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决心
伊诺克用一个自己觉得很蹩脚的借口顺利借到了钱，乘坐公交车回到了这个身份的工作地点：汉斯汽车修理厂。 这是一间占地不大的小型修理厂，只有两个修理车间，不过好在门前有个宽敞的院子，现在正停放着一部拖车，一辆已经修好的车和几台已经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已经报废的破旧汽车。这间修理厂主营修理一些型号比较老的汽车，前些年生意很好，但是近几年随着时代的发展，汽车行业的更迭，更时尚、性能更强的新式汽车逐渐取代了这些“老古董”，修理厂的生意也每况愈下，有时甚至连修车的零件都要从已经报废的车上取得。 伊诺克穿过停满旧车的院子，看到这间修理厂的主人兼经理兼财务，一头灰发身体却仍旧健硕的汉斯·埃德林，正坐在修理车间门口悠闲地抽着他那只乌木杆墨玉嘴烟斗。据汉斯·埃德林说，这柄烟斗是他的祖先传下来的，是他家的传家宝。至于有多久的历史，汉斯·埃德林表示这是他们家族的秘密。不过伊诺克扮演的这个角色：佐德·拉尔森始终认为他的老板是在吹牛，那柄烟斗不过是他在旧货市场淘换来的罢了。 看到伊诺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汉斯·埃德林放下烟斗，声若洪钟的冲伊诺克喊道：“嘿佐德，好几天没看到你，你怎么穿着一身军装？你是去参军了吗？” 坏了，忘了先回家换身衣服了。不过你说话的声音也太大了吧，佐德·拉尔森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听力居然没有受损，还真是个奇迹。伊诺克腹诽了一句，随即笑了笑回应道：“汉斯先生，您是不是忘了，前两天是周末，我之前可是特意向您假说尼克约我去白石森林营地的训练营两天，如果您不记得，我不介意你向玛丽姑妈求证。” 玛丽是佐德·拉尔森的姑妈，也汉斯·埃德林的妻子，同时也是他唯一畏惧的人。佐德·拉尔森是他们夫妻俩的侄子，两人有一个比佐德小几岁的女儿——萝拉·埃德林，目前还在上学。自从佐德的双亲一年前意外去世后，玛丽姑妈一家便承担起照顾佐德的责任，佐德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汉斯汽车修理厂的帮工。 听到伊诺克提到自己的玛丽姑妈，汉斯·埃德林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站起身示意伊诺克坐到他刚才坐的位置上，放低了声音，但依旧是普通人大声说话声音说道：“嘿嘿，佐德啊，你看你也这么大了，也到了交朋友的年纪了。我作为你的姑父，我觉得我也是有义务督促你尽快投身恋爱事业中的。你姑妈跟我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儿，我们其实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你看经常来我们这的凯佩尔太太家的孙女西莉亚怎么样？” 伊诺克左手扶额，右手抬手打断了汉斯·埃德林的感情攻势与长编大论：“好啦，我听你说的耳鼓膜都快破了，今天就到这吧，下午有什么工作吗，没有的话我去里边休息一会。” 汉斯·埃德林见话又被自己这个侄子堵了回来，也不生气，回头指了指停在修理间的一辆灰色轿车：“喏，隔壁街区的博斯韦尔太太的车，刚拖过来，既然你回来了，你看看吧。” 伊诺克微微回忆了一下，便记起了博斯韦尔太太，一个嘴有些刻薄但心肠不坏的老人，就是人老了反应力下降得厉害，而她的这部灰色轿车也上了年纪，禁不起她的折腾，经常不是电瓶亏电就是用光了汽油，每次出事都打给汉斯先生，让他开拖车去救援。 “又是她。”伊诺克扶额感叹“博斯韦尔太太都一把年纪了，在家安静呆着不好吗。就算她自己不歇着，也让这部陪了她将近二十年的老伙计歇歇吧。基本上每周来一次的频率，我都为车有这样的主人感到不值。” “好了别啰嗦了，这可不是对顾客该有的态度。要是没有这些老客户，我们这些年早就坚持不下来了。赶紧看看是哪的问题，博斯韦尔太太说晚饭前回过来取车。”汉斯·埃德林催促道。 现在生意越来越少，我看早就应该干点别的了。说什么舍不得那些老客户，哪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伊诺克一边凭记忆熟练地打开前车机盖，一边腹诽道。 抬起汽车机盖，伊诺克正要检察，才想起光顾着吐槽了，忘了问是什么问题。他有点尴尬的对外面重新拾起烟斗的汉斯·埃德林说道：“呃，你忘了说车有什么问题了。” 沉默了一会，外面响起了汉斯·埃德林有些沉闷的声音：“我忘了问了。”为了缓解尴尬，他迅速起身，朝办公室兼财务室走去“我打电话问一下博斯韦尔太太。” 伊诺克也有些发愣，这行为模式跟正常人也太像了吧，这真的是被注入过记忆的灵体吗？他打开车门坐进车内，将心中的疑问告知了体内的蕾雅。 蕾雅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不能肯定的回答道：“注入的记忆只是为了方便灵体“扮演”这个角色，束缚角色的某些行为，但其他方面具体有什么过程，产生什么结果，这些可能也是研究者预料不到也监测不到的。所以这些人在你眼中才会跟真正的人类接近吧。”随即她话锋一转，说道：“但不要忘了，它们只是被束缚在这个虚假世界中的可怜人，它们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怜悯它们，所以更需要借助它们增强你的力量。等到你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推翻这一切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才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伊诺克思忖了良久，才下决心道：“我不知道苍月大帝统一大陆之前世界是什么样子，但自从我父亲生病后的这几年来看，底层人民过得还是太辛苦了。他们中有很多人原本过得还不错，但可能就是生活中一次很小的打击、经济上的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误，他们便不得不放弃原先的生活，搬到贫民区或者工厂区，为了每天食物奔波，生活中看不到一点希望。法律不保障他们的权益，皇帝不过问民生疾苦，甚至国家还要榨干他们的每一滴价值，这样的国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现在命运给了我变强的机会，我会不惜一切抓住它。”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过后，体内的蕾雅仿佛还在回味这几句话，并没有及时回应。伊诺克又接着嘟囔道：“凭我们接下来在这里做的事，怎么感觉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反派。” 去打电话的汉斯·埃德林这时将头探出办公室外用他的大嗓门冲伊诺克喊道：“佐德，博斯韦尔太太说车子的刹车有点毛病，另外再帮她看看轮胎，最后把汽给她充满。” “好的，汉斯先生。”伊诺克赶紧回答道，顺便掏了掏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 伊诺克起身检查汽车刹车系统的时候脑海中又传来蕾雅的声音：“我之前工作生活一直都在学院区，就算出去玩也没有经过过贫民区和工厂区。我不知道我们国家还有这么多过得这么悲惨的人，也没有想过我们的法律制度是否合理。开始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摧毁这个将我变成这样的组织，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的志向比我想象中的更远大。” 伊诺克听到蕾雅的夸奖，本想挠挠头，但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满手的机油，只能嘿嘿一笑，边检查故障边说道：“以前我家生活还好的时候，我也想过长大当个研究员什么的，但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不得不放弃学业，甚至搬到贫民区才能维持生活，在那里，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穷人。在这两年的工作过程中，我又见识了人们对于即将逝去的亲人的麻木。特别是在了解了国家上层的一些人为了追逐力量、权利、寿命，将人当做工具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国家不值得我为之付出。蕾雅小姐，你这么优秀，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对你？” 脑海中蕾雅的声音不喜不悲：“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一定跟我的爷爷有关。”随即，蕾雅将自己的爷爷约翰·普雷布尔、帝国三皇子海登·法勒特与曾经的好闺蜜茉莉·麦金斯的事一并讲给了伊诺克听，并分析了一些自己的推测。 伊诺克已经解决了刹车的故障，边给轮胎充气边对蕾雅说道：“我觉得除了三皇子，其他人没可能指挥动那个黑衣人，但三皇子跟你家到底有什么过节，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诶，对了，蕾雅小姐，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我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中变强大。” “我目前只是有几个推论，还需要一一验证，毕竟我也不了解这个世界是怎样运作的。” “这...好吧，那我还是继续当你的小白鼠吧。当初那种情形你不是一下子就成功了吗，在这里我相信你也能成功的。”伊诺克帮蕾雅打气道，但心中的担忧并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会不会被外界监控到。