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恶魔尸血
阴影，它需要的是阴影。 而柯野背向灯光的那一面便是阴影。 由于光线浓烈，整个室内的漫反射强烈。即便躲在柯野的后背，恶魔同样也不好受。 但是，这种不好受跟被这个专杀恶魔的特工比起来，则温和得多。 柯野站起身来，可惜没等他挪到灯光的正下方，恶魔已经用尽全力，控制住他的身体。 它贴着他肌肤的每一寸，就像一件拥有了自我意识的衣服，束缚着他、cao纵着他。 不得不说，武士级别的恶魔的确是有点战斗力的。它力气很大，柯野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每一个关节都知道如何发力，在人与人的搏击对抗中即便力气不如敌手，却也能够用巧劲化解。 可是现在，他却依然不能够挣脱恶魔的束缚。 一人一魔就这样纠缠较劲，柯野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在房间内部踉跄而行。恶魔知道，上次输掉那个老头的身体，它只是暂时不能附身。但这次要是输掉，那就是它的死期。 因此恶魔拼上了自己的所有，蛮狠地狠狠的掰着柯野的每一处关节，柯野吃力不过，最终跪倒在地。 耳边响起了恶魔的笑声。 因为柯野现在是背对着灯光的，所以恶魔能够从容地躲在他的胸口，然后顺着脖子一点点往上，爬上他的脸，堵住他的口鼻。 “呵呵呵，可耻的人类。最近我身体不好，本想饶你一条贱命。这是你自找的！” 恶魔的流质身躯顺着柯野的下巴爬了上来，慢慢覆盖住他的五官。窒息的感觉四面八方盖了过来，柯野却突然发笑。 “你们这个物种看似千变万化，自诩高级。可惜实际上，就跟牲口一样愚蠢。” 柯野笑道。恶魔没有理会他，认为这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嘴硬。可是，柯野那依然保持最后一点视线的眼睛，却死死地盯住恶魔的某处身躯。 就在自己的眼睛被恶魔完全覆盖的刹那，柯野咧开嘴。 在他右犬齿往右，一颗牙齿是银色的。 这一刻，他真感谢自己那天喝醉了酒，摔倒在地从而碰掉了这颗牙。真感谢自己缺钱不能做烤瓷的，只能用一颗银牙来代替。 他用尽全力，将脑袋一撇，张开嘴巴露出那颗牙齿，朝恶魔的一根筋络狠狠咬了下去。 恶魔的尖叫突兀而巨大，但是，这回却只维持了一瞬。 它受伤了，而且是致命伤。 这种伤害对它来说远大于光线，这种痛苦对它来说同样远大于光线。 毕竟它是被重金属银，以及其他金属制造的合金物所伤。 银对于恶魔有特别的效果，所以被联邦清洁局大量用来制造武器。但其实根据局里科学家们的研究，其实恶魔对于地球上的好些重金属有不耐的特性，所以像金、镭之类的，一样可以克制恶魔。 只是因为银大量易得，在与其他一些金属制成合金后，效果较佳，因此是局里最常见的武器。 柯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现在，他眼前的那“团”恶魔就好似一块煎锅上的牛油，不断消耗，不断翻腾。痛苦rou眼可见，恶魔的嘶嚎虽然依然尖锐，但是对柯野来说却变得悦耳无比。 不过在它死之前，柯野还有几句话要问。 他走过去，一脚狠狠踩在了恶魔的另一根筋络上。恶魔像一摊烂泥一样抱住他的脚。 “主教，”柯野说，“你们的那个主教，他现在在哪里？！” 恶魔一愣。 就好似这一瞬间，它痛苦都减少了许多。然后，它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那个一直在找主教的家伙……哈哈哈哈，可惜啊，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的笑让柯野厌恶而愤怒，柯野脚上又使了点劲儿。恶魔笑不出来了，痛苦地在地上扑腾。 柯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又一枚闪着银光的子弹。 他将那颗子弹在恶魔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们那位主教，他到底在哪里？” 恶魔笑不出来，但是还是发出咯咯的声音。它太痛苦了，但是也太傲慢。 “愚蠢的人类，你连求我的资格都没有！我们的伟业必将完成，你就在永恒的痛苦里缓慢灼烧吧！你永远别想知道——” 柯野受够了这样无休止的废话，一咬牙，直接将这枚子弹摁进了它的脑袋。 恶魔的身体极速萎缩，它隐约具备人形的外表变得越来越抽象。最终凝聚成了地面上的几小滴。 就与柯野之前遇到过的其他恶魔一样，这只恶魔死亡的结局，也不过就是这几小滴浓稠而具有良好流动性的液体。 有点类似于常态下的汞。 这东西他们内部叫做“尸血”，需要带回去给局里报备。 柯野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盖依然是含银制品。虽然玻璃瓶的瓶身看不出什么，但是里面仍然巧妙的加入了丰富的银离子。 这种小瓶子就是恶魔们最后的归宿了。 不过，在吸收那点恶魔尸血之前，柯野犹豫了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一下那几滴尸血，然后就有那么一滴沾在了他的手指。 柯野稍作迟疑，还是将手指送进了嘴巴。 恶魔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他以极大的毅力才将其勉强吞咽下去。那种作呕的感觉难以言表。然后他用玻璃瓶收拾了剩下的恶魔残余。 按照流程，他现在应该报备案件完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局里。 拿起那个内部通讯装置，在案件代码的后头先输入他自己的工号，再输入确认的代码。 代码的意思是，恶魔已抓获案件完成。 做完这些，他又收拾了一下现场，然而并没有立即回到局里的打算。 不过，那头负责对接的人，显然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一条信息直接发到了通讯器上。 “你最好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你最近的表现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不想进去‘回炉’，就别给自己找麻烦！” 看到这句话，柯野乐了。 一看语气就知道是伊莲给他发过来的。 伊莲是局里的高级特工，而且是一个衔接的角色。她既联络柯野这种直接出任务的外勤特工，也对接针对恶魔的研究工作。 不过很遗憾，柯野最讨厌照章办事。 他现在需要出去放松放松。因为本来这个案子就是临时下发到通讯器上的，只是因为他距离案发地点最近，才被派到了这里。 联邦清洁局的系统会自动检索所有的社会案件，包括但不限于警察局、调查局或者国安部门的案件。 这些案件经过大数据分析后，会被被自动标记是否存在恶魔的可能性。可能性高的案件就会被派发到外勤特工的手中。 柯野会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不太走运”。他刚好在案件下发的那刻，位置最近罢了。 他原本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打算，尤其，在这个温暖的夜晚。 伊莲在那边没有得到他的答复，不断地发消息来警告。 “遵守程序！别忘了，这也是责任的一部分！” “你最好赶紧回来。” “恶魔伏诛必须即刻上报！” “如果你这次不回来，我保证把你送进‘训诫’程序。” 柯野笑了笑，摘下这个通讯设备，抡圆了胳膊，往墙壁上用力一扔。 啪的一声，它裂开了。 啊哦——没办法，打斗的过程中，这种碰撞总是难免的。 然后，他捡起通讯器，走到了书桌边，那里有死者没喝完的一杯红酒。 他把裂出缝隙的通讯器扔了进去。 偶尔泡泡水什么，这也正常对吧？ 等通讯器的显示屏上没有了光芒，意味它已经彻底嗝屁。柯野再将其捞起来，甩干。 随便一揣兜，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