻一碰便崩裂成碎片。二人的速度极快，山林间的地形不停地变换着，在拐入一处山涧裂缝中，古楼一边快速飞行，一边朝着两旁的崖壁上留下火焰印记，口中也念出一道冗长的吟唱，这一心三用的本事堪称旷世奇才。秦川步入其中后，古楼大呵一声：“火葬！”

    顿时整个山涧被火海包围，而秦川的身躯也被无尽的火焰吞噬。身处其中的秦川却并不慌乱，无数洁白的灵子在他的体表凝聚出一道保护膜，秦川手中也实质化出一把冰雪长剑，凌空斩下，气势磅礴的一剑斩开了包围他的火海，就在他以为可以轻松逃离的时候，火海中突然伸出一直火焰手爪，一把牢牢握住秦川的脚腕，秦川扭头一看，再度挥剑斩去，锋利的剑刃轻易斩断了火焰手爪，可以另外一只又伸了出来，如此这般斩不尽，覆不灭的火焰暂时将秦川困于火海之中……

    山谷之外，古楼抱着青冥急忙来到一处洼地，将青冥轻轻放下，手掌一伸，冰心宝石赫然浮现，一并交于了青冥。古楼深情地看了一眼青冥什么都没说，转身驾起一道遁光飞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去，而那里正是秦川被火魔法所困的地方。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这一刻，在青冥的眼中显得格外伟大，原来是他扛起了一切，而现在，他们几乎已经脱身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呼啸的风声刮过，古楼的声音这才随风传来：“不为什么！这是男人之间的了断！你快逃吧，离开这里，离开西夏城，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当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也便什么都不会再失去了，勇敢地活下去。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来做个了断！”

    “古楼！要活着回来啊。”青冥朝着古楼消失的方向大喊道，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良久之后，青冥握紧冰心宝石，转身消失在了山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