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与你初相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那是2016年的十月，迟迟才来的雨提醒着大飞深秋了，也提醒着大飞距离上次见到陈述已经又一个季度了，十四个礼拜，九十八个日日夜夜。

    从胡桃里走出来的大飞和陈述，沉默了整场晚饭时间的二人，站在雨幕里。

    陈述拉住撑着伞往前走的大飞，面对着他站着，声音在雨声的滴答中显得有些微弱，她说：“这么久了……够了么……”

    “整个夏天，到现在，我就见到了你三次。电话，微信，几乎都是隔天才有回复。大飞，你……你怎么了？你有事情就和我说好不好。”

    大飞犹还记得，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很难打到车。

    他们两个都喝了酒，他知道陈述几乎是借着酒劲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才说出这句话。他看见她的唇在泛白，瘦弱的身体在颤抖，于是声音似乎也带着些颤栗。听起来愈加的脆弱，让人心疼。

    他记得风很大，声音在雨声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听不太清楚了……

    就和现在差不多，除了季节不同外。

    现在的他，站在‘陈述酒吧’门口，看着代驾载着李安在雨幕里远离视线，视线便也失了焦距，模糊在雨幕里。

    “这一年我们一起吃饭见面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吧，大飞。”

    她往后退了一步，漫天的雨水如布般砸向她，她用双手拢了拢贴在脸颊上的头发，露出苍白的额头，雨珠顺着脸颊滑落，一颗一颗的滴进积水里，不起涟漪。

    “你说，我们躲了一辈子雨，雨会不会也很难过。”

    她沉默了一下，终于又一次开口说道：“大飞，我们分手吧。”

    大飞嗫喏着，迟疑着，最终还是坚定着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沉默了许久的大飞，缓缓的收回了手，尔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在雨中奔跑着的自己爱了六年的女生，便沉默的退后，转身，撑着伞一步一步的走向灯光照不到的黑夜里。

    此后便是沉默决绝，远离灯火万家。

    ……

    早上九点，投资部办公室内。

    “林乐乐，通知各组组长十点钟到会议室开会，准备下各自手头上正在进行的项目资料，我了解一下。”李安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道。

    “好的，总监。”林乐乐答道。

    “对了。”李安抬头道：“昨天最后谁结的账，消费多少，我报销。”

    “我看你一直没来，就替您先垫上了，没多少，没事的。”

    李安笑了一下：“我说我请，就是我请，只不过昨天临时有事。这样吧，你给他们说一下，忙完了我们这个项目，我再请大家好好出去玩。”

    “好的，总监，我知道了，那我出去了。”

    李安点了点头，拿过手机把昨天的消费给林乐乐报销了后，继续看文件，了解这次项目详情。

    上午十点会议准时开始，会议上李安全程很少开口说话，主要是用来看各组的报表，听各组组长手头正在准备或已经进行的项目，会议报告持续到午餐时间才暂时结束。

    李安了解了个大概，结合办公室大飞递过来的文件，做到了心里有数，才宣布散会。

    林乐乐和李安一起进了办公室，李安刚坐下打开一份文件，便听见林乐乐说道：“总监，午餐时间了，您想吃点什么。”

    李安愣了一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便头也不抬的说道：“还真是，那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我处理点东西。”

    林乐乐不着痕迹的耸了耸肩：“那好吧，总监，您注意休息，我先出去了。”

    埋首看资料的李安，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四十分了，苦笑着伸了个懒腰，锤了锤长时间低头作业有些发酸的肩膀和脖子，便起身出去准备喂饱自己的肚子。

    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两步才发现隔了一排正对着办公室的座椅上有一个女生正趴在工位，侧着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缩成个小球似的。似乎是，睡着了……

    李安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出风口就在不远处，微微的叹了口气，扭头去自己办公室拿了件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便转身出去了，脚步轻轻。

    没看见脸蛋，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的女生，此刻抿了抿唇，或许是睡梦中感觉到了衣服的存在，放松了蜷缩的身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而她旁边的工位上挂着的工牌写着。

    实习生：时月。

    出了办公室，电梯内恰好看到大飞一个人从顶楼下来。

    “四儿，工作熟悉的怎么样。”

    李安按了电梯关闭的按钮，和大飞并排靠后站着：“老板，你这就是来让我收拾烂摊子的啊。我看了一上午的报表，同比盈利点几乎每月都在下降，营收有点惨不忍睹啊。比我在金陵跟你的时候差的不可同日而语啊。”

    大飞侧过头看了眼李安，笑着说道：“要不然我挖你来干嘛，嗯？我相信你，这对你来说都小意思，我带出来的人，我能不了解你的能力吗。”

    “你这是把我架在我火上烤啊。”李安无语的白了一眼：“我要求涨工资。”

    大飞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只要你能把这个部门扭亏为盈，别说涨工资，干股，年底分红都行。哈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可能会开几个人，大刀阔斧，势在必行。”

    李安看着电梯的显示灯提示到了一楼，继续说道：“你要全力支持我，不能插手我的决定。”

    大飞拍了拍李安的肩，肯定的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放心，只要你有信心，有把握，我就给你兜底。”

    从电梯出来，走出大楼门禁：“走了，我请你吃东西，就当今天我先提前给你庆祝下。等见到成绩出来，我再带你见见董事，好好的单独给你摆个庆功宴。”

    “以后再说就是了，分红我可记住了啊……”

    在楼下吃过东西后，李安先自己回了公司，冲了杯咖啡后，站在窗前想了一下，叫来了林乐乐，先吩咐她去买东西，然后扭头看到了叠好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林乐乐随着李安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个实习生刚才给送过来的，有问题吗？”

    李安愕然一笑，尔后了然于胸的说道：“嗯，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先把买的东西尽快落实了，财务报销。”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林乐乐随后出去的同时，把门关上。李安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便坐回转椅上，打开文档，断断续续的写一会儿，想一会儿，完善着自己对部门的奖罚制度。

    看着完成度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样子的文档，李安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到嘴边才发现已经空了。

    起身出去倒咖啡，发现林月月正在给每个人独自发一个抱枕和一个U型枕，众人看到李安出来，呼呼啦啦的声音也是响起，谢谢总监之类的。

    李安摆摆手：“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冲洗了杯子后，缓缓走回去的李安，余光里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循着目光看去，是一个女生。

    李安还在想着方案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就也没有怎么在意，甚至都没有发觉是中午被冻着了的女生，于是也有点面无表情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便回去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同时，门外的喧哗声立刻响起：“哇，新总监真的很不错啊，而且昨天生活里的样子，超温柔超细心的，而且你们没觉得总监还是挺帅的吗？”

    这是大部分女员工的声音，男员工要不然默不作声，要不然就也附和着。

    “温柔的人真的好加分啊……”有人说。

    “一些收买人心的小手段，难登大雅之堂……”也有人说。

    下午五点的阳光，在春日里温暖和煦。

    李安坐回椅子上，脑海里才想起来，这就是同城速递嘛？未免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