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岁的雨季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多年，脑海中的画面多少有些记不清了，但能够清楚的记得，那是三月二十一日，她正式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 当时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屏幕，就在两分钟前，我发一条消息，问屏幕对面的女孩，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现在想来有些好笑，已经踏入高中半年的我，第一次向女生表白居然是用发信息这种方式，而且是如此的直白。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仿佛要将随时准备跃出自己的胸腔。 在紧张的气氛中，对话框中轻轻的弹出了一个“嗯”。 一个简单的回答，却让当时的我，头皮和手指都仿佛触电一般，轻微的麻木感瞬间将我包裹，打字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怀着喜悦的心情，我和她隔着屏幕，聊了许久，直到深夜，才彼此互道晚安，我并不知道当时的她，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入睡的，但当时的我，在道别之后，依旧来回得翻看着聊天记录，直到睡意朦胧，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故事的开头，我和她基本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是我不知道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毕竟当时的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在自己经历了初二，初三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我，对于身边的人和事，都没有太多的关注，对于高中生活，也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每日除了家和学校的往返，只有手机中的小说，对我有着一抹浓厚的吸引。 那一天，大概是十一月初吧，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隐约记得，班里有个女生，爬在桌上隐隐约约的哭泣着，身边有着许多人在安慰，有班长，有副班长，还有其他班委，略微看了一眼，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对她们不熟，只是认识她们的样子，并没有多少的交流。 朋友的话，当时的同桌和前后桌的人，也许算是朋友吧，毕竟对于整天只会在意小说的我，注定不会有太多的朋友。 早读的铃声响起，那个哭泣的女孩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周围的班委也各自回到了座位，一天学习的开始，到了。 在经历了早读，以及两节课后，终于迎来了最长的课余时间，是二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现在也已经记不清了。 埋头偷看小说的我，被敲击课桌的声音打断，眉头微微有些皱起，有些不太高兴的我，抬头看了一眼敲击桌子的人，班长，一个留着长发的瘦小女孩。 此刻的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以及一个本子，上面写着许多的名字，而盒子里有着许多的零钱，一元，五元，十元，零零散散的堆积在盒子中，一元和五元居多，少许的十元纸币居于其中，仿佛无声的宣告着自己的突出。 “同学，这是给陈同学的募捐，她亲人因为意外去世了，我们想通过在班里募捐，想给她买一些东西，多少都是一些心意，你看…” 听着班长的话，看着身旁的人纷纷递出去的一元，五元，看着班长不断让拿钱出去的同学在本子上写下名字和金额，我并没有立刻拿出钱，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坐着前排，此刻却在无声哭泣的女孩。 她姓陈吗？看着那个哭泣的女孩，这是当时的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看着埋头哭泣，并没有在意班级组织募捐事情的女孩，说实话，此时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有那种失去亲人的感受。仿佛那个哭泣的女孩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同学！” 班长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了脑中，看着那个女孩有些单薄的身躯，我默默的从兜里拿出了十元钱，放在了班长身旁的盒子中，接过班长递过来的笔，字迹丑陋的落下了我的名字。 班长微微一笑后，再次走到其他人的面前，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土豪啊，你居然出十元，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听着同桌的打趣，我无奈一笑：什么土豪，我一个人在家，用钱还不是自己决定，再说了，我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喜欢毛线啊。 “也是，真羡慕你一个人在家啊，想干嘛干嘛，都没人管！” 听着同桌的话，我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在学生时代，没人管，在大多数学生眼中，那简直是天堂！但对于我来说，也许也是吧。 现在想来，我的同桌，是一个心宽体胖的好人，心宽是真的，体胖也是真的。毕竟对于整天只会在意小说的我，他依然选择了和我做朋友，是当时在班里唯一一个主动愿意和我交流的人，也许上下学的道路相同的原因，也许是臭味相投，他同样喜欢看小说，就这样我和他也逐渐熟悉了起来。 捶了一下同桌柔软的大肚子，我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小说，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而同桌也同样将目光放在了我手中的小说上，勾肩搭背的两人，沉侵在了小说的世界中。 上课的时间，对于没有将心思放在课本上的人来说，那是度秒如年，就如同心思只在小说上的我一样。 十一月初的天，有着些许的寒意，在临近放学的时间，天空逐渐阴暗的下来，丝丝缕缕的毛雨从天而落，将学校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无所事事的我，视线随意打量，不知为何，我把目光放在了那个陈姓女孩的身上，不短的浓密黑发，整齐的刘海，红中带白的外衣，以及有些红肿的双眼。 这天放学之后，女孩没有来上晚自习，而我，心中虽然有些在意，却也没有特意去打听，毕竟别人是失去了亲人，这种时候去触及伤口，属实有些不好。 走在夜晚回家的路上，雨，渐渐的大了，轻轻伸手接住，有些冰冷，仿佛那个女孩此刻心中的感觉，这个世界都带着一股寒意，在少女十七岁的花季中，落下了一场冰冷的大雨。 第二天，那个女孩没有来上课，听班里的知道情况的同学说，女孩回老家了，亲人的葬礼。 再次看到女孩，大概是三天后，神情有些憔悴，整个人仿佛都有些削瘦了。 时光流逝，女孩在班里依旧用心学习，仿佛她已经接受了亲人的离去，将心思放在了学习上。转眼便来到了期中考试的时间，对于考试，我抱着能做多少做多少的心思，结束了期中考试。 班级的成绩单也在结束考试的第二天贴在班上，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女孩的成绩，并未在班级的前茅，而是在十名之后，十二三名的样子，当然，对于我这种中游的人来说，她的成绩已经是很好的那种了，毕竟班里有四十多号人，接近五十左右。 但对于如此认真学习的她而言，也许并不是理想的成绩吧。 而接下来的科任老师的试卷讲解，是每个课代表或者考出好成绩人的表扬时间，毕竟对于学科老师而言，有个能够在自己所教的学科上取得好成绩，等于间接证明自己的教学方法可以，对于这样的学生，老师或多或少都会留意一下学生的姓名和样子。 不能说老师偏心，只能说别人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了老师的注意。 对于这种事情，我本来没有太多的在意，毕竟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但，世上之事，总会有出乎意料的一天，地理课上，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无聊的我，被科任老师点名了，原因自然是我的地理成绩不错，不错到了什么地步呢，以七十多不到八十的成绩，取得地理第一名。 在我本人都不相信的目光中，我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科任老师看到我后，神情也明显有些一愣，仿佛我的起身，也让他有所意外。 毕竟坐在教室角落的我，确实和好成绩搭不上边，热爱学习的人，都会选择距离讲台近的位置。 科任老师轻轻走到我的面前，拿起我课桌的试卷，大概的看了一眼后，轻轻放下：“考的不错，再多努力努力。” 听着科任老师没有任何偏颇的话语，但确实是在鼓励自己，我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一笑，在科任老师转身回讲台的瞬间，缓缓坐下。 下课之后，在和同桌的打闹声中，班长拿着成绩单走到我的面前，念着我的名字，手指在成绩单上滑动，片刻后，停下了动作。 看着这个有些瘦小的班长，看着她微张的小口，我眼睛忍不住的翻了一下白眼，不为其他，只因为她的手指此刻停留在了我的数学成绩上，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数字，多好的心情都会变差。 在数学老师眼中，我这类分数的学生，是最头疼的一类，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只蒙选择题，也不至于只有这点分数。 片刻后，班长轻咳了一声，对着我说：嗯，除了理科类的，没想到你的成绩还是可以的嘛，有时间教我学习文科的方法呗，课文太难背了，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有啊，喜欢它就好了。” 听着我的话，班长白了我一眼：喜欢？喜欢你还差不多。 我看着班长微微一笑：也不是不可以啊。 “切！想的美。” 看着这个班长，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大概就是别人眼中的情商高的一类人吧，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她都能和对方聊几句，让人觉得轻松的同时，也让人明白底线的位置，而且不会让对方感到尴尬。 而我的回答，也确实没有骗她，毕竟喜欢看小说，对于文字一类的记忆和理解想象，我确实可能比一些人厉害一些，毕竟喜欢嘛。 拿过班长手中的成绩单，我的目光略微停留片刻后，看到了班长的成绩，相对于我而言，她的文科类确实有些差了，简直堪比我的理科类分数。 而她和我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会对别人看自己成绩甩白眼，而她不会，她反而一脸微笑的看着我：教我学一下怎么样？ 看着满脸微笑的班长，我显得有些无奈，毕竟对于女孩子，我只知道小说中的女孩子，对于现实中的女孩子，我不太清楚如何相处，只能勉强一笑：有时间的话，可以。 “那就说定了！” 得到答案的班长，晃动着自己的单马尾长发，心情似乎不错的回到了座位上。 而我，则是将心思放在刚才的成绩单，一开始没有仔细看，现在回想起来，相比于我和班长，那个陈姓女孩，她并没有太多突出的科目，也没有不擅长的科目，可以说属于努力向全能型发展的人吧。 至于为何当初会关注那个陈姓女孩，至今为止也没有想明白，出于同情，不是。出于好奇，也不是。 大概是一种十分特别，却又无法诉说的想法吧。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第一个学期，在万众期待中，结束了，而我，始终没有和那个陈姓女孩有过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