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乔莘

    本来内忧外患以后该是开源节流，节俭度日才对。但是那个女人并不知道收敛，戏子顺利地生了一个孩子，并被封为皇储，成为国家未来的继承人。

    似乎好运不是总会被一个人遇到，一个母凭子贵的女人本来该是荣华富贵，安享天年。她却在最好的时后病逝了。皇帝在他儿子六岁的时候也死了，这个女人一天福没享受，还是要当牛做马的伺候人。不仅要在一个孩子面前扮演好晚娘的角色，还要对一个比自己早进门几年的女人忙前忙后。

    似乎是她这一次下定决心了，她把正房给下毒毒死了。也没有人怀疑是她干的坏事，因为她太尽职尽责了。她在她丈夫刚死的时候就偷偷的穿过大红衣服，因为要守孝三年，就连头上的钗钏也不能有宝石。她一直把她喜欢的东西给好好放着，不被人看到。

    正房的丧礼一过，她也终于熬出头了。她开始变得判若两人，她把她丈夫的儿子扔给他的亲戚，然后自己穿金戴银，与很多男人鬼混，都说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她嫌弃之前住的房子太破了，就动用了国库的钱来修园子，园子就在皇宫的西边，离她原来住的地方很近。那些钱是发给水军的工资，所以南方的白莲教联合地方政府施加压力给她，让她还钱。她没有办法就卖了骊山行宫还债，一时间遭到保皇党的强烈反对。她消失了几天，年过四十却仍然丰润犹存，皮肤不仅更白了，还白里透红。

    她开始拉着她的情夫，同时也是她的本家兄弟，去和保皇党死磕到底。京城外农家的鸡鸭经常丢失，被找到的时候都像是被吸干了血一样干扁。后来就连牛羊都开始丢了，但是只是死了，却不是被人给吃掉了。农户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一件怪事来看，也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在后来人竟然也开始遭殃了，死的都是一些男人，年龄不大，个子也不高大。终于都开始知道害怕了，有人不信邪，非要晚上去那妖妇经常出现的地方去，结果回来的时候没有死，却也被吓破胆，夜里不敢出门了。

    那是南朝萧氏执掌年间的事情了，有个人姓柳，名宣，祖籍嘉兴南湖人。他人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学富五居，才高八斗。自幼父母双亡，早年孤苦，宗族又无人，只得年纪轻轻就入赘于高通判家。

    后一举得第，御笔授得宁海军临安府府尹。他妻子只有二十岁，生得聪明，容貌端庄，新婚不到一年，丈夫就要去上任。他临走时还带走了一名随从叫赛儿，柳宣辞别了丈人、丈母，前往郑县上任。

    赶了一天的路，中途连吃饭都顾不上，不到一日，就到了临安府接官亭。那里早已有所属官吏在此等候，随从的一些老少官员，还有迎接的住持僧人道士陪同着迎接入城。

    到府中，搬移完行李杂物，安顿已完。就见客厅中的那些人，一一介绍完毕。柳宣就将人员花名册，逐一点过不说，其中有城南黄山寺住持五通禅师，他是龚县人，点不到。柳宣大怒道：“此人好生无礼！”就问旁边的人道：“为何此人如此大排场，拿来问罪！”衙门里的人说：“此僧自称是佛祖转世，在此地修行已有五十年，不曾出来过，平时迎送宾客，都由徒弟代劳。”

    柳宣嘴上虽说不拿，心中属实气愤，就遣散了众人。

    当日府堂公宴。其中有一个舞姬，生的是花容娇媚，穿着暴露不堪，她沿着桌沿转了一圈，对着众人频频抛媚眼。柳宣问女子名字，答道：“贱人姓王，小字乔莘，专一在上厅祗应。”当日酒筵将散，柳宣叫住了乔莘，低声吩咐：“你明日用心去那黄山寺内，哄那老和尚与你做了好事。如了事，就将所用之物拿过来，我这里重赏。如不了事，定当治罪。”乔莘无奈答言：“好。”出府后一路想着，该如何是好？眉头一蹙，计上心来。回家将柳府尹之事，一一说与娘知，娘儿两个商议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上午，天阴无雨。乔莘一身重孝，手提着装有饭菜的篮子，走了几里路远，到了黄山寺，此时已是傍晚，风雨大作。她走到寺门下，倚门而立。进寺，又无人出来，一直等到天黑，衣服浸透。才见个老道人出来关山门，乔莘向前道个万福。那老道人回礼道：“天晚了，夫人请回吧。”乔莘眼泪飒飒的落下，对那老道人说道：“请老伯可怜可怜我吧，贱妾住在城内，今天是我丈夫的百日祭日，家中无人，我就跑了大老远来，只是想在佛前用些饭菜祭奠亡夫。哭了一会，不觉雨越下越大，关了城门，回家不得，只得投宿寺中。.

    望老伯慈悲，告知长老，容妾身在寺中过夜，明早再走，省得被虎狼伤了贱妾的命。”说罢，静泣不成声，拜倒于山门地下，不肯起来。那老道人只好说：“夫人请起，我与你去问问好了。”

    乔莘见他如此说，便破涕为笑。那老道人关了山门，领著乔莘到了僧房边的一间小屋，那里是老道人的卧室，乔莘坐在房内等着。那老道人连忙走去长老禅房里法座下，禀覆长老道：“山门下有个年轻妇人，三十左右年纪，一身重孝，说道丈夫死了，今日到坟上送饭菜来，说是要祭祀她丈夫。

    “现在外面风雨大，又关了城门，那夫人死要在你寺中投宿，明早入城。我特来通知长老一声。”

    长老见说，无奈道：“天色已晚，你就教她在你房中过夜，明日五更打发她走就是了。”道人说了住持的意思。乔莘当即拜谢道：“谢公公救命之恩，生死不忘您老大德。”说罢，就坐在了老道人房中板凳上。那老道人就去关门了，这老道人日间辛苦，来房中土炕上和衣而睡。一觉便睡过去了。

    黄山寺周围没有人家，周围都是沟沟坎坎的庄稼地。寺里有两个小和尚，出去化缘了。因此寺中冷静，无人走动。乔莘看天已经二更，心中想道：“该如何把事给办成了？”

    心乱如麻，竟慢慢走到了长老房边。那间禅房关着门，门窗都是花格做成，上边刷着黄色的金漆，虽然糊了层窗户纸，房中挂著一盏琉璃灯却很明亮。五通和尚在禅椅之上打坐，他看见乔莘站在门外。乔莘也看着他，就低声说道：“长老慈悲为念，救救妾身。”五通和尚道：“你可去道人房中借宿，不可在此打扰我禅修。快去，快去！”乔莘在窗外道：“长老，佛家慈悲为本，方便为妾身开门吗。妾身衣服单薄，夜寒难熬，望长老开门，借一两件衣服，遮盖身体。”道罢，哽哽咽咽哭了起来。五通和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从禅床上走下来，开门放乔莘进去。拿了一件破旧衣服给她，自己依旧在床上坐了，闭上眼。乔莘走到床边哭哭啼啼道：“肚子疼死我了。”五通和尚并不理她，自己依旧坐着，不闻不问。乔莘竟将身体靠上来，哀声叫痛，一直叫唤不止。

    约莫到了三更，五通和尚忍不住问：“小娘子，你如何一直哭？到底那里疼？”乔莘贴着五通额头道：“妾丈夫在时，有此肚疼之病，便脱衣将妾搂在怀内，将热肚皮贴着冷肚皮，便不疼了。不想今夜疼起来，如无人照顾，妾身必死。长老可怜妾身肯救妾身将热肚皮贴在妾身上，便得止痛。实是再生之恩。”说着衣服竟被乔莘掀开来，五通无奈只得抱住她在怀内……

    完事了，五通搂着乔莘问道：“你在那里居住？因何到此？”

    “妾身如今与老母亲在城中南新桥居住。

    “你此来，必有缘故，你可实说。”再三逼迫，也要问明白。乔莘被催逼不过，只得实说：“郑县新任知县，怪你不出寺迎接，心中大恼，因此使妾身来与长老成其云雨之事。”

    五通和尚听罢大惊，悔之不及，道：“我被你所骗，破了色戒，将堕于地狱。”此时天已明，五通教道人开了寺门。乔莘就急急出寺回去了。

    五通和尚教老道人烧水：“我要洗浴。”老道人就去厨房烧水去了。五通和尚磨好墨，就写了八句辞世篇，“自入佛门才清静，五十余年方自在。只因一念出差错，今日断命在禅台。”写完后就将纸叠起来放在香炉足下压着。道人将热水提进去，五通和尚洗浴罢，换了一身新衣服，叫来老道士道：“郑县知县差人来请我时，你就将香炉下简帖拿与来人，教他回覆，不可有误。”道罢，老道人自去殿上烧香扫地。

    乔莘回到家中，吃过饭，换了锦衣绸缎装，将粗布衣衫烧了，就去了县衙。柳宣坐在大厅，看到乔莘，连忙退入书院中，把乔莘叫到面前问：

    “和尚的事办妥了没有？”乔莘将夜里的事，说了一遍，从袖中取出五通和尚的衣服，递给柳宣看了。

    柳宣当即大喜！叫人去堂中拿了黑漆盒儿一个，将衣服放在盒内，上面用封皮封了。捻起笔来，写了四句诗：“五通禅师号萧衍，多年不下紫竹峰。可怜黄山地不对，佛门苦修毁乔中。”写罢封了口。差了一个人去送信，还要讨回帖。等差人去了后。柳宣赏了乔莘一百两碎银。

    来人来到黄山寺中，只见老道人在殿上烧香。就问：“长老在何处？”老道人领了他，到禅房中时，只见五通和尚已在禅椅上睡去了。老道人言：“长老曾分付道：‘若柳相公差人来请我，将香炉下的信去回覆。”来人大惊道：“真是活佛，竟能预先知此事。”当下将东西交给柳宣，又说了五通和尚圆寂一事。柳宣教打开回简一看，乃是四句话。看罢，吃了一惊道：“此和尚乃真僧也，是我坏了他德行。”

    差人去叫匠人做了一个宝塔，老道士到了，柳宣将乔莘的事情说了一遍。老道道：“可惜，可惜！做下此等事，将堕落恶道。此事贫道去与他下火，指点教他归于正道。”说罢，就到了黄山寺，就分付抬宝塔出寺后找了块空地。道士手捻火把，口中说道：

    “自到山中数十载，曾在宝座顶上眠。龚县没有良女子，好姻缘做恶姻缘。桃红柳绿还依旧，桥边流水冷潺潺。今朝指引菩提路，再休错意念乔仙。”

    说罢，丢下火把，将面前的一堆柴草给烧了。

    当日，看的人不知其数，只见火焰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去，火灭后老道将柴草灰装入宝塔中，众人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