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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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李安启 …… …… …… 妻子夏昭幽留』 看着书信内容的李安，在专注于信件内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时候。 不知为什么，他便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上一世的，那一幕幕记忆犹新的回忆。 短时间内一股脑涌现出的庞大记忆，竟烧坏了他现如今的凡人脑子。 这也是李安七窍流血，晕死过去的原因。 沉浸在记忆中的李安，显然不是在回忆自己过往的辉煌岁月。 李安真正回忆的。 … 是危险行动之前，被李队长下令留下的队员。 … 是妖魔联合时，被李局长撤回去的除妖、荡魔小队。 … 是局势失控后，被李义三言两句定夺命运的人类文明，妖魔联军。 … 是陆海战役中，被人王命令退出战线的不甘复仇者们…。 …… … 无数有着自己思维，自己念想的生灵，曾在人王李义极端理智冷静的判断命令之下，妥协让步，任其摆布。 他曾定夺过无数性命生死。 李义，包括李安，从未觉得自己错过。 因为他足够理智，也足够冷静，无论面对何等困境，都能够在最差的局势之中，开辟出一条最好的路。 解决问题的同时，拯救避免了无数条可能枉死的命。 可现在，当李安看到夏昭幽的留信之时，却莫名的感觉自己是否错了？ 是的，夏昭幽和他一样理智，冷静，不拖泥带水。 和他一样做事果决，说不辞而别，就不辞而别。 和他一样考虑周全，甚至做的更好，都留礼物了来着。 可…，李安就是很难受啊，不知道的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他想起了理智又冷静的自己，曾经是如何对待那些人的。 那些人当时再想什么？ 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为什么不给自己同行的机会？即便是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修书一封？不辞而别？？？ 李安不再去想那些他曾经命令的人在想什么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 … 是的，身为凡人的他，即便有些许真气傍身，跟去肯定也是帮不上忙的。 是的，自己身边还有凡人的娘亲，失忆的小夏需要照顾。 是的，即便夏昭幽和他坐下来商量了这件事情，除了耽搁救人时间之外，最终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 是的，他跟着去，百害而无一利，不仅不会对救人的事起到任何帮助，反而会成为一个累赘。 是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也明白，甚至夏昭幽比上一世的他，考虑事情，还要更加委婉、周全一些。 可…可…。 … 可李安就是莫名的厌恶这种，除了任人摆布，任人定夺命运，干等结果之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 夏昭幽回来了还好，三年，十年，他不是等不起，可…，万一呢？ 李安不想继续往下想了。 过去二十年里，曾经一直享受着凡人安乐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凡人的忧与愁。 现在的他除了干等着，又能怎么办呢？ 苦修真气？他不一直在修吗？有用吗？ 不管母亲还有小夏，或者带上她们，出门去找长出灵根的办法？去变强？去找回逃婚的魔女？去帮忙救出她的师尊？这期间还不出意外？还不能和可能中途赶回家的夏昭幽错过？ 身为凡人的他，能够在短短三年…，不，十年之内做到这些事吗？ 他是人王转世，不是天道气运转世，他理智，他冷静，…他不傻，他更不天真。 他知道，李安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 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呆在家里，等三年，……等十年，一直等到魔女回家为止。 或者，等到一个令他只能等，什么也无能为力的结果。 就和上一世那些屡屡奉命，等待人王凯旋而归的人一样，李安现如今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等…而已。 然而，九天上的太阳，又岂能真的甘愿化作阴影？ … 想想李义会怎么做？李安不由得这样想了一句。 不，李义不会遇到这种选择，更不会想。 … 这一刻，曾经近乎神的人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像人了一些。 …… 七天后，当李安从夏昭幽屋子里的床榻上醒来，重新睁眼的时候。 在床边趴了七天的小夏，则惊诧的发觉大安哥尽管不会笑了，却比以往反而更加平易近人了几分。 不再那么一装生气，就让人感觉怕怕的了。 嗯…，现在的大安哥也不会再做那种幼稚的，装生气吓唬小女孩的举动了。 大安哥变得有些沉闷，有些孤僻，有些普通，有些爱喝酒了。 小夏为了逗大安哥开心，特意去找大安哥教她武艺。 喜欢一个人喝闷酒，一个人坐在门口钓鱼的大安哥同意了。 大安哥在书房里呆了三天三夜之后，留给小夏一书房的纸张。 纸张上写着许多文字，画着许多图像，这似乎是在教人怎么修仙？ 笨笨的，悟性向来不高的少女，吃力的修行着这种特殊的修仙之法。 幸好她文化水平还行，理解这些纯粹唯物的知识以及修行之法，要比那些玄之又玄的唯心之法简单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修行中的小夏，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自己失忆之前真的是修仙者吗？ 小夏不由得胡思乱想道。 摇了摇头，沉迷修行的小夏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岁月不知不觉便溜走了。 这一年里。 修行有所成就的小夏，实力已经足以比肩三十年道行的小妖，或者六十年功力的李家村高手了。 为了让小夏练手，李家竹院每隔一段时间，去山里进货的人。 也从喜欢喝酒误事的大安哥，变成了长高一截，身姿更甚的少女夏秧。 第二年。 身体年龄外貌接近十六岁的夏秧，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了。 经常读书，打猎，和易容下山的她，也渐渐有了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走到哪都黏着大安哥了。 李安也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不仅不会笑了，爱上喝酒的他，生活作风也不可避免的邋遢了许多，胡子拉碴都是常事。 人也似乎木讷了一些，经常一钓鱼就是一天，无论下雨，还是喊他吃饭，都和木头一样没反应的。 李安他娘，胡秀芬，看见自己儿子变成这幅模样，也时常暗地里偷偷的摸眼泪。 对夏昭幽埋怨的她，甚至连带着对少女夏秧，也生分了许多，不再喜欢这个，长得比画里还好看的小姑娘了。 局外人的少女夏秧，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已经长大的她，除了默默照顾大安哥，还有他娘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夏秧却从未抱怨或嫌弃什么，她只是日复一日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第二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李家村有了大动作，很多在外成家立业的李家旁系门户，都派人赶了回来，似乎李家村要合并更名为猿虎山李家了。 李家村祠堂里，很多李姓之人互相吵了一架，甚至动起了手。 在那之后，不大的小山村里便出现了很多流言蜚语。 很多李姓之人，甚至不是李姓的人，都想为此登门拜访李家竹院，不过都被易容的小夏，一箭又一箭赶出去了。 谁知流言不仅没有止住，反而变本加厉。 流言的内容，大抵就是猿虎山李家，堂堂数百年传承的武林世家，竟然让一位被逃婚便自暴自弃的窝囊废当家主这种话吧。 消息越传越广，甚至小夏几次去山下镇子上卖货买书时，都听过很多不同的版本了，不过大抵都是这种内容。 夏秧自然没有轻易放过那些传播流言的人，每次遇到都会打对方一顿，不过这显然不起作用，反而让流言变得更加狗血了几分。 夏秧没辙，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已经很久没出过门，最多就是在钓鱼的李安。 李安喝了口酒，吩咐小夏下次买酒时记得买些更烈一点的，还有，他才懒得理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让小夏自己看着办即可。 少女当夜便背负长弓，蒙着面，去将所有的李家村外来之人，都给废了一条胳膊。 之后，流言便慢慢消失掉了。 第三年的某一天，李祁和李长春来到李家竹院拜访李安，询问这位胡子拉碴的年轻人，想不想做家主。 李安不可置否的拒绝了。 之后听已经是十七岁模样的小夏说，李家村除了李安他们一家三口之外，其余人都搬下山了。 那些人在猿虎山附近一块交通便利的地方，搞了一个啥啥山庄来着，总之挺有派头的。 李安对此不感兴趣，夏秧也是一样。 … 第三年下旬。 仍旧在钓鱼的李安，时常醉酒的他，不仅没有等来平安归家的夏昭幽。 反而等到了一场百年难遇，波及整个南闫国西北沿海山区，突如其来的暴雨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